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老夫人見自己太過激動,怕季梟寒生疑,便說:“你自己要辦蘇家,那蘇染霜與蘇文軒即便關係再不好,可她終究還是蘇家的女兒,到時候你親手殺了她父親,便是她不想與你計較,她如何堵得住悠悠眾口?”


    “祖母既然知道這些,當初為何要幫蘇歡歡,您若不幫她,現在我與霜兒或許早已分道揚鑣,各自安好,既然我們已經被捆綁在一起,那我就要拿出我男人該有的態度,我會保護她的。”提起這件事,季梟寒便生氣,語氣十分不好。


    季老夫人訕訕的看著季梟寒說:“你們真是是打算分道揚鑣了的麽?”


    “在您跟蘇歡歡算計我的時候,霜兒在分她手裏的產業,她給畫心留了一些,其他的都打算贈送給我,然後自己離開……雖然她沒跟我說,但是我知道。”季梟寒無力的看著季老夫人。


    季老夫人如遭電擊,她萬萬沒想到,原來蘇染霜說要走,是真的要走。


    “那……你現在打算怎麽辦?”季老夫人問季梟寒。


    季梟寒沒說話,季老夫人心頭一顫,她厲聲說:“你不會打算不報仇了吧?”


    “我不知道!”事實上,季梟寒是有這樣的打算的。


    季老夫人絕望的搖著頭說:“夜白,祖母此生最大的心願,便是看著你給你父親報仇,你不能為了一個蘇染霜,連仇都不報了吧?”


    “祖母為何如此篤定,父親的死,跟蘇家有關?”季梟寒冷靜的看著季老夫人,他一直沒忘記,祖母方才的樣子,很顯然是有問題的。


    季老夫人:“……”


    原本以為已經轉移了他的注意力,沒想到他在這裏等著。


    “沒有的事,我隻是看你處處跟蘇文軒對抗,就自己聯想或許跟那件事有關。”季老夫人有些疲倦,要對付季梟寒,比對付任何一個人都要難。


    見她狀態不好,又一臉的恐慌,季梟寒終歸不忍。


    “祖母休息吧。”季梟寒轉身要走。


    季老夫人看著季梟寒的背影,喃喃的說:“祖母做什麽,都是希望你好,希望你開心,希望你的人生沒有淒涼,你相信祖母麽?”


    “我從來沒有懷疑過祖母對孫兒的好,隻是孫兒想要的,不過就是這後院歲月靜好,不管誰對誰錯,霜兒都已經嫁給我,這是我僅有的,唯一能感覺到開心的事情,不管以後會怎麽樣,至少現在,我們倆在一起,孫兒隻想現在對她好,讓她開心,看她開心,孫兒就開心。”說完,季梟寒真的走了。


    季老夫人氣急敗壞的說:“你永遠不知道,一段不正確的感情,對一個人是多大的毀滅,我不能讓這件事再發生在你身上,絕對不能!”


    季梟寒回到幽蘭軒的時候,蘇染霜已經梳洗好,乖乖的坐在屋裏等著季梟寒。


    她麵前放著一壺酒,擺著幾道小菜。


    季梟寒看到她便笑:“怎麽,你今天是要打算灌醉我麽?”


    “心情不好的時候,喝點酒容易入睡!”蘇染霜說罷,給他倒了一杯酒。


    季梟寒挑眉看她:“你想灌醉我,對我做什麽?”


    “我又不是你,哪裏來這麽多的花花腸子?”蘇染霜啐他。


    季梟寒笑:“你若是男人……”


    “你若再胡說,我便不理你了!”蘇染霜發現,季梟寒這人,在外麵各種矜持高貴,不願與人為伍,可一旦到了閨房,便各種不正經,若是由著他說下去,還不知會說出什麽話來。


    季梟寒知道她臉皮薄,便笑說:“不說,喝酒!”


    反正,他喝醉了也能做什麽!


    帶著這樣的目的,季梟寒積極主動的喝酒。


    喝到一定狀態的時候,他忽然抓著蘇染霜的手說:“霜兒,心情不好!”


