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歡歡回府回得很高調,剛到門口,就以一副女主人的樣子,指指點點的說:“這段時間府上一定會有很多不懷好意的人來打探,以後不是府中的人,一律不許放進府,否則你們也別想在這裏幹了,聽到沒有?”


    門房一臉懵的看著小芳兒,心想這位二夫人莫不是在別莊別關傻了?


    “二夫人說的沒錯,這段時間看管好家裏,不能讓有心人進入,看見在家門口遊蕩的人,也要上前去盤問,不能讓人做出對侯府不利的事情!”小芳兒好心的重複了一番蘇歡歡的意思。


    門房這才點頭稱是。


    蘇歡歡這才高傲的朝老夫人的院子走去。


    小芳兒不知她到底是什麽意思,隻乖乖的跟在她身後,看著她去見老夫人,她倒是要看看,蘇歡歡到底會怎麽幫季梟寒。


    可惜,蘇歡歡見到老夫人後,就要求與老夫人單獨談談,不允許任何人偷聽。


    小芳兒隻能在門口幹等著。


    等蘇歡歡再出來,已經是一個時辰後。


    她整理著自己的衣衫,從小芳兒麵前走過,嘴角高高的揚起,一臉的得意。


    小芳兒拳頭握緊,很想一拳砸在蘇歡歡那張得意的臉上,但是現在侯府情況不明,她不敢動手。


    緊接著,老夫人也出來了,她站在小芳兒麵前,淡聲說:“你去告訴蘇染霜一聲,夜白不在家這段時間,她要兼顧諸多地方,實在是辛苦,日後侯府的內務,就交給歡歡去管吧?”


    “老夫人,您說什麽呢,這蘇歡歡的母親在蘇家就一直在轉移蘇家資產,這蘇歡歡我不覺的她比她的母親好很多,您這不是……”


    “照我說的去做!”季老夫人打斷小芳兒的話,也不在給她任何解釋,便對晴嬤嬤說:“我要休息了,任何人不許打擾!”


    哼!


    小芳兒氣得一路踢石頭摘花,破壞了好些景觀花草。


    回到幽蘭軒,小芳兒坐在凳子上生氣。


    蘇染霜問:“蘇歡歡接回來了?”


    “接回來了,你是沒看見,她一副女主人的姿態,指指點點的讓我們做這個做那個,然後去了老夫人院子裏一個時辰,再出來的時候,老夫人就說要將管家權交給她,讓你去管府衙的事情,不用管內務了,你說她這是什麽意思?”小芳兒越說越生氣。


    蘇染霜聽了卻沒有很激動,她淡聲說:“讓她回來,就是來解決問題的,既然老夫人願意將管家權交給她,那就說明,她一定有救侯爺的辦法,對我而言,能救侯爺才是要緊事!”


    “可是她賤成這樣,你真的無所謂麽?”小芳兒咬牙。


    蘇染霜搖頭笑;“其實,從某一個方麵來說,她管家也是我與侯爺下一步要促成的事情。”


    “都瘋了!”小芳兒氣的抓頭發。


    小甜拉住小芳兒勸道:“夫人有夫人的決斷,你隻管聽話就是了,現在我們最重要的事情,就是能讓侯爺回來。”


    季梟寒在大理寺,隨時都有可能會被皇帝砍頭,這才是重點。


    而蘇染霜一直堅信蘇歡歡有辦法,因為嚴格來說,季老夫人跟蘇歡歡是溫家表哥對她下手的主謀,她們有辦法解除這次危機也很正常。


    且說淩霄公子。


    他從侯府回去後,便對小五說:“你去給鄰國皇帝發函,讓他幫我一個忙,這件事隻要辦成了,皇帝與季梟寒之間的嫌隙就會更加深,到時候他想要入主風月關更簡單!”


    “可是公子,真的要這樣做麽?”雖然這是他們計劃好的一切,但是若是為了蘇染霜而實施,小五覺得不值。


    淩霄公子幽幽的看著小五問:“你有讓你奮不顧身的人麽?”


