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柏原起了個大早,他小心翼翼地帶著樹葉和寫著留言的紙條向solo趕去。


    奇怪的是,solo大門緊閉,竟然一個人都沒有。


    怎麽回事?這些人都到哪兒去了?


    他坐在車上心急火燎地撥著電話,幸之他們的手機都聯係不上。


    柏原忽然覺得自己很無助,像被扔在了一片浮冰上,心都要涼透了……


    “老朋友,在這幹什麽呢?”一輛車在他身邊停下,廣鳴從車窗裏伸出胳膊拍了拍柏原的肩膀。


    “solo裏的人都不見了,真奇怪!”


    “是還沒起床吧。對了,想不想去我辦公室坐坐?”


    “也好。”柏原鎖好機車,鑽進廣鳴的車裏。去丞田大廈?我是不是還應該到十八樓看看?


    “你還記得那天門禁嗎?”廣鳴從反光鏡裏看著他。


    “口恩,多虧你把我帶進去。”


    “那是因為川島哲雄在大廈裏,他在等我。”


    “哦?這麽說……警局那次,他也在?”從前的一幕幕又浮現在了柏原眼前:“他找你幹什麽?”


    “說出來你不要太驚訝。他是找我詢問你的情況,他懷疑,是你綁架了千……”


    “什麽?!他懷疑綁匪是我?!”


    “或許,你們都走了彎路。”


    “怎麽會這樣?!”柏原一看電梯,十八樓到了,他飛快地衝了出去:“不好意思,我先下了,等會再來找你!”


    他正一頭霧水,誰知迎麵就遇見了幸之和夏樹。


    “你們怎麽在這兒?我找得好苦啊!”


    “回頭再解釋,咱們一起去個地方。”


    穿過城中心,柏原跟著他們來到一幢老舊的公寓樓前。


    “青山館?”他看了看門牌,這個地方,不是雜誌上介紹過的嗎?據說,是私家偵探集中之地。


    “幸之,不會是要請私家偵探吧?”柏原站在那裏不肯上樓。


    “你沒發現臣不見了嗎?”


    “他難道又回京都了?”


    “上去就知道了。”


    夏樹也過來插話:“今天真的是個公布謎底的日子啊!”


    公布謎底……誰知道還會出什麽岔子呢。柏原嘟囔著跟上他們。踩著咚咚作響的木樓梯,三個人敲開了一扇幽暗的大門。


    “請坐吧……”


    柏原抬頭一看,發瘋一樣衝了過去:“你這該死的!快把千還給我!”


    眾人把激動的柏原按在椅子上,臣也從窗簾後走了出來。


    “你們!你們這是幹什麽啊?!”柏原氣急敗壞:“他就是綁匪!他就是堂本堅!”


    臣走到柏原身邊,示意他平靜下來。


    “堂本先生是東京最有名的私家偵探。我在小時候就認識他了,不過,我可沒想到他是綁匪。”


    幸之說:“今天清晨,我和夏樹打開solo的大門就看到他在那兒,臣一出現,他像受了很大的刺激似的,然後,就說有話要對臣說。”


    “是的,我已經把該說的都告訴他了。真沒想到還能再見到川島少爺,很激動啊!”


    “多謝你了。”臣露出微笑。


    “什麽什麽啊!他怎麽會去solo?他怎麽會對臣說出真相?你們可不要被他騙了!這個狡猾的堂本堅,你說,你去十八樓到底是做什麽?!”


    “柏原,你還這樣武斷下去,是永遠找不到千的。”堂本堅緩緩地舉起自己的右手:“你看,這才是堂本堅的手……”


    柏原仔細一瞧,他的右手竟然隻有三個手指!“這……這是怎麽回事!”他覺得奇怪:“上次和你打鬥的時候,我一出拳,你的右手就牢牢地抓住了我,明明五個手指都好好的呀!”


    “想知道原因嗎?”堂本堅摘下墨鏡,露出雙眼,他的眼睛一隻是正常的,而另一隻的眼珠也是假的:“如果抓到那家夥,我倒要好好看看他!看看他的眼睛是不是也和我一樣!”


