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染霜大概是沒想到季梟寒會提這樣的要求,她不知所措的站在原地,怔忡的看著季梟寒。


    季梟寒卻笑了,他伸手過來,一把將蘇染霜攬入懷中。


    “你要好好的!”季梟寒道。


    蘇染霜的鼻子發酸,她不喜歡季梟寒這樣,這樣搞的好像他真的永遠不會再在自己麵前出現了一樣。


    “季梟寒,你若真的死了,我就帶著溫白芷隨便嫁給誰,讓她叫別人父親,我永遠不會對她提起你,不會讓她知道,自己是誰的孩子。”這是蘇染霜第一次坦誠,溫白芷是季梟寒的孩子。


    哈哈!


    季梟寒爽朗的笑,他有恃無恐的說:“好,我努力活著,你也要努力給我製解藥。”


    說罷,季梟寒輕輕的推開蘇染霜,大步朝門口走去。


    他離開的時候,天空飛揚起如柳絮一般的雪花,擋住了蘇染霜的視線,卻擋不住季梟寒離開時蕭條的背影。


    “蘇姐姐,天冷,回去吧!”二十上前拉了蘇染霜一把。


    蘇染霜卻無力的退後,她道:“二十,你說他會不會真的一去不回?”


    “不會的,人家都說禍害遺千年,他不會有事的。”二十笑著安慰蘇染霜。


    然後,他扶著蘇染霜進屋。


    侯府。


    季梟寒出現在侯府大門口的時候,門房都驚訝了,這一段時間,大家聽到所有關於季梟寒的消息都是傳言,大家都不知季梟寒到底怎麽了,但是他們卻很確定,當初季梟寒出侯府的時候,是被人抬走的。


    如今看見他全胳膊全腿的站在麵前,門房都激動壞了,連忙撐傘走下來,將傘遞給季梟寒後,躬身行禮:“侯爺,您可算回來了,這流言滿天飛,我們真是嚇著了。”


    “祖母呢?”季梟寒問。


    門房道:“老夫人在屋裏。”


    季梟寒大步朝季老夫人的院子走去。


    雖然一開始就有人告訴季老夫人,季梟寒不過是在韓府治療腿傷,沒有毒發,可是一個月沒有看見季梟寒,這季老夫人還是十分擔憂。


    這乍然看見季梟寒回來,她抱著季梟寒便哭:“你這傻孩子啊!”


    “祖母近來可好?”季梟寒問。


    季老夫人點頭道:“好好,祖母好著呢,你呢,你的腿好了麽?”


    “沒事了。”季梟寒說。


    季老夫人高興的說:“沒事就好,沒事就好,菩薩保佑啊!”


    “您孫子能好,不是菩薩保佑的,是我蘇姐姐保佑的!”小芳兒見不得季老夫人一句感謝的話都沒有,便開口懟了季老夫人。


    季老夫人睨了小芳兒一眼,不悅的樣子。


    她是不喜歡別人在季梟寒麵前提起蘇染霜,畢竟季梟寒已經忘記的過去,那就是過去,對季老夫人而言,忘記蘇染霜是好事。


    所以她不願任何人再讓季梟寒想起蘇染霜來。


    “是,若不是她醫術高明,我可能一輩子都站不起來了。”季梟寒幫了小芳兒一句。


    小芳兒得意的看著季老夫人。


    季梟寒回來的消息,不意外的傳到了蘇歡歡耳中,聽說季梟寒回來了,蘇歡歡高興的披著披風就朝季老夫人院子裏走。


    “夜白哥哥,夜白哥哥……”遠遠的,季梟寒就聽見蘇歡歡的喊聲。


    他蹙眉看了小芳兒一眼,小芳兒點了點頭,兩人之間瞬間就達成默契。


    蘇歡歡一進門,都沒有給季老夫人行禮,便朝季梟寒跑過來。


    “蘇歡歡,你是真當這侯府是你一個人的麽,見到老夫人都不行禮了你?”小芳兒在蘇歡歡即將碰到季梟寒的時候,攔下了她。


    蘇歡歡這才想起來,自己一時情急,竟然在季梟寒麵前表現了自己對季老夫人的不滿,她沉吟了片刻後,回頭屈膝:“孫媳婦見過祖母。”


    “風風火火像什麽樣子?”季老夫人說罷,背過臉去,不接受蘇歡歡的行禮。


    蘇歡歡不以為杵,她站起身來,又一次想要靠過去。


    “你病好了麽,就靠近侯爺,他現如今身體孱弱,若是被你過了點什麽齷蹉病,那豈不是讓人笑掉大牙?”小芳兒再一次出手了。


    蘇歡歡訕訕的看著季梟寒,柔弱的說:“夜白哥哥,我想你了。”


    咳咳!


