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大人,大事不好了,咱們豢養在參園裏的那株靈參不見了。”一個人跑過來向另一個看起來像是管事的人說道,那管事的人穿著道袍,鶴發童顏,儼然一副仙風道骨的樣子。


    “什麽?!”那被稱作林大人的人大吃一驚,“今天可有什麽不相幹的人進去過嗎?”


    “這……許大人說今日下午有一女娃拿著太醫局的令牌進去過,可是他們進去了之後就再也沒見她出來過,再後來進去查看,參園裏麵空無一人,咱們那株靈參也不見了,而且……而且……”來通報的那人支支吾吾地。


    “混賬東西,都什麽時候了還在這裏吞吞吐吐地,有什麽話就快說。”林大人罵道。


    “而且,我看那靈參失蹤後留下的土坑,不像是人挖出來的,像是……像是他自己跑出來的。”那人也覺得不可思議,但是那土坑實在是不像是人為的啊。


    “你別是去鎮安坊看漂亮姑娘看昏頭了吧!”林大人聽這話一開始是壓根不相信的,但是轉念一想他正在做的事情,這是也不是沒有可能啊。


    “你說的,當真屬實?”林大人還是將信將疑的問道。


    “屬下說的千真萬確啊!”那人拱手作揖,躬身一拜,篤定地說道。


    “這可不妙啊,得趕快稟告太皇陛下!”


    ……


    房頂上的木槿和孔慎聽完下麵的這對話,相視一看,嘿嘿一笑,他們遺失的靈參,此刻正乖乖的在孔慎的六道乾坤壺裏呆著呢。


    “你們倆笑啥呢,這靈參不會是被你們倆盜走了吧。”士敬一臉古怪的看著這倆人。


    “那可不!”木槿那一臉驕傲的,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她刺殺金國皇帝功成歸來了呢。


    “得得得,別貧了,快跟我說說是咋回事啊。”士敬心裏這也犯糊塗呢。


    “這話應該是我問你吧,你們倆就沒人給我解釋一下下麵這池子是怎麽一回事啊?”木槿還迷糊著呢~!


    “你倆都別吵了,咱們現在就去太醫局的藥圃參園,找個地方安頓下,再慢慢聊!”孔慎見這兄妹倆劍拔弩張的,趕緊製止道。


    就孔慎這話說的,不知道的還以為這太醫局的參園是什麽客棧呢……


    木槿和士敬雖說是凡胎,但是孔慎好歹也是在世地仙,用輕功帶著他倆下個房頂還是不成問題的,士敬對他這手段都見怪不怪了,木槿卻是吵著好玩好玩,還要在玩。


    “又在胡鬧,等過了這一陣子,我帶你咋玩都行啊,莫要胡鬧了昂!”孔慎比木槿高了一個頭還多,他用纖長的手輕輕撫著木槿的頭,安慰道。


    “哦——”


    士敬真是夠了,這倆人能不能消停點!


    ……


    孔慎靠著參園的靈氣,帶著另外兩人轉了半個時辰才找到,此時已經幾近子時,冬夜靜悄悄的,連蛐蛐的叫聲也沒有,隻有匍匐於地麵的冷風時不時的刮過灌叢發出的沙沙聲。


    “咱們怎麽弄啊。”士敬小聲問道,他到現在也沒徹底搞清楚,孔慎要打算怎麽整。


    “別著急,你看見那棵雲鬆沒?”兩人順著孔慎手指的方向看去,黑夜之中,他們隱隱約約看見在參園的角落有一棵兩丈多高的雲鬆,看起來,這太醫局是為了模仿關外人參的生長環境,特地移栽了這麽一株雲鬆,他們那裏會想到,這雲鬆樹有朝一日會成為這幾個盜竊人參的小賊的庇護所。


    “一會咱們就爬到那棵雲鬆的中層,把我的六道乾坤壺放好,然後咱們進去就可以了。”孔慎對自己的法寶那自然是很有信心,但是士敬和木槿沒玩過啊,木槿憑著對孔慎的感情,倒是絲毫不擔心,士敬卻是有些將信將疑的看著孔慎。


