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天佑覺得這個消息太關鍵,又不敢聲張,隻能去找季梟寒。


    這四年,季梟寒與韓天佑的聯係也不是很多,所以韓天佑雖然知道季梟寒跟蘇染霜出事,但是卻並不是很清楚,蘇歡歡在裏麵起到的作用,所以去到季家,聽說季梟寒在哄蘇歡歡,韓天佑簡直不敢相信自己聽見的一切。


    等季梟寒出來的時候,他有些遲疑了,因為據悉,止然到這裏的時候,季梟寒人並不在風月關,那在侯府住持大局的,隻有蘇歡歡。


    若是人是蘇歡歡藏起來的,而季梟寒又……


    “你找我何事?”季梟寒走過來,用巾帕認真的淨手。


    韓天佑心思重重的看著季梟寒,想來想去,終於忍不住問:“你與蘇歡歡,又是怎麽回事?”


    “我以為蘇染霜已經告訴你了?”季梟寒倒是意外,蘇染霜居然沒有將這件事跟韓天佑說。


    韓天佑:“你叫她蘇染霜?難道你們之間,真的回不去了麽?”


    “……”沉吟了許久,季梟寒才開口說:“我被蘇歡歡下藥,已經忘記過去的很多事情,這些年我做的事情,大多也都被蘇歡歡唆擺,我與她……我不知道以後會怎樣,就目前來看,她是不會原諒我的。”


    哎!


    韓天佑感歎:“這些年你變化太大,以至於我們來往也沒以前密切,我居然都沒發現,你這些變化裏麵,有蘇歡歡的事情。”


    “大錯已成,能不能得到她的原諒,我不敢去想,但是現在最重要的,就是幫她將師父找回來,她如此在意,我不願她一直糾結這件事。”季梟寒何嚐不懊悔?可是懊悔又有什麽用呢?


    說起這個,韓天佑連忙問:“那你現在還受蘇歡歡控製麽?”


    “不,我也不知為什麽,這些年我腦子裏麵一直有蘇染霜的影子在,在龍回看見她後,我就更加篤定,漸漸的蘇歡歡對我的影響也就越來越小了,我現在完全不再受她控製。”這大概是季梟寒唯一值得慶幸的事情。


    韓天佑聽了他的回答,心安的道:“那接下來我要說的,你或許就能幫我們了。”


    “什麽意思?”季梟寒見韓天佑語氣正經,心裏也有些吃不準。


    韓天佑道:“事實上,我已經查到止然神醫的下落了。”


    “然後他又在跟我有關的地方消失了?”季梟寒從韓天佑的隻言片語中,就猜到了這個可能。


    韓天佑拍了拍季梟寒的肩膀,笑道:“季夜白,好在你的腦子還那麽好用,要不然可真就虧大了。”


    嗬!


    季梟寒報以冷笑。


    韓天佑接著說:“我查到半個月前,止然神醫曾出現在侯府門前大罵你不仁不義,開始侯府的人沒有開門迎接他,可是過了沒多久,又有人開門讓他進去了,再後來就再也沒有止然神醫的消息了,當然緊接著蘇歡歡也去了龍回。”


    “你說他是在侯府門前失去最後的蹤影的?”季梟寒心裏隱隱有些不安,若是這樣的話,蘇歡歡這個女人,可是什麽都做得出來的。


    韓天佑點頭:“現在,隻能靠你了。”


    “你讓我去找蘇歡歡問?”季梟寒覺得這不太現實。


    韓天佑壞笑:“方才你不是去安撫她了麽,既然你這樣做,那就說明,你在她那裏還沒有完全暴露,若真是如此的話,你去套她話,她一定不會對你有所隱瞞。”


    季梟寒:“……”


    “你季夜白的美人計,在蘇歡歡那裏一向都是管用的。”韓天佑不怕死的繼續調侃。


    季梟寒冷冷的看著韓天佑。


    “那什麽,想想蘇染霜?”韓天佑繼續不怕死的挑釁。


    然而,人都是有軟肋的,蘇染霜就是季梟寒的軟肋,他道:“我去試試。”


