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愛死了?”


    那個曾經想要對他化身的李瀟投懷送抱的女子,樣貌還算娟秀,身材也挺好的,就這樣被自己的兒子給殺死了?


    聽到這話,韓林頓時來了興趣。他變了身形,坐在塔尖,饒有興趣地看著這一幕。


    這可是他的兒子,是他的種,怎麽就混成這樣了?


    下麵群情激憤。


    更有人說道:“如果不是他們幫你,就以你的資質和條件,隻怕進個三流宗門都難。能來我們清虛門修行?”


    立刻有人附和道:“哈哈哈,還能說出這等話。畜生都不如。哪怕是條狗,喂幾年也養熟了吧。”


    “難道你還自認為是個好人?你這麽壞,無情無義,小心天打雷劈。”


    “……”


    “……”


    陸陸續續有人指責。


    有如喪家之犬的柳憶瀟手裏拿著武器,指著眾人,神情有些瘋癲:“為我好?嗬嗬嗬……分明就是當我是條狗,是個沒人要的孽種!誰都可以欺負我。哈哈哈。是我壞?我不壞,隻怕早就被他們害死了!”


    他披頭散發,大聲怒吼:“我就是這個性格。若是誰對不起我,我就殺他全家!”


    同時揮舞著手臂,深厚的法力不停射出一道道劍氣。


    眾人看到這番情景,也無人願意上前,紛紛退後,保持著環狀。


    風聲鶴唳。


    畢竟現在,柳憶瀟已經陷入絕地。隻需要靜靜合力圍困住即可。要是對方一個暴起,導致自己受傷了,那就不好了。


    柳憶瀟杵在原地,如困獸一般咆哮道:“箐檸,你個賤人,快給我出來!”


    “箐檸,滾出來啊!”


    “哈哈哈。說我壞!我那隻是為了活著。可她呢,好一個宗門天驕,道貌岸然,婊子貨色。哈哈哈,欺騙於我,陷害於我……殺,我要殺了她!”


    被逼上絕路的他已經有些神智不清,說的話已經失去了邏輯,處於瘋癲的狀態。


    韓林站在人群之上,安靜看著,沒有出麵,仿佛一切都和他無關。


    他雖是修士,但依舊俗物纏身,不得超脫,一時之間竟然忘記了那法器之中藏著的藥老,因為時效早就失去了作用。


    隻是他沒想到,自己的兒子,怎麽混成了這樣。


    要知道,這柳憶瀟可是他和木精的後代,潛力自不消多說,還有自己的分魂指導。


    若換成自己!


    嗬,要知道,他可是真正的一貧二窮,白手起家。


    而且修行的資質也不大好。


    他真的很不解。以至於懷疑起了柳憶瀟的智商。


    思索了半天,他也是無奈歎了口氣。


    同他韓林一樣,自小無父無母的柳憶瀟在性格上確實有太多缺陷,比如自卑、多疑、優柔寡斷……


    然而韓林卻變得堅韌、毅力、隱忍、不達目的誓不罷休……


    同樣的模子,刻出來的卻是兩種人。


    可不論如何,這都是他的兒子。


    而且這次也算是件好事,幸好被他遇見了,結果也就可控了。需知玉不琢,不成器。不經曆磨難,這孩子也成長不了。


    …………


    “殺了他。”


    “不,先把他製服,交給宗門執法處!”


    “還是等長老他們來吧。我們不要輕舉妄動。”


    眾人依舊分歧,無人動彈。


    柳憶瀟看著人群,汗如雨下,一時間頭暈腦脹。他也沒有辦法脫困。自從前幾年藥老沉睡之後,對方給的寶物和法力都用掉了,麵對此時的困境,簡直束手無策。


    他不禁在心中怒喊,想要抓住最後一根救命稻草:“藥老啊,你在哪裏,快來救我啊!”


    就在他眼淚迷離之際,一個爽朗的聲音出現。


    卻不是他想要的聲音。


    “這等惡人,人人得而誅之!我清虛門弟子何在?”


    遠處出現了一名長老。


    韓林倒是早就發現,來人正是他的徒弟,方源。


    “是七長老!”