    季梟寒咳了幾聲,無力的說:“我現在身體還未恢複,你還是站在一旁與我說說話吧?”


    季梟寒那樣子,就好像很期待跟蘇歡歡說會兒話,但是又因為她的花柳病而不敢靠近她,那種糾結,讓蘇歡歡心頭莫名高興,至少季梟寒還是她的。


    “好,我就在這裏與夜白哥哥說話!”蘇歡歡開了笑臉,她接著說:“夜白哥哥,你這是怎麽了,為什麽去到韓府後,就生病了呢?”


    季梟寒搖頭說:“我也不知道,我最初去韓府,是因為是腿摔斷了,我想請蘇大夫給我治療,可是後來她告訴我我中毒了,那之後我就越來越難受,最後昏昏沉沉睡了好久,知道前幾日我才醒來,這不,我剛剛好點,就馬上回來了。”


    “那蘇染霜就是個禍害,她慣會害人的,可又總是裝著一副柔弱的樣子,一定是她給夜白哥哥下毒,想把你留在她身邊。”蘇歡歡惡人先告狀。


    季梟寒眸色一寒,淡聲說:“應該不是她吧,我看她很討厭我。”


    “夜白哥哥你別不信啊,她真的是這樣的人。”蘇歡歡急切的道。


    季梟寒做出一副頭疼的樣子,他摁著眉心說:“可是她還跟我說,是你給我下毒,讓我忘了她呢?”


    蘇歡歡:“……”


    她沒想到季梟寒會忽然說出這話,驚訝得忘記怎麽回答。


    季老夫人跟小芳兒都看著蘇歡歡,等著看她怎麽回答。


    蘇歡歡尷尬的笑了笑說:“夜白哥哥你真相信她麽?”


    “我失憶了!”這個問題,季梟寒跟蘇歡歡也提起過的。


    蘇歡歡說:“當時全風月關的人都看見了,是祖母下令射殺蘇染霜,夜白哥哥一時心急,當場就吐血了,之後你醒來,就完全記不得蘇染霜這個人了。”


    “但是,後來你也沒與我說起過。”季梟寒的語氣沒有責備,倒像是詢問。


    蘇歡歡見他沒有生氣,就更大膽了,她道:“這也不是我的錯啊,我喜歡夜白哥哥,我自然是不想讓你想起她來的。”


    “歡歡,我希望以後……你不要騙我!”季梟寒沉重的說。


    蘇歡歡當即點頭:“我保證我不會!”


    “少在我這裏膩味,把病治好了再說,來人將這女人趕出去,我與我孫子還有話要說!”季老夫人等兩人說完話後,當即下令趕人。


    蘇歡歡楚楚可憐的看著季梟寒:“夜白哥哥,我好想你,這段時間,我想你都快想瘋了。”


    “你別惹祖母生氣,快下去吧!”季梟寒安慰道。


    蘇歡歡撒嬌不成功,隻能乖乖離開。


    出了季老夫人的院子,蘇歡歡冷笑著說:“我不將母蟲交出來是正確的,隻要母蟲在我手裏,就算夜白哥哥對我有再多不滿,過幾日他就又被我所迷,再也記不得我跟他之間不愉快的事情。”


    “可是,老夫人一直這樣擋著,您跟侯爺之間也很難有機會單獨相處,侯爺還需要你多給些提示,才能再次變成以前那個聽你話的侯爺。”管事嬤嬤提醒道。


    蘇歡歡眯著眸子沉思,若是想讓季梟寒對蘇染霜下手,那勢必是要讓他更加聽自己的話才行,那老太婆是真的不能留了。


    “走,跟我回去。”蘇歡歡似乎已經想到了對付季老夫人的辦法。


    屋裏。


    蘇歡歡剛走,季老夫人就命人拿水來灑掃,“那賤人,真不願她進這院子半步。”


    “祖母,現在她還不知我已經知道她下毒的事情,能從她這裏拿到母蟲的唯一人選就是我了,所以不管多惡心,我們都要忍著。”季梟寒道。


    季老夫人訕訕的說:“我知道啊,我隻是想著讓這賤人如此囂張,我心裏就有氣。”


    “有氣也是您招來的,您最該忍著!”小芳兒涼薄的說。


    季老夫人:“你不氣死我,你就不會甘心是麽?”


