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槿和孔慎聽完士敬這話,都下意識地朝夜空看去,隻見日影漸沉,皎月初上,那一輪玉盤,果真是八月十五!


    “中秋節是啥呀?”蘇樊自然是不知道這北宋的節日,聽的是雲裏霧裏的。


    “哎呀,就是咱們當時跟小白過得月節嘛!”孔慎一邊說,一邊在木槿的頭發上摩挲著。


    “什麽小白?哪個小白?”她剛剛化形那會,孔慎便帶她去長安玩過一回,可這已經過去三百多年了,她哪裏還記得啊。


    “小白啊,就是樂天。”孔慎知道她興許是忘記了,笑嗬嗬地說道。


    “啊——我想起來了,就是那個一寫完了詩就到街上給老婦人念的那個小老頭吧!”白先生泉下有知,可不是我讓她叫你小老頭的啊!


    “你們兩個……”另外一旁的兄妹倆聽著這話怎麽越聽越覺得瘮得慌。


    這倆人不會是《搜神記》裏寫的那種老妖怪吧?!


    “什麽小白,樂天的。你們是在說白居易先生嗎?你們竟然認識他?!”士敬可不傻,仔細回味了一下他倆說的話。


    “我們是……”這孔慎剛想解釋什麽,就聽見遠處馬踏聲傳來。


    “將軍有令,此四人,斬立決!”那一隊騎兵為首的一人,舉著長戈就衝了過來。


    孔慎心道,不好,完顏宗弼那小子眼見招納不成,這是準備殺我們滅口了。這事他可見得太多了,當年嬴政那小子不久把韓非殺了麽。


    “還他媽看個屁啊,人家很明顯是想殺咱們滅口,還不快跑哇!”孔慎也不等士敬回答,兩手一邊一個,拉著蘇樊木槿就開溜。


    “我靠,你小子又不等我。”士敬嘴裏罵罵咧咧的,趕緊也跟著撒丫子跑。


    “孔公子這是要去哪呀,怎地如此慌張。”幾個人剛往前跑了沒幾步,街口就緩緩走出一騎。


    “完!顏!宗!弼!”孔慎已經是怒不可遏,他已經多久沒這麽狼狽過了“你為何要與我們過不去!”盡管心中早就知道答案了,但是還是不禁問了出來。


    “哈哈哈,你本就是宋人,現在我大金有意招攬,你卻恁地不知好歹,三番兩次的拒絕我,我若是放你回去,萬一你被南朝所用,豈不是徒增我們攻宋的難度?”完顏宗弼也不怕孔慎知道,就這麽堂而皇之地講了出來,在他看來,孔慎也無非就是個得道的散仙,任你天大本事,也不能從我這幾千人的包圍下溜走吧。


    孔慎沒回他,卻眯起眼來,看了看夜空,隻有一輪孤月。


    北鬥不現,這可如何讓我作法遁走啊!原來,孔慎的遁字法全靠北鬥天罡為他定位,北鬥星現,哪怕是作法失敗,也能帶他去曾經到過的地方。


    他心下是焦急萬分,臉上卻是不動聲色,雙手像是保護一般,把木槿和蘇樊護到自己懷裏。一旁的士敬看著可老大不高興


    士敬心道,我呢???


    孔慎現在滿腦子都是破敵之法,哪裏會注意到士敬這花裏胡哨的想法。


    “小樊,你還記不記得我當初教予你一個六甲密祝?”孔慎這時候也顧不得什麽被識破身份了。


    “記得呀,你不是說是一個叫葛洪的道士教給你的嘛,九個手印不是?”蘇樊一邊說著,手上還在那比劃著呢。


    “我現在教你,你立馬學,同我布陣,咱們才有機會打得過這些金人。你且聽好了,我隻說一遍。”四周的金兵已經端著長矛一步步壓了上來,孔慎眉頭緊蹙,不敢有絲毫耽擱,他現在肩負的可不隻是他與蘇樊的性命!


    蘇樊便和孔慎頗有默契的開始布陣。


    “炁之在彼!”


    “感之在我!”


    “應之在彼!”


    “行之在我!”


    孔慎說完,兩人隨即異口同聲地喊道


    “臨!兵!鬥!者!皆!列!陣!前!行!”


    兩人手指跳躍,飛快的結下九個手印,速度之快,乃至虛空中都顯出了虛影。


    霎時間,上京上空烏雲密布,原本是天朗氣清、惠風和暢。兩人結完手印後,整個上京便風雷湧動,眾人向天空望去,那雲層中竟隱隱有龍騰於其中!


    “快看,快看,是真龍啊!”