    “你想聊聊天麽?”蘇染霜知道,季梟寒有太多他不願讓自己知道的秘密,她不想去窺探。


    季梟寒看著她說:“有時候我真不知該怎麽辦才好,一邊是相依為命的祖母,一邊是我的女人,我不停的勸告祖母,可她似乎……似乎一點都不在意。”


    “為了你,我可以不與她計較,不管她怎麽做,想做什麽,我都可以原諒她。”蘇染霜道。


    季梟寒冷笑:“可即便是你這樣溫柔體貼,她也一樣不知足,我不想太委屈你!”


    “我不知祖母她為什麽要如此爭對我,但是相公你不必擔心,內院的事情,我會處理得很好,不管是祖母還是蘇歡歡,我都不會讓我們成為你的負擔,你不願我被欺負,我也不願你活得太辛苦。”他們都心疼彼此。


    季梟寒將蘇染霜拉到懷裏,讓她坐在自己腿上,咬著牙說:“我要快些辦了蘇歡歡,不管用什麽方法,我一定會盡快處理她,然後讓你給我生很多很多的孩子。”


    “哪裏能生很多很多的孩子?”蘇染霜哭笑不得,


    季梟寒任性的掐著蘇染霜的腰說:“就要生很多很多,三個兒子,七個女兒!”


    噗!


    蘇染霜被逗笑了,她轉過身來,捏季梟寒的臉:“那你還是再納幾個小妾吧,我一個人可生不了這麽多!”


    “不要小妾,就要你!”季梟寒緊緊的抱著蘇染霜說,“孩子多了,你就不敢輕易離開我。”


    不知為何,聽到季梟寒這句喃呢,蘇染霜隻覺得心疼不已。


    他這是怎麽了?


    為何想到用這樣卑微的方法來挽留?


    “生孩子!”季梟寒喝醉了,腦子也跟進水了一般,不管不顧就要……


    哎呀!


    蘇染霜被他忽然的舉動嚇到了,她推開季梟寒的腦袋,溫柔的哄道:“我們說好的……”


    “不好,不好,我就要生孩子,就現在!”季梟寒使了蠻力,將蘇染霜抱到桌案上,然後人也跟著壓上來。


    蘇染霜被他嚇到了,不得不哄著他說:“可是我現在好困又好餓!”


    “餓?”季梟寒邪肆的笑著彎腰下來,在蘇染霜耳邊說:“相公這就喂飽你!”


    蘇染霜:“……”


    翌日清晨,蘇染霜醒來後,就雙目無神的看著帳頂發呆。


    神清氣爽的季梟寒一邊整理衣冠,一邊衣冠禽獸的說:“你休息,祖母那邊我已經讓人去打了招呼,說你今日不過去請安,要跟我一起出門。”


    “你走開!”蘇染霜累得連抬手推他一把的力氣都沒有了。


    她這樣較軟無力的樣子,真真是取悅了季梟寒,他邪肆的挑眉笑說:“相公這就走開,你在家好好休息,醫館這邊今日也歇業,我已經讓季小馬去辦。”


    “那你呢?”雖然季梟寒表現跟平常沒什麽兩樣,可蘇染霜總覺得他殺氣騰騰,像是要去做什麽事情。


    季梟寒的手正放在衣領上,聽了蘇染霜的話,他淡聲說:“我去府衙!”


    “你少騙我,我也要跟你去!”蘇染霜氣呼呼的說。


    季梟寒:“……”


    “你若不帶我去,下次你再借酒裝瘋欺負我,我就……我就給你下毒!”蘇染霜咬牙道。


    哈哈!


    季梟寒大笑:“好好好,帶你去!”


    於是,兩人一起出門去了。


    城外別莊。


    蘇染霜看著這地方,淡聲說:“這地方對真正精心的人來說,或許是個清修的好地方,可是蘇歡歡那樣的人,被關在這裏三個月,她會不做點什麽麽?”


    “不管她做什麽,在這裏,她都做不成!”季梟寒篤定的很。


    蘇染霜了然:“這裏是你早就替她準備好的歸宿?”