    “得得得,你小子也別這麽看著我了,咱們用事實說話昂!”說著,孔慎一手一個,拉著倆人縱身一躍,飛到那棵雲鬆的中層上。


    “好玩啊,太好玩了,孔大哥,我也想學飛啊。”雖然剛才已經飛過一回了,但是木槿還是難掩心中的激動,對人而言,飛,是多麽令人神往的事情啊。


    “以後還有的是機會帶你飛呢,你要學飛,可不是一時半會能會的,快跟我進來吧。”孔慎從腰上解下他的六道乾坤壺,找了一個他認為穩當的枝丫放上,又從袖中拿出一塊看起來質地堅硬的白布,將葫蘆包住,隻留了小小的葫蘆嘴在外麵。


    “這是何物?”士敬秉承著不懂就問的精神,看見孔慎拿出的東西,下意識的開口問道。


    “這東西叫火浣布,是我從西域弄回來的,這東西可神著呢,不僅不怕火,而且髒了以後再火中焚燒,再取出來就是亮潔如新,所以名曰火浣布。我把它披在這六道乾坤壺上,也是為了防塵防火。”孔慎這話是對著木槿說的,他才懶得理陳士敬呢。


    “好神奇哦,那咱們怎麽進去啊。”木槿長這麽大,除了皇宮,什麽宅子都住過了,唯獨沒住過這葫蘆,所以此時也是躍躍欲試,心中激動溢於言表。


    “別急。”孔慎正色道,“炁作本,升而清,降而濁,靡而臻,平而定,六道不化外,四象不由中,故凡脫俗為仙。”孔慎這一回詠的法術不似之前那般激烈,反倒是像君王祭祀一般持重,隨著他話音而落,六道乾坤壺的嘴部開始隱隱泛出綠色的光暈。


    “納!”孔慎低聲一喝,那團原本隻有指尖大小的光暈瞬間放大,將三個人籠罩,待那光暈再度消失後,三人已經不見了蹤影。


    ……


    從孔慎誕生的那一刻起,這隻葫蘆就伴隨著他,千百年來,進入這裏麵的,或人、或妖、亦或是仙,不計其數,有的早已亡故,有的被作法收付,有的早已飛升,對孔慎來說,這裏是溫柔鄉,也是埋骨地。


    和他們的大哥一樣,陳士敬和木槿第一次進入到這個他們從未涉足的領域,也是慌張,甚至是驚恐。對凡人來說,他們不了解、沒見過的事物,首先的態度就是,質疑、否定。


    “這裏麵好冷啊。”這葫蘆之外雖說也是初冬,但是這裏麵的小千世界可是依照著孔慎的習慣形成的,他這靈參之體,自然喜歡高寒之地,木槿這等肉體凡胎,如何遭得住。


    “你們跟我進來吧。”孔慎沒有把這兄妹倆帶到當年他麵見士梓的地方,而是折返到另一個方向。


    這條路和原先的路既然不同,原先的路金碧輝煌、燈火通明,簡直可以和大內宮城的禦街相提並論,而他們現在走的這條路,濕冷陰森,晦暗無光,沿途的牆壁上不停地滴水,牆上爬滿了青色的藤蔓,不知是木槿幻聽了還是真的存在,她居然都聽到了蛇吐信的“嘶嘶”聲。


    他們走著走著就發現,路越來越窄,到最後必須側著身子通行,木槿跟在孔慎的後麵一步一步如螃蟹一般挪動,心道,幸虧自己發育的不好啊,這要是蘇姐姐過來,不得卡在這裏啊。


    遠在長白山的蘇樊打了個噴嚏,心道,誰念道我呢。


    這種狹道,單純走並不是最累的,它最可怕的在於,人無法坐下來歇息,最多就是趴在壁上小憩。


    “孔大哥還有多遠啊……”木槿現在對長途跋涉這個事情充滿了陰影,這葫蘆裏麵根本就不知道有多大,說不定完全隨孔慎心動而變,而且路又窄,道又滑,這誰頂得住。


    “你倆稍微眯一下眼睛。”孔慎沒回答她,卻說了句莫名其妙的話,出於對孔慎的信任,木槿下意識的眯了眯眼,士敬就不一樣了。


    老子就不。


    他們跟著孔慎,隻再走了五六步,之前的陰鬱突然一掃而空,渾身湧上一股清爽開朗之氣,眼前一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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