該來的總是會來。


    本來,神戈鯊所化的鯊漢就是掩月宗釣鯊宴的頭禮,算是兩大化神修士給自己女兒孫薔的嫁妝之一。


    韓林背叛慕容榆和黃月英,陷害黃鼠狼,才從雲飛手裏獲得了此物。


    一個人的道路是孤獨的。


    特別是背叛過摯友之人。


    既然他韓林能做出背叛的舉動,那其他人自然也可能背叛他。


    所以,他什麽人都不相信!


    對於麵前站著的鯊漢,最開始,他實力不濟,隻能放任其不管。因為他知道,哪怕強行納其為奴,他也沒法驅使對方,甚至可能會被反噬。而如今,他進階金丹,功法卓絕,法力渾厚。而且通過剛剛一戰,他也確定了自己現在的戰力水平。


    “若是換做對戰之前女修那種水平的修士,現在的我,三十息之內可以破掉對方法寶,四十息攻破罡氣封鎖靈力,六十息斬下其頭顱,毫發無損地取出金丹。”


    而這鯊漢實力更弱,僅有一件本命法寶,喚為鎏金錨。韓林不慌不忙,在鬥法的時候還故意測試了一番,發現其至少具備【定位】、【驅水】、【金戈】三種屬性。


    鯊漢所修的功法也是斑駁參雜,不成體係。神通術法也大多為天賦演變,比如鯊繳挾、水遁、水碑林、化鯊、神戈……在韓林看來都不值一提。


    整體實力隻有那女修的四分之三。


    要不是借助湖泊這裏的環境優勢,和韓林纏鬥,隻怕走不了幾十招。


    “而且在這秘境裏,我才是唯一的主人。我在築基的時候,若花點時間布布局,都可能將這鯊漢擊殺之。而現在,以力壓製即可。畢竟也是金丹修士,算是極好的奴仆。”


    想到此處,韓林不由地咧嘴一笑,笑眯眯地看著鯊漢,等著對方答複。


    本來也是,他性格謹慎,要不是修羅心導致貪婪成性,嗜血好戰,他絕不可能冒險,將自己置於之前麵對金丹女修那種困境。


    畢竟,築基期就該幹築基期的事情。


    “我坐擁夢境空間如此寶物,隻需要步步為營,苟且修煉即可。今後,切不可被貪婪蒙蔽,又做出之前那些荒唐事來!”


    可這話說著容易。他現在最大的問題,就是修羅心對心神潛移默化的影響。


    鯊漢掙紮了許久,最後還是神色微變,低下了頭顱,抱拳單膝跪倒:“主人在上!鯊奴,有禮了!”


    韓林雙眼驟亮,意氣風發說道:“好好好。今後我必不虧待於你。”


    兩人結伴而行,從金鯊殿直接飛往了天地峰。


    鯊奴腳步有些沉重,眉宇間更是有一絲淡淡的哀愁。


    走在前麵的韓林卻十分堅定。


    他落在廣場上坐好,隨後囑咐鯊奴給自己的三個弟子傳音,叫他們速速來廣場匯合。


    接下來,韓林打算外出夢境空間一段時間,所以要先把一些事情和任務給安排下去。


    很快,三名徒弟駕著大翅風行鳥,從遠處的天邊結伴而來。


    韓林鼻尖一抽,放出的神識感知到了三人的到來,於是仰頭往天空望去。下一刻忽然微微抽了一口冷氣,眼中閃過一絲異色。眉頭更是忍不住一皺。


    現在的夢境空間很怪,天空中太陽和星星共存,卻沒有一片雲朵。


    因此三個黑點顯得特別紮眼。


    “這是怎麽回事?”


    三人行雲流水一般落到台崖之上,將飛行靈獸收好,本來有說有笑,可扭頭看到坐著的韓林麵如寒霜、一臉怒氣,內心頓時大驚不已,立刻停止了說笑,跑上前跪倒在地,恭敬至極,埋下頭連大氣都不敢出。


    過了半晌,韓林輕吐一口氣,才冰冷輕聲問道:“柳慶,你可知錯!”


    聽到韓林問話,柳慶抬起頭,神情一僵。他皺眉尋思了許久,發現自己最近挺老實的呀,根本沒犯什麽錯誤,這才斷斷續續地小聲回答道:“弟子愚昧。最近都在洞府之中勤加修煉,已踏入練氣五層。確實不知道師父緣何生氣……”


    韓林聞言,冷笑不止,嗬斥道:“勤加修煉?練氣五層?你睜大眼睛好好看看,你旁邊的兩名師兄,現在是什麽修為?”


    柳慶連忙施展靈目術,勘查起同門的修為來。這不看不知道,一看嚇一跳。他指著柳貓,又轉向柳貓柳石,結結巴巴地說道:“你們怎麽一個練氣七層,一個練氣八層了?”


