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小馬臉色大變,看著季梟寒,用口型問:“侯爺,怎麽辦?”


    季梟寒也蒙圈了,他們這樣篤定,是不是有人報信?


    思忖了片刻後,季梟寒走過來,對季小馬說:“你應付他們,我帶霜兒躲一會兒!”


    季梟寒進屋後,季小馬穩定了一下自己的情緒,方才打開房門,冷冷的道:“你們這都是什麽玩意,這大清早的,要吵死誰啊這是?”


    對方認識季小馬,也知道這人年紀雖小,但是在季家卻是說得上話的人,也不敢輕易得罪,便道:“原來是季侯爺家的小馬兄弟啊,您不在侯府,怎麽住在這裏麽?”


    “這是我一個親戚家,昨日侯爺給我放假,我便來這裏竄門子,現在他們一家人都出去上工去了,怎麽我還不能去走個親戚麽?”季小馬冷聲問。


    那人如何敢不讓季小馬走親戚,為難的不知如何是好。


    季小馬見自己震懾了對方,便反過來問:“我方才聽裏麵說蘇姐姐徹夜未歸?是怎麽回事?”


    “我們也不是很清楚,隻是主人吩咐,要去找到大小姐,我們便挨家挨戶的搜。”那人連忙恭敬的回答。


    季小馬不悅的說:“你家蘇大人到底有沒有腦子,這蘇姐姐若是徹夜未歸,他這樣大肆搜查,便是蘇姐姐沒事,現在隻怕風言風語也傳開了,你們家不懂這個道理麽?”


    “這不是老爺的意思,老爺把這事交給了大夫人,全城尋找是大夫人的意思。”那人老實回答。


    季小馬怒目:“你家大夫人算什麽娘親,先是陷害我蘇姐姐是殺人犯,想搶奪她的產業,現在又這樣明目張膽的壞她名節,她壞你們跟著當什麽出頭鳥,若是你家老爺知道你們這樣搜捕,你們幾個腦袋都不夠。”


    “可主人吩咐了一定要找到大小姐,我們若是不能將戴小姐找回去,主人也一樣會收拾我們。”那人為難的很。


    季小馬思忖了一會兒後說;“其實吧……我知道你家大小姐在哪裏。”


    “您知道?”那人驚訝的很。


    季小馬邪肆的笑了笑說:“大家都是男人,我也不怕告訴你們了,昨日是我家侯爺的生辰,他之前便說過,要帶大小姐出去遊玩,這不……因為兩人出遊,又害怕被人說三道四,便悄悄的去了,不過我可是親眼看見了蘇姐姐離家之前,可是寫了紙條告知的,莫不是……你們家有人想要毀你家大小姐的名節,故意拿走了紙條,然後讓你們出來找人?”


    “天啦,這是大事,我們得去告訴老爺,既然小馬哥說大小姐與侯爺在一起,那小的們就放心了,告辭!”那幾個人巴不得現在有人替他們擋災。


    得了季小馬的回話,他們就可以回去交代了。


    季小馬打發了那群人後,自鳴得意的回屋,季梟寒磨牙謔謔,“你這樣就不毀她名節了?”


    “反正她是侯爺的人,毀了也是侯爺的人,怕啥!”季小馬可是最願意季梟寒跟蘇染霜成親的人,沒有之一。


    好吧!


    季梟寒簡直沒法跟季小馬溝通。


    “現在怎麽將蘇姐姐帶走?”季小馬問。


    季梟寒想了想說:“她現在必須要看大夫,你去將馬車趕來,將大門拆了,將馬車趕進來,我帶她回家。”


    “回我們家還是他們家?”季小馬問。


    季梟寒想了想說:“我們家,你方才那一鬧,蘇文軒跟溫氏一定會大吵一架,現在送她回去,誰管她?”


    “可是……老夫人……”季小馬不敢說直白。


    季梟寒蹙眉沉吟了一會兒後,淡聲說:“去韓家!”


