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自《全唐詩》卷一百八十一·李白〈梁甫吟〉


    羅中夏看到顏政臉色一陣紅一陣白地回來,以為他是被小護士頂回來了,雖然心事重重,卻也暗暗一樂,調侃道:「你的先進生產力呢?」


    「先辦正事,先辦正事。」顏政勉強一笑,沒有反擊,感覺到那一陣翻湧似乎平靜了些。小榕看了他一眼,似乎覺察到了什麽。


    按照那個小護士的指點,他們很順利地找到了急診部。值班醫生告訴他們,急診記錄顯示一個多小時以前確實有一個年輕人被送了過來,外貌穿著和他們描述的一樣。


    「他現在在哪兒?」羅中夏問。


    值班醫生扶扶眼鏡,狐疑地打量了他一番,反問道:「他是你們的朋友?」


    「……呃,算是吧。」


    「這個病例相當特殊,我們還沒接到過這樣的病人。現在他被轉移到特殊病房,副院長和相關的專家已經趕去會診。你們現在還不能見他。」


    「那得等到什麽時候啊?」


    值班醫生看了看出口,語氣不確定地回答:「得等到專家診出結果吧,不知道什麽時候。」羅中夏心想這些專家大概怎麽也想不到,鄭和體內現在正藏著一枝筆……


    小榕又問:「那特殊病房在哪裏?」


    「哦,就在那邊三樓左拐,就一個門,門口有大牌子。」


    「謝謝了。」


    三個人離開急診部以後,羅中夏問小榕接下來怎麽辦,小榕沉吟一下,隻說了一個字:「等。」


    特殊病房是一棟三層灰色小樓,外表其貌不揚,裏麵的裝潢卻十分精致,走廊鋪著厚厚的深綠色絨毯,走起路來悄然無聲。要說鄭和的麵子還真大,他所在病房的門口聚集著好多人,黑壓壓的一片。站在人群中心是鄭和的父親和趙飛白,還有個不住啜泣的中年女子,想來是他媽媽。這些人都誠惶誠恐地站在原地,望著病房門口大氣也不敢喘一聲。


    小榕不願驚動他們,三個人悄悄找了一個偏僻的拐角在沙發上坐下。這個角度恰好能夠看到走廊的動靜,又不會被人注意到。羅中夏看了看那群人,兩隻手不耐煩地交叉在小腹,「我一直不太明白,幹嘛非要待在無心散卓筆的旁邊?那枝筆很能打嗎?」


    「我爺爺是這樣叮囑的。」小榕似乎並不想做過多解釋。


    「可我們就這樣一直待下去嗎?」


    「時機到了,自然知道。」


    羅中夏放棄似地垂下頭,這段時間胸中平靜得很,筆靈再無動靜。他百無聊賴,隻好把身體拉直,采取最舒服的姿勢靠在沙發上。這裏太安靜了,讓他有些昏昏欲睡。


    忽然,小榕說:「你有沒有覺得不太對勁兒?」聽她這麽一說,羅中夏騰地直起身子,緊張地左顧右盼,觸目所及,好似深深的走廊兩側都隱藏著諸葛家的人。


    「敵人在哪裏?」他壓低聲音。


    「……我是說顏政。」


    經小榕這麽一提醒,羅中夏想起來已經好長時間沒聽到顏政的聲音了,這可不太尋常。他扭轉視線,看到顏政蹺著二郎腿,右手兩個指頭心不在焉地敲擊著沙發扶手,目光的焦點不在任何一點。


    羅中夏剛想開口詢問,一個小護士從另外一個方向匆匆走過來,她瞥了這三個人一眼,停下了腳步。


    「哎,哎?你不是剛才那個誰嗎?」小護士湊到顏政跟前,彎腰抬起下巴。顏政看了她一眼,笑道:「是你啊,怎麽?特地來找我?榮幸榮幸。」


    「呸呸,誰是來特意找你的。」小護士瞪了他一眼,「還不就是因為你……」話沒說完,遠處另外一個護士喊道:「小趙,你的病人已經送到特護了,專家也快到了,你趕緊過去。」小護士答應了一聲,對顏政做了個鬼臉,轉身一路小跑離開,白衣飄飄。