    “是啊!快看呐!!”整個上京城的人都被這異象吸引了,互相轉告,不一會,整個城中到處都是出來看“雲中龍騰”的百姓。


    “哈哈哈,孔公子,我本以為你不過是尋常道士,沒想到你竟會這風雷之術,我既然決定要殺你,難道會沒有準備嗎?”完顏宗弼對這等異象是絲毫不慌,孔慎聽完這話,本以為宗弼也通道法,誰承想他下馬,側身一讓,身後出來一個身穿青布深衣的白須老人。


    孔慎手中捏著手印,眼睛朝那一瞧,竟直接渾身嚇出了冷汗,眼睛瞪得如銅鈴一般大。


    “黃裳?!你不是……”


    “哈哈哈,孔慎,別來無恙啊。”黃裳不緊不慢地彈了彈衣服,還朝孔慎做了個揖。


    這時候士敬和木槿已經是嚇得腦子一片空白,這都是啥啊?!


    “哥哥,這人是誰啊?”蘇樊倒是一點不慌,在她的意識裏,隻要有孔慎,天塌下來都不怕,因此這時候隻是靠在孔慎身上小聲的問道。


    “這人名叫黃裳,當年大宋朝廷整理天下道教圖書編纂,萬宗道藏,任命他為主編修,誰知這人在編修過程中,看了大量的道法,竟自己不自覺的悟出了一套獨一無二的道法,而且他又有《萬宗道藏》和這麽多人,咱們是決計打不過他的。”孔慎如此說,也是事出有因,他本是山魈之身,隻因道行高深才脫了妖胎,成為地仙,本就不被這天地容許,他若是在此間對這些凡人動手,必然會遭到天譴,瞬間打回原形。


    黃裳當然知道孔慎心中所想,也不避諱,笑嗬嗬道:“我這裏有如此多的凡人,你如何對我施法,孔公子,識時務者為俊傑,我勸你還是歸順大金,祝我聖上一統江山,你也可名垂青史,比你在一個破書院當文吏好得多啊!”


    他沒有直接點破孔慎的真實身份,他自己也知道,若是真的把眼前這個不知活了多少歲月的老妖怪惹急了,整個上京城的人都得一塊陪葬!


    “你個老不要臉的,我雖然不知道你為什麽還活著,但是你若是憑這幾句話就想把我留下,那你是癡人說夢,我雖說不是宋人,但我絕不會為了一己私利引發兩國戰爭,黃裳,你若是不想遺臭萬年,就不要聽這金人使喚。”孔慎一邊跟黃裳說著,一邊暗自引動九天風雷。


    黃裳抬頭看了看天,口中冷笑道,“孔公子,幾十年前就玩過的把戲,還要拿出來嗎?”他回頭朝完顏宗弼低聲道“將軍,你且借我幾個人使使。”宗弼點了點頭,那黃裳便隔空一抓,兩個金兵瞬間被吸扯到他麵前。


    “看好了,雷法可不是你這麽玩的!”黃裳雙手托天,虛空一舉,那兩個金兵竟飄乎乎地來到了他雙掌上,隻見他空中振振有詞,默念道。


    “天地合體,太極合變,天地五雷,人本均有!”隻見那兩個金兵身體逐漸膨脹,起先隻是四肢隆起,漸漸地腹部鼓脹。


    “嘭!”到最後,那兩個金兵竟然直接就在空中爆裂開,虛空中炸出兩團血霧,黃裳作勢一握,手比劍訣,朝孔慎方才作法的雷雲中一指,一道電光激射而出。


    “噗——”蘇樊終究道行不深,黃裳這一指,恰好指在了北鬥的天璣上把他們倆強行在天空中結出的天罡陣直接擊碎!雲中龍影也頓時銷聲匿跡。她受到法陣反噬,直接一口鮮血噴了出來。


    “黃!裳!你竟敢用人祭法?!你不怕遭天譴嗎?!”孔慎怒目圓瞪,他見蘇樊受傷已經是失去了理智,竟握緊拳頭要上前和黃裳拚命!


    “哈哈哈,孔慎,我不妨告訴你,我早已不在五行之中,天譴若是來尋我,卻是連個影子都看不見啊,哈哈哈哈!”


    蘇樊一傷,便無人能與孔慎結陣,此時北鬥天罡不現,他們又不得遁走,眼下,除了死,竟然再無出路。


    “我終於要死了嗎……”孔慎望著天空喃喃自語道,他從未想過,死對他而言也可以如此真切。


    “將軍,這孔慎能遠遁千裏,全憑那北鬥七曜,隻要你把他收押入地牢裏,使其不見天日,根本不必擔心他會逃走,這人留著對我大金大有裨益,具體緣由,我們夜裏詳談。”黃裳這破天一指,頓時在這些金兵中立住了陣腳,他見孔慎已經無反抗之力,便回身向完顏宗弼道。


    “那便依先生之言,眾軍聽令,將這四人押入大牢,分開看管!”那完顏宗弼剛下完命令,黃裳就又朝孔慎一指,大聲說了一句,“這個人,給我用鐵枷鎖!”


    他說完這話,完顏宗弼兀自瞥了他一眼,沒有作聲……


    “芽兒呦,格老子滴,怎麽又把你爺爺逮起來了啊!我的天,我自從遇見你就沒好過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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