    “怎麽沒有,你……你不要小看我!”小五原本想說,你就是那個能讓我奮不顧身的人,可是轉念一想,她覺得這些話已經沒有任何意義了,便沒再說出口。


    淩霄公子笑說:“你若真的有,那你便不會問我值得不值得。”


    “好吧,希望你的辦法有用!”小五說罷,出門去了。


    淩霄公子看著偏橋城外的湖泊,苦笑著說:“有沒有用,季梟寒都贏了,霜兒為了他不顧一切,我就輸了,我搬起石頭,把自己砸個稀巴爛!”


    風月關府衙。


    韓天佑躲在張庭之屋裏,張庭之問:“京城的局勢現在很緊張,我們要怎麽才能救侯爺出來?”


    “這件事需要你祖父幫忙!”韓天佑道。


    張庭之疑惑的看韓天佑:“我祖父能幫什麽?”


    “萬民書!”韓天佑唯一能想到的辦法,就是萬民書了。


    張庭之眼神一亮:“對,我怎麽沒想到這個辦法,當初向德恩殺妻,朝廷就判了他的死刑,但是當地老百姓陳情皇帝,向德恩被無罪釋放。我這就去找我祖父,侯爺這件事還不如向德恩的嚴重,萬民書一定有用。”


    張庭之顧不得其他,連忙回家與他祖父商量萬民書的事情去了。


    三日後。


    京城有傳言,說皇帝昏庸無道,當年錯殺太子殿下一家,今後非但沒有引以為戒,還變本加厲,現在又殘害忠良,謠言還列舉了駙馬爺三大罪,替季梟寒開脫,在他們看來,季梟寒即便隱瞞不報,也隻是小罪過,罰俸祿半年就可以了。


    謠言傳到皇帝耳中,皇帝勃然大怒,揚言要殺了季梟寒以儆效尤。


    多半以上的大臣反對皇帝作為,他們分析稱:“這謠言一看就是衝著當年舊案來的,如此說來,他們就很有可能是前太子的餘黨,他們這般維護季梟寒,觸怒龍顏,不過就是為了讓皇帝對季梟寒痛下殺手,從而達到他們的目的。”


    皇帝冷聲問:“你們覺得他們的目的是什麽?”


    “離間!”大臣們隻能如此說。


    皇帝卻不以為然,他道:“隻是為了離間,他往季梟寒家裏一坐,不是更能離間?朕派去風月關的人卻沒有發現絲毫關於鳳睿熙的消息,你們也隻是為季梟寒開脫,你們都不希望他死。”


    “陛下,微臣承認,微臣不想讓季梟寒死,微臣東征西戰,看過太多邊關,陛下自己手握如此多的邊關,您也看過邊關的政績,沒有哪裏有風月關安定和諧,季梟寒這些政績,您不能否認!”韓綜直言。


    皇帝:“……”


    就在這時,有人來報:“陛下,八百裏加急,八百裏加急!”


    “呈上來!”送急報的士兵跪在地上,急切的說:“陛下,鄰國舉兵了!”


    說罷,他將一封書信遞給皇帝,皇帝拿到書信後,卻見書信上寫明,鄰國正在與各地邊關的內應勾結,早已做好了準備,在季梟寒伏法之後,就要舉兵攻打鳳麟國。


    “急報從何得來?”皇帝擔心有詐,便詢問。


    那士兵道:“屬下乃是嘉陵關守城的士兵,這書信是我們搜查的時候,從一個人挑的柴火裏麵得到的,他藏得十分隱蔽,要不是我們搜查得仔細,萬萬查不到。”


    “陛下,這就是他們散播謠言的動機啊,隻要陛下一殺季梟寒,那邊關必亂!”大臣急切的哀求。


    皇帝不甘心的看向眾人,他不能鬆口,他太忌憚季梟寒了,他不能讓季梟寒回去。


    “季梟寒朕可以不殺,但是也斷不能放了他!”皇帝道。


    朝會不歡而散。


    大理寺大牢。


    韓綜擰著酒瓶子去看季梟寒,季梟寒坐在牢獄之中還是那無所謂的樣子,看到韓綜,他放下手裏的筆,淡聲問:“外麵亂成什麽樣子了?”


    “到處是謠言,關於前太子的謠言,還有各地邊關的奏報,鄰國蠢蠢欲動,似乎就等著你死了!”韓綜笑說。


    季梟寒也笑:“嗯,希望能讓他們如願吧!”


