雨一直下,叮叮當當的聲音不停歇,西邊的太陽一如往常緩緩升起,如他一般,沒有什麽事情可以阻擋他的腳步。


    “楊藥師回來了啊,進來坐坐吧。”一位向天祈禱的村婦看著從她家門口路過的楊藥師。


    “下次吧,今天有點事情,虎叔的傷咋樣了,千萬別讓他受風寒。”楊藥師微笑示意。


    “老頭子現在可精神了呢,還得多虧楊藥師上次帶來的藥,這不老頭子一直念叨著你,說想當麵謝謝你。”村婦道。


    楊藥師擺了擺手,道:“都是些不足掛齒的小事,不用一直掛在嘴邊,虎叔上上次的傷,現在康複了嗎?”


    村婦楞了一下,老頭子上次受傷不是兩年前嗎?還隻是小傷而已,早就好了啊,難不成那個傷不同尋常嗎?大惑不解的看著楊藥師,“老頭子兩年前的傷已經好了,楊藥師說起這個傷,是不是有什麽重要的話要說?”


    “沒有沒有,你不要誤會…”楊藥師很快就消失在村婦的門口。


    “楊藥師,這個是俺家自己醃製的鹿肉,拿一小塊去嚐嚐吧,上次俺娘昏迷,還沒來得及招呼你,你就出門了。”一位壯年冒雨衝出家門,跑到楊藥師身前,雙手握著一條表麵被荷葉捆綁的鹿腿,熏香的鹿腿頓時發出誘人的氣味。


    楊藥師不僅感歎,還是楊家村農風淳樸,處處透著溫暖,就連一人高的鹿腿,在他們眼中都隻是一小塊。


    “這怎麽好意思呢,上次見你忙著給你娘煎藥,才沒有打擾你。你娘現在能下地走路了吧。”楊藥師結果壯年手中的鹿腿,在手中顛了顛,義正言辭的說道。


    “俺娘可以下地走路了,多虧楊藥師妙手回春。”壯年真摯的看著楊藥師。


    楊藥師麵帶微笑,“你快點回去吧,這還下著雨呢,我就厚著臉皮收下你的鹿腿了,你這手藝不壞。”


    壯年點了點頭,拍了拍胸膛道,“就一條鹿腿而已,楊藥師喜歡的話,說一聲,俺給你送到家裏,俺家還有好幾條鹿腿,都給你留著。”


    楊藥師連忙說道:“別別別,一條鹿腿就夠了,多了我也吃不完。”


    他就這樣一路打著招呼回到了自己的院子內。


    當他站在正房門前,手中大包小包提著很多食物,都已經騰不出手把門打開。


    他搖了搖頭,將手中的大大小小的包裹整齊的堆在門口,“盛情難卻啊。”


    拉起門栓,輕輕一推,大門的縫隙越來越大。


    溫暖的火烈木氣息撲麵而來,他臉上的微笑瞬間凍僵,咆哮道:“我的寶貝啊,你怎麽這麽狠心離我而去。”


    嗖的一聲,楊藥師進入了房間,他爬在地上還有焦黑痕跡的地方,似乎想要留住火烈木最後的影子,輕輕撫摸,聲淚俱下,“我花了三年時間到極熱地帶才找到的火烈木,是誰,是誰…”


    淒慘的哭聲,感人肺腑的話語,都不足以表達他此刻悲痛的心情。


    他似想起了什麽,轉過頭看向九宮格,一眼掃過去,就看出來少了一本藥典,“是哪個小兔崽子幹的…”


    隨即看了一遍房間的東西,除了少了一株火烈木和一本藥典,其餘都沒有少,一想到火烈木,他的心久久不能平靜。


    “你們要火烈木可以告訴我,有什麽事都可以商量,為什麽要用這樣的方式弄壞我的寶貝火烈木呢。”


    “平時你們調皮點,我不怪你們,可是你們知不知道火烈木的價值啊。”


    “雖然你們說了,也沒得商量,我不會同意。”


    他慢慢的起身,臉色變換了一下,雙手抓著衣角,抖了抖身上的衣裳,道:“一夜沒睡,好困啊。”


    隨後走到長桌前,拿起右上角的毛筆和紙張,不一會功夫,一張寫滿密密麻麻藥草名字的清單出現在他的手中。


    他滿意的看著清單,字字力透紙背,蒼勁有力,忍不住歎道:“我為何如此優秀。”


    隨後補充道:“教書的那個家夥,寫的字隻比我差一點兒。”


    他如此自戀,能夠給楊老師這個評價,足以想象出楊老師的字跡並不遜色於他。


    “咦,有點意思,不過手法稚嫩,太過依賴書中的知識,缺少自己的主見。”


    楊藥師在藥架上挑挑揀揀,一臉不屑的說道,一開始他以為那幾個小兔崽子隨意擺放的,可是看到第二個藥架的時候,就否定了這個想法。


    第一個藥架擺放的五種藥草都是水屬性,可能是巧合,然而第二個藥架擺放的卻是按照木、火、土、金、水的順序,從上而下擺放,而且藥性還會根據天氣而變化,就不會是巧合了。


    這一變故,稍稍吸引了他的目光,一個一個藥架看下去。


    可是這又如何,稍微懂點的藥典的人,都能夠想到的辦法,他自然看不上眼,看哪,哪裏就是缺點。


    “這還算是有點別出心裁,對藥典的基礎知識有一些了解,不過和我比,依舊是相去甚遠。”他站在鐵碳木和百枯逢春花的藥架前。兩者放一起自然沒有別出心裁之意,他的意思是懂得先利用火烈木的熱度將鐵碳木內的水分蒸發。