    “你的意思……”


    “沒錯。”臣開口了:“柏原,這位堂本先生是父親的保鏢,我從小就認識。他的手指和眼睛,都是在多年前損傷的。而你見到的那個黑衣人,那個戴禮帽和墨鏡的男人,根本就不是堂本堅!”


    怎麽會是這樣?有人假扮堂本堅綁架千?這是為什麽?!柏原邊想邊走近這個原裝的黑衣人,他發現堂本堅雖然健壯,卻比自己矮了不少,但那個和他搏鬥的男人,明明是和自己一樣高的啊!錯了錯了,都錯了!而柏原的心裏也亂套了!


    堂本堅點燃一支煙:“別急。被誤導的不止你一個人。我之所以昨天在你樓下徘徊,今天又趕去solo,就是為了讓你們不要再走彎路耗費時間。”


    “你就是昨晚在我樓下站了好久的人?”柏原叫了起來。


    “是啊。這幾天我其實一直在跟蹤你,沒發現吧。是川島先生吩咐我這麽做的,他收到了一封信,根據信的內容,他認為綁架千的最大嫌疑,就是柏原你!他也很惱火,和我一起去了警署大樓,又到丞田地產大廈調查,還有千的學校,住所……但又不能讓外界知道。可是,通過這幾天對你的調查和跟蹤,我斷定你不是綁匪,但你不知為什麽把懷疑的矛頭又指向了川島先生!你們的互相猜忌,都是在做無用功!昨晚我想找你談談,思考再三還是沒有上樓。後來在solo門口徘徊,竟然看到了臣!臣去世的消息是我向外界傳播的,見到他我的情緒很複雜,我感覺自己是個罪人,而此刻,應該是彌補過失的時候了!”


    “這麽說,在警署樓下,我衝上去抓住的那個人是你?!”


    “沒錯,是我。現在你明白了吧,你所謂的真相,其實並不是真相!”


    幸之和臣相互看了一眼,有些愧疚地說:“也許,是我們誤導了柏原……我們以為一切都是和當年的事情有關……”


    “好了。既然這條路行不通,我們就走下一條路。”柏原從包裏掏出留言的紙條和樹葉,遞給堂本堅:“你看看這個。”


    “這是掌心樹的葉子。全東京隻有幾棵。其中有兩棵就在東2丁目,冰集神社的後園裏。”堂本堅看著他:“因為無法確定網友的身份,這些留言未必是真的,不過,我們可以試一試。”


    柏原點點頭:“周一,黃昏是指最佳的解救時間吧?千應該是被關在一個後牆長滿織山藤的房子裏。不過,這個男扮女裝到底有何含義呢?”


    “明天就是周一,黃昏的時候你到冰集神社來,一定要打扮成女人的樣子。”


    “這……”


    “我們都會幫你的。”幸之,臣和夏樹全都圍攏過來,柏原瞬間感覺自己有了超人的力量。


    “準備好了嗎?”


    “怎麽才更像個女人呢?”


    “笨蛋……”


    幸之和臣幫柏原打扮起來,一頭假的長卷發,一身纖瘦的套裙,裏麵穿上一件女人的水袋胸衣,踩一雙大號的高跟鞋,樣子好滑稽啊!


    “我這個樣子,能蒙混過關嗎?”他皺著眉頭看看鏡子。


    “等我給你化了妝,一定沒問題的。”幸之打開一管口紅,柏原痛苦地閉上眼睛,感覺像在受刑一樣,唉,為了千,就算割下幾塊肉都沒有關係,這點犧牲又算什麽呢!


    “你還是先把胡茬剃幹淨吧!”臣笑著遞過剃須刀,夏樹則在旁邊做著鬼臉。


    坐上地鐵,又步行了一段,離冰集神社越來越近了。


    “這地方真是夠偏遠的,腿都走斷了!”夏樹嘟囔著。


    柏原咬著牙踩著高跟鞋,極力保持淑女的儀態,心裏卻亂糟糟的,等下會遇到什麽樣的場景呢?大打出手?還是把守衛的男人們都迷倒了?