    “混蛋!”韓綜氣笑了,“我們都在為你奔走,你卻在這裏優哉遊哉,給你媳婦兒準備禮物,你還是不是人?”


    “我現在身陷囹圄,我能做什麽?”季梟寒從韓綜手裏搶了酒,淡聲道:“這段日子她必定煎熬,不知有沒有偷偷喝酒!”


    哎喲!


    韓綜酸溜溜的說:“人家嫂夫人那酒量,就算天天喝酒,也不見得會醉,要你窮擔心!”


    “滾!”季梟寒送了韓綜一個字。


    韓綜頓了一下說:“邊關的奏報來的詭異,你說會不會……”


    “是他!”季梟寒斬釘截鐵的回答。


    韓綜不便在這裏聊淩霄公子,便沒再說什麽,他隻說:“現在至少陛下暫時不敢動你!”


    “溫駙馬跟墨王呢?”季梟寒問。


    韓綜道:“滿門抄斬……原本長公主不用死的,可誰知,這裏麵居然也有她的事,陛下一怒之下,將她一起殺了!”


    “命!”季梟寒說。


    若是他們都老老實實的堅守著自己的位置,現在依舊錦衣玉食,哪裏會遭來殺身之禍?


    “不與你說了,天佑不在京城,家裏那幫老鬼都揪著我不放,我祖父說了,要是不能將你放出去,我就揮刀自宮,去黃泉陪你!”韓綜苦哈哈的說。


    嗬!


    季梟寒涼薄的笑:“你揮刀自宮也隻能去宮裏陪陛下,去不了我身邊!”


    “老子……”韓綜指著季梟寒,想罵他,又找不到措辭,便氣呼呼的走了。


    季梟寒揮揮手與韓綜道別,然後美滋滋的品酒。


    三日後早朝。


    從風月關風雨兼程而來的張老捧著萬民書請見陛下,搞得皇帝很是頭疼。


    他若不見,張老可是元老,再落下個錯待老臣的罪名,他這個皇帝可算是臭名遠播了,不得已,皇帝隻能召見張老。


    吃此番,張老不僅帶來了萬民書,還帶來一個人。


    這個人是蘇歡歡交給張老的,張老問她何用,蘇歡歡隻笑著說:“張老隻需將人帶到超堂,他便會開口!”


    一路上,那人果然沒有開口。


    到了朝堂,皇帝問那人是何人,張老還不知如何交代,那人已經開口了。


    他道:“草民是風月關人,以殺人謀生!”


    聽說那人是殺手,一幹人嚇得連連後退,太監跟禁軍更是擋在皇帝麵前。


    皇帝冷聲問:“張老,你弄個殺手來作甚,難道朕若不答應釋放季梟寒,你便要殺了朕麽?”


    “草民不是來殺人的,草民是來自首的!”那人道。


    皇帝問:“因何?”


    “當初溫駙馬給了草民銀子,讓草民幫他綁架蘇染霜,他說蘇染霜郡主的身份很好用,若是能讓郡主成為他的人,他將郡主帶來京城,即便不給她名分,郡主也會幫他做很多很多事情。”


    “難道駙馬的身份他還不滿足麽?”皇帝厲聲問。


    那殺手冷笑:“長公主對他並不好,他想要得到權利,淩駕於駙馬的權利,所以他以為蘇染霜比長公主好用,便想玷汙蘇染霜,對他而言,女人隻要跟了那個男人,那就一心在那個男人身上了,所以他冒險綁架了蘇染霜。”


    “那他成事了麽?”皇帝冷聲質問。


    殺手道:“沒成,季侯爺趕回來了,但是同時趕來的,還有一個喜歡蘇染霜的江湖人,那人閹割了駙馬後,季侯爺曾上表,但是奏折被我截下來了,這是當初他寫在奏折!”


    那人從懷裏掏出奏折呈交,太監將奏折拿過去給皇帝過目,皇帝看了之後,確定那是季梟寒的字跡,但是他不相信,便交給大臣去辨別真偽。


    翰林院的人不但將字跡辨別了,連那奏折的時間也差不多判斷出來了,倒是與事發的時間一致,與季梟寒的交代也一致。


    “沒人查到你,你為何來自首?”皇帝還不甘心,他質問殺手。


    殺手冷笑:“陛下為何不問,為何後來季侯爺沒有再上表?”