    若是有個女人被被子包著進入韓家,那簡直再正常不過了,所以,蘇染霜就這樣被季梟寒大搖大擺的送到了韓家,由韓天佑出來將人抱了進去。


    誰也不敢懷疑這被子裏的人是蘇染霜。


    隻是,韓天佑形容憔悴,將蘇染霜放在屋裏後,便急切的問:“夜白,蘇姑娘什麽時候能醒來?”


    “怎麽了?”季梟寒問。


    韓天佑道:“畫心快不行了!”


    “怎麽回事?”季梟寒嚇了一跳。


    韓天佑帶著季梟寒去到韓天佑房間,見畫心躺在床榻上,臉色蒼白如紙,那把紮在她心口的刀也沒取下來。


    “昨晚上她們倆遇到的一定是一個頂尖級的高手,要不然畫心的功夫不可能被傷成這樣,還讓人將蘇姑娘帶走,我看了,這暗器上有毒。”韓天佑不敢拔刀,就是害怕自己一拔刀,畫心就沒了。


    季梟寒也不是沒想過,他們應該是請了高手,要不然畫心不能讓蘇染霜被人帶走,隻是這個人是誰?


    淩霄公子麽?


    不,他不可能這樣對蘇染霜,那還能是誰?


    可韓天佑卻覺得是淩霄公子,他說:“這風月關,除了淩霄公子,我想不到別人。”


    “不是,昨夜我找到霜兒的時候,他也藏在暗處了,溫家那敗類就是他的動手閹割的,若是不出意外,等過了一會兒,溫家那位出事的事情,就會傳遍風月關。”季梟寒說。


    韓天佑扒拉著自己的頭發說:“我不管別的,我現在隻要畫心。”


    “你家請的大夫呢?”季梟寒問。


    韓天佑說在外麵候著。


    季梟寒道:“你去讓他開些退燒的藥,然後給我準備一個大浴桶,裏麵放滿溫水,然後給我高濃度白酒,在給我一個機靈點的丫鬟,我來給霜兒退熱。”


    韓天佑將一切季梟寒要的都給季梟寒準備好,季梟寒用這個方法幫蘇染霜退熱後,又吃了大夫開的藥,下午的時候,她終於醒過來。


    看見自己渾身清爽的躺在陌生的屋子裏,蘇染霜的腦子裏忽然閃過那個給了她一拳的車夫,她嚇得驚聲尖叫。


    引得季梟寒與韓天佑連忙進屋。


    “霜兒別怕,別怕,你已經在我這裏,你安全了。”季梟寒將人一把抱在懷裏,溫柔的安慰道。


    聽見季梟寒的聲音,感覺到他的懷抱,蘇染霜才隱隱記得,昨夜季梟寒曾將她放在屋外的池塘裏麵退燒。


    她稍微冷靜下來,將自己的臉埋在季梟寒懷裏,委屈的說:“我差點就上當了。”


    “沒事,我在!”季梟寒溫柔的安慰。


    “兩位,先能不能不要互訴衷腸,畫心還等著呢?”韓天佑著急了。


    蘇染霜記得,當時畫心跟自己一起的,她連忙問:“畫心怎麽了?”


    “當時你們遇到的人是一個高手,他用淬了毒的暗器打傷了畫心,畫心現在都沒醒來,我們也不敢取那暗器。”季梟寒簡單解釋了一下。


    蘇染霜一聽畫心出事,嚇得推被要起來。


    季梟寒心疼她剛剛退燒,便連人帶被子一起抱住,“我抱你過去。”


    “好!”現在蘇染霜也沒精力去管兩人這樣合適不合適,連忙跟著季梟寒去了韓天佑的房間。


    進屋後,蘇染霜便從被子裏麵出來,去看望畫心去了。


    季梟寒心疼不已,便扯了韓天佑的披風給蘇染霜披上,然後對韓天佑說:“去讓人準備火盆。”


    這個季家準備火盆誇張了些,但是現在情況下,就算季梟寒要天上的星星,韓天佑也要去摘。


    他吩咐自己的侍衛去準備火盆,蘇染霜已經給畫心探好脈。


    “畫心中的毒倒是普通的毒,隻是這飛鏢不知到多多深,也不知道有沒有傷到畫心的心髒,若是貿然拔刀,隻怕不妙,韓公子去準備紙筆,我開個藥方,你去將我要的藥都抓來,我想將她的毒控製了再說。”蘇染霜道。


    韓天佑連忙去弄了紙筆給蘇染霜,拿到藥方後,連忙叫人去抓藥。


    可是,他卻很疑惑:“蘇姑娘,畫心中毒不是很好解決麽,還是先將這刀拔掉吧,我害怕!”