    黃昏,一片寧靜。冰集神社依山而建,似乎被一層白霧裹著,美麗而陰森。


    “對不起,男士請留步。”一個神官站在門口,攔住了他們。


    “為什麽不能進去?”幸之覺得奇怪。


    “周一的黃昏,本神社隻為婦人開放。俗稱‘求子時刻’。”他打量著這幾位來客:“你們,不會不懂規矩吧。”


    “那你們在外麵等我吧!”柏原細著嗓子對他們說,又輕輕眨了眨眼睛,身姿搖曳地進了大門。


    “還真有點女人的樣子呢!”夏樹捂著嘴巴笑了起來。


    臣拍了拍他的腦袋,念了一句:“上帝保佑!”


    穿過一神殿,二神殿,裏麵零零落落幾個女子在參拜。柏原兜了一圈,終於在一片灌木後麵發現了一個小門。


    “吱嘎……”門推開了,一個長滿大樹和藤蔓的花園出現在眼前。


    “天啊,我還在二十一世紀東京嗎?”柏原摸著自己的臉:“怎麽像是回到了江戶時代似的!”


    掌心樹,掌心樹……他仔細地找著,終於在院子的東南角發現了兩棵奇怪的大樹,落葉像手掌的形狀,一麵黃,一麵青。


    “就是它了!”他興奮地環顧四周,一幢傳統的木製樓宇就藏在大樹背後。


    柏原繞到木樓的後牆,滿牆都是密密麻麻的藤蔓,“這就是織山藤吧?”他確定千就在樓上,心裏像小鹿亂撞一樣平靜不下來。


    “一定要冷靜,冷靜。千就在上麵,她在等待王子的拯救呢!”柏原脫下高跟鞋,拎在手上,一邊悄悄往樓上走去。


    “奇怪了,怎麽沒有人看守?”他走上了一層樓,半個人影都沒見到,又上了一層,四周還是靜謐得不正常。


    柏原有點著急了,他一扇門一扇門地打開,根本沒有發現千的影子!樓上,還是沒有!天啊,難道我中計啦?!他突然想起電影裏的情節,感覺自己就是個自投羅網的倒黴蛋!夠狠,把我騙到這裏,卻玩什麽金蟬脫殼!


    突然響起了一陣腳步聲。柏原警惕地躲到一扇門後。


    是那個裹頭巾的女人!她來做什麽?她就是把我騙到這裏的水語嗎?她會不會真的是竹內?!


    柏原屏住呼吸,女人檢查了一下房間中央的繩套,沒有移動的痕跡。天啊,她竟然設了個圈套!幸虧自己沒有踩進去!


    遠處傳來堂本堅的呼喊聲,神秘女人快步離開了。


    過了一會兒,柏原也走了出來:“她可真夠毒的!把我引到這裏,也想順便把我關起來!”


    “怎麽了?果真是個騙局?!”


    “又是那個女人!”柏原氣得把鞋子一扔:“沒想到她也是綁匪之一!她已經害過我好多次了!”


    “你沒事吧?”看到柏原走出來,幸之他們都圍上前去。


    “差一點就踩進圈套裏了!”柏原恨恨地說:“看來這個女人和冒牌堂本堅是一夥的!”


    “柏原,”臣認真地說:“我覺得你該去見見我父親。”


    “對!”幸之也點點頭:“你們應該把所有的線索放在一塊兒分析。”


    夏樹忽然插了一句:“我和幸之不是去了趟十八樓嗎?我們沒有找到那個心理醫生。是不是再去找找她?說不定她知道千的情況呢?”


    ……又是門禁。


    廣鳴聯係不上,他們誰也沒辦法上去。堂本堅竄上十八樓,又搖著頭下來,她不在,心理沙龍大門緊閉。


    糟糕!這個佳那子不會也被綁匪處理了吧?!


    惠比壽花園廣場有個長長的室內走廊。正午時分,一個女人正乘著自動扶梯往前行,有個男人走著樓梯緊跟在她的身旁。他們刻意保持著距離,但又不時靠近,小心翼翼地說著什麽。


    “她還沒發現吧?”


    “沒有。她不會想到的。”


    “口恩,你看好她……我打算再試一次。”


    “得先弄到準確消息,不能又撲空了。”


    “這個,我有辦法。”


    “事事小心為上。”


    “你也不要心軟啊。”


    “怎麽這麽說?”