    “朕問你,為何要來自首?”皇帝冷聲道。


    那人聳肩:“你見過風月關麽?你見過我們那裏的風光麽,我爹娘說,季家雖然曆代都是好官,但是沒人比季梟寒更有政績,他將風月關一個邊關之地,變成了最富饒的地方,他那樣的人,給我們老百姓帶來了好生活,盜亦有道,我殺人謀生,但我也不能殺這樣的好官。”


    “好,那朕再問你,為何之後季梟寒又不上表了?”皇帝倒是要看看,這人要如何圓謊。


    殺手很鎮定的說:“因為溫駙馬要挾他,加上後來我們挾持過季老夫人,不許他上表,他收到消息,說駙馬已經給回到長公主身邊,一切塵埃落定,他害怕再上表,不但會危及祖母性命,還會危及全城,所以他在猶豫,後來……在跟蹤溫駙馬的時候,發現他有竊國的野心,便將消息賣給了季侯爺的二夫人,二夫人聽後,以為以溫駙馬一己之力,是沒辦法搶奪江山的,他一定會找幫手,所以她將消息告訴了季侯爺,季侯爺大約是想給溫家留些血脈,不願讓他們全族被滅,便沒有再上表。”


    “那他的二夫人之前為何不說?”皇帝又問。


    那殺手冷笑:“陛下後宮嬪妃眾多,爭寵的人大有人在,季家兩位夫人也是女人,自然會爭寵,季侯爺出事的時候,二夫人被關在農莊,不知道這件事,後來鬧大,她見侯爺沒將她供出來,這才托人到處找綁架蘇染霜的我,我不想讓季侯爺死,因為我家中老小在風月關居住得很開心,所以我就來了。”


    “陛下,有萬民書在,有邊關虎視眈眈的鄰國,有謠言四起的民眾,有殺手自述,季侯爺秘而不宣卻有不對,但是罪不至死啊陛下,還請陛下明鑒!”大臣全數跪在地上。


    皇帝看著跪在地上的大臣,厲聲道:“你們都在逼朕?”


    “季梟寒的生死還是陛下自己說了算,陛下若執意要他死,那臣等也沒辦法!”韓綜淡然道。


    “你們……你們很好!”法不責眾,他能做什麽?


    皇帝怒道:“既然你們如此逼朕,朕便放了他季梟寒,但是三年之內,他與其祖母還有妻子享有的朝廷俸祿,都取消!著令趙大將軍去接手風月關的兵權。”


    “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


    這場風波,因為多方施壓,季梟寒算是躲過了一劫。


    去接他的時候,韓綜笑稱:“明年還敢來述職麽?”


    “趙大將軍人不是要去接手風月關事務麽,讓他來述職不是更好,我一個侯爺,該享享清福了!”季梟寒伸伸懶腰道:“若是有人能好好治理風月關,我便是拱手我也不可惜,如此一來,我倒是可以同霜兒去采藥治病救人,自得其樂去!”


    “你大爺的,剛出來就在老子麵前膩味,滾你的!”韓綜笑罵。


    季梟寒歸心似箭,他道:“各位的大恩大德,夜白無以為報,現在也不敢報,我與各位走得越近,各位就越麻煩,所以這頓酒先欠著,日後我太平了,我再來請你們喝酒!”


    “去吧,能不來便不要再來了,在風月關,沒人能動你!”韓綜拍了拍季梟寒的肩膀,低聲說:“小心趙將軍!”


    “嗯!”季梟寒說罷,與韓綜告別。


    到城門口時,季梟寒意外的看見了止然,這段日子沒見,他變了,整個人憔悴不堪,一點精神都沒有。


    看見季梟寒,他也沒有任何活力,隻道:“養我不?”


    “養!”季梟寒回答。


    止然這才笑了笑:“那,我們回家!”


    “好,回家!”季梟寒看著前路,淡聲說:“霜兒等著我們回家呢!”


