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應該拿這麽大的石子丟你。”


    “這樣的話,你就會暈過去,然後你就不會知道是誰丟你的了。”


    “當然,你不抓柳寧的話,我自然不會丟你。”


    當場就木訥的楊野,脖子似機械般扭動,生怕自己聽錯了,餘光瞟了眼楊柳寧,似乎沒什麽太大的變化,難不成自己聽錯了?


    實際上,楊柳寧被驚得動彈不得,屏住呼吸,生出了與楊野同樣的想法,難不成自己聽錯了?隻是從她的角度看去,不知何時,楊易天的手中多了塊非常顯眼的石頭,他的手掌剛好可以抓著那石頭。


    這還是石子嗎?這還是丟嗎?分明是石頭,那麽大的石頭丟過去簡直就是砸了。


    楊天易隻覺得自己最大的錯誤,就是被發現了,隻要不被發現不就可以了嗎?其實從楊野叫他過去的那時候,就已經低頭思考了,當他想到這個狠心法子時,頓時被自己的機智所折服。


    而唯一的缺點就是有些暴力,不免有些難以下手,自己明確的將想法告訴楊野,並且得到點頭回應的那一刹那,他覺得自己做得對。


    “冷靜,一定要冷靜,以理服人,爹爹說過,有理走遍天下,我是一個做大事的人,不能被憤怒的情緒影響判斷,況且易天還那麽小,隻是有些調皮罷了。”


    反應過來的楊野,一臉黑線,臉上的神情變幻莫測,心裏不斷的勸說自己,隻是他的雙拳早已緊握,手臂還在顫抖,眉頭深深的皺在一起,胸脯有力而沉悶的起伏,正在努力壓下滿腔的怒火,雙瞳隱隱冒出火光。


    “哈哈哈哈…不行了…哈哈哈哈……”再也憋不住的楊凱,胖嘟嘟的身子躺在蘆葦上,一邊歡快的大笑,一邊用手抱著肚子,兩隻小腳踢來踢去,依稀還能看到眼角的眼淚。


    這就是你要說的,要做得嗎?隻要一想象楊易天拿著大石頭的畫麵,楊凱就忍不住的想要大笑。


    與笑聲同時爆發的還有一個無聲的哭泣。


    楊蓉沒有再說些什麽,隻是默默的站在原地,眼淚像是斷了線的風箏,平靜的看了楊易天一眼,隨即越過身前的楊柳寧,往回家的路上走去,天邊的夕陽慢慢暗淡下來,黑暗一點點的在大地蔓延。


    楊易天以為楊蓉會忍不住罵他兩句,甚至衝過去他打幾下,他已經做好了準備,可是一切的一切,都不是他想象中的那樣。


    沒有罵,沒有打,什麽都沒有,隻是冷冷的看了他一眼…


    他怔怔的看著楊蓉剛才站立的地方,幹燥的地麵還有一片水跡,那片水跡像是化作利劍,刺進他的心裏。


    “我知道你是為了我才這麽做,可是真當你這麽做了,想過其他人的感受嗎?你真的開心嗎?”


    “我不希望你為了我,而去傷害另外一個好朋友。”


    “如果其他人的友情在你眼中那麽廉價,那麽我呢,是不是有一天,也會像是一件不稱心的物品,被你隨意丟棄。”


    楊柳寧看著楊蓉遠去的背影,那是一個被友情深深傷害的背影,一點點的在視線中變小,最後化作了虛無。


    不知為什麽,她突然想到一個愛笑的少年,他的笑容是那麽燦爛,可是背影卻是那麽相似,讓人無法將他的笑容與背影聯係在一起。


    如果之前隻是利劍刺在心上,那麽楊柳寧的一番話,則像是拿起那柄利劍,殘忍的在楊易天心頭攪動。


    忠言逆耳利於行,良藥苦口利於病。


    美好的蜜語會隨著時光慢慢消逝,而刻骨銘心的痛卻會深深的烙印在骨髓中。


    楊易天像是個犯了錯誤的孩子,把頭壓得很低很低,無處安放的小手反握在一起,置於小腹前,不停的揉搓,六神無主的雙瞳模糊了視線,傻傻的看著雙腳。


    他的腦海一片轟鳴,忘了自己在哪裏、自己是誰…若不是左胸口有著隱隱作痛的感觸,他甚至覺得自己已經死亡了。


    “易天,知道錯在哪裏了嗎?”


    楊野低沉的聲音,將楊易天的思維拉回了現實,他感覺自己做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夢,可是卻忘記夢到些什麽,模糊的記得自己的左胸口很難受,很痛,壓得他差點緩不過氣,像是失去了什麽似的,然後抬起右手摸了摸左胸口的位置,心髒依舊帶著節奏跳動,這才放下心來。


    他逐漸恢複清明的雙瞳,抬起頭看著比自己高一個頭的楊野,又看了左側的楊柳寧,喃喃道:“好像做了個夢。”


    他隨即很用力的點頭,連連閃避他們的眼神,手掌心冒出了冷汗,不敢與他們對視。


    “柳寧,小凱,你們先回去吧,天都快黑了。”楊野隔空對著兩人揮手,然後補充道:“我想要和易天好好聊聊,別等我們了。”