    韓林劍眉一挑,暴怒道:“哼!你現在才發現?還口口聲聲說沒錯?那我問你,你尚未築基,才這點修為,為何元陽已破,精氣全泄?”


    在韓林眼中,柳慶本來為第二元嬰特意煉製的藥人,在凡人時候就被種下了九曲靈參,還煞費苦心施展了道心種魔秘術。


    可誰知,他剛剛感知到,對方體內,自己那九曲靈參竟然枯萎了。心中震驚,連忙仔細查看。這才發現,不知何時,柳慶竟然失去了元陽。這直接導致靈物靈性隨之外泄,留下的本體得不到滋潤,也漸漸枯萎幹涸潰爛。


    “啊?這怎麽啦?”柳慶撓了撓頭,滿臉的迷茫。他還不知道,修士在練氣期失去了元陽有多嚴重。


    看著這一幕,韓林不由地想到了自己和慕容榆第一次遇到黃舒朗的時候,心底藏著的一絲東西,莫名被觸動了起來。


    他歎了一口氣,搖了搖頭,語氣唏噓:“也怪為師,忽略了這些,沒有給你們講修真路上的一些禁忌——為師當年有個師兄,就是元陽早泄。後來修煉一度停滯不前了幾十年……這練氣修士丟了元陽,幾乎就是斷了修道之路啊!再想有所進步,難於登天!”


    柳慶聞言,臉色瞬間變得慘白,知道了後果的嚴重性,連忙四肢伏地,磕頭道:“弟子知錯!求師父寬恕我!”


    旁邊兩名弟子同氣連枝,也是一同衝著韓林磕起頭來:“求師父寬恕!繞了小師弟!”


    砰砰砰。


    三人額頭敲打著廣場,蕩蕩作響。他們都沒有使用任何法力,全憑肉身。很快便皮開肉綻,血流了一地。


    這樣的求情,就連後麵的鯊奴都隱隱有些看不下去。


    韓林不由地一怔,心也軟了下來。他苦苦布局了十年,今日全付之於流水。此時此刻,哪怕心中都快要氣炸了,恨不得當場殺了柳慶泄憤。卻隻能搖了搖頭,咽下了心中的氣惱,揮手止住了三名徒弟的動作,故作平緩,淡淡地說道:“柳慶,究竟發生了什麽,你且道來。”


    原來,這木靈根修士本就多淫。柳慶在這山下呆久了,抵不住尋仙鎮這等世俗界的繁華,竟然和韓林圈養的某名人族女子之間暗生情愫,產生了夫妻之實。


    韓林聽了,不禁有些喪氣。


    他一葉障目,以為人人都和他一樣,能珍惜和把握住千年難得的仙緣機會,耐得住寂寞,一心向道,不為外物所動,潛心修煉。


    可人是複雜和多樣的。


    看著師父失望、放棄、恨鐵不成鋼的表情,柳慶隻覺心如刀割,後悔不已。看了一眼柳貓和柳石,又望著韓林的眼神,他已然知道,今日的自己,隻怕是已經斷了仙緣,是多麽的可悲和無助。


    可是,他不願意放棄,連忙站起身,哀嚎痛哭流涕,捶胸頓足,一副尋死覓活的模樣:“師父,我知道錯了——弟子蠢笨,求師父再給一次機會!”


    “噗通”一聲,他雙膝跪地,兩腳支撐著,用膝蓋滑動,爬到韓林麵前,伏在對方的腳下,抱住頭痛哭:“徒兒知錯,願接受師父懲罰。隻求師父莫要難過,能給徒兒一次改過自新的機會。”


    “機會,沒有了……哪有這麽簡單……”韓林起身,扶起柳慶,用釋然地語氣說道:“算了。你且帶為師去山下看看。畢竟你已和那名女子私定終身。之後,再做決定吧。”


    鯊奴雙手一掐法決,喚出一片法雲。


    五人駕著法雲,來到了山下尋仙鎮。


    此時,因為韓林的存在,這天地峰山腳的尋仙鎮,已經成為了夢境空間最為繁華的地帶之一。城裏整整有十萬人口。建築林立,城牆高大。其中,商業、農業更是異常發達。


    法雲無視高大的城牆,從天而降。知道韓林不喜歡凡人打擾,於是法雲自動隱匿了他們的身形,變得透明,悄無聲息,並未驚動此城任何人。


    要是往日,看到有法雲前來,城中必是盛會一場。韓真人親至,那場景更是堪比過年。


    韓林感受著城裏人來人往、車水馬龍,此時正有一場廟會舉行。什麽舞獅子搞雜耍啊,一應俱全。


    不得不說,韓林統治下的這些人族,日子過得還不錯。整個尋仙鎮,甚至比他當年第一次下山時候去的元縣好幾十倍。人人都有肉吃、有衣穿。


    在元縣,人人麵有菜色。街道上隨處可見衣不遮體的乞丐。道路兩旁遍地汙穢,還有人畜的排泄物發出惡臭。小孩窮得穿不起褲子和鞋子,露著屁股,赤腳在人群中穿來穿去嬉戲打鬧。