    兩人剛出城,便聽到城內傳來急切的馬蹄聲,“讓開都讓開,皇宮辦差,都讓開!”


    “他們來抓你了!”季梟寒斜睨止然。


    止然冷笑著說:“好啊,屍體給他們去!”


    季梟寒:“……”


    “季侯爺請留步!”沒想到對方叫的是季梟寒。


    季梟寒站定,冷然的看著那馬車衝到他麵前來,卻無動於衷。


    馬車停下後,從車上下來一個衣衫簡單的女人。


    “皇後娘……”


    “別這樣叫我!”皇後看著止然背對她的背影,跪在地上哀求:“父親,您真的不原諒女兒了麽?”


    “當年你們殺前太子一家的時候,我就告訴過你,我當不了你們的父親,讓你們不要在尋我,十多年,你們也沒放棄,但是這十多年,我在風月關安居樂業,我有女兒有女婿照顧,那裏才是我家,你若是還當我是父親,就讓我離開,日後你們做什麽,我不管,也管不了,但你若執意要帶我回去,那你們就隻能將我的屍體帶回去,別無其他!”


    止然說這些話的時候,沒有回頭看皇後


    皇後哭得梨花帶雨,她跪在止然麵前,“父親,我們也沒有……”


    “我不管你們有沒有辦法,但是別碰霜兒跟季梟寒,要不然……我死給你看,我要讓天下人知道,你們為了殺自己的妹妹與妹夫,是怎樣囚禁你的父親,民心啊女兒,為帝王者,民心所向,記住了麽?”止然覺得,這怕是他最後一次這樣與皇後說話了。


    皇後哽咽著說:“我答應父親,隻要他們不謀反,我們絕對不碰他們!”


    “以後以風月關為界,我不入京城,你們不入風月關!”止然說罷,大步離開。


    皇後哭倒在地上,她跪伏在地上,久久不願抬起頭來。


    直到塵埃帶走了止然的影子,她才抬起頭來,對著止然消失的方向,重重的磕頭。


    然後……她義無反顧的踏入京城,走進她的戰場。


    一路上,止然悶悶不樂,他不說遭遇,季梟寒也不問。


    因為止然年紀大了,他不敢讓他勞頓,便走走停停的帶著他走了十幾日才回到風月關。


    進城那刻,風月關已是深秋。


    季小馬激動得親吻風月關的大地,差一點,差一點他們就回不來了。


    進了風月關後,止然倒是心情恢複了,蹦蹦跳跳的拉著季小馬去找好吃的去了。


    季梟寒知道,他不是恢複了,隻是不想讓蘇染霜擔心。


    同樣,他也不想!


    所以他沒有通知任何人他回來,隻是一進城,就被老百姓發現,並且夾道歡迎。


    季梟寒與老百姓道謝後,朝鎮遠侯府走去。


    蘇染霜在屋裏看書,小芳兒激動不已的說:“夫人夫人,我聽說侯爺回來了,已經到了!”


    雖然早知道他在回來的路上,但是一點消息都沒有,忽然聽說他回來了,蘇染霜還有些茫然。


    小甜跟小芳兒兩人被蘇染霜的傻樣氣笑了,推著她走了出去。


    她們剛剛出府,就看到季梟寒從長街那頭走來。


    隔得太遠,蘇染霜看不清他是胖是瘦,但是看到他,她就覺得好像所有的委屈都不見了,她含著淚眼看著他一步步朝自己走來。


    遠遠的,季梟寒就看到蘇染霜了,這麽些日子沒見,蘇染霜瘦得不成樣子了。


    季梟寒蹙眉,然後對蘇染霜伸手,“霜兒,過來!”


    唔……


    蘇染霜終於顧不得矜持,飛奔著跑到季梟寒懷裏。


    她入他懷抱的那一刻,季梟寒才知道,這世間再也沒有什麽比她更珍貴。


    季梟寒緊緊的抱著蘇染霜,吸取她身上淡淡的香味:“霜兒,我回來了!”


    “你嚇死我了,你知不知道!”蘇染霜哭了,這些日子她沒掉一顆眼淚,可是在看到季梟寒的時候,卻淚如雨下。


    季梟寒彎腰,親了親蘇染霜的額頭,柔聲安慰:“我錯了,我以後再也不敢了!”


