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正要出手的時候,蘇染霜卻帶著她母親的遺骸回來了,她跟於嬤嬤兩人捧著骸骨,見季梟寒與那些人劍拔弩張,她將骨灰盒交給於嬤嬤,自己走進人群中,牽著季梟寒的手,溫柔的說:“侯爺,我們回家。”


    “霜兒,你沒事吧?”季梟寒擔憂的問。


    蘇染霜搖頭,堅定的拉著季梟寒的手往屋裏走。


    回到屋裏,季梟寒看著被他們捧回來的骨灰盒,什麽都明白了。


    他憂心忡忡的看著蘇染霜,一時間竟說不出一句話,不知該如何去安慰她。


    “於嬤嬤已經確認了,那是我母親的遺骸,明日我打算請人,將我母親的骨灰安葬到溫家祖墳,跟我舅舅為伴。”蘇染霜淡聲說,


    季梟寒道:“好,明日我與你一起!”


    “不,你現在不能離開,既然你之前就選擇了隱忍,那就應該在最後的日子堅持下來。”蘇染霜反對道。


    季梟寒看著她說:“那是你的母親,我不能袖手旁觀。”


    “依我說,反正蘇姐姐都要離開,不如帶著你母親的骨灰走,到時候你在哪裏定居,便將她埋葬在哪裏,如此一來,蘇姐姐祭奠的時候也好祭奠,再說了,這風月關也沒給你母親留下什麽值得留戀的東西,不如走了幹淨。”二十道。


    蘇染霜聽了二十的話,有些猶豫。


    季梟寒道:“我也覺得二十說的有道理。”


    蘇染霜頓了一下,進屋從屋裏拿出她從瘋婦人那裏得到的簪子出來,交給於嬤嬤問:“這是被莫娘子關在蘇家佛堂後麵的那個瘋婦人給我的簪子,她應當也是當年母親的貼身丫鬟之一,您知道她為什麽要將這簪子給我麽?”


    “這是小姐的東西。”於嬤嬤溫柔的接過蘇染霜手裏的簪子,看了眾人一眼後,幽幽的說:“這事關小姐的隱私,我隻能告訴您。”


    “我們都知道,我母親原本與季梟寒的母親情投意合,是被蘇文軒用計迫使兩人分開,所以有什麽事,您都請說吧?”蘇染霜說。


    於嬤嬤怔忡了一下,幽幽的說:“這件事從哪裏說起好呢?就從我家小姐成年後吧,因為蘇家與季家世代交好,所以當時的世子跟蘇文軒感情甚好,兩人經常一起高談闊論,一次花燈節,兩人與我家小姐偶遇,誰知兩人都喜歡上了我家小姐。


    當時的世家女子,也不敢隨意與人講話,小姐便悄悄離開,可是她隻見了一眼,便也喜歡上了世子,之後幾次詩會上,世子都與我家小姐偶遇,他佩服我家小姐的才情,我家小姐佩服他的謀略,原本兩人惺惺相惜,該是很美滿的一對的。


    誰知,蘇家那位居然提前去溫家提親,非但如此,他還用計,讓小姐以為世子是個輕浮的人,小姐性情剛烈啊,便答應了蘇文軒的求婚,世子得知小姐定親,頹靡了很一段時間,之後也不知發生了什麽,他便與方家小姐訂婚,並且快速的成親。


    我家小姐心裏難受,拖了好幾年才與蘇文軒成親,可是有了小姐之後,她才知道,蘇文軒是這樣一個卑鄙小人,可是那時候已經來不及了,之後兩人再見過一次,小姐與世子道歉,然後世子便……”說到這裏,於嬤嬤便停止了下來。


    可是,季梟寒他們如何不知,他接著說:“因為這,原本不喜歡我母親的父親,就更加冷落我母親,最後大家都鬱鬱寡歡,之後溫小婉死亡,父親不知,卻隻覺得她性情大變,更是對我母親不好,我母親與他,就這樣維持著表麵的平和,事實上卻根本從未相愛。不,隻是我母親單方麵的愛過我父親。”


    於嬤嬤拿著簪子,她將簪子撥開,裏麵藏著一張很薄很薄卻密密麻麻寫滿了文字的紙,於嬤嬤道:“這是當年季世子與小姐傳情用的簪子,這裏麵有機關。”