    蘇歡歡房間。


    季梟寒去的時候,蘇歡歡剛發完脾氣,春桃正跪在一地的碎片裏麵打掃,蘇歡歡把玩著自己的指甲,正在用言語攻擊春桃。


    春天忍氣吞聲,半點不敢反駁。


    當然,她也看到季梟寒進來了,不過她在看到季梟寒的第一時間,便選擇背對他,也不揭穿,就讓季梟寒好好的看蘇歡歡此刻的嘴臉。


    “賤婢果然是賤婢,便是讓你做了我身邊的大丫鬟,你也什麽事都做不好,我都不知道我當初為什麽要留下你這個廢物,就該讓你也滾蛋的。”蘇歡歡還沒看見季梟寒,還在罵。


    門外的季梟寒冷笑著,也沒有上前打擾的意思。


    “不說那些賤奴還好,一說起那些人,我就想起死老太……”蘇歡歡的話沒完,管事嬤嬤就來了,她看見季梟寒在門口,又聽見蘇歡歡的罵聲,連忙出聲阻止:“侯爺您來了怎麽不進去?”


    因為她的話,蘇歡歡欲罵出口的話被她咽了回去,春桃故作驚訝的看向蘇歡歡,蘇歡歡連忙對她使了個眼色,讓她站起來。


    春桃已經習慣了她在季梟寒麵前演一套,又在她們麵前是另外一幅嘴臉的樣子,她波瀾不驚的站起來,用掃帚打掃。


    蘇歡歡連忙整理好自己的衣衫迎上去:“相公,你怎麽來了?”


    “我今日在衙門聽說一件事。”季梟寒也不說是什麽事,就看著蘇歡歡。


    蘇歡歡做的壞事太多,有些底氣不足,她目光閃爍的看著季梟寒問:“是,是什麽事啊?”


    “我聽說韓天佑的妻子是之前蘇染霜的侍婢,為了救蘇染霜而受傷?現在她懷孕了,可是她身體承受不住,所以現在韓家一直在找神醫止然……”季梟寒說到關鍵處,又停了下來。


    蘇歡歡更不自在了,她雖然不知江湖事,但是韓天佑的能力,她確是有所耳聞的,止然在她手裏這件事,若是被查出來,都不知季梟寒會如何處置她。


    見她不安,季梟寒又拋出誘餌,“我還聽說,神醫止然曾來侯府罵街,然後被迎進侯府,之後便失去消息了。”


    “這簡直就是無稽之談,這韓天佑莫不是朝廷派來栽贓我們的?”蘇歡歡還真是膽大,居然連這樣的說辭都敢隨意說出口。


    不巧的是,之前她在院裏摔摔打打,已經驚動了季老夫人,季老夫人在晴嬤嬤的攙扶下,來到這裏剛好聽見她這番話。


    “晴嬤嬤,給我掌嘴!”季老夫人對蘇歡歡的怨念極深,晴嬤嬤自然也不會少。


    她手腳麻利的走上前去,伸手就要甩蘇歡歡耳光。


    “夜白哥哥救我!”蘇歡歡躲到季梟寒身後去。


    季梟寒背對蘇歡歡,他對季老夫人使了個眼色,然後假意要張口求情,季老夫人秒懂,她指著季梟寒道:“你若敢求情,今日我便連你一起打。”


    於是,季梟寒“悻悻”閉嘴。


    晴嬤嬤將蘇歡歡拉出來,照著她的臉上便甩了十幾個耳光,蘇歡歡的臉當時就腫起來了。


    “他日若是再讓我聽到你說這種大逆不道的話,我讓人撕爛你的嘴。”季老夫人說罷,轉身走了。


    蘇歡歡捧著自己被打腫的臉,不依的撒嬌:“夜白哥哥,祖母欺負我!”