    噗!


    蘇染霜被逗樂了,她踮起腳尖去捏季梟寒的:“你錯在哪了?”


    “錯在不該推遲歸期,讓我霜兒擔心!”季梟寒可以說是求生欲很強了。


    蘇染霜俏臉一紅,又哭又笑:“好了回家吧!”


    落霞居。


    春桃聽說季梟寒回來了,也連忙將消息告訴了蘇歡歡,蘇歡歡聽說他回來了,在屋裏梳洗打扮了一番後,才出來迎接季梟寒。


    她出來的時候,季梟寒跟蘇染霜剛好進門,蘇歡歡走過來,一把推開蘇染霜,自己抱著季梟寒胳膊,哭著說:“夜白哥哥,我以為你再也回不來了!”


    季梟寒輕輕推開她,轉身去拉蘇染霜。


    “你不許拉她,她就是個禍害,要不是她跟淩霄公子不清不楚,也不會害你被皇帝關押,她倒是好臉哭!”蘇歡歡將季梟寒的手拉回來,緊緊抱在手裏。


    季梟寒再次掙脫她,他淡聲道:“雖然這次救我,你也出了力,但是你不能否認霜兒的功勞,再說了,就算不是霜兒,淩霄公子不也一樣會找上我?對了,要說跟淩霄公子勾結幹壞事,你與你母親可比霜兒久多了!”


    “夜白哥哥,你過河拆橋!”蘇歡歡跺腳不滿的說。


    季梟寒淡笑:“我不會做過河拆橋的事情,既然你幫了,那內務交給你管理,便算是我對你的報答了。”


    “你難道真的一點都不想我麽?”蘇歡歡幽幽的問。


    季梟寒看了她一眼,淡聲說;“感情的事情,不是你幫我就能讓我對你有心動的。”


    蘇歡歡:“……”


    “夜白,我的夜白,你回來了?”最後得到消息的老夫人也來了,看到季梟寒,她顫巍巍的伸手,拉著他的手問:“你怎麽樣,可有吃苦?”


    “祖母放心,孫兒沒有吃苦,倒是這段日子,為難祖母了!”畢竟是親人,季梟寒劫後餘生,再見到她,以前的怨念也消失得七七八八了。


    季老夫人哭得像個孩子一樣,“我的夜白啊,若是你出事,祖母真是沒法活了!”


    “老夫人,侯爺這段日子一定折騰壞了,您還是讓他休息休息吧,來人啊,去準備柚子葉水給侯爺洗澡。”晴嬤嬤吩咐道。


    蘇染霜也很激動,她也很想很季梟寒互訴衷腸,但是她知道,季老夫人更想念季梟寒,於是她說:“相公你去陪祖母說話,我去給我做豬腳麵線!”


    “對對對,還有豬腳麵線!”季老夫人難得讚同了蘇染霜,然後拉著季梟寒往自己院子走。


    季梟寒知道,蘇染霜這是在退讓。


    她越是退讓,季梟寒越是心疼。


    可是,作為一個有祖母的人,他不能不管祖母,這樣的話,隻會讓蘇染霜跟祖母的關係更加緊張!


    所以,他被蘇歡歡跟季老夫人簇擁著帶到老夫人院子裏麵去了。


    蘇染霜去到自己院子的小廚房,神情難得愉悅。


    於嬤嬤見她展顏,便問:“夫人,侯爺沒什麽事吧?”


    “沒事,安全回來了,我來做碗豬腳麵線,你去大廚房領兩個豬蹄過來,我來和麵。”蘇染霜笑著說。


    於嬤嬤不讚同的說:“夫人這時候就應該陪在侯爺身邊,麵線奴婢來做就是了?”


    “那不一樣,夜白他喜歡吃我做的麵線,再說了,日後有的是時間敘話,我不著急!”蘇染霜的恬淡,讓於嬤嬤又是心疼又是無奈。


    “那奴婢去拿豬蹄去!”於嬤嬤道。


    “我也要吃豬腳麵線!”


    聽到聲音,於嬤嬤錯愕的抬頭看蘇染霜。


    蘇染霜卻笑著說:“好好好,吃豬腳麵線,你們都辛苦了,都有!”