    蘇染霜接過紙條看後,發現上麵應該是母親的筆跡,事情的經過與於嬤嬤敘述的差不多,隻是她說的更詳細一些,她在自傳中提到,季梟寒的父親對季梟寒的母親充滿了虧欠,他想要彌補,可是季梟寒的母親十分敏感,她已經不願再相信季梟寒父親,以至於他們夫妻關係越發冷淡。


    蘇染霜的母親覺得是自己的錯,她很自責,幾次都想去跟季梟寒的母親說清楚,但是蘇文軒看管的很嚴格,她沒有機會去見他們,再後來……


    就沒有後來了。


    “至少,他也愛過我母親。”對季梟寒而言,至少沒有那麽諷刺。


    可是,就在這一瞬間,蘇染霜忽然有些理解季梟寒的祖母了,她恨溫小婉,所以連帶著連蘇染霜也不喜歡,所以人的恨意,曆來都不是平白無故的。


    上一代的恩怨,就此真相大白,沒有季梟寒在意的他父親是個薄情漢,也沒有蘇染霜母親是破壞他們父親感情的罪魁禍首,一切的一切,都是因為蘇文軒開始,最後被一個個的誤會包裹著,變成了他們四個人的悲劇。


    如果一開始都能跟自己喜歡的人在一起,那又怎麽會有這麽多的風波呢?


    蘇染霜聽了季梟寒的話,將母親的骨灰放在身邊,等著將來穩定之後,再行下葬。


    這天,季小馬回來了。


    他策馬而來,一下馬便往屋子裏跑,可是他萬萬沒想到,自己隻是去了一趟京城回來,就能看見那笑容明豔的少女,如同以前一樣,端著托盤站在門前對他笑。


    長期形成的自卑讓季小馬下意識的捂住臉,想要離開。


    蘇染霜已經將季小馬的遭遇告訴小甜,小甜如何會看不起他,她隻會更心疼他。


    可是,季小馬不知道啊,他低著頭準備要走。


    “季小馬,你給我站住!”小甜端著托盤氣憤的走過來。


    小馬不敢看她,雖然他臉上的傷疤已經被蘇染霜治好了很多,看上去已經不那麽森然可怖,可是他初見小甜的時候,是個爽朗少年,現在卻已經變成了這個樣子,他沒有勇氣見她,所以他準備離開。


    “好啊,你要走是吧?”小甜將托盤丟在地上,氣鼓鼓的說:“這裏是你的家,又不是我的家,要走也是我該走,我走行了吧?”


    說罷,小甜轉身就走。


    季小馬如何舍得,這四年讓他堅持下來的,不僅僅是恨意,還有對小甜的思念。


    見小甜要走,情急之下,季小馬一把拉住小甜,怯聲說:“你別走。”


    “那你還走麽?”小甜問。


    季小馬低著頭,不敢看小甜。


    小甜霸氣的勾住他的下巴說:“男子漢,不過就留了點疤而已,又不妨礙你找媳婦,你躲什麽躲?”


    “就是怕影響我找媳婦我才躲的。”季小馬嘟囔道。


    小甜當即叉腰:“你媳婦不要你,我要你,我給你當媳婦!”


    季小馬:“……”


    小甜:“……”


    我說了什麽?我在幹什?


    小甜捂住自己的臉想跑,季小馬笑著拉住她說:“你說的是真的麽?”


    “不知道!”這下輪到小甜要落跑。


    季小馬連忙拉住她問:“你真的不嫌棄?”


    “誰嫌棄你啊?”小甜背對著季小馬說。


    季小馬安心的笑:“那就好了,你不嫌棄我,就說明你還要我,那你就是我媳婦了。”


    “你再胡說,我撕爛你的嘴!”小甜羞紅了臉,轉身跑了。


    季小馬站在風裏傻傻的笑。


    季梟寒出來,就看見他傻乎乎的笑。


    “小馬?”季梟寒還以為自己看錯了。


    聽到季梟寒的喊聲,季小馬這才意識到,自己是有重要的事情要說的,他連忙拉著季梟寒往蘇染霜屋裏跑,“侯爺,出大事了。”


    “出什麽是事了?”蘇染霜聽見了,也連忙上前來問。


    季小馬說:“我一直到京城才追上止然前輩,我勸他回來,可他卻讓人把我帶進皇宮了還不許我到處走動,之後我一直見不到他,直到五天前,他找到我,讓我回來告訴你們,京城那邊,他已經安排好了,侯爺的計劃不必執行,讓皇帝退位的事情,由他來做。”