    “不,我季梟寒的地方,永遠不可能是她的歸宿,我隻是……單純的不想讓她好過!”季梟寒回答得理直氣壯。


    蘇染霜:“……”


    “侯爺,您來了?”那個蘇歡歡買通不成的嬤嬤迎了上來,看到季梟寒身邊的蘇染霜後,她屈膝行禮道:“奴婢見過夫人。”


    “嬤嬤不必多禮!”蘇染霜溫柔的笑。


    那嬤嬤也笑了笑,然後規規矩矩的站在季梟寒身後。


    “昨夜她可老實?”季梟寒問。


    嬤嬤便將蘇歡歡試圖賄賂她的事情跟季梟寒說了一遍,然後她想起了一件重要的事情,便說:“對了,還有一件事,昨夜暗哨全部被人用藥迷暈了,我懷疑蘇歡歡背後有人。”


    “昨晚上淩霄公子人昏迷成那個樣子,斷然不會是他,可是這風月關,還有誰會跟蘇歡歡有聯係?”蘇染霜疑惑的問。


    季梟寒說:“既然有這樣一個人,那就一定是衝著我來的。”


    “若是那邊的人呢?”蘇染霜問的含蓄。


    但是季梟寒知道,她說的是蘇家,便搖頭說:“不太可能。”


    “那……”蘇染霜知道,若是真的有這樣一個人存在,蘇歡歡死了,他還會去找別人,昨日若不是這位嬤嬤發現,他們斷然不能知道蘇歡歡背後還有這樣一個高人,蘇歡歡若是死了,他們要找這個人出來,可就難了。


    季梟寒也為難的看著蘇染霜,他原本是打定主意今日要弄死蘇歡歡的,可從眼下的局勢看來,並不很容易。


    “那就再等等吧!”蘇染霜說:“反正她不可能老老實實的待著,我們有的是機會!”


    “可是,我不想你一直這樣提心吊膽的生活下去。”相對而言,季梟寒更希望讓蘇染霜安心。


    蘇染霜笑了,她拉著季梟寒的手說:“相公你別猶豫了,我真的沒事,若是不將那幕後之人找出來,我們大家也都很難安心,你說是不是?”


    “……”季梟寒左右為難的看著蘇染霜。


    蘇染霜拉著季梟寒往回走,“我們去玩吧!”


    “等等,即便是不入罪,我也要告訴她,讓她日後少再生事端。”季梟寒能為蘇染霜做的事情少之又少,所以能做一件,一定就要做一件。


    蘇染霜耐心的哄他:“蘇歡歡那樣的人,你難道現在都還不懂麽,她就是有那種越挫越勇的勁,今日你若是為了我去責罵她一頓,她一定會更加想要對付我,你若是晾她三個月,完全不理不睬,她或許就自己就會醒悟,知道跟你之間已經沒有可能,而選擇退讓。”


    雖然,退讓的可能性幾乎為零。


    季梟寒如何不知,讓蘇歡歡退讓,這簡直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可是事情到了這一步,好像也由不得他了。


    兩人在別莊轉了個圈,就又走了。


    那嬤嬤雖然不知季梟寒何意,但是隻要季梟寒這樣說,那她就這樣覺得,反正在她心裏,季梟寒就不會出錯。


    蘇染霜跟季梟寒離開別莊後,並沒有馬上回城,他知道蘇染霜更喜歡鄉下清靜的生活,便帶著蘇染霜去了他家田莊。


    這處田莊不大,但是侯府吃的魚蝦跟螃蟹,幾乎都來自這裏。


    自然,這裏的螃蟹比不上鳳凰村的螃蟹那麽肥美。


    蘇染霜卻很喜歡,撩開車簾子看到到處都是農田的時候,蘇染霜明顯是驚喜大過意外的,她驚訝的問:“相公你怎麽把我帶到這裏來了,風月關還有這麽多事情要處理呢?”


    “無妨,風月關離了我一天,也不至於就轉不動了,這幾日螃蟹就要上市了,我先帶你來嚐嚐這裏的螃蟹!”季梟寒說。


    蘇染霜看著農田,有些感傷的說:“以前在鳳凰村的時候,我最喜歡的就是這個季節了,王嬤嬤總是給能給我做出各種各樣的好吃的螃蟹出來,可自打鳳凰村出事後,我便再也沒吃過螃蟹了。”


    “王嬤嬤的事,我沒法扭轉時間去阻止,但是你未來的生活,我保證再也不會讓你受這樣的委屈!”季梟寒將蘇染霜摟入懷中,深情款款的說。


    蘇染霜笑:“我知道,相公一直都很努力,我也很開心!”