    韓天佑是真的害怕,他從來沒有這樣害怕死亡過。


    以前他一直以為,自己的心,也算是死了,可是現在看到畫心垂死,他才知道,他的心沒死,他在意的東西還很多。


    “畫心中的這種毒,雖然不難解,但是若是不明情況的人,一定會第一時間拔刀,隻要拔刀這種毒就會加速血液流動,人很快就會流血而亡,所以用這樣的方式殺人,往往不一定要傷口致命,隻要你提前拔刀,就能讓人加速死亡,我現在要做的是想幫她解毒,然後再試探這刀到底有多長,有沒有傷著她的心髒,然後我再用些能減緩血液流動的藥,等藥效起作用之後,再給她拔刀,這樣才不會造成她打量出血死亡。“蘇染霜見韓天佑著急,便連忙解釋。


    聽了蘇染霜的解釋,韓天佑這個堂堂男子漢,居然一屁股坐在地上,喃喃的說:“幸好沒先拔刀,幸好!”


    畫心真是命大,若是當時韓天佑聽了大夫的話,先拔刀的話,那畫心死定了。


    當時他就有一個想法,蘇染霜是神醫止然的弟子,他要給畫心續命,等她過來給畫心治病,所以他沒有動畫心。


    “韓公子你先去準備鋒利的匕首,還有燒紅的火炭,還有大量的熱水紗布。”蘇染霜要求道。


    韓天佑走後,季梟寒問:“有救麽?”


    “希望並不大,因為我方才看了一下,這匕首剛剛在畫心的心髒上,若是我拔刀的時候,稍微有一點不對,她馬上就會死亡,所以我現在必須要快速恢複體力,等畫心的毒解了之後,我才能全力以赴的去治療她……侯爺,你之前送我的血參我還沒吃完,您去我家裏取來,我要服用。”蘇染霜道。


    季梟寒不敢離開蘇染霜,隻說:“我讓小馬去蘇家找人取來。”


    蘇染霜將東西放在何處告訴了季梟寒,季梟寒又讓季小馬去找。


    就在他們等著給畫心解毒的時候,風月關出了大事。


    溫家那位少爺,渾身赤裸的被人丟在衙門門口,下身一片狼藉,稍微有點眼力見的人都能看見,這個人是徹底完了。


    他死狗一樣的躺在門口,可嚇壞了衙門的人。


    畢竟,溫家這位大少爺可是當朝駙馬爺,就算是瘦死的駱駝他也比馬大,尤其是他還沒死,而是被人去了勢丟在衙門門口。


    眾人不知如何是好,想找季梟寒季梟寒又不在,隻能將人帶回衙門,並通知溫家來接人。


    溫夫人來後,見到兒子那個樣子,恨不能殺了蘇染霜,可是她又不敢光明正大的指證蘇染霜,若是指證,得知她兒子想要奸汙蘇染霜,那隻怕他們一家都別想活命了。


    不得已,她隻能忍氣吞聲,打落牙齒活血吞。


    但是官府的人,見到這樣的事情,自然要問個水落石出,便問溫家大少爺:“駙馬爺,您可知是誰傷了您麽?”


    “不知,我昨夜好好呆在屋裏,什麽時候出現在這裏的我都不知道。”溫家表哥疼得虛弱得不得了,也不想說話。


    可是,衙門的人卻不敢輕易放他走,便問:“那駙馬爺,我們這就去叫人好好調查。”


    “查什麽查,你們是想讓全世界都知道我成了這樣的人麽,到時候你們能得到什麽?本駙馬在風月關出事,你風月關的人一個也別想逃。”都已經疼成這副德行了,還在要挾人。


    那官員不屑的想著,但麵上卻不敢怠慢,隻反複的問:“那駙馬爺的意思是不查了?”


