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綃起身向外走去,卻見淩臻一直都沒有鬆口的跡象,心裏也是焦灼萬分,但隻能一步步向大殿的門口走去,終於在她剛剛走到大殿門前時。淩臻開口說道:“好,我答應你。”


    蒼雲涯的落日紅霞是難得一見的美景。淩臻每天都能見到也百看不厭。但是今天,淩臻禦君站在高高的宮殿飛簷之下卻沒有半分欣賞落霞的心思。淩臻答應了霜綃的條件。霜綃已經滿意的離去。雖然答應之前淩臻禦君問過霜綃究竟為何瞞著如王去舞絮台,霜綃隻用看望故人四個字就打發了淩臻。這個回答是霜綃明知道淩臻不會相信,而淩臻也明知道霜綃沒說實話的回答。但是淩臻也已經沒有辦法了。為了凝煙,凝煙真的不能再留在煙朧殿了。


    在煙朧殿的時候,凝煙說自己心脈已亂恐怕已經時日不多,其實隻是凝煙不明白其中原因的自行猜測,凝煙能行動自如,甚至能輕步起舞,神色緩和,這就證明凝煙的身體已經基本恢複,就隻還沒有完全恢複如初而已。因為她每天在煙朧殿中日夜受靈氣熏染,凝煙能將傷勢如此重的身體養好也並不奇怪。


    但是,讓淩臻心中深為忌憚的是凝煙說到好像有什麽事情要想起。淩臻心知肚明凝煙在失去記憶之前,心中最為關切的就隻有瓏庭將軍了。最後那生死關頭如果不是自己及時出手救出凝煙,現在的凝煙早已經不在人世了。


    凝煙不惜舍卻自己的命脈去救瓏庭,可見瓏庭將軍對凝煙而言重過自身性命。如今瓏庭將軍已經不在了,凝煙也失去了記憶。一切舊時塵埃都已經消散無蹤過,其實當年淩臻禦君出手救凝煙的時候,也沒有十足的把握能救活她,可淩臻卻憑著心底對凝煙的萬般不舍竟真真的救活了她,即便如今凝煙除了身子有些孱弱外,都已經恢複如初,但當初如王分封諸位有功之臣之時,卻唯獨將凝煙位於其名列之外,可見如王對於凝煙的身份和生死處境十分為難。若凝煙能恢複身體而永遠失去記憶對凝煙來說也許並不是壞事。也許這種結局正也是淩臻最想要的結局。


    可是如今,凝煙在煙朧殿備受靈氣熏染,不止身體恢複,連記憶也似乎要一並恢複。淩臻在煙朧殿中問凝煙願不願和他一起回到蒼雲涯時,發現凝煙的眼中竟然出現歡喜神色,凝煙願意,雖然她失去的以前的記憶,可如今她的心底還是有自己的,我不能再一次放開她的手。不可以。淩臻禦君的手緊緊握住身前的玉石雕欄。不可以,凝煙,你不能再想起他。我不能再一次失去你。


    寒霆千山,齡露兒和漠雁已經出發去尋采墨蓮。漠雁帶著齡露兒施展玄術加快行路。一程飛馳電掣已經來到一道曲折山路的所在。漠雁收了玄術和齡露兒正常行路,齡露兒第一次來到這個地方,看去此處是一脈山峰的山野路徑,眼睛所見之處滿目綠色,或暗綠,或蒼翠,或濃蔭如蓋,或青枝碧柳,一處處,一幕幕皆是看不完望不盡了深濃淺綠。遠處望去的綠色更加奪目,千山萬仞的綠色連綿遠去,或孤峰突起,或山脈延綿,轉眼看時,又有怪石嶙峋,奇峰妙壁。漠雁卻隻顧行路,一言不發向前走著。


    齡露兒走走停停的跟著,問道:“將軍,這裏是什麽地方?好漂亮的山峰啊。”漠雁頭也不回快步走著的答道:“千山宮很漂亮,大雀鵬很漂亮。這裏的山峰也漂亮,在你眼裏,有什麽是不漂亮的嗎?”齡露兒幾步跟上漠雁身邊,道:“當然有啦,在我眼裏有位將軍和我發脾氣時很不漂亮。”


    漠雁斜睨她一眼,沒說話。齡露兒繼續問:“這裏什麽地方啊?”漠雁沒有回答,卻岔開話頭問道:“齡露兒,你以前在竹風海的時候有沒有見過笙洳諳禦君?”齡露兒道:“當然見過啊,笙洳諳禦君經常在竹林中散步,我們都常常見到他。”漠雁又問道:“他可曾教過你什麽玄術?”齡露兒搖搖頭道:“他是禦君誒,都不認得我,怎麽會傳授我玄術。”說完,轉頭看看漠雁,笑到:“將軍今天怎麽啦,怎麽開始盤問起我了呢?”漠雁斜著眼睛看一眼齡露兒,道:“哪有,我隨口問問而已。”


    齡露兒自顧自的玩著一根樹枝,道:“我都回答完了,有個愛發脾氣的將軍還沒有回答一個姑娘家的問題,這個將軍不算好人。”說完了自己“嗤”的一聲先笑了出來。漠雁也憋不住笑了起來,說:“那個將軍發起脾氣什麽都不會回答。”齡露兒跟在漠雁後麵,轉了轉眼睛,忽然跑上去兩步一把扯住漠雁腰間佩戴的金腰配的絲繩扣,道:“你說不說,不說的話我就把這個金佩拽下來換麵餅去。”一邊說,一邊真的稍稍用力拽了起來。漠雁見齡露兒跑過來時就已經停下腳步,還沒等回頭看,齡露兒的手就已經扯到了腰佩的絲帶,看著齡露兒一臉驕橫的模樣,漠雁有些哭笑不得的說:“好吧,我告訴你了,這裏就是曠年禦君所轄的青穀峰了。”


    齡露兒聽是青穀峰,恍然大悟的說:“我早該想到啊,這麽多的山峰峻嶺,自然應該是青穀峰了嘛。”口中說這話,手還不老實的一揮手,不料漠雁係著腰配的絲錦扣日久未換有些陳舊鬆動,被齡露兒拽了半天,又這麽用力一扯,“刷”的一聲錦扣就被扯斷了。


    登時兩個人呆立原地。漠雁看著在齡露兒手中的腰配,齡露兒看著斷了半截的錦扣,有些慌張的說:“對不起,對不起,將軍,我不是故意的,我,我回去馬上給你編一個新的錦扣結還給你。”然後看看漠雁的臉色,漠雁稍有慍色,馬上又說:“對不起嘛,將軍,我真的不是故意的,那,那你怎麽懲罰我才能不生氣啊。”然後又收小了聲音說:“可不可以罰的輕一點啊,看在我和你一起來千山宮的份上。”


    漠雁本來因為那是娘親親手所係的腰佩,被齡露兒扯斷了有些意外。然後看到齡露兒慌張認錯的樣子,心裏也沒了什麽氣惱,道:“算了,給我吧。”說著,抻出手,齡露兒看一眼漠雁的眼神,怯怯的將腰佩放在漠雁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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