    “嗯,楊野哥哥,你也早點回去,楊易天,你也是。”楊柳寧揮了揮手,走在與楊蓉同一個方向的小路。


    早已經不敢發出笑聲的楊凱,同樣是揮了揮手,說道:“野哥,那我先…”


    “嘩啦~嘩啦啦……”


    話還沒說完,才剛走第一步的楊凱,身上的寬鬆衣裳不知道怎麽就破了一個小洞,藏在衣裳裏一大堆小石子像是瀑布一樣掉落,落在地上的聲音異常的刺耳。


    楊凱的爹娘也是想著他身材比同齡人胖,所以裁剪的時候就做了大一號,所以他的衣裳都是很寬鬆的款式,可以藏很多東西,其中當然包括小石子。


    “嗯?”楊野眉頭一皺,發現事情並不簡單。


    “野哥,哎呀,這都怪我,我爹今天還特地囑咐我要早點回去呢,瞧我這記性,差點誤了事,我先走啦。”楊凱一臉尷尬的說著,也不管聽沒聽見,一溜煙的就跑,小手還捂著那個小洞,可是跑得急了,石子從衣裳斜邊的口子掉了出來。


    “嘩啦啦~”


    “嘩啦~”


    “楊凱,你給我站著,解釋一下。”


    “解釋?解釋什麽啊,雖然我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但我可以用我的人品保證,和我沒有關係。”


    楊野沒有說什麽,眼角的餘光看了下掉了一小段的小石子,似乎在說,你覺得解釋什麽。


    “哦!野哥,你說這個啊?嚇我一跳呢,還以為你說什麽。”楊凱麵不改色的指了下一路的小石子,拍了拍胸口,好像生怕楊野要他解釋其他重要的事情。


    楊凱捏了捏嗓子,嗯哼嗯哼了兩聲,隨後鄭重無比的說道:“吾父壽誕將至,故拾石與之,汝信否?”


    “說人話。”楊野一臉疑惑的看著楊凱,想看看他葫蘆裏賣的到底是什麽藥。


    “我爹的大壽快到了,就想著他老家人高興,所以就撿了一點點石子,想在他生日的那天給他一個驚喜,野哥,我覺得你會相信我,不過你可別說出去。”


    楊凱小眼在四周打量了一番,確信沒有陌生人以後,神神秘秘的說道。


    說完以後,他還蹲下身子,將掉在地上的小石子撿起來,然後用袖子擦拭一番,再用嘴巴吹一下,看著一塵不染的石子,滿意的點了點頭,這才重新放回衣裳內。


    隻怕不知情的人看到他小心翼翼的樣子,還以為那些不是隨處可見的石子,而是山脈中的靈石。


    壽辰之日送禮的見多了,可是沒見過送小石子的啊,這小子賣的是毒藥還是假藥?將信將疑的楊野,決定打破砂鍋問到底,說道:“你如果送個字畫什麽的,我還理解,可是送小石子,這裏麵有什麽講究不成。”


    還未走遠的楊柳寧,自然聽見了楊野與楊凱的對話,不禁好奇了起來,千姿百媚的身子轉了個身,美眸凝視著他們。


    楊易天雖然沒有勇氣抬起頭,但還是很清晰的將楊凱的話語聽得一清二楚。


    楊凱剛才還是小心翼翼的模樣,頃刻間像是變了個臉,他落寞的抬起頭,正巧看到夕陽落下的那一幕,淒憐的說道:“事到如今,想必是瞞不住了…”


    楊凱的眉頭皺的更深,自以為思維清晰的他,感覺有點跟不上楊凱的思路。


    “十年前,我娘還沒生下我,有一次我爹去飛龍鎮趕集的時候,無意間碰到一個先生,那算命先生說我爹一年後,生日當天會有一個男娃,我爹哪會信,看都不看算命先生,可是一年後我爹信了。”


    “七年前,我爹又碰到了那個算命先生,你說巧不巧,那次我爹客客氣氣的請他吃了頓飯,也是那次,算命先生破例為我爹算了第二次卦,卦上說我是福將,遇事都會逢凶化吉,那一次可把我爹高興的,差點要和那算命先生結拜成異性兄弟呢。”


    楊凱說到這裏,特意將逢凶化吉四個字說得很重,瞟了眼楊野和楊凱的表情,見他們沒有異樣,心底稍稍安心。


    “怎麽不說下去了?”楊野有些好奇的盯著楊凱。


    楊柳寧半信半疑,楊凱從小時起,不知道說是命大還是運氣不好,一歲的時候就掉進河裏,正好有一截樹枝將他勾著。


    三歲的時候,在雨中玩耍竟被一道雷劈中,結果就隻是昏迷七天。


    五歲的時候,從屋頂跌落而下,重重的摔在地上,那次足足躺了好幾個月,若不是村頭的藥師治療即使,怕是熬不過去。


    ……


    “這和小石子好像沒什麽關係吧?”楊易天醒悟過來,冷不丁的說了一句:“是不是三年前你爹碰到了算命先生?”


    楊野並沒有因為楊凱的話,而表達自己的想法,還是一副一絲不苟的模樣。


    “我還沒說完呢,急什麽。你們聽了以後別不信,雖然我自己都不太相信,感覺有點邪乎。”這次楊凱表現的很認真,咽了口唾沫,說了那麽多,有點口幹舌燥,眼中卻是一片火熱,眼珠子一直在眼眶中打轉,顯然在絞盡腦汁的思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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