    “不查!”說完,溫家表哥對他母親說:“母親,我要回家!”


    溫夫人如喪考妣,帶著溫家表哥回去了。


    在衙門她不敢哭訴,可是回到溫家後,她便哭著對兒子說:“是不是蘇染霜那個賤人弄的,你告訴母親,我去殺了她。”


    “不是她,當時我正要得手的時候,季梟寒來了,我沒了辦法,隻想逃命,可是有一個長相陰狠的男人卻在季梟寒要收拾我的時候出現,直接就……就傷了兒子,後來他把我帶到一個地方,屈打我,逼著我簽字畫押,將我害蘇染霜的過程寫得清清楚楚,然後用那個要挾我說,若是我敢說出當晚的事情,那他就拿著這證據去京城告我,若是讓長公主跟陛下知道我有異心,他們一定會殺了我,所以母親我們不能讓長公主知道,我們不能讓京城的人知道,你一定要幫我。”


    溫夫人現在悔不當初,她心疼不已的說:“兒子,母親一定會保護你的,你放心好了,我一定會保護你的。”


    安置好了兒子後,溫夫人第一件事就是去蘇家問罪,可她去到蘇家後,蘇夫人與蘇歡歡矢口否認這一切,還說溫夫人這是在胡說。


    溫夫人在蘇家撒潑,蘇夫人幽冷的說:“大嫂,我那侄子犯的罪雖然禍延九族,但是我們蘇家得朝廷重用,陛下不可能因為一個想要奸汙國丈大人最喜歡的徒弟的駙馬而殺了我們蘇家全家,大嫂你若是真的聰明,就該想想,要怎麽去欺瞞長公主跟陛下。”


    啊啊啊啊!


    溫夫人悔不當初,她指著蘇歡歡母女二人,眸色赤紅的說:“你們且等著,總有一天,我們會回來找你們報仇的。”


    哼!


    蘇夫人冷笑:“你兒子沒了那玩意,怎麽瞞過長公主才是你們的大事,來人將這瘋婆子轟出去。”


    溫夫人被趕走之後,蘇夫人氣急敗壞的說:“原本還指望溫家再幫我一次,沒想到會出這樣的事情,不是說了季梟寒不在風月關麽,還有誰會救她?莫非是他?”


    蘇夫人第一個想到的就是淩霄公子。


    而另一邊的季家。


    季老夫人自打知道蘇染霜沒有被人抓奸成功,便忐忑不安,後來又聽說季小馬在那個院子出現,她就更加著急。


    人年紀大了,一著急就容易生病,季老夫人就這樣病了。


    晴嬤嬤雖然一直不讚同季老夫人的舉動,可是見她真的害怕了,她還是安慰道:“老夫人也不用太擔心,當時我們將一切都摘得幹幹淨淨了的,侯爺不可能查到什麽。”


    “他這樣聰明的人,就算查不到,他也一定猜得到是我所為,我這個孫子啊,他心裏明鏡似的,他怎麽可能不知道?”季老夫人怎麽想都想不通,她都這樣安排了,居然還能讓蘇染霜逃走。


    簡直,太可氣。


    這一切,小芳兒並不知情,得知老夫人生病,她在榻前照料,還開玩笑說:“老夫人真是越老越像小孩了,生病了就吃藥,還唉聲歎氣幹什麽,大不了明日我去求求蘇姐姐,讓蘇姐姐來給你看看,她可是神醫止然的徒弟,什麽病都看的好的。”


    季老夫人哪裏聽得蘇染霜的名字,一口氣上不來,直接就倒了。


    晴嬤嬤氣的想打人,但是又不能真的拿小芳兒出氣,便說:“快去請大夫啊!”