    顏政看她背影,緩緩抬起右手端詳,又是一聲長歎。羅中夏心中納罕,忙問他是怎麽了。顏政道:「剛才我與那個小護士搭訕的時候,輪椅上的病人蓋的毯子掉了。我好心幫忙撿起來,不小心右手碰了他膝蓋一下……」


    「然後呢?」


    顏政搖搖頭:「然後我就忽然覺得有一陣熱流翻滾,像是端著剛泡好的方便麵那種燙手,我急忙收手,全身一下子都氣血翻湧,幾乎沒站住。」他伸手給羅中夏看,五個指頭上都有微微燒灼過的紅痕。


    「難道那個病人竟然是高人?」羅中夏驚道。小榕在一旁問:「你是否感覺胸內鼓蕩?」顏政點點頭,小榕道:「那就是了,筆靈牽心,異動顯然是從你這邊來的。」


    羅中夏又問:「那個病人後來如何了?」


    「不知道,我一覺得渾身不對勁兒,就趕緊離開了。」


    「……看來你的筆靈力量真不得了,他隻被輕輕一碰,立刻就被送到加護病房了。」羅中夏望望剛才小護士消失的樓梯,口氣有些敬畏。顏政看起來有些鬱悶,「唉,他若是因此而死,我豈不是成了殺人犯?」羅中夏也不知如何安慰才好,隻得拍了拍他肩膀,也同「唉」了一聲。小榕看了看他指肚上的灼痕,皺眉道:「看起來,你這枝筆靈,卻是與陽火相關的。」她閉上眼睛想了一會兒,卻想不到什麽筆靈與火能扯上關係。


    「就像是x-men裏的那個火人一樣嗎?」


    顏政說著,奮力往前揮出一掌,卻連個火星也沒冒出來。小榕道:「筆靈和元神是需要慢慢融會匯通的,不能一蹴而就。」羅中夏在旁邊沒吱聲,心裏暗暗僥幸還好自己沒和他握過手,不然怕是也進特護了。


    三個人坐在沙發上又等了三四個小時,天色逐漸黑了下來。他們親眼見到那一幹專家搖著頭走出病房,跟隨著鄭和父母離去。看來鄭和的「病情」既沒惡化,也沒找出毛病。走廊裏的人逐漸散去,隻留下幾個護士不時進出。


    小榕自幼修得心靜,能耐得住寂寞,卻苦了羅中夏和顏政。兩個人沒網可上無漫畫可翻,隻能不停變換姿勢,聊作發泄。


    大約到了傍晚時分,原本閉目養神的小榕猛然睜開眼睛,靈台一顫,敏銳地覺察到了空氣中一絲絲特別的感覺。


    準確地說,是一絲絲特別的色彩。


    此時夕陽已沒,窗戶又向北麵,窗外昏暗一片,走廊裏已經半融入沉沉夜色。可在他們目力所及之處,走廊地板上飄然伸展起幾束異色光線。這些光線婀娜多姿,宛若芝草,縷縷光絲如深海植物搖曳擺動,緩慢而有致地蔓延生長,一會兒工夫就爬滿了半個走廊,泛起奇詭色彩,不暗亦不亮。


    羅中夏和顏政也隨後發現了這種異變,紛紛坐直了身體,麵色興奮。無論這東西是吉是凶,總算是把他們從無聊的地獄裏拯救了出來。


    三個人原地不動,默默地注視著這些光線。顏政忽然開口輕聲問道:「老羅,你說彩虹有幾種顏色?」


    「七種,赤橙黃綠青藍紫。」


    顏政伸出五個指頭:「我怎麽數,怎麽這裏才五種呢?而且種類也不對。」


    經他提醒,羅中夏定下心神去數,果不其然。走廊上看似色彩紛呈,仔細數下來,嚴格意義上的彩色也隻紅色、黃色、青色三種,另還有黑色與白色兩束,黑的純黑,白的晶白,卻都能看得清清楚楚。