    小芳兒跺腳,不願在跟季老夫人說話。


    稍晚,張庭之來見。


    他將堆積的文書丟給季梟寒,焦頭爛額的道:“侯爺,您再不回來,我就要瘋了!”


    “怎麽?你有女萬事足,沒心思做事?”季梟寒很嫉妒。


    一提起自己的孩子,張庭之那嘴能咧到後槽牙去,“那……那也不是主要原因,不是這段時間都不能見您麽,很多我不敢確定的文書,積壓著讓我很頭疼。”


    季梟寒將文書拿過去,三兩下就批完了。


    “從即日起,全城大肆搜捕淩霄公子以及他手下的眾人,一旦發現,生死不論。”季梟寒道。


    張庭之一直很期待季梟寒將淩霄公子弄走,聽到這個消息,他倒是很開心。


    “我早已準備好了人手,還有他有可能藏匿的地方,我也已經挑選好了,就等著侯爺發話了!”張庭之摩拳擦掌道。


    季梟寒蹙眉說:“還有一點,霜兒的師父在他手裏,一定要確保他的安全。”


    “侯爺……”張庭之欲言又止的看著季梟寒。


    季梟寒挑眉問:“有事說事?吞吞吐吐的像什麽樣子?”


    “我很想知道,侯爺是怎麽打算的,我很想知道,你會如何安置我大姐!”張庭之如今叫蘇染霜大姐,是越發的順口了。


    對此,季梟寒倒是聽得很順心。


    他道:“我體內的毒一直都在,若是找不到解藥,那我是沒有未來可言的,所以我回來,還有另外一件事,這件事我需要悄悄的辦,想來想去,我也隻能交給你去辦……”


    季梟寒在張庭之耳邊說了幾句話,張庭之聽後,先是驚訝,然後鄭重的點頭:“我知道,這件事我一定辦的妥妥帖帖。”


    “我沒忘記她之前,我跟她之間還是很恩愛的是麽?”季梟寒靠在椅子上,有些虛弱的樣子。


    張庭之給季梟寒倒了一杯熱茶,沉吟道:“那時候我們都想不到,你們之間會有這樣一場別離,我們都無法理解季老夫人為何要如此反對你跟她結合,我也隱隱從祖父那裏看出點意思來,他也覺得你們不會幸福,誰知你跟蘇文軒有殺父大仇。”


    “你在跟我說說她吧?”季梟寒很寂寞,他心裏空缺的那一塊,不管怎麽填補,都還是空蕩蕩的,他隻能聽聽過去的事情,來回憶他跟蘇染霜的點點滴滴。


    張庭之頓了一下,柔聲說:“她是我見過最堅強的人,從最開始認識,她就一直被蘇歡歡欺負,最開始為了查清楚蘇夫人為何如此恨她這個大女兒,她一直隱忍著,讓蘇歡歡欺負她,可是後來知道,她的母親已經被蘇夫人殺害取代,她便想著怎麽報仇,這一路她確實無比的艱辛,可是她這個人,若不是被逼到絕境,她對任何人都保持著善意,即便是蘇歡歡母女二人那樣罪惡滔天的人,她都還保有善意。


    可是,後來雙方的矛盾越來越激烈,你們的婚事毀了又成,成了又毀,她……你不要怪她對你冷漠,她或許真的經受不住任何失去了,她所經曆的事情,就算是我這個男人,讓我去經曆,我都覺得自己難以承擔,她不容易!”