    “嗬嗬……沒什麽,我先走了。”


    女人匆匆走遠,忽然手機短信響了,她摸出來一看,是男人發來的——“我愛你。”她微微一笑,快步走向一輛的士,消失在路上。


    一幢隱蔽的公寓樓裏,酒紅色的燈光下,川島哲雄摟著他的情人跳著狐步舞。


    “事情還是沒有進展嗎?看你,都憔悴多了……”她用手摸著他的臉,滿眼的疼惜。


    “誰知道事情會這麽複雜呢!別提它了,隻有和你在一起,我才能放鬆一點。”


    “想休息一會兒嗎?”


    “這幾天總是失眠,也不知道該怎麽辦。”他歎了口氣。


    她扶他坐在沙發上,倒了一小杯白蘭地讓他喝下去。她溫柔地說:“全身放鬆,現在你靠在這兒,就像靠在我的胸口,什麽都不要想,我是你的天使,我有辦法讓你睡個好覺。”


    川島哲雄試著讓自己平靜下來,他看見她走向自己,拿著一條水滴狀的寶石項鏈,在眼前輕輕地晃著:“看著它,仔細看著它,它讓你安詳而平和,它讓你看到另外一個世界……”


    他的視線模糊起來,而半夢半醒間,又聽到一個聲音在他的耳邊響起:“川島先生,我們的hnd文件到底裝了哪些保護措施啊?”


    他很自然地回答:“首先是裝有防盜智能病毒,隻要有人複製文件,病毒就會自動下載,損壞已複製的文件夾和硬盤。”


    “還有呢?”


    “還有……就是真正的hnd資料隻有通過我的指紋密碼才能打開,其它的方式都不行。”


    “哦?想的很周到啊……那麽你的指紋密碼是……”


    “左手食指、無名指右手中指、小指。次序一點都不能錯。”


    “那幾天之後的官方轉讓大會有什麽新消息嗎?”


    “政府已經擬定了幾家承擔醫學應用和商業製造的企業,都是實力很強的正規跨國公司。”


    “聽說過kazo公司嗎?他們怎樣?”


    “一個有不良記錄的投機公司,曾涉嫌商業欺詐,它們是不可能得到政府信任的。”


    ……


    川島哲雄慢慢睡著了。醒來之後,對於剛才那段對話,他竟然一點印象都沒有。房間裏浮動著熟悉的香水味,女人早已經離開。他站在窗邊,看見不遠處的冰集神社裏滿是朝拜的人群,忽然覺得手指有點涼涼的。


    千已經兩天沒吃東西了。手腕的傷口還在火辣辣地疼,她不由皺起了眉頭。


    綁匪“堂本堅”走了過來,鬆開了捆在她身上的繩子。


    “捆著你,是怕你再自殺。”他冷冷地說:“傻瓜,還是留著自己的命吧。我可沒打算讓你死。”


    “哼!你這是讓我生不如死!”千大聲喊著:“你是誰?為什麽要把我關在這兒?你到底想要什麽?我都快被你逼瘋了!”


    “嗬嗬……”他似笑非笑地遞給她一個蘋果:“補充點維生素吧,不然,老得很快的。”


    千抬手打掉了蘋果,“堂本堅”生氣地揚起手掌,卻沒有打到她身上。


    他坐到一旁,邊吃東西邊說:“你不是自恃聰明嗎?不是喜歡玩智力遊戲嗎?其實綁架也是智力遊戲,我想讓所有關心你的人,都來陪我玩玩……”


    “變態!”她狠狠瞪了他一眼,她最盼望的時刻,就是能走出這個房間,到丞田大廈的十八樓,靜靜地躺一下午。佳那子把紙條給柏原了嗎?他知道怎麽找到我嗎?我已經無法忍受了!