    “夫人……”於嬤嬤看著一個老頭抱著一大堆吃的進來,不解的看蘇染霜。


    蘇染霜道:“這位是我師父,他嘴可挑了,日後於嬤嬤可要多多擔待!”


    “原來是夫人的師父,夫人當年在鳳凰村,全靠神醫才能學得一身醫術,隻要神醫想吃的,奴婢都會幫他做。”於嬤嬤眼眶有些泛紅。


    蘇染霜聽出她話裏有話,但是止然撲上來撒嬌賣萌,蘇染霜一轉眼就忘記了。


    蘇染霜做好麵線後,安置好了止然,這才端著給季梟寒跟季小馬的麵線去老夫人的院子。


    季小馬在門外候著,蘇染霜看見他,便將托盤放在他麵前,笑著說:“吃碗麵線去去晦氣!”


    “夫人真好!”季小馬端著麵線就吃,吃的眼眶泛紅。


    蘇染霜看他如此,眼眶也有些濕潤,她笑說:“回家了,安全了!”


    季小馬忍著哭意,在心裏暗自決定:“夫人這麽好,這麽善良,我一定要保護好夫人,絕對不會讓人再欺負她。”


    屋裏,季老夫人還拉著季梟寒在說話,聞到香味,季梟寒笑著回頭說:“祖母,麵線來了!”


    “去吃吧,將晦氣去掉!”季老夫人露出久違的和藹。


    季梟寒走過來,輕輕的捏了捏蘇染霜的手,這才放手去端麵線,看著倆人在自己眼皮子底下膩味,蘇歡歡眼裏閃過一抹怨毒。


    她原本以為,自己為季梟寒做了這麽多事情,季梟寒回來會感激自己,沒想到他對她的態度並沒有多大改觀。


    吃了麵線後,晴嬤嬤便來告知,“水弄好了,侯爺去沐浴吧!”


    “好!”季梟寒三兩口吃完麵線,起身對季老夫人說:“祖母,孫兒先去洗漱。”


    “去吧,好好休息,明日再來請安便是!”季老夫人心疼孫子,不讓他在奔波。


    季梟寒拉著蘇染霜的手告辭離開。


    蘇歡歡氣惱道:“祖母,你看他們……”


    “你隻管好好做事,他會看到你的好的!”季老夫人不鹹不淡的道。


    蘇歡歡想了想,終於還是隱忍下來。


    幽蘭軒。


    蘇染霜幫季梟寒更衣送到浴桶後,季梟寒將巾帕遞給她說:“幫我搓搓背,這段日子被關在大理寺,渾身髒兮兮。”


    “師父他……”


    “我之前一直沒能見到他,我出城的時候,在京城的城門口見到他的,當時他很憔悴,我從未見他那樣子,我估計皇後跟皇帝用了很極端的手段將他控製起來了,我們走的時候,皇後變裝而來,師父說了好些絕情的話,他算是與皇後斷絕關係了,所以他要是不說,你也別問。”季梟寒體貼的道。


    蘇染霜點頭:“我知道了!”


    “這段時間,為難你了!”季梟寒抓住蘇染霜的手,放在手上親了親。


    蘇染霜溫順的笑了笑說:“沒事,我也沒做什麽,最後韓天佑還將我軟禁起來了!我都沒幫你做什麽!”


    “你一定是要去以命相搏,要不然他不會軟禁你的!”季梟寒了解的很。


    蘇染霜被戳穿,有些赧然。


    季梟寒笑說:“我聽說,你將你爹發配去杞縣抗匪了?”


    “嗯,短時間內,他是回不來了,你休息兩日在去衙門吧,衙門一切多好好的,不用太過費心!”蘇染霜表情很淡,沒什麽起伏。


    季梟寒每每看到她淡然的樣子,就想撕開她偽裝的外表,露出她張牙舞爪的性子,他使壞的將蘇染霜拉到桶裏。


    “哎呀……”蘇染霜觸不及防被拉到桶裏,從頭到尾濕了個透,她氣的掐了季梟寒一把:“你還胡鬧!”