    “你說,最開始我若沒有認識她,或是我沒有招惹她,我們之間,現在會是什麽樣子?”季梟寒問。


    張庭之笑說:“這是不可能的假設,兩個人的關係,冥冥之中就是被牽引著的,就算當初你沒有認識她,那你們也會在一個適當的時間遇見,是你的永遠是你的,苦難也好,幸福也罷,你都逃不開。”


    “可我覺得,是我讓她不幸。”季梟寒說。


    張庭之沉默了,過來好一會兒,他才說:“她的不幸,最開始起源於淩霄公子,你與她的不幸,是因為以前的你太理智,你將你自己的使命,還有風月關看的太重,那時年輕,你也無法全心全意的去愛一個人,去相信一個人,你確實有錯,可是你還有餘生,你拿餘生去贖,給她幸福,讓她被幸福填滿,彌補以前的不足就好了。隻要還有機會,就不要放棄。”


    嗬!


    季梟寒涼薄的笑:“果然成熟了,兩個孩子是不是讓你覺得,自己已經是人生贏家了?”


    “我就是人生贏家啊!”張庭之得意的笑:“我妻子溫柔可人,我兒子調皮可愛,我女兒……就是愛哭。”


    “滾滾滾!”季梟寒揉著眉心讓張庭之滾蛋,被他這樣一說,他又想蘇染霜跟溫白芷了。


    他走之前還信誓旦旦的告誡自己,為了成功,至少一個月不能去見蘇染霜跟溫白芷的。


    最後,他人站在蘇染霜的房間門口的時候,他才知道,自己沒辦法,隻要是蘇染霜的事情,他就沒辦法堅持自己的原則。


    可是,他隻是看著她倆,看她倆相擁而眠,看蘇染霜表情柔和,看溫白芷睡得甜美,他便覺得明日需要的力量,全都蓄滿。


    翌日,風月關展開對淩霄公子的搜捕,街頭巷尾,連城裏城外的每一個廢墟,都有人在認真的翻找,深怕讓淩霄公子有躲藏的地方。


    看到抓捕淩霄公子的海捕文書,蘇染霜對季小馬說:“小馬你去告訴季梟寒一聲,我以前被淩霄公子帶走,曾在他最開始居住的地方看見他的墓碑,既然他的墳墓在風月關,那就不可能完全找不到,你讓他發動周圍的老百姓去找,一定能找到那個地方,我懷疑他躲在那裏療傷。”


    “對哦,這事以前你給侯爺說過,他現在定是不記得了,我這就去!”季小馬馬上就要去見季梟寒。


    蘇染霜道:“你還是避開些,不要讓蘇歡歡發現才好。”


    “我知道。”


    季小馬去到侯府,剛到書房門口,就聽見蘇歡歡在書房裏麵跟季梟寒撒嬌:“夜白哥哥,你先放下你手裏的文書,跟我說句話好不好?”


    “別鬧,我這裏公事一大堆。”季梟寒淡聲說。


    忽然,季梟寒抬頭看了一眼季小馬藏匿的地方,淡聲對蘇歡歡說:“你去我臥房,在床頭上給我把那本書拿過來可好?”


    “好。”蘇歡歡雖然不甘不願,但是還是去了。


    “侯爺豔福不淺啊?”季小馬倒掛在房梁上冷笑。


    他的傷已經好了很多,隻有那些傷痕很深的地方,還有一點淺淺的傷痕,若不仔細看,看不出他那張臉曾基本被毀。


    季梟寒擰著眉心問:“你不在家保護你蘇姐姐,來這裏作甚?”


    “蘇姐姐讓我告訴你,淩霄公子住在一個墓地,那墓碑是他鳳睿熙的名字,這事以前蘇姐姐也跟你說過,你也找過,隻是我們一直都找不到那個地方,蘇姐姐的意思是,他有可能藏在那裏,讓你想辦法發動老百姓幫你找。”季小馬說。


    季梟寒記下後,對季小馬說:“正好,你去衙門將這交給庭之,讓他發下去。”


    “我現在不是你的侍衛。”季小馬雖然嘴上這麽說,可還是拿起紙條走了。


    季梟寒放下筆笑。


    剛好蘇歡歡走進來,見季梟寒難得開顏,她笑著問:“夜白哥哥,你笑什麽?”