    “我也不敢得罪祖母,再說了你方才的話,確實不能說,若是他真是嫁禍來的,你這就是給他的把柄,伸長了脖子等著人家來殺頭,以後長點心。”季梟寒不鹹不淡的責備裏,卻沒有一句關心。


    蘇歡歡嘟嘴,生氣了。


    季梟寒睨了她一眼,淡聲說:“我現在要去處理一下韓天佑那邊的事情……若人真的是你帶走的,你最好將他藏得更好一些,若是真的讓韓天佑給人找出來,那可就麻煩了。”


    “怎麽?夜白哥哥你其實是支持我綁那死老頭子的麽?”蘇歡歡問。


    季梟寒不置可否的笑了笑,並未回答。


    他這笑耐人尋味,蘇歡歡自然就將他當成是默許,隻是……想起最近種種,蘇歡歡還是有些害怕,她害怕自己做的事情已經敗露,思來想去,她叫來春桃,對她還說:“你去告訴貨郎,讓他今晚夜半,一定要來找我。”


    “是!”春桃出去後,將消息告訴了季梟寒。


    韓家。


    季梟寒找到旱魃,讓旱魃去守著貨郎。


    是夜。


    貨郎換上夜行衣,從屋裏悄然離開,一路朝鎮遠侯府奔去。


    為了讓他更容易進入,今日季梟寒刻意將侯府的防範放鬆,貨郎沒受什麽波折,便去到蘇歡歡的屋裏。


    旱魃如鬼魅一樣的如影隨行,在貨郎進入蘇歡歡房間的時候,他已經貼著房梁站在一處角落裏麵,窺視著屋裏的一切。


    “這個時候你讓我來找你,你是不是瘋了?”貨郎一進門就指責蘇歡歡。


    蘇歡歡冷冷的看著貨郎說:“你與我是盟友,我不找你找誰?”


    “說!”貨郎惜言如金的看著蘇歡歡。


    蘇歡歡想了想說:“之前我綁了蘇染霜的師父,那位國丈大人,現在韓天佑需要神醫止然,在到處找他的下落,我擔心我藏他的地方不安全,想要去看看。”


    “你說你藏了止然?”貨郎冷笑著說:“蘇歡歡,是不是季梟寒跟你提起,你這才著急去查看的?”


    “對!”蘇歡歡直言。


    貨郎冷笑:“蠢貨,他這是在利用去找出神醫止然。”


    “不可能!”蘇歡歡反駁道:“我查看過了,他還是跟以前一樣,對我言聽計從。”


    嗬!


    貨郎冷笑:“一個對你言聽計從的男人,會將你關在這裏這麽久……你臉上這傷,是人打的吧,他若真的對你言聽計從,為何會讓人打你?”


    “是我說錯話了,被死老太婆聽見,他給我求情,那老太婆生氣了,他沒有不管我,他隻是……”蘇歡歡也說不下去了。


    貨郎冷言道:“季梟寒這段時間,很多時候都在城南跟蘇染霜在一起,我擔心蘇染霜在給他治毒。”


    “你不是說這毒下下去就無藥可解麽?”蘇歡歡慌了,之前心裏隱隱的不安,在貨郎說出這句話後,被無限放大,讓她寢食難安。


    關於這點,貨郎也十分疑惑,他道:“這幾日我正打算去一趟南疆,問清楚這藥到底能不能解。”


    “不行,這幾日至關重要,若是他們找到止然,我可就麻煩大了。”蘇歡歡不許貨郎離開。


    貨郎斜睨蘇歡歡:“既然你擔心,那就將人交給我,我幫你藏,我保證韓家人找不到他。”


    “你走吧!”蘇歡歡拒絕將自己手裏的王牌交給貨郎。


    哼!


    貨郎拂袖而去。


    旱魃回到韓家,將貨郎跟蘇歡歡的對話告知季梟寒跟韓天佑,韓天佑為難的說:“今日失敗了,就意味著我們沒辦法給蘇染霜交代,我都不好意思去見她了。”


    “既然已經確定止然在她手裏,而且還活著,我們是不是可以放長線釣大魚?”季梟寒道。


    韓天佑看季梟寒:“你的意思是,把她放出來,讓她自己去找神醫止然的藏身地?”