    小芳兒沒辦法,隻能先去請了大夫回來,穩定了老夫人的病情後,她自己自作主張的去了蘇家,想請蘇染霜來給老太太治病。


    可是她去到蘇家的時候,卻得知蘇染霜正在養病,小芳兒還想,“這蘇姐姐身體這樣差,日後嫁到侯府去,我一定天天帶著她出去鍛煉身體。”


    而此時的蘇家,卻是另外一番景象。


    蘇文軒在錦繡閣摔打東西,摔過癮了之後,才指著溫氏的鼻子破口大罵:“有時候我都懷疑,你到底是不是霜兒的生母,我讓你去找她,你居然招搖過市,搞得人盡皆知,你要是毀了霜兒,我就殺了你。”


    “哎喲,老爺現在說這樣的話,真是太無情了,我告訴你,蘇染霜已經沒什麽可毀滅的,她早已經是淩霄公子的人,我手裏有證據能證明這一切,你們若是讓我好好的活,我就讓你們好好的活,若不然我將證據交出去,哈哈哈哈,不光是你,整個個蘇家九族,都要死!”蘇夫人附耳跟蘇文軒說了一句話。


    蘇文軒聽到後,臉色變得蠟黃,然後蒼白,最後一臉菜色。


    “你……你不是小婉。”雖然沒有證據,可蘇文軒卻終於願意麵對這個問題。


    溫氏冷笑,“那又怎樣,到了現在這個地步,我也沒什麽可隱瞞的,不過蘇文軒,你若是讓我好過,我也不會與你為難,不過你若是敢做什麽,我的人會立刻將這一切呈報給朝廷,對了還有七年前的昨天……”


    “住口!”蘇文軒咬牙道。


    蘇夫人得意的笑,她的目的達到了,她也沒必要再刺激蘇文軒了。


    蘇文軒麵如死灰的從錦繡閣出來,他走到寧遠閣門口,從外麵看了裏麵一眼,有那麽一瞬間,父親的覺悟在他心頭覺醒,可就那一瞬間之後,他卻為了自己的前程,絕對再不管蘇染霜的死活。


    畢竟,總要有人犧牲,事情才能圓滿。


    而蘇染霜,怪就隻怪她自己。


    怪她自己!


    韓家。


    蘇染霜自己發著燒,也堅持關注著畫心的狀況,直到確定畫心的毒解了,她才對韓天佑說:“毒解了,現在去把我讓你煎的另外一種藥端來。”


    “好好好,我這就去。”韓天佑擔心下人走快,又擔心下人把藥撒了,連忙自己去端藥去了。


    季梟寒心疼蘇染霜,將他溫暖的大手覆蓋在蘇染霜的額頭上問:“霜兒,怎麽樣了,還承受得住麽?”


    “我現在狀態還行,侯爺不用擔心,等下我拔刀的時候,侯爺幫我個忙吧?”蘇染霜沒舍得將季梟寒的手撇開,就用那雙水靈靈濕漉漉的大眼睛看著他。


    季梟寒忍住想要狠狠欺負她一番的念頭,聽蘇染霜講解,她說:“等下我拔刀的同時,侯爺幫我點這個穴道,能讓她的血液緩慢流動,但是手法一定要輕,她現在受不得半點顛簸。”


    “好!”季梟寒記下了。


    等一切準備就緒之後,蘇染霜準備拔刀。


    韓天佑忽然腳一軟,跪在地上,緊緊地拉著蘇染霜的手問:“蘇姑娘,能救麽?”


    “我待畫心如自己的親妹妹一般,你放心,我會盡力救她的。”蘇染霜溫柔的說。


    韓天佑幾乎要給蘇染霜磕頭了,他哀求道:“蘇姑娘,你一定要救救她,她不能死!”