    “沒事,就是一直沒解決的一個難題,被一個很厲害的人解決了,開心!”季梟寒這是變著法誇蘇染霜。


    蘇歡歡不以為然的問:“對方是什麽人啊,能得夜白哥哥這般展顏?”


    “張庭之!”季梟寒隨口胡謅。


    蘇歡歡:“……”


    她將書放在季梟寒麵前,正想靠近些,就聽見有人用拐杖敲打門。


    蘇歡歡嚇得連忙退到一邊。


    晴嬤嬤當即吩咐跟她們一起來的下人:“來人啊,將書房用艾葉熏煮,再用白醋擦地,都動起來!”


    蘇歡歡咬牙,卻不敢當著季梟寒的麵發火。


    季梟寒正欲張口,季老夫人已經先發製人:“季夜白,你一個人的健康,關係著千千萬萬風月關老百姓,你不能拿自己的健康開玩笑,跟祖母去祖母院子做事,祖母已經讓晴嬤嬤將書房給你騰出來,以後你就在那裏用書房。”


    “祖母……”季梟寒剛叫了一聲祖母,季老夫人就冷聲說:“還不快去?”


    季梟寒無奈的看了蘇歡歡一眼,抱著他的文書走了。


    季老夫人冷哼一聲,也跟著轉身離開。


    蘇歡歡眯著眸子看著季老夫人的背影,冷笑著說:“死老太婆,你給我等著。”


    韓府。


    溫白芷捧著凍得通紅的小臉,小大人似的唉聲歎氣:“哎……無趣!”


    畫心陪她出來玩,見她如此,畫心笑說:“那你告訴我,怎麽樣才有趣?”


    “我喜歡跟好看叔叔一起玩,可是小叔叔說,好看叔叔家裏有財狼和虎豹,畫心姨姨,你說好看叔叔這麽好看的人,怎麽在家裏養吃人的野獸啊?”溫白芷顯然是被季小馬的話震懾住了的,即便再想季梟寒,也完全不敢想要跟季梟寒走。


    畫心溫柔的笑了笑說:“對啊,你好看叔叔跟你娘親都是好人,可他們為什麽總是遇見財狼虎豹呢?”


    “芷兒要習武!”溫白芷站起來,信誓旦旦的說。


    畫心笑問:“你為什麽要習武?”


    “我要習武保護娘親跟好看叔叔,還有所有的叔叔姨姨,不會讓財狼虎豹傷害你們!”溫白芷說罷,便到處找樹枝去了。


    旱魃悄無聲息的落在畫心身邊,畫心回頭問:“你覺得可行麽?”


    “可!”旱魃惜言如金的說。


    畫心笑:“旱魃,你能不能多說兩個字?”


    “她嬌軟可愛,若是將來功夫了得,不知多少人要被她的容顏欺騙,誰也別想欺負她。”旱魃很篤定的說。


    畫心古靈精怪的說:“那是,你教出來的徒弟,功夫自然了得。”


    “你跟韓天佑待太久了!”旱魃冷聲說。


    韓天佑剛好來撿媳婦兒,聽見旱魃的話,他不依的說:“跟我待久了怎麽了?”


    “奸商!”旱魃道。


    嗬!


    韓天佑怒了,“對我就是奸商,那也比你好,你看看你,年紀一大把了,還搞不定一個小姑娘,你再不努力,老了老了,連爹都當不成。”


    “沒事,他有徒弟!”畫心將溫白芷拉過來,讓她跪在旱魃麵前,“芷兒,叫師父!”


    “芷兒見過師父!”溫白芷也會來事,當即對著旱魃磕頭。


    旱魃:“……”


    “師父,你不願教芷兒功夫麽?”溫白芷軟萌軟萌的問。


    旱魃倒吸一口涼氣,淡聲說:“我怕我能捏死你!”


    “這不怕,季梟寒跟蘇染霜這兩隻狐狸的孩子,不會笨到讓你想捏死的。”韓天佑看懂了,當即加入畫心那邊。


    也是!


    旱魃被說動了,他捏著溫白芷的臉說:“辛苦了不許哭鼻子。”


    “師父教不動了,也不許哭鼻子!”溫白芷反唇相譏。


    好樣的!