    “師父要幹什麽?”蘇染霜急眼了。


    季小馬說:“前輩知道你們會問,他說他已經想好了,等我差不多到風月關的時候,就對皇帝下藥,讓他將皇位傳給太子,隻要他傳位,他就將解藥給皇帝,皇帝以後不至於會死,但是就再也沒精力管朝堂的事情,安心當個太上皇就好了。”


    “可是他這樣做,會出事的。”蘇染霜現在恨不得馬上飛去京城找止然。


    季小馬說:“前輩還說了,他這樣做唯一的後果就是會被皇後娘娘囚禁在皇宮,他說他不怕,新皇是他的外甥,是最喜歡他的人,他說到時候隻要新皇登極,太後跟太上皇實權被拿下,就讓你們去接他,他可不願在皇宮住一輩子。”


    “能成功麽?”蘇染霜覺得有點慌。


    季梟寒道:“他這樣做倒也不失為一個好辦法,太子殿下有口皆碑,比皇帝要有能力得多,最重要的是,他的慈悲心比皇帝大,若是由前輩這般處理,讓皇帝退位,他新皇繼位更加順理成章,也不用承擔什麽風險,皇帝與皇後雖然看似一條心,但是皇帝這幾年寵幸了不少的嬪妃,皇後不可能不在意,現在皇位順利到她兒子手裏,她沒什麽可堅持的,最多就是現在她暫時想不通,會囚禁前輩,隻要我們這邊安定下來,你就讓旱魃去接他回來,旱魃要帶他離開,便是皇後不答應,也得答應。”


    聽了季梟寒的分析,蘇染霜心裏稍安,她很清楚,止然一直覺得自己留下淩霄公子,就是留下禍患,但是最主要的源頭,還是在他養大了帝後這兩個白眼狼,他覺得這兩個人才是始作俑者,事情從他們開始,就要從他們結束,一切結束在他手裏,以後他也就沒什麽遺憾了。


    隻是,在皇宮算計皇帝的風險,她真的害怕。


    “這樣,我將我的計劃也啟動,確保萬無一失,我會讓韓綜幫忙照顧師父,我保證他不會有生命危險。”季梟寒說。


    蘇染霜頓了一下說:“關於皇宮的計劃,你沒必要再繼續了,隻要讓人保護我師父,不讓他出事就好,接下來我們是不是要處理風月關的事了?”


    “風月關沒事。”季梟寒淡然的笑。


    哎!


    蘇染霜不知如何是好。


    大家散盡後,季梟寒走到蘇染霜身邊,隻是看著她。


    “也不知道旱魃他們怎麽樣了?”蘇染霜看著外麵的雪,深覺時間緊迫。


    季梟寒道:“他們沒有回來,就說明追蹤的方向是對的,隻要旱魃出手,蘇歡歡逃不掉的。”


    “成敗在此一舉了。”蘇染霜幽幽的說。


    季梟寒遲疑了一下,終於還是將手搭在蘇染霜的手腕上,緊緊的握住她的手說:“沒事,我會活下來的。”


    南疆都城。


    旱魃跟芊妤追著蘇歡歡的步伐來到南疆都城,可是都城偌大,他們也不知道去何處尋找蘇歡歡,沒辦法,芊妤治好安排旱魃先住了下來。


    住下後,芊妤得知南疆宰輔娶了皇帝的親妹妹為妻,她忽然想到自己那冷心腸的母親,她屍骨未寒,她的丈夫卻跟別的女人成親了,還是跟她的妹妹,這裏麵的陰謀顯而易見。


    “怎麽?”旱魃見芊妤不走,便問。


    芊妤說:“我想去殺個人。”


    “你現在出手怕驚動那兩個人,隻要抓住蘇歡歡拿到蠱蟲,我幫你去殺。”


    “好!”芊妤是個豁達的人,她從來不糾結,隻要能達到目的,她不在乎時間快慢。


    兩人在路上行走,旱魃忽然拉著芊妤躲在角落,小聲說:“我看見他們了。”


    “在哪裏?”芊妤激動的問。


    旱魃指著人群中兩個明顯的人說:“看到沒有?”


    果然,芊妤看見蘇歡歡跟殺手兩人在人群中行走,蘇歡歡好像已經病得很嚴重,走路都需要殺手攙扶。


    殺手攙扶著蘇歡歡一路往人少的地方。


    旱魃看了一眼後說:“跟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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