    兩人看著對方笑,然後一起手拉手進入田莊。


    田莊的人不知道季梟寒會來,看見他,大家都手忙腳亂,不知該做什麽。


    蘇染霜溫和的說:“你們該做什麽,便去做什麽去吧,我們不用你們擔心,我們自己可以!”


    “侯爺……”那些人看季梟寒。


    季梟寒揮揮手說:“都忙去吧,我們夫妻兩人自己會照顧自己!”


    那群人聽了季梟寒的話,連忙去忙自己的農活去了。


    蘇染霜找到一個魚簍,笑著說:“我帶你去抓螃蟹,等下我做好吃的螃蟹給你吃!”


    “要喝薑茶麽?”季梟寒問。


    蘇染霜抿著嘴笑:“第一次讓你喝薑茶的時候,你不是很痛快的麽?”


    “你不知道,那天喝了薑茶後,我好幾日都吃不下飯,當時若是知道你現在會是我妻子,我就該拿你解一解嘴裏的腥味。”季梟寒口沒遮攔的胡說八道。


    蘇染霜回頭恨恨的看季梟寒:“你這人不管在哪裏,都喜歡胡說!”


    季梟寒笑而不語,拉著蘇染霜抓螃蟹去了。


    到了養螃蟹的水塘,季梟寒看著那一池綠茵茵的水,為難的說:“這要怎麽抓螃蟹?”


    “我看著天色將晚,又有些悶,相信要不了多久,螃蟹自己就會出來了,到時候我們隻管拿東西釣,螃蟹就會自己跟上來了!”果不其然,蘇染霜的話音剛落,便有悶雷聲劃破天際而來。


    蘇染霜沿著邊緣到處走動,終於讓她看到了一隻大螃蟹,舉著鉗子從水裏探出頭來。


    她二話不說,拿了一根棍子去弄螃蟹的大鉗子,螃蟹一生氣,便舉著大鉗子去夾蘇染霜手裏的樹枝,等他夾住後,蘇染霜連螃蟹帶樹枝一起往魚簍子裏麵放,見大螃蟹鬆開鉗子,她將樹枝拿出來,然後繼續去尋找下一隻。


    季梟寒眼睜睜的看著蘇染霜不費吹灰之力便釣到一隻螃蟹,連忙學著她的樣子去釣,可蘇染霜做起來看似簡單的事情,季梟寒卻總是不能成功。


    要麽,就是他太用力,把鉗子弄斷了,要麽就是釣起來了,他舉起來想要往魚簍子裏麵放的時候,螃蟹中途鬆開鉗子,讓季梟寒白費力氣。


    季梟寒大眼瞪小眼的看著眼前的這些螃蟹,不服輸的說:“我就不信,我還拿不下你?”


    “哎呀,你們快來看,侯爺還沒夫人會釣螃蟹!”不知是田莊裏麵哪家的孩子喊了一嗓子,那些孩子們都被吸引過來,都想看看他們舉世無雙的侯爺,為什麽就拿不下一個螃蟹。


    季梟寒:“……”


    他走到蘇染霜麵前來,專心的學習蘇染霜釣螃蟹的手法,深怕被那些孩子們看不起。


    蘇染霜被他認真學習的樣子逗樂了,“相公不必在意,你原本就不是農民家的孩子,這些東西不會很正常,他們都是孩子,你別跟他們一般見識!”


    “我就要一般見識!”季梟寒咬牙切齒的道。


    噗!


    見季梟寒是認真的,蘇染霜沒辦法了,隻能笑著說:“那既然如此,相公你且看我是怎麽釣螃蟹的,螃蟹咬了你的樹枝之後,你要記得,輕輕的拿起來,不要驚動它,讓它察覺,若是被它察覺,他鬆開鉗子逃命,你自然是抓不到的。”


    蘇染霜一邊說話,一邊小心翼翼的釣起來一隻螃蟹,放到魚簍子裏麵。


    季梟寒一看就會。


    可真的到做事的時候,他卻一做就廢。


    圍觀的小孩越來越多,大家爭相奔走相告,整個田莊都知道了,他們的夫人會抓螃蟹,而侯爺完全不會。


    有些大人都被吸引了過來,就想看看季梟寒是怎麽不會抓螃蟹的。


    起先季梟寒還有些急躁,可是現在他一點都不急躁了,對他而言,肯定蘇染霜,比肯定他自己還讓他開心。


    隻是,蘇染霜以為他失了麵子,便連忙對季梟寒說:“相公我再教你一次吧?”