    韓天佑在心裏為溫白芷這會心一擊鼓掌。


    旱魃笑,他怎麽就這麽喜歡溫白芷這性子呢?


    當然,教了幾日後,旱魃就發現,溫白芷不但討人喜歡,她還討人嫌。


    一個三歲多的孩子,她不但學的快,還不怕苦,更可怕的是,她還咿咿呀呀,醬醬釀釀的指導他這個師父,對師父的功夫加以改良,更可氣的是,她改良之後,居然更好了。


    這日,旱魃鬱悶的坐在角落看著溫白芷練功夫。


    蘇染霜端著熱茶跟糕點過來,笑著問:“怎麽樣,芷兒學習可認真?”


    “不認真!”旱魃道:“她不認真就已經很厲害了,她若再認真一點,隻怕我一輩子才學會的功夫,她五年就能全部摸透……不,三年!”


    “師父謬讚了!”蘇染霜頗得意。


    “你跟季梟寒到底生了一個什麽小怪物?”旱魃好想研究研究溫白芷的構造。


    蘇染霜:“……”


    “若是你跟小芳兒生一個,估計也不會差!”蘇染霜道。


    旱魃疑似翻了個白眼,他淡聲說:“不會,我要是跟她生的孩子,要麽就安靜得像石像,要麽就跳脫得像猴子,吃喝玩樂都可以,唯獨學習這件事……我不抱希望。”


    沒想到,多年後,旱魃一語中的。


    溫白芷學武這件事,季小馬在去打聽進度的時候,故意說了幾句給季梟寒聽,他說是說,但是又不說完整,隻道:“芷兒最近學功夫,簡直了……”


    “繼續!”季梟寒聽說溫白芷在學功夫,很感興趣。


    季小馬偏不,他道:“我又不是你家的下人,我為什麽要跟你說這麽多我家的事情?”


    “季小馬,我看你是皮癢了!”季梟寒放下手裏的文書,斜睨著他。


    季小馬癟嘴:“我不怕你。”


    “練練?”季梟寒覺得,自己很有必要再次收服這小猢猻。


    要論打,季小馬自然是打不過季梟寒的,三招之內,他就被季梟寒打倒在地上了,可季小馬站起來,拍拍身上的塵土說:“我要去告訴蘇姐姐,你打我。”


    季梟寒:“……你幾歲了,打不過還要去告狀!”


    “幼稚不幼稚都沒關係,重要的是有用!”季小馬說罷,傲嬌的走了。


    季梟寒風中淩亂的想:“那還確實是有用,你一把掐住我兩個死穴。”


    因為季小馬的一句話,季梟寒當夜大費周章的讓張庭之來侯府通知他去外麵辦事,這樣一來,他就可以堂而皇之去摸進韓家去了。


    季梟寒進入院子,就看見旱魃正在雪地裏麵畫武功招式,他走過去看了一眼,然後道:“你教這麽複雜的功夫給芷兒?”


    嗬!


    旱魃涼薄的說:“你女兒嫌棄我這功夫。”


    “說來聽聽?”季梟寒很感興趣。


    旱魃看了他一眼,確定他不是來嘲笑自己的,當即將溫白芷最近的行為給季梟寒說了一遍,季梟寒聽後,拍掌大笑:“看來,她果然是很適合習武,我回去將我的功夫也畫出來,你讓她自己改良自己學習。”


    “你師父的棺材板壓得住麽?”旱魃問。


    季梟寒不以為然的說:“我師父其實很普通,我所學的招式,也是我從他的功夫裏麵改良出來的。”


    罪魁禍首找到了。


    旱魃翻白眼:“那留著你自己教去?”


    “別,你教會她功夫,日後若是真有人想要對付她們母女,不說能救她娘親,起碼她能自保。”季梟寒摸著下巴咂摸,心裏美滋滋的想,“我女兒怎麽這麽厲害呢?”


    蘇染霜開門出來,原本是想讓旱魃去吃飯,見季梟寒也在,她不由得有些錯愕。


    見到她,季梟寒連忙迎上去問:“小馬回來了?”


    “回來了!”蘇染霜淡聲說。


    季梟寒拉住蘇染霜的手說:“我不是故意打他,是他跟我說芷兒在習武,但是又不告訴我更多,我一時氣不過,才打他的。”


    說起溫白芷習武,蘇染霜也覺得驕傲,她道:“她學醫也上手快。”


    不過,她轉而沉下臉說:“小馬不過是個孩子,你至於這般打他麽?”