    他臉上忽然蹦出咬牙切齒的表情,“別讓我知道你是誰,否則把你煉成人丹。”


    用了他的火烈木,還有閑情逸致烘幹藥草,難道不知道火烈木是煉體的藥草嗎?這是在他的嘲諷。


    哪個用火烈木煉體的人,不是在地上打滾,哭爹喊娘的,一想到自己小時候用火烈木煉體的場景,楊藥師不由得顫抖了一下。


    他很肯定不是那幾個小兔崽子做的,說句不好聽的,他們還比不上擺藥的那人,他們連藥典上的基礎知識都借不了。


    “拿我藥典和擺藥的竟然不是同一個人,那會是誰?”他蹲在地上,看著角落的錦上花,下方還疊著一種藥草。


    從九宮格內拿走的是一本橙色封麵的藥典,其中的內容是基礎中的基礎,很適合初學者,而擺藥的那人已經能夠做到互調五行,完全不是一個層次,沒有必要拿那本,即便要拿,也不應該是那一本。比橙色封麵的藥典好的書籍比比皆是。


    橙色封麵的藥典是那幾個小兔崽子其中一個拿的。可是除了那本藥典,其餘更珍貴的書籍都在完好的在九宮格內,甚至連翻動的痕跡都沒有。


    那個人不心動嗎?不,他非常心動。


    “藥理知識一般,不過…人品不壞。”他冷笑一聲,“那人去過柳兒的房間,還注入過自己的生機,你發現了什麽?”


    看著錦上花下方覆蓋的碧蕭靈竹,他臉色陰寒,嘴角揚起殘忍的微笑,道:“別讓我發現你對柳兒有什麽企圖,否則我會讓你體會和火烈木的下場一樣,一點點變成灰塵。”


    想要阻止神秘力量成長最直接的方式就是抹殺楊柳寧的存在,可是楊藥師怎麽會這麽做,不但自己不會這麽做,還不允許其他人這麽做。在他玩世不恭的外表下,隱藏一顆對下一代關愛的心。


    不到最後一刻,他不會放棄。


    他現在差不多能確定火烈木是那人無意間打翻在地,從現場的溫度來判斷,已經過了兩個時辰,木烈火煉體差不多結束了。


    “好困啊。”


    ……


    楊昭死死堅守眼中最後一分清明,他都數不清視線模糊了多少次,每次咬緊牙關,都承受過來了。


    時間在他眼中過得很緩慢,當痛楚到達巔峰,停頓了一段時間,然後從這個巔峰慢慢的跌落。


    與此同時身體表麵溢出一層黑色油脂,黏糊糊的,讓他感覺很不舒服。


    痛楚跌落的過程中帶著一點酥麻,四肢在酥麻中恢複了正常知覺,沒有預想中的疲憊,反而神清氣爽,通體舒泰。


    他的麵容發生了一點變化,變得更加精致,肌肉的線條越發出眾。


    一個鯉魚打挺,楊昭隨即站起身,左腳用力一蹬,這個人如同炮彈一般,弧形射向屋外。


    他穿著小褲衩站在雨中,身上的黑色油脂隨著雨水而逝,露出了彈性十足的皮膚,足足在雨中停留了一刻鍾。


    “我給你起個名字,怎麽樣?”楊昭渾身濕漉漉的,伸出左手食指點在明水玄天花的花瓣處輕輕點了一下。


    明水玄天花四條銀色嫩芽以極快的速度,纏住他的食指,粉紅色花瓣迅速合攏,等待了一會,見他沒有下一個動作,才再次展開花瓣。


    “你不說話,就是同意了哦?”他腦中快速翻轉記憶,想要給明水玄天花起一個好聽的名字。


    “我是在皎潔的銀色月光下與你相遇,而你又生出銀色的嫩芽。”楊昭微笑說道:“我以後就叫你…銀。”


    “銀,我這樣叫你,喜歡嗎?”他迷人的笑容,仿佛能夠融化他人的悲傷。


    明水玄天花的四條銀色嫩芽在他眼前舞動,花朵中央有六塊光滑麵的粒菱形晶體透明果實,多了一絲銀色。


    他看著不該有這些變化的明水玄天花,有點捉摸不透,不過他還是很開心,想不透就不想,反正它是自己的明水玄天花就可以了,聲音透著喜悅,“銀,我要山上摘草藥了,你乖乖的呆在家裏。”


    四條銀色嫩芽似不舍,緊緊纏繞他的手指。


    “看來你喜歡這個名字,銀,快放開嫩芽。”他伸出右手食指在它透明花枝上輕點,頓時明水玄天花就鬆開了銀色嫩芽,不斷在空中抖動。


    “銀,我很快就會回來,謝謝你的銀色小水滴。”他一個閃身,就到了門口,小手對著明水玄天花揮了一下,隨後關好門窗。


    明水玄天花對著無人的門口,揮了一下嫩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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