    “不必,我看著和魚簍子裏麵螃蟹也差不多夠了,該回去做飯了!”季梟寒看了看蘇染霜釣回來的螃蟹,笑著說。


    “好!”見季梟寒心情一點都沒有受到影響,蘇染霜很開心。


    兩人走出水塘,便聽見有個稚童天真的揚起笑臉問:“侯爺你不會抓螃蟹麽?”


    “你會麽?”季梟寒停下來,睥睨著小孩子問。


    那小孩搖頭:“我是小孩子,我不會很正常呀!”


    “我媳婦會,我不會也很正常!”季梟寒得意的呲牙。


    那些圍觀的小孩便炸鍋了,“侯爺不會抓螃蟹,全靠小媳婦才吃上大螃蟹!”


    見那些小孩子圍觀起哄,大人深怕引起季梟寒不快,便吼道:“你們這群兔崽子,怎麽可以這樣說侯爺呢?人家侯爺是治國的良將,不是做農民的。”


    “羞羞羞,侯爺羞羞臉!”那些孩子哪裏懂得治國是什麽道理,他們隻知道,侯爺這麽大的人了,居然不會抓螃蟹。


    那大人又要阻止,蘇染霜見狀,站出來指著那裏麵的孩子問:“你最擅長做什麽?”


    “我摸魚摸得最好!”那個稍微大點的孩子指著不遠處的稻田說。


    蘇染霜笑:“我不信,給你一炷香的時間,你去給我抓一條大魚回來!”


    “馬上!”那小孩說罷,朝稻田奔去。


    蘇染霜又指著另外一個孩子問:“那你擅長做什麽?”


    “我跑步飛快!”那小孩得意的說。


    蘇染霜笑:“那你跑去你家菜地裏麵,給我弄些香蔥回來可好?”


    “一炷香!”那孩子說完,便跑走了。


    其他的孩子看著蘇染霜,蘇染霜指著其中一個比較機靈的孩子問:“你擅長做什麽?”


    “掏鳥窩!”那孩子回答。


    蘇染霜看了看對麵大樹上的鳥窩,笑著說:“那你跟侯爺比賽,看誰先拿到鳥窩可好?”


    那孩子聽後,桀驁的說:“像侯爺這等細皮嫩肉的人,我可以讓侯爺先走一步……”


    他話音剛落,季梟寒已經一陣風似的離開,等大家反映過來的時候,他已經捧著鳥窩回到蘇染霜麵前。


    “讓會抓魚的去抓魚,讓跑得快的去家裏要香蔥,這鳥蛋你有何用途?”季梟寒舉著鳥窩問。


    蘇染霜笑說:“就想證明一下而已!”


    那些孩子看季梟寒的眼神都變了,那個一直嘲笑季梟寒的孩子跑過來抱住季梟寒的大腿問:“侯爺你是怎麽做到的,你太快了!”


    “每個人所擅長的東西不一樣,侯爺擅長的,剛好是我不擅長的,而我擅長的,侯爺未必擅長。”蘇染霜如此笑說。


    那些人這才懂了,原來蘇染霜是為了證明季梟寒。


    季梟寒心裏美滋滋,這種被人保護的感覺,說不出的快樂。


    兩人被眾星捧月的回到後廚,大家各自散去之後,蘇染霜便拿了想成的魚跟香料,做起兩人的晚飯來。


    季梟寒被蘇染霜安排在一旁生火。


    因為在偏橋的時候,季梟寒幫過蘇染霜生火,所以生火這件事,他倒不至於生疏,三兩下便將火升起來了。


    蘇染霜一邊處理螃蟹跟魚,一邊問季梟寒:“相公,我們今夜要留宿這裏麽?”