    季梟寒:“……”


    “他十九歲了,我十九歲的時候,已經跟一幫老狐狸鬥智鬥勇了!”季梟寒反駁道。


    蘇染霜淡淡的說:“那侯爺真棒!”


    說完,蘇染霜當著季梟寒的麵將大門關上。


    季梟寒:“……”


    “壞就壞在你沒有蘇姐姐給你撐腰!”季小馬覺得,自己終於在侯爺麵前也有揚眉吐氣的一天了,這感覺真是……爽!


    季梟寒看了一眼緊閉的房門,又看了一眼得意的季小馬,還有一旁看好戲的旱魃,氣道:“我回去畫圖,明日過來取圖。”


    季小馬大獲全勝,欣然點頭。


    季梟寒走後,旱魃很嚴肅的叫住季小馬:“等等!”


    “旱魃大哥,你要幹嘛?”季小馬心情大好,打算去找溫白芷玩。


    旱魃很嚴肅的清了清嗓子說:“那什麽……把你對付季梟寒的那招也告訴那個闖禍精去。”


    啊哈哈哈哈!


    季小馬秒懂,他拍著胸脯保證:“旱魃大哥你放心,我一定會把這件事的好處以及精髓全部告知小芳兒,滴水不漏!”


    “很好!”旱魃滿意的笑了笑。


    可憐了不可一世的季侯爺,就這樣被人抓住死穴,從此就開始了他憋屈的人生。


    侯府。


    季梟寒回到侯府後,他坐在案前,回憶了一下自己最得意的功夫,然後落筆準備畫的時候,他發現手裏的宣紙不是很好,會暈墨。


    他想把最好的都給溫白芷,便去書房找更好的宣紙。


    在打開角落一個箱子找宣紙的時候,季梟寒發現那箱子裏麵藏著很多很多畫,那畫很顯然是出自他的手筆,但是畫中的人,卻都是蘇染霜。


    滿滿的,都是他跟蘇染霜相處的點點滴滴。


    這些畫,是當初他被皇帝困在皇宮的時候,閑下來畫出來的,原本他是想找機會將畫送給蘇染霜,可是回來後,一直忙,他就忘記了。


    沒想到,多年以後,在他完全忘記跟蘇染霜之間的過往後,會在一個寒冷的夜裏,再次看到這些畫。


    季梟寒將畫整理出來,帶回他的臨時書房。


    因為在那裏,蘇歡歡看不到這些東西,他可以仔細的看。


    季梟寒將桌案收拾出來,一張一張的打開畫,那些別人告訴他的,他聽到的,遠遠不及他自己看到自己畫的畫直觀。


    醜時。


    季梟寒放下手裏的畫,他摸著畫中蘇染霜的臉,繾綣的說:“我忘不了你,是因為我也真的很努力很努力的愛過你!”


    將畫仔細收好後,季梟寒展開裏麵剩餘的宣紙,開始給女兒畫自己武功的精髓。


    深夜的雪夜裏麵,倒映著季梟寒屋裏昏黃的燭光,如此溫暖,又如此明亮。


    一場大雪後,天空難得方晴。


    侯府的小丫鬟們在院子裏打雪仗,這樣快樂的範圍,隻局限在老夫人院子裏,蘇歡歡的院子一如既往的死氣沉沉。


    今日季梟寒不在府中,蘇歡歡趁這個時間去找季老夫人。


    在經過院子的時候,下人們像是被施了魔法一樣,全都停下來看著蘇歡歡,都不敢隨意動作。


    蘇歡歡好似沒看見一般,她冷冷的跨過院子,進入老夫人的房間。


    門口,晴嬤嬤伸手攔下蘇歡歡:“老夫人不想見你,請回!”


    “晴嬤嬤,你告訴她,我有一件關於夜白哥哥跟蘇染霜的秘密要告訴她,她會見我的!”蘇歡歡已經習慣了這些人對她的態度,她一點都不在意。


    晴嬤嬤堅定的說:“老夫人不想聽。”


    “你說,季家的血脈流落在外麵,這件事祖母要不要聽?”蘇歡歡笑著問。


    晴嬤嬤蹙眉看著蘇歡歡:“你什麽意思?”