    “堂本堅”想跟著千一起進診療室,佳那子卻攔住了他:“堂本先生,不好意思,我必須和病人單獨聊聊。”


    “她情緒很不穩定,我得留在你們談話的現場。”


    “以前治療的時候,你不是都在外間等待的嗎?這是老規矩,對她有好處的。你總不希望她的情緒更加失控吧!”她嚴肅地盯著他。


    戴墨鏡的男人遲疑了一下,關上了房門。


    佳那子把門反鎖,微笑著走向千。


    “你做了嗎?”千輕聲問。


    她點點頭:“不過,不知道他能不能懂。”


    “他會懂的。”千露出蒼白的笑容:“謝謝你。”


    “不要不吃東西啊,你的傷還沒好。畢竟身體是最重要的。”


    “我像個被關進地牢的死囚一樣!”


    “光明就快來了。你得調整好自己的狀態。”


    “嗬嗬。上帝保佑我能活到那個時候吧!”


    “千……”


    “口恩?”


    “你在柏原之前還愛過誰嗎?”


    “怎麽問這個?”


    “想多了解你一些,”佳那子伏到千的耳邊:“講講吧,就當是放鬆,說不定會對你的情緒有好處呢。”


    “我……”千遲疑了一下,又看看她真誠的眼神:“還愛過一個叫和野的男人……”


    “你很愛他,是嗎?”


    “嗬嗬,曾經很愛,可我們早就分開了。”千苦笑了一下:“說來也奇怪,柏原竟然和他很像,就像是上帝的安排。”


    “和野對你好嗎?”佳那子充滿好奇:“說說你們的故事吧……”


    “姐姐,除了你,我這些話可是不會對別人說的。”千從躺椅上稍稍坐起來:“他很帥,很溫柔,很浪漫……常寫些情書給我,送些特別的小禮物,你知道嗎,我最喜歡在深夜躲在被子裏接他的電話,連呼吸都是溫暖的。我們一起郊遊,一起過聖誕,一起打電動遊戲,第一次擁抱,第一次接吻……”她忽然有一絲傷感:“有過太多美好的回憶了。所以他再次出現,讓我一下子不知該怎麽辦……人不能走回頭路,但是,離開我並不是他的本意,他說他還愛我……”


    “哦?他還愛著你啊……”佳那子聽得很仔細,她的兩隻手緊緊握在一起,看著千那張天使一樣的麵孔,微笑著問:“你說,他會來救你嗎?”


    “和野像一陣風,我無法預料他會做什麽。我隻知道,柏原一定會來救我的!”千咬著嘴唇:“他是可以為我付出一切的男人……也是我最應該珍惜的男人……”


    正說著,響起了急促的敲門聲!


    “今天就到這裏吧,我們還有別的事要辦。”“堂本堅”出現在門口。


    “我不走!”千躲到房間的角落裏。


    “快點過來,總不要我動手吧!”


    “你敢過來!”千隨手拿起桌上的花瓶:“該死的壞人!我早就對你忍無可忍了!”


    “千,你不要太衝動!”佳那子攔住她。


    “小丫頭哪來那麽大脾氣?!”男人怒氣衝衝地把她拉到一邊,徑直走向千。


    “我殺了你!”千用花瓶向他頭上猛砸了過去!


    “堂本堅”躲閃不及,額頭上瞬間流出鮮血!


    “啊!”佳那子嚇得尖叫起來!


    千愣在原地,但很快又反應過來,她使勁跑出大門,拚命地摁著電梯!天啊,電梯都沒有停!老天怎麽盡跟我作對!她又衝向樓梯,一路狂奔下去!


    隱約聽見身後追過來的腳步聲,她又急又怕,忽然眼前一黑,什麽知覺都沒有了……


    睜開眼睛,她發現自己又回到了那個遙遠而漆黑的房間。陰森的樹影從窗縫裏透進來,幽幽暗暗,仿佛這裏從來不知道陽光的模樣。


    “堂本堅”頭上纏著繃帶,背對著她坐在窗邊一支接一支地抽煙。旁邊的桌子上放著他的墨鏡。


    啊!他把墨鏡摘下來了!我倒要看看這個家夥的臉,記住她的樣子,死都不能放過他!千掙紮著坐起來,她悄悄繞到他的身邊,他警覺地一回頭,她看到了他眼角的疤痕!


    “是你!竟然是你!”千驚呆了,眼淚瞬間流了下來……


    他也怔住了!匆匆把墨鏡戴上,沉默不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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