    “我知道。”蘇染霜從未見韓天佑這樣,這一天下來,她發現自己對韓天佑的認識,果然還是太表麵了。


    季梟寒看了一眼韓天佑的握著蘇染霜手的爪子,心想,“若不是畫心生死難測,我定剁了你的爪子。”


    “你現在最應該做的就是相信霜兒,不要給她任何壓力,讓她安心給畫心治療。”季梟寒道。


    韓天佑頹然的站起來,抹了一把自己的臉說:“好,我不給蘇姑娘壓力,我不給。”


    看他六神無主,季梟寒擔心治療的時候他添亂,便將人推出去,“你出去等著。”


    屋裏隻剩下季梟寒跟蘇染霜後,季梟寒猝不及防的將蘇染霜拉到懷裏,柔聲說:“霜兒,我相信你,你可以做到的。”


    “好!”蘇染霜溫柔的笑。


    蘇染霜將所有東西都準備好之後,將一塊洛鐵放在火上燒紅,然後洗手準備傷藥。


    一切就緒之後,她用手指輕輕的按壓畫心傷口的周圍,大概估計了畫心傷口的深度,“侯爺,以你的經驗,你覺得這匕首會有多長?”


    “不會太長,作為暗器使用的武器,若是太長不容易隱藏,也不好操作,我估計就這麽長。”季梟寒用手指比了一個大約蘇染霜食指一樣的長度。


    蘇染霜看著整根沒入的匕首,心裏很是擔憂,若是刀過長,她還要麵臨著將傷口扒開,看看她的心髒是不是需要止血。


    “不行,還是要讓韓天佑進來,若是等下畫心疼得受不住了,得有人壓製她。”蘇染霜道。


    季梟寒說:“好,我去請他進來。”


    季梟寒去叫韓天佑進來,他低聲警告說:“我知道你關心畫心,但是現在最重要的是,我們大家都挺住,穩住情緒,幫助霜兒治療她。”


    “我知道,夜白我知道!”韓天佑沉重的點頭。


    其實,他心裏一點底都沒有。


    人員就緒之後,蘇染霜終於將手放在刀柄上,韓天佑幾乎衝口喊出不要拔刀,可是這刀若是一直不拔,畫心也是個死。


    就在韓天佑糾結的時候,蘇染霜已經握住刀柄,很沉穩的將刀往外拉。


    如季梟寒所料,畫心胸口這把匕首,確實長度到他說的那種程度,蘇染霜發現刀有這麽長後,嚇得連忙雙手用力去掰畫心的傷口。


    看到這個畫麵,韓天佑忍不住吼了起來:“蘇染霜,你幹什麽?”


    “把人抱好,不要讓她掙紮。”季梟寒厲聲說完,就撲上去摁住了畫心的腳。


    韓天佑被季梟寒一吼,終於恢複了一絲清明,連忙將畫心上半身固定住。


    蘇染霜用了吃奶的力氣,將畫心的傷口撕開,就能看見她微弱跳動的心髒上,有一條刀刃寬度的傷口,正往外流血。


    蘇染霜手疾眼快,取了自己調製的傷藥包裹在那傷口裏麵,確定那傷口再也沒流血之後,她才道:“我現在要給畫心做簡單的縫合,以後每天還要拆開傷口,給裏麵的心髒上藥,確定結痂之後,才能縫合外麵的傷口。”


    韓天佑咬著牙,臉色發青。


    蘇染霜知道,對韓天佑而言,這個救治方法太殘忍,他根本受不住,但是對蘇染霜而言,這就是畫心唯一的生機。


    為了更好的看護畫心,蘇染霜一直乖乖的吃飯睡覺,到時間就去看畫心,如此反複三天之後,畫心心髒上的那個傷口終於開始愈合。


    第四天,確定無恙之後,蘇染霜才給畫心外麵的傷口做了最後細致的縫合。


    “她是個姑娘,身上留疤,她會難過的。”韓天佑心疼的看著畫心胸口那條猙獰得像蜈蚣一樣的傷口,心疼不已。


    季梟寒倒是不覺得,他說:“隻要她還活著,這一切都很幸運。”


    “她身上的疤痕我會負責配藥讓她消下去,隻是這幾天很關鍵,十天之內,若是畫心發燒,就證明傷口發炎,外麵的傷口我看護著,一定不會有事,但是若是裏麵的傷口發炎,那……”那就不是再拆開傷口這麽簡單了。