    在門外的季小馬跟小甜小芳兒抬頭看老天,假裝自己什麽都沒聽到。


    “想你了!”季梟寒忽然含情脈脈的說,說完他還親了親蘇染霜的額頭,然後是鼻子,嘴……


    蘇染霜難得溫順,居然沒有用道德感束縛他,不讓他幹壞事,季梟寒哪裏受得了這等撩撥,當即化身成狼。


    蘇染霜什麽時候睡過去的都不知,再醒來的時候,已經是夜半,因為不方便,沒有人進來掌燈,屋裏漆黑一片。


    在暗夜中,蘇染霜摸到季梟寒溫熱的身體,方才覺得安心了些。


    她緊緊的依偎到季梟寒懷裏去,觸及到真實的他,她的心情也終於平靜。


    “餓了麽?”季梟寒帶著濃濃的鼻音問她,想必是被她吵醒的。


    蘇染霜搖頭說:“不餓!”


    “可我餓了!”季梟寒的手又開始不老實了。


    蘇染霜由著他為所欲為了這麽許久,被他這樣一鬧,當即奮起踹了他一腳:“我讓小甜去給你準備吃的!”


    “我餓的隻有你能解決!”季梟寒邪肆的笑。


    蘇染霜被他的直白弄得哭笑不得,她假裝沒聽到,轉移話題道:”相公,去掌燈好不好?“


    “為什麽?”季梟寒蠻喜歡這樣在暗夜中擁抱的感覺。


    蘇染霜沒將人支開,隻能再找借口:“我口渴了!”


    嗬嗬!


    季梟寒情不自禁的壞笑,蘇染霜就知道他想歪了,氣的又踢他一腳:“我是真的口渴!”


    嘶!


    季梟寒道:“我知道你是真的口渴,方才真是辛苦娘子了!”


    辛苦什麽?


    蘇染霜很想再踢他,但是她知道,自己若是再踢一腳,那季梟寒可就有借口再胡來了。


    所以,她選擇跟季梟寒說正經事。


    “相公,蘇歡歡回來這幾日,倒是安靜得很,管家也管得有模有樣,完全看不出任何問題,就連性子,也都收斂了許多。”


    嗬!


    季梟寒涼薄的笑:“她那性子叫收斂?”


    “我不知道她今日這行為算不算掩飾,但是這段時間她真的很消停,就好像換了個人似的,我擔心她憋著什麽大招?”蘇染霜擔憂的說。


    季梟寒抱著蘇染霜笑說:“沒關係,她喜歡做什麽讓她去做吧,我回來了,我就不會由著她欺負你。”


    “我不是害怕她欺負我,我是擔心她後麵那個人!”蘇染霜從來不怕蘇歡歡欺負。


    季梟寒冷笑:“那個人……這次他沒趁火打劫,倒是新鮮。”


    “沒允許他趁火打劫,是我讓旱魃警告的蘇歡歡,可能他有什麽把柄在蘇歡歡手裏,所以很消停!”蘇染霜道。


    季梟寒道:“蘇歡歡手裏怎麽就有這麽多人的把柄?”


    這是一個敏感的話題,蘇染霜拒絕聊。


    季梟寒也意識到自己說了不該說的話題,他清清喉嚨說:“放心吧,蘇歡歡是按照我們的計劃在走,她沒機會做什麽的?”


    “希望如此吧!”蘇染霜清了清嗓子,委屈巴巴的說:“真口渴了!”


    季梟寒爽朗的笑著親了親她,然後起身去掌燈。


    等他掌燈回來,蘇染霜已經快速穿戴整齊。


    “我要脫,你穿再快也沒用!”季梟寒斜睨蘇染霜。


    “討厭!”蘇染霜嗔罵。


    季梟寒整理好衣衫後,走出去對守夜的小甜說:“去給夫人弄熱茶來。”


    “我母親做了宵夜溫在炤台上,侯爺跟夫人要吃點麽?”小甜問。


    “拿來吧!”季梟寒道。


    小甜連忙去準備食物去了。


    季梟寒忽然走出來,站在門口盯著院子裏的大樹看。


    大樹上藏了個人。


    而且旱魃沒提醒!


    季梟寒冷笑:“大半夜這麽勤快,幫我守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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