    “嗯,今夜留宿,這個天氣已經接近秋天,白天秋高清爽,夜裏薄涼如水,但是星空卻是最好看最好看的,稍後我帶你去看星星!”季梟寒道。


    蘇染霜開心的點頭:“好呀,我已經好久沒看過星星了。”


    兩人一邊做事一邊聊天,氣氛好得很,以至於季梟寒的疏忽了,外麵有一個鬼鬼祟祟的身影將他們的話全都聽了進去。


    蘇染霜做了香辣蟹,清蒸魚,燉了一隻老母雞,炒了一碟小青菜,兩個人吃,晚餐已經十分豐盛。


    吃完後,季梟寒被蘇染霜逼著喝了一碗薑湯,然後拉著蘇染霜出門看月色去了。


    正如季梟寒所言,這個季節的夜空,簡直美的讓人不敢眨眼。


    兩人選了一個空曠的地方,季梟寒坐在石頭上,蘇染霜便躺在他懷裏,季梟寒擔心蘇染霜會冷,還用披風將蘇染霜包裹起來。


    蘇染霜窩在季梟寒懷裏,十分安心。


    她說:“相公,若是我早些遇見你,你說會是什麽樣的場景?”


    “我不知道,但是想必那時候的你是最開心的,我遇見的是最開心的你,那一定是最美好的時候!”季梟寒感歎道。


    蘇染霜笑說:“我覺得若是那時候的我,可能不會喜歡你!”


    “為什麽?”季梟寒低頭,凶巴巴的看著蘇染霜。


    蘇染霜忍笑:“那個……就……我以前聽過太多大宅院的事情,我一直都不喜歡大宅院,在我眼裏,最幸福的日子,莫過於跟王嬤嬤一起早上炊煙起,夜裏披星回。”


    “所以,當初將玉佩塞在我懷裏的時候,你就已經在退婚了是麽?”季梟寒倒是沒想到,一開始蘇染霜就沒打算要利用他的身份幫助自己回到蘇家。


    蘇染霜笑說:“嗯,當時是有這樣的打算的,還有一點就是,我不願讓玉佩落入蘇家人的手裏!”


    “那你見我第一眼的時候,是什麽感覺?”季梟寒問。


    蘇染霜:“……”


    當時隻顧著逃命,隻顧著傷心王嬤嬤的離世,哪裏顧得上看季梟寒?


    “可我看你第一眼的時候,就覺得你跟一般的鄉下姑娘不一樣,你身上的氣質,不像是一般人家的女子,那是我第一次覺得,女人原來是真的好看!”季梟寒回憶道。


    蘇染霜羞澀的低下頭說:“當時我如此狼狽,相公哪裏看出美來了?”


    “看出來了,絕望又哀傷,但是卻保持著遺世獨立的美好,這就是我對你的第一印象。”季梟寒說。


    蘇染霜嘟嘴:“可是我看當時相公那不耐煩的樣子,可不像是欣賞我的樣子!”


    “……嗯……我這個人一向內斂,對感情的事又開竅得晚,不過都為你讓韓天佑滾蛋了,你還要我怎樣?”季梟寒傲嬌的問。


    蘇染霜:“……”


    季梟寒用期待的眼神看蘇染霜:“那你對我呢?”


    “第一次見相公的時候,相公在我眼裏就是一個官員,一個我窮其一生都不可能會有接觸的官員,那時候剛剛經曆生死,聽說你是季梟寒,我隻看了一眼,當時隻覺得你如此好看,但是你那拒人千裏的態度,讓我沒半分想法,隻想著能活著去到風月關,可是在馬背上,你給了我溫度,那種堅定的,讓我有力氣再走下去的溫度,溫暖了我當時的心。”蘇染霜永遠也忘不了,自己是怎麽在季梟寒懷裏的。


    聽到蘇染霜如此說話,季梟寒可算是開心了些,他圈住蘇染霜說:“若是那時候便知道你是我要一輩子嗬護的人,我定會帶著你殺去蘇家。”


    “不,你帶著我殺到蘇家去沒有任何用,你給了新生,這才是最大的恩賜!”蘇染霜說。


    季梟寒捏了捏蘇染霜的手,把玩道:“你也是老天給我最大的恩賜!”