    “她防備貨郎,不能將止然單獨交給貨郎,可她若一直被關在家裏,她也不能輕易出去,是在不行,隻能將她放了。”雖然季梟寒也不情願,但是目前而言,這是最好的辦法,很多東西,他都需要與蘇歡歡正麵較量,才能知道答案。


    韓天佑沉吟道:“你的人手全部就位了麽,你能確定你現在有能力像四年前一樣防備她麽……不對,你四年前被她算計這麽狠,壓根就談不上成功防範。”


    “韓天佑!”這人還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


    韓天佑呲牙笑。


    “以前很多人都找不回來了,要說防備,自然是沒有以前那麽好,但是隻要貨郎離開,蘇歡歡便蹦躂不起來。”季梟寒以為,貨郎既然針對的是他季梟寒,那他被解毒,貨郎一定會著急去南疆確認。


    “你別忘了,殺小馬那個人,不是貨郎。”韓天佑道。


    季梟寒惆悵了,他沒想到,自己有一天會被蘇歡歡玩弄到施展不開。


    “那就這樣,我時不時的去刺激一下蘇歡歡,等她著急到一定程度的時候,我找機會讓她逃出去見止然,這樣的話,這樣我們就能找到他了。”季梟寒道。


    韓天佑比較讚同,便點頭說:“我看這還行。”


    翌日中午。


    還沒等季梟寒他們的計劃實施,蘇歡歡便開始作妖了,中午吃過午飯後,蘇歡歡便抱著肚子喊疼,大夫來了好幾撥,都束手無策,不知她得了什麽急症。


    蘇歡歡央求季梟寒:“夜白哥哥,我疼得很了,你能不能讓我姐姐來給我治治?”


    “姐姐?”季梟寒故意對此表示疑惑。


    蘇歡歡抓著他的衣袖說:“蘇染霜啊,她醫術高明,求求你讓她來給我看看吧?”


    季梟寒不知蘇歡歡藏了什麽幺蛾子,下意識的抗拒。


    他道:“她很仇視我,我去求她給你看病,我估計沒什麽用?”


    “夜白哥哥,怎麽說我們也是親姐妹,你就讓她來給我看看吧,她會來的。”蘇歡歡拉著季梟寒的手撒嬌:“難道你忍心看著我病死在這裏麽?”


    “好吧!”季梟寒為了不讓蘇歡歡起疑,答應了下來。


    他去到韓家,將蘇歡歡希望蘇染霜去給她治病的消息告訴蘇染霜,末了他補了一句說:“當然,你若是在不想去,我也不會強求。”


    “去啊,為什麽不去?”蘇染霜心裏已經有了主意。


    她對季梟寒說:“我要更衣,還請侯爺回避一下。”


    季梟寒:“……”


    他被趕出去了,蘇染霜卻將最笨手笨腳的芊妤留在身邊,名曰伺候她更衣。


    芊妤呲牙笑:“蘇姐姐,你是不是想到了什麽損招?你留我與你更衣,我自己都不相信喲?”


    “他季梟寒如此聰明,自然知道我留你是何意,不過他沒阻攔,我們自然要好好的感謝他……”蘇染霜對芊妤耳語了一番。


    芊妤笑得那叫一個邪惡,她興奮的說:“蘇姐姐你等著,一刻鍾我就能弄出來。”


    “好!”蘇染霜收拾了藥箱,在身上留下各種防身用品,果然不出一刻鍾,芊妤就拿著一個小瓶子回來了。


    蘇染霜道:“你與我走一趟如何?”


    “好!”芊妤興奮的搓手,“我感覺自己已經好久沒做正經事了。”


    蘇染霜無奈搖頭。


    兩人隨季梟寒去到侯府,站在侯府門前,蘇染霜有些怯步,芊妤也看出來她的踟躇,於是她拉著蘇染霜的手,在她耳邊小聲說:“犯錯的又不是蘇姐姐你,抬頭挺胸,大步走進去!”


    然後……


    芊妤狠狠推了蘇染霜一把,蘇染霜踉踉蹌蹌的就進去了。


    蘇染霜:“……”


    季梟寒將蘇染霜領到以前她居住的院子,隻是現在那院子已經是蘇歡歡在居住,蘇染霜睨了一眼,沒有任何表示。


    倒是蘇歡歡,看見蘇染霜後,臉上閃過一抹得意。


    她借故自己要看的是女人的病,不想讓季梟寒看見,便將他支開。


    季梟寒有些擔憂的看蘇染霜,蘇染霜卻連看他一眼都吝嗇。


    無奈之下,季梟寒隻能離開。


    季梟寒一走,蘇歡歡就原形畢露,她優雅的坐在床榻上,捧著臉問蘇染霜:“再回這裏,有什麽感想麽?”


    “哎呀,侯爺夫人,你這是在裝病麽?”芊妤看見後,當即大喊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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