    而這裏,完全不同。


    他走在徒弟的後麵,不禁有些感慨,歲月無情。


    從攜帶他們來到這裏,已經過去了整整十三年。當年的半大小子,都眼睜睜看著長大成人。若是在凡俗,也是該成家立業的年歲了。


    柳慶在前帶路,穿過人潮湧動的街道,來到了較為僻靜的富戶區。


    他指著其中一棟五出六進的豪宅,對韓林說道:“師父。這是我和徐珍珍的家。”


    幾人走進內宅。韓林到了庭院就止了步,並沒有踏足進去,就靜靜站在外麵,從窗子往裏望去。此時,屋子裏有個清秀娟麗的年輕女子,懷裏正抱著一個嬰兒,俏臉回首。


    當然,身為凡人的她,是看不到這幾名修士的。


    他眉頭一挑,發現這女人,竟然還是熟人。


    “這徐珍珍,竟然是自己以前安排的藥奴管事人徐嶺的曾孫女?”不過現在這批人不叫藥奴了,而是被尊稱為藥匠。但在韓林看來,沒什麽區別,都是奴仆。


    說起來,這徐珍珍的曾祖母,也是韓林買來,賞賜給徐嶺的。


    徐嶺很聰明,也很會來事,替他辦了不少事情。他死的時候,韓林恰好在夢境空間裏,還專程來參觀過他的後事。


    再後來,韓林修為越來越高,漸漸也不怎麽出現在凡人麵前了……


    眼中靈光一閃,韓林眼睛一亮,目光自然而然地落到了婦人手裏捧著的嬰兒身上。


    那是?


    韓林大喜,目中閃過一絲異色。


    原來,柳慶體內九曲靈參所有的精華並沒有消失,全部通過交合,轉移匯聚到了此嬰兒身上。


    發覺師父在看自己的孩子,柳慶連忙解釋說:“師父,那是小女。才剛剛滿月不久,名叫柳夢璃。哎,徒弟是真的不知道,才鑄成此等大錯。”


    隻是韓林並沒有搭理他,而是自顧自依舊在看著孩子,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嬰兒莫名感覺到心中不安,下意識就嗚哇哇哭了起來。惹得徐珍珍一頓好哄,也不頂用。


    直到天上的太陽開始暗淡,空間要轉為黑夜的時候,韓林才扭過頭,開口說話:“柳慶。我一直待你如親骨肉,對你寄予了厚望。還希望你學成之後,成為一名英雄,拯救人族。可惜,你已鑄成大錯。雖說這錯不在你。”


    “為師心意已決。今日,因敗壞門風,為師將你逐出師門。”


    聽到“逐出師門”,柳慶隻覺如同雷擊,頓時昏厥了過去。


    當時就被兩名師兄扶住,沒有摔倒在地。


    一旁修為最高的柳石更是開口說道:“師父,這逐出師門,也太狠了吧。”


    韓林搖頭不語:“你以後會懂的……”


    而被架著的柳慶半晌才從昏迷中醒來,開口第一句就是:“師父……”


    韓林出言打斷了他:“你們先聽為師說完。等幾日,為師就要出去秘境一趟,給你們尋找築基的妖丹。估計同時會帶回不少曾經和你們一樣,有慧根有膽識有勇氣的好孩子。因此,我決定,重新啟用清虛門宗門外門。”


    “所以,柳貓、柳石,你們兩人,現在就是我清虛門內門百藥峰親傳弟子。而鯊漢道友,就是我清虛門大供奉。”


    “而你,清虛門門人柳慶,我暫代宗門職秉,任命你為外門大管事。”


    韓林許下諾言:“我韓林一脈,繼承誌清虛門百藥峰,自然也絕對不能有弱者。柳慶,你的行為,太讓本脈祖師爺們失望,當不起親傳弟子——今後我就要斷了你的師門月奉和百藥峰任務獎賞。今後,你重新回歸宗門,隻能算作一名內門弟子,而不再是親傳弟子。拿著,這是宗門任務玉簡。裏麵可不比以前的條件了。你若是能憑借自身本事,自立自強,成就築基。為師,就再次收你入門。”


    “師父!”三名徒弟都跪倒在地。


    韓林上前,撫摸著柳慶的額頭,泣不成聲:“今後,你要自強。萬事要多考慮周全。要對得起為師的教導。雖說現在我清虛門人丁稀薄,隻能在妖族手裏東躲西藏。可,宗門還在,希望不遠。你記住,我們不是為自己而活,更是為宗門、為人族,哪怕最後奉獻和犧牲自己!”


    柳慶將頭輕輕靠在韓林手掌之上,也是淚流滿麵:“就讓孽徒柳慶,再最後喚您一聲師父。柳慶在此立誓,要做好外門大管事,此生定要踏入築基,以守護宗門、解救人族為己任,不辜負恩師厚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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