    蘇染霜笑而不語。


    是不是恩賜,到了那天才能算。


    田莊。


    管事找人鋪設好了床鋪,整理好了屋子後,便留了燈火便走了。


    屋子雖然簡單,但是好在溫馨。


    可是就在這時,不知誰打開了一扇窗戶,然後一隻竹簍子從窗口鬼鬼祟祟的伸進來,之後靜止不動。


    過了好一會兒,一條通體發紅的小蛇悄悄的從竹簍子裏麵爬出來,接著又是一條青蛇趴了進來……


    整個過程,一共爬進屋五條小蛇。


    眼看著小蛇爬進屋裏的各個角落,一個腦袋探進來,他四處張望,確定肉眼看不到那些小蛇,方才得意的笑。


    那猙獰的笑容下,有一張似曾相識的臉。


    是……平安村的管事!


    那個平安村管事,當初被蘇染霜發現他貪墨後,蘇染霜告訴了季梟寒,季梟寒僅用了兩天的時間,便將他貪墨的數量還有髒銀的去處查了個水落石出。


    隻是,當初季梟寒已經勒令侯府的人,誰也不許再收留他。


    他又是怎麽出現在田莊的呢?


    那人確定屋裏一切看上去沒有任何破綻之後,他冷笑著自言自語道:“蘇染霜,季梟寒,你們不是要趕盡殺絕麽,那我就讓你們嚐嚐趕盡殺絕的滋味。”


    說罷,那人悄然離開。


    兩人在外麵賞月賞星到很晚才回,回到屋裏,蘇染霜便去收拾床鋪,季梟寒站在蘇染霜身後,看著蘇染霜窈窕的身段,有些心猿意馬。


    蘇染霜打開被子的時候,沒發現被子裏麵藏了一條小赤練蛇,她將被子鋪平後,對季梟寒說:“今夜隻能如此了,相公快過來休息了!”


    “嗯!”季梟寒壞笑著欺身上來,貼在蘇染霜身上,摟著她的腰撒嬌:“霜兒……”


    “不要胡鬧!”蘇染霜羞紅了臉,“村子裏麵民風淳樸,你休要胡來,要不然我會生氣的!”


    “我不胡來!”我好好的來。


    蘇染霜很了解季梟寒,她知道季梟寒一定會胡鬧,便氣急敗壞的說:“你快睡覺,明日我們還要趕路,早些回去!”


    說罷,她將人一把推到床上。


    那條藏在被子裏麵的赤練蛇被巨大的力道彈起來,剛好彈到季梟寒的脖子上貼著,那蛇張口便咬。


    季梟寒摸著脖子,驚叫:“什麽東西咬我?”


    蘇染霜順著看過去,就看到那條赤練蛇還咬在季梟寒的脖子上。


    蘇染霜二話沒說,抓住那條赤練蛇往地上一摜,然後一腳踩中那毒蛇的頭部,將其踩死在地上後,連忙取銀針封住季梟寒的穴道。


    季梟寒剛剛中毒,便已經不能動彈。


    蘇染霜不敢大意,取了那赤練蛇的蛇膽先是敷了些在季梟寒的傷口上,然後又將蛇膽給季梟寒吞了下去。


    “來人,快來人!”蘇染霜道。


    不一會兒,田莊的管事跑過來問:“夫人,您有事麽?”


    “這屋裏有毒蛇,侯爺被毒蛇咬傷了,你趕緊派人拿雄黃來熏屋裏,然後找人帶我上山去采草藥,我要給侯爺治傷!”蘇染霜說完,便站起身來,開始在屋裏翻找。


    那管事的聽說季梟寒中毒,連忙去找人去了。


    來人後,蘇染霜跟那些人兵分兩路,一些在屋裏檢查到底還有沒有毒蛇,另外有兩個人跟著蘇染霜一起上山去找草藥。


    管事的帶著人在屋裏拿著雄黃找蛇,有個年輕人還說:“我們在這裏住了這麽久,還從沒見過毒蛇,即便是有毒蛇,也不過就是一條,家裏總不會還有吧?”


    “你多嘴什麽,既然夫人說有,那就一定是有,好好找……”那管事的教訓的話沒說完,便聽到另外一個年輕人說:“這裏有一條青蛇!”