    「大家鎮靜。」小榕冷靜地說,同時喚醒了詠絮筆,「五色使人目盲,不要被迷惑了。」


    話雖如此,麵對這些仿佛具有生命的光線,羅、顏二人還是忍不住瞪大了眼睛去看。顏政還想伸手去撫摸,卻隻摸到虛空。看來這些光線不是具備了實體的東西。一小股寒氣從小榕身體噓地盤旋而出,形成一個旋渦,讓這段走廊的溫度瞬間下降了二十幾度。這雖然對光線不能產生什麽作用,但多少能讓另外兩個人腦子清醒一下。


    五色光線時而分散,時而合在一處,不緊不慢地圍著三個人形成一圈光芒的結界。


    最先出現反應的是顏政,他的眼神被光芒牽引,頭部隨著光線開始來回擺動,人不自覺地從沙發上站了起來。隨即羅中夏也緊隨其後,半張著嘴,開始手舞足蹈。紅色、青色從兩側悄然繞上兩人身體,黃色挑逗般地撫摸著下巴,黑白兩色則遠遠側立,冷冷地睥睨著這一切。黃色光線挑逗了一陣,忽然搭上了他們的腦袋,一瞬間顏政眼睛裏看到了涼宮春日,而羅中夏眼中則出現了鬆島楓。


    兩個人同時露出傻兮兮的欣喜笑容。


    「快閉上眼睛!」


    小榕大喝道,同時讓周圍的溫度又下降了十度,希望那兩個家夥能夠從幻覺裏清醒過來。顏、羅二人充耳不聞,隻是癡癡地笑。那幾色光線又朝著小榕遊動而來。


    一陣雪雲立刻擋在她麵前,隻是冰雪雖冷,卻阻不住光芒。黃光一馬當先撲至小榕麵門,輕輕搭到她腦門。小榕悶悶哼了一聲,眼前依稀幻出一些稀薄的影子,隨即就煙消雲散。她清心寡欲,內心不像那兩個家夥一樣亂七八糟,黃光難以動搖。


    青光見黃光奈何不了這個淡泊女子,立刻飛撲而上。小榕後退了一步,可惜走廊太過狹窄,終究還是被青光捕住。


    一隻碩大無朋的黑色蜘蛛出現在小榕麵前,清晰異常,連嘴前口器、腿上絨毛都看得一清二楚。


    「啊——」


    尖銳的女性尖叫在走廊一下子炸裂開來,小榕花容慘然失色,臉一下子變得煞白煞白,幾乎站立不住。身旁冰雪也因為主人心意動搖而轟然落地。


    塞翁失馬,焉知非福,小榕的這一聲尖叫,卻驚醒了那兩個被2d和3d日本美女弄暈了頭腦的大老爺們兒。顏政眼神恢複清澈的瞬間,憑借直覺一個箭步衝到小榕身前,把渾身顫抖的她攙住;羅中夏慢了一步,剛一恢複了神誌就看到那束青光直直又衝自己而來。


    羅中夏的青蓮遺筆有點像段譽的六脈神劍,不能收發自如,時靈時不靈,不到緊要關頭不能喚出。此時情況凶險,羅中夏眼見躲不過去這束青光,情急之下,胸中筆靈呼地噴湧而出,在他頭頂綻放。


