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說陳守陽、張叔夜和李師師一行人,辭了鄧州後就北上直奔汴京而去,陳守陽身為太醫局令,可以在沿途的驛站調用車馬,李師師看起來像是個柔弱女子,但騎馬奔騰卻絲毫不弱於他們這些男子,倒是讓他們刮目相看,五百多裏的路,三人隻用了不到十天就到了。


    【汴京】


    “兩位大人,我們不妨先去樊樓坐一坐,然後去鎮安坊歇息一下,明日再去艮嶽,畢竟……”李師師深知張叔夜和陳守陽是不慕權貴的人,若是就這麽直接說,讓他倆去給趙佶獻媚,是絕無可能的。


    “鎮安坊?這……”張叔夜在東京呆的時間不多可能不知道,陳守陽還能不知道啊,那不就是李師師當年所在的教坊嗎,所謂教坊,不過是比妓院高級一些的風月場所罷了,他陳守陽一輩子潔身自好,怎麽可能去那種地方。


    “奴家曉得大人在擔心什麽,但是現在張邦昌的人已經滲透到汴京的每一處角落,唯有這鎮安坊,有先皇的特許,不許任何人來盤查,所以……”李師師欠身一躬,目光懇切。


    “也罷,也罷!哈哈哈,荃封,咱們此番隻為國事,其餘的便不去理會它!李邦彥那等人都去得,我們為何去不得!走走走,別拂了師師姑娘的一片好意。”張叔夜倒是看得開,當年他招安宋江,被那些士子上書聲討,罵的狗血淋頭,但是現在呢?多少人都理解他了,說他此舉是安定方臘禍亂的首功,現在去個教坊他更是不在乎,此番為國為民,他自己的名節算什麽!


    “嵇仲說的對,咱們走!哈哈哈”陳守陽也爽朗一笑,先朝著樊樓去了。


    ……


    他們是從朱雀門進城的,沿著禦街一路向北走就到了樊樓了。一路上,商鋪鱗次櫛比,大商小賈絡繹不凡,金人不知在何時的南侵,看起來似乎一點也不會影響這個繁華的帝都。


    “當真不愧是我大宋的京都啊,如此繁華,古往今來,無人可以比擬啊。”陳守陽不禁感歎道,濟天下醫生民,為他一生所願,哪怕這汴京腐朽不堪,但是他寧願沉浸在這東京夢華裏,實在不願見到生靈塗炭啊。


    “唉……”張叔夜歎了口氣,沒說話,背著手,走到前麵去了。


    “不知陳太醫對這道家丹藥可有了解?”李師師見那張叔夜走到前麵去了,對著陳守陽冷不丁的問了這麽一句話。


    “老夫家族世代為醫,其中也不乏修道者,對這東西說不上熟稔,但絕對不陌生。”陳守陽被她這冷不丁的一問,也驚著了,他不知李師師言下何意,所以說的很保守。


    “這樣啊,詳情我不知該如何敘述,大人明日到了艮嶽便知道了。哦,前麵便是樊樓了,大人請。”李師師說著便作禮請陳守陽上前,那一套動作行雲流水,當年身為上廳行首的做派,在此刻卻是表露無遺。


    “客官裏麵請……李夫人,您怎麽?”那迎客的店小二看著張叔夜和陳守陽進來,趕緊招呼道,又瞧見李師師緊隨其後,心下一驚。


    “瞧你這話說的,我就來不得這裏了嗎?”李師師話中一凜,臉上卻笑著說道。


    “師師哪裏的話,這裏便可作你的家哩!哪有什麽來不得!”此時還未到飯點,人不多,李師師和店小二正說著話呢,裏頭就傳來一個爽朗的聲音。


    “奴家見過樊掌櫃。”李師師欠身一躬,朝裏頭走出來的漢子行禮,出來的那漢子個頭不高,但是麵貌卻是幹淨清爽,穿著一身青麻布直裾圓領袍,頭發也不束冠,梳的整齊披在肩上,看起來,不過四十歲。


    “怎的這麽見外了,你成了先皇的貴人,不認咱家這個老東家啦?”樊掌櫃上來引著李師師進去,他一眼全在李師師身上,壓根就沒看見陳守陽和張叔夜進來了。


    “小二,來壺茶!”陳守陽見那掌櫃沒招呼自己,心下卻也沒有一絲惱怒,看那樣子,李師師八成是以前在這搭台唱過曲兒,跟那掌櫃熟絡的緊,她後來去了艮嶽也沒法跟這些老友相見,人家故人敘舊,他和張叔夜很識趣的坐在一旁喝著茶。


    “樊掌櫃,我給你引見一下。”李師師引著樊掌櫃落座,朝著陳守陽和張叔夜說道。


    “這一位,是咱們大宋太醫局令陳守陽,陳大人。”李師師先說道。


    “哎呦,失敬失敬,方才與師師敘話,沒有照顧到大人,我一早就聽說大人的名諱啦,那叫啥《和劑局方》就是您主持編修的吧。”這樊掌櫃也是個人精,他消息靈通,自然知道前朝皇帝崇道,連帶著對這些醫家也是十分尊崇,所以整個大宋的郎中地位都水漲船高,他可不敢得罪了。


    “哪裏哪裏,那是先皇聖明,為我醫家存續、為大宋生民優思,才有此政令,鄙人無非就是個刀筆匠罷啦!”陳守陽擺了擺手道。


    “這一位,是鄧州通判,張叔夜,張大人。”


    “張大人,我見過你呀,宣和三年你征方臘有功,蔡太師在此設宴,還是我掌的勺哩。”樊樓能做到東京第一樓不是沒有道理的,這樊掌櫃對這些事如數家珍,不叫人不佩服,三四年前的事情,叫他一下子想起來,仿佛就是昨天發生的一般,讓人倍感親切。


    “樊掌櫃好記性啊,可莫在謬讚啦,征方臘本是分內之事,談不上功勞。”張叔夜笑著回道。


    “哎~大人哪的話,今天有幸結識兩位賢士,這頓飯,我做東了,阿柳,去吩咐後廚上一套春和席,今日我要好好招待兩位大人和師師。”樊掌櫃也不等倆人答應,直接就對方才那迎客的小二吩咐道。


    “好嘞!”小二把抹布往肩上一搭,就朝後廚跑去。


    “兩位大人莫要客氣,樊某一向敬重讀書人,更敬重有氣節的讀書人,快隨我上二層吧。”樊掌櫃看陳守陽和張叔夜那架勢,是要開口回絕他的好意,連忙開口道。


    有道是,恭敬不如從命,人家樊掌櫃都如此說了,他倆也不能不識抬舉,便跟著樊掌櫃去了二層。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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