    管事的一震:“屋裏忽然出現一條毒蛇,這已經很奇怪,可還有另外一種蛇,那就說明這一切不是意外,繼續找,這屋裏一定還有其他的毒蛇!”


    眾人將但凡能藏東西的地方都翻找了一遍,然後又加大了雄黃的數量,將其餘四條蛇都熏了出來。


    看著那些被丟在地上的蛇,管事的腳下一軟:“這是誰啊,他這是要害死我們啊?”


    “管事的,這蛇既然是人為放的,那夫人……”那人話沒說完,管事的已經跳了起來:“糟糕,快帶人去找夫人,夫人帶去的那兩個人,都有誰?”


    “一個是富貴,一個是……是那個剛來的!”那人道。


    管事的與管事的之間即便互相不認識,但是作為管事,也多少聽說過平安村的管事貪墨的事情,那管事的一拍大腿說:“遭了,那人莫不是平安村那管事?如今看到侯爺跟夫人在我們這裏,便起了殺心?”


    “那怎麽辦啊?”有人急切的問。


    管事的說:“留幾個精幹的小夥子守著侯爺,其他人跟著我去找夫人。”


    隨後,管事的帶著人去尋蘇染霜去了。


    且說蘇染霜,她帶著這兩個人從田莊出來後,便去了後山尋找能給季梟寒治療蛇毒的藥。


    她走到最前麵,那兩人一人拿著一把火把走到後麵。


    蘇染霜擔心季梟寒的病情,便跟其中一人要了火把,她對那人說:“你們倆用一個火把,我自己要一個,夜深了,我沒有火把看不清。”


    那人連忙將火把遞給蘇染霜,然後自己跟同伴守在後麵,看著蘇染霜做事。


    那兩人之中,赫然有一人便是那平安村的管事。


    他放完毒蛇後,原本是想要逃走的,可是他想著自己做了這件事,不管逃到哪裏,季梟寒都能查出來是他幹的,他死了不要緊,若是季梟寒找不到他,去為難他家人,他可舍不得家裏人死,於是他藏在暗處,等著看有沒有機會殺了兩人。


    聽說季梟寒被蛇咬傷後,這人十分開心,對他而言,季梟寒比蘇染霜難對付,隻要季梟寒死了,蘇染霜必死無疑。


    他便伺機要來殺蘇染霜,可是走到一半的時候,就被拉著去幫蘇染霜尋藥,他不動聲色的跟著人走,對他而言,隻要蘇染霜死,季梟寒必死無疑,到時候即便是老夫人發現是他殺的人,那他殺死了季梟寒跟蘇染霜,他一家人死得也值了。


    抱著魚死網破的想法,那管事的便跟著來了。


    蘇染拿著火把往裏麵走,這管事的拉住同伴說:“夫人去找藥,咱又不認識,跟過去也沒用啊?”


    “那夫人一個文弱女子,你讓她自己一個人去找藥,不得給她照明,不得給她指路麽?”那人一把推開平安村管事,要去幫助蘇染霜。


    平安村管事見對方完全不領情,蹲下身去,撿起地上的一塊大石頭,狠狠的砸到那人腦袋上,那人還來不及反應,便直接倒在地上。


    那管事的殺了同伴後,將大石頭藏在身後,打算再給蘇染霜來這麽兩下子。


    可是他殺完同伴進入樹林的時候,樹林裏麵已經沒有人的蹤影,火把也不見了。


    蘇染霜就好像憑空消失了一般。


    他疑惑不已的朝裏麵走,忽然被什麽東西絆了一下,跌了一個狗吃屎掉在地上,好巧不巧的,那地上有一處尖銳的木樁,狠狠的插進他的肚腹,讓他動彈不得。


    “蘇染霜……”那管事咬牙切齒的叫蘇染霜的名字。


    已然消失的蘇染霜站出來,幽幽的看著那人道:“沒想到,你居然還能留在季家?”


    “你怎麽知道我要殺你的?”那人不甘心的問。


    蘇染霜道:“毒蛇也好,毒蟲也好,都不會主動進入屋子,並且做出攻擊人的事情,除了人為,我想不到其他,加上出門的時候,我剛好看見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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