    青蓮筆取自蓮色,乃是青色之祖。那青光一見青蓮綻放,立刻畏縮不前。青絲一斷,小榕眼前的蜘蛛也隨之消失。她驚魂未定,在顏政懷裏不住大口喘息。


    「不愧是青蓮遺筆。」


    一個人聲自周圍黑暗中傳來,半是讚歎,半是惱怒。這聲音飄忽不定,無法分辨出方位。羅中夏見青光剛才被自己嚇退,膽氣複壯,「既然知道厲害,就趕緊走吧,我不計較。」


    黑暗中的人嗬嗬幹笑:「鬆島楓,嘖嘖,小子你在宿舍都看了些什麽啊?」羅中夏被人說破了隱私,麵色大窘,不由得惱羞成怒,「呸!不要汙蔑人!」


    「黃色致欲,青色致懼,你看到的都是內心照映,哪裏是我汙蔑?」


    「你既然知道鬆島楓,可見你也看……」


    羅中夏還要再梗著脖子反駁,卻被小榕伸手攔了下來,示意他住嘴。她雖然臉色還是蒼白,可精神已經恢複了一些。


    她定下心神,撫胸四顧,朗聲說道:「不知來的可是五色筆?」仿佛是為了回答她的問題,五色光芒如五條光蛇昂起頭來,輕輕吐信。


    「詠絮筆,好久不見。」黑暗中的聲音說。


    「來的是江淹還是郭璞?」


    黑暗中的聲音沉默了一陣,過了半分鍾方才回道:「你小小年紀,倒也見識廣博。」


    「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


    對方不再回答,五色光芒又開始噝噝向前。小榕冷笑一聲,橫身上前,一道冰壁唰地拔地而起。這道冰壁是吸盡周圍空氣中的水分凝結而成,薄而晶瑩。小榕見那五色光芒還是能夠透冰壁而過,又喚了一層雪花覆於其上,防止光線透過來。


    小榕知道這種程度的防禦支撐不了多久,讓顏政趕緊後退。顏政又試著揮舞了幾下手掌,毫無效果,知道自己暫時幫不上什麽忙,隻好老老實實朝後退去。臨退之時,他還不忘衝黑暗中嚷了一句:「對自己討厭的問題避而不答,這可不是什麽好習慣……」


    羅中夏知道此時已經不能逃避,暗暗咬了咬牙,鼓起勇氣走上前,與小榕並肩而立。此時周遭已經是一片漆黑,連隻隔數十幾米遠的病房微光都無從看到。剛才那一番劇烈的折騰打鬥,竟沒引起旁邊值班護士的注意,顯然是被這團黑暗給隔開了。對方存心打算取一個主場之利。


    冰壁又支撐了一陣,終於轟的一聲坍塌。黃光與青光一馬當先,洶洶而來。小榕心無欲求,羅中夏的青蓮又強勢,兩個人輪錯交替,黃光來則由小榕抵擋;青光來則靠羅中夏的青蓮壓製,一時間二光始終奈何不了他們。


    如此持續了兩分多鍾,黑暗中的人終於沉不住氣了。一聲呼哨,原本留在圈外的紅光加入戰團。小榕橫眼一瞥,急忙對羅中夏喊道:「要小心,紅色是致痿之色。」


    「啥?致痿?」羅中夏聽了麵色大變,腳步有些紛亂。紅色乘虛而入,有幾條光線堪堪切過脖頸,他登時覺得自己腳下地板裂成千仞深澗,深不見底。紅色能誘出人類對特定環境的恐慌,羅中夏本來就有些懼高症,被這麽一刺激,兩股戰戰,幾乎無法站立。


    小榕一見,揮手一塊冰坨砸出,正中羅中夏頭部。他慘叫一聲,身體歪歪倒下去,這才勉強避過紅光。羅中夏捂著腦袋再度起身,情知這紅色比青、黃二色還厲害,不敢再掉以輕心。


    自從經過秦宜一役,他得了靈感,知道吟詩是個與筆靈呼應的好辦法,青蓮遺筆似乎可以將詩句具象化。現在的局勢是對方紅、黃、青三色糾擾不清,羅中夏覺得應該也要想一首帶有許多顏色的詩,才能反製。計議已定,他雙手微抬,回想太白飄逸之體,朗聲念道:


    〖鵝,鵝,鵝,


    曲項向天歌。


    白毛浮綠水,


    紅掌撥清波。〗


    青蓮光芒驟然黯淡,三色乘虛而入。


    「笨蛋!那是駱賓王的詩!!」


    小榕奮力抵擋著三色侵襲,回頭生氣地大叫道。就連黑暗中的人也嗬嗬大笑:「我道青蓮遺筆的筆塚吏是何等人物,原來不過是這種傻瓜。」


    「你也好不到哪裏去。」小榕一邊悄悄擴大冰雪範圍,一邊故意大聲道:「不過是枝未臻化境的江淹筆,還好意思說人家。」


    「胡說!」對方仿佛被刺中了痛處,跳起腳來。


    「要不那黑、白二色為什麽不動?」


    「無知小輩!你懂什麽!」黑暗中的人怒罵了一句,黑、白兩道光束卻紋絲不動,沒有任何攻擊的跡象。


    「若是不想承認,就動來看看吧。」小榕淡淡說道,她平靜如水的態度反讓反擊更有力度,對方暴跳如雷,卻沒有什麽實質性的反擊,這一場口舌之爭卻是小榕完勝。


    「出來吧!」


    聲音暴喝,卻有遮掩不住的挫敗感。這時候,走廊的四個角落裏突然出現四個穎僮,一起木然欺近。它們四個額頭都有一道發亮的穎縫,麵色泛著慘青。


    「力有未逮,隻好拿些筆僮來湊數嗎?」


    小榕嘴上占盡便宜,卻知此時局勢愈加不利。五色筆中的紅、黃、青三色能迷惑人心,卻無物理傷害能力,黑白功能不明,真正最終的物理攻擊還是要由其他人來做出。


    這就是為什麽四個穎僮出現得恰到好處。


    小榕被三色糾纏,一時脫不開身;羅中夏還沒摸清青蓮遺筆的底細,隻是靠歪打誤撞,尚不知該如何應付這種局麵。現在再加上四個穎僮,可謂是雪上加霜。


    「臭丫頭,不許你以後講這種我無法反駁的話!」


    話音才落,四個穎僮分進合擊,默契無比。羅中夏剛才被小榕這一喝,腦子全亂了,更別說吟什麽詩了,隻能憑借青蓮遺筆勉強逃避。


    顏政在旁邊急得團團轉,拚命揮舞手掌,又是念咒又是比劃,急得氣血翻湧卻無從發泄。他渾身現在都悶得發紅,好似一隻煮熟的大閘蟹,可就是半點火苗都放不出來。


    「可惡……若是能放出火來,這幾個毛筆變的家夥算得了什麽!」


    顏政自言自語,搓了搓十指,猛然聽到呼啦一聲,自己雙手手掌一下子籠罩上一層紅盈盈的光芒。「哈哈,鑽木取火,成了!」


    他大喜過望,連忙轉頭過去,看到兩人三色四個穎僮激戰正酣,不由得擺出一個姿勢,「現在是正義使者顏政的出場時間!」


    憑借這一雙火焰肉掌,顏政覺得對付那幾個筆僮肯定是不費吹灰之力。他心念一動,胸中那枝不知底細的毛筆即行回應,輸送了更多紅焰去了雙掌,這更讓他信心十足。


    就在此時,東躲西藏的羅中夏一時氣息窒澀,被一個筆僮的竹掌正拍上了脊背。隻聽哢吧一聲骨頭斷裂的聲音,他淩空飛出,直直飛向顏政所在的方向。顏政一見,情急之下忘了雙手之事,下意識地去接。


    羅中夏的身體重重落下,壓在他十個燃燒著熊熊火焰的指頭上。


    一聲男性的慘叫劃破走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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