    “你隻管把這句話帶給祖母就是了,沒見到她,我是不會說話的!”蘇歡歡把玩著自己的指甲,笑得很小人得誌。


    晴嬤嬤心頭顫,她思量道:“莫不是這女人真的知道什麽?”


    她不敢錯過這樣重大的消息,連忙進去去稟告去了。


    季老夫人在屋裏,在教小芳兒烹茶,小芳兒學不會,正在摔茶盞。


    晴嬤嬤在季老夫人耳邊說:“老夫人,蘇歡歡求見,她說季家的血脈流落在外麵。”


    “什麽意思?季家的血脈,是夜白的孩子?”季老夫人激動的反問。


    小芳兒一聽到這,嚇得連忙反駁:“什麽季家的孩子,什麽侯爺的孩子,侯爺沒孩子!”


    她此地無銀三百兩的舉動,讓季老夫人更加疑惑,她冷然的看著小芳兒說:“你告訴我,蘇染霜生沒生孩子?”


    “沒有!”小芳兒梗著脖子回答。


    季老夫人眸色沉沉的看了一會兒小芳兒後,她篤定,蘇染霜應當是偷偷生了孩子的。


    小芳兒不說,但是蘇歡歡卻是願意說的。


    季老夫人頓了一下,對晴嬤嬤說:“讓蘇歡歡進來。”


    “老夫人……”小芳兒想阻止季老夫人。


    可是季老夫人冷冷的看著她說:“下去!”


    “老夫人,你沒權利去跟蘇姐姐搶孩子。”小芳兒脾氣上來了,她為蘇染霜據理力爭。


    季老夫人不搭理她,隻冷冷的看著門口。


    蘇歡歡進來,見小芳兒也在,她得意的笑了一下,然後惺惺作態的躬身給季老夫人行禮:“祖母安好。”


    “你說季家的血脈流落在外,是什麽意思?”季老夫人幽冷的看著蘇歡歡。


    小芳兒站出來,冷冷的看著蘇歡歡,她沒說話,但是卻用眼神警告蘇歡歡,“你要是敢亂說,我讓你不得好死。”


    可是,蘇歡歡這樣的女人,她為了達到自己的目的,根本不在意後果。


    “是啊,蘇染霜生了一個女兒,據說已經三歲了,按照時間來算,這孩子必然是夜白哥哥的。”蘇歡歡說了。


    小芳兒緊緊的握拳,欲一拳打死蘇歡歡。


    晴嬤嬤先一步洞悉她的舉動,她一把拉住小芳兒的手,低聲說:“孩子,這樣對你沒半點好處。”


    “那隻是你的推斷,蘇染霜消失了四年,誰知道孩子是她跟誰生的?”季老夫人並沒有很相信蘇染霜。


    蘇歡歡冷笑:“我也希望是這樣,可是夜白哥哥這人,想必祖母比我更清楚,他不喜歡孩子,但是在龍回,蘇染霜在治療疫病的時候,夜白哥哥一直自己親力親為的帶這個孩子。”


    “你說夜白帶孩子?”季老夫人倒是覺得奇怪了,按理說季梟寒當時壓根不記得蘇染霜,自然也不會知道那孩子是他的。


    蘇歡歡眼裏閃過一抹怨毒,咬牙道:“對啊,夜白哥哥帶著她,還寶貝得很,那是父女天性,誰也抹殺不了。”


    “晴兒,跟我走,我們去見見蘇染霜。”季老夫人說著就要出門。


    晴嬤嬤攔住季老夫人道:“老夫人,這大風雪的天,您自己去見她,若是滑倒了,凍著了可是不好,您在家呆著,我給您去請她去。”


    “也成!”季老夫人道:“在侯府,我更能占據主動權,記住讓她將那孩子一起帶來。”


    “我去請!”小芳兒主動請纓。


    季老夫人冷笑道:“小芳兒,姑婆寵著你,是因為你不管做什麽,都不會害我跟夜白,可這件事你若是幫著蘇染霜,那就是跟我季家為敵,那日後我們也不必再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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