    有人驚呼道。


    眾人也下意識讓出一條路來。


    如今的方源,作為韓林的親傳弟子,修為早已經達到築基。他看了一眼柳憶瀟,原本是想直接出手擊斃這等歹徒,可突然想到了大長老,似乎與此子頗有淵源,於是麵色一變,一揮手,同旁人傳音。


    而且修真界向來少有恃強淩弱的做法,往往都是弟子服其勞。


    所以韓林曾經在苗圃園子被鏡離神君派出金丹手下追殺卻損兵折將那事,已經搞得對方成了修真界天大的笑話,顏麵無存。


    韓林一天不被伏法,鏡離神君就一天是修士們茶餘飯後的笑料。


    甚至更有不少人暗中作祟,就為了膈應這位神君。


    “長老有令,活捉柳憶瀟!”見長老發話,旁邊立刻有跟班大聲吼道。


    下一刻,得了號令,人群攢動,蜂擁而上。


    柳憶瀟寡不敵眾,在擊飛了三人之後,便被一旁隱藏的某人一條飛馳而出的鎖鏈捆住,層層環繞。


    隨後幾人便從四麵八方襲來,施展獠誅劍,架起金黃色的法陣,將其拿下。


    “長老,此子道心堅韌,我等道行不夠,破不了法門!”


    方源冷哼一聲,這才迫不得已出手,隻用了聲波,便直接震得柳憶瀟恍惚分心。


    旁邊一人見狀,露出大喜,直接從儲物袋裏拿出鐵爪,淩空狠狠一插,勾住柳憶瀟的琵琶骨。


    “啊!”


    法力頓時如同泄氣了一般。柳憶瀟肉身雖然堅韌,可依舊疼得慘叫連連。


    看到柳憶瀟被封印了法力之後,方源收回目光,對眾人說道:“把此子關進地牢。將此事報予大長老請示,通知三峰,上會再議。”


    “諾!”


    哪怕這個時候,韓林也沒有出手。他要的是順其自然。試想,他堂堂一個假嬰修士,看著這一個築基帶領著一群煉氣修士,就真如同看螞蟻一般,內心毫無波瀾。


    …………


    …………


    過了好幾日,夜裏。


    柳憶瀟坐在椅子上,望著燭光,意誌消沉。


    連日來的酷刑已經讓他飽受折磨。


    心裏有一個聲音在不斷重複:“我……我要死了。不若死了……一了百了……也不用受苦。”


    可過了片刻,他又換了想法:“我一定要活著,要出去報仇!我不能白白死去……”


    便用手狠狠捶打胸口和腦袋,試圖讓自己保持冷靜和清醒。


    他想拔掉琵琶骨上的鐵爪,然而,此物有靈力庇護,堅如磐石,豈是他現在區區一個凡人能除去的。


    一碰,就是死去活來的痛。


    恍恍惚惚之間,他有些昏昏欲睡,可又睡不著。


    突然,一個身影悄無聲息地出現在了眼前。


    看著熟悉的臉龐,柳憶瀟麵露大喜:“藥老,你醒了?”


    對方點了點頭,指著琵琶骨上的鐵爪,滿臉寒意地問道:“發生了何事?”


    “藥老,你終於醒了。你可知道,自從你陷入了沉睡後,發生了許多事情……”柳憶瀟來了力氣,忍著鑽心的疼痛,斷斷續續說來。


    韓林這次化作的藥老,也是立著,默默聽著,不說話。


    原來,這柳憶瀟殺死秦言和馬麗之後,有藥老的幫助,自然發展得順風順水。可隨著法力精進,他心態也開始膨脹,逐漸變得高高在上,目中無人,傲慢無禮。


    後來,在一起品酒大會上,他遇到了宗門五長老箐檸而且愛上了對方。


    他可不管對方修為和地位,想要自不量力地迎難而上。再說那時候也不知道對方的身份。


    他臉皮厚,死纏爛打,一直沒進展,後麵見實在得不到,便想用下三濫的手段。


    因此交惡了對方。


    這箐檸在韓林這個師傅麵前,一向乖巧。可背地裏肯定不一樣。她的性格乖張,豆腐嘴,刀子心,毒辣陰險,著實討厭柳憶瀟,又想戲弄玩耍他。


    加上“藥老”消失,沒有經驗的柳憶瀟自然入了局,掉進了陷阱。


    一步步做錯,走到了今天這個模樣。


    等發現的時候,已經悔之晚矣。


    了解了前因後果,韓林稍加分析,也知道在實力為尊的修真界,問題確實出在柳憶瀟身上。


    但是他是自己的孩子!


    那麽,錯的一定就是其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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