    雖然蘇染霜沒說完,但是韓天佑卻很清楚,這十天是畫心的生死難關。


    “我再開些藥方,這裏麵的大部分的藥都是名貴藥材,防止傷口發炎化膿,你們都出去找藥去吧?”蘇染霜說罷,便倚在床頭看畫心。


    大約是情感轉移,之前蘇染霜自己都病成那樣,可因為要治療畫心,她反而之後再也沒發燒。


    隻是,她卻不知道外麵什麽情況。


    尤其是溫家那位表哥,他欺負自己,剛好被季梟寒抓到,季梟寒會是怎樣收拾他的,會不會將人殺了?


    這些問題縈繞在蘇染霜心頭,沉甸甸的壓得她喘不過氣來。


    季梟寒找藥回來,蘇染霜便迫不及待的問:“侯爺,你將溫家表哥怎麽樣了?”


    “我沒來得及將他怎麽樣,淩霄公子就來了,他給你那位表哥去勢,然後又不知用了什麽方法,讓他忍氣吞聲不敢將自己做的壞事還有淩霄公子對他做的事情說出來,但是他卻不許風月關將此事呈報朝堂。”季梟寒冷笑。


    蘇染霜蹙眉:“這麽大的事情,若是不報上去,陛下以後知道,那就是拿住風月關的把柄,說你們知情不報,這……”


    “放心,我已經將事情一五一十的報告給陛下了,至於陛下怎麽定奪,那是陛下的事情。”季梟寒才管不了別人這麽多。


    蘇染霜思忖了一會兒後說:“我跟畫心遇襲的時候,馬車上有一個錦盒,侯爺能不能問問衙役,有沒有看見那東西?”


    “重要麽?”季梟寒問。


    蘇染霜靦腆的笑了笑說:“也不是很重要,但是那東西是要送給侯爺的。”


    是送我的?


    那就一定很重要!


    季梟寒站起身來,柔聲說:“我去取。”


    啊?


    蘇染霜沒想到他這麽迅速,還沒來得及說話呢,人已經消失在大門口了。


    哎!


    蘇染霜歎息,“我都還沒問蘇家現在什麽情況呢?”


    且說季梟寒。


    他去到風月關衙門,問清楚蘇染霜描述的那個錦盒後,管事的衙役便將一個長方形的錦盒捧出來,交給季梟寒,“因為是遠安郡主的東西,我們不敢妄動,所以一直留在這裏,等著郡主來取。”


    “好,辛苦!”季梟寒不想讓別人看到自己的禮物,便捧著盒子去了自己的房間。


    回屋後,季梟寒打開錦盒,卻在看清楚錦盒裏麵的東西後,臉色大變。


    他一把將錦盒裏麵的腰帶抓起來,恨聲道:“蘇染霜……”


    然後,季梟寒抓著腰帶衝出衙門,用最快的速度回到韓家。


    他回來的時候,蘇染霜已經回去休息,由韓天佑在守著畫心。


    季梟寒嘭了一下推開大門,見蘇染霜不在,他咬牙問:“人呢?”


    看見他手裏的腰帶,韓天佑也是臉色大變,他問:“這是……”


    “蘇染霜!”季梟寒咬牙道。


    韓天佑指了指隔壁的房間,噤若寒蟬。


    季梟寒衝到蘇染霜的房間裏,將沉睡中的她從床上提起來,一把丟在地上。


    蘇染霜被驚嚇醒來,看見季梟寒手裏的腰帶,又看了看季梟寒的表情,她心裏咯噔一下,知道季梟寒憤怒,但是她卻不知緣由。


    “這是誰給你的腰帶?”季梟寒問。


    蘇染霜從地上站起來,心裏又悲哀又無助,她能保護自己的,就是用冷漠的態度回答季梟寒的提問,她說:“我跟畫心一起去玉器鋪子買的。”


    “哪家玉器鋪子?”季梟寒又問。


    蘇染霜回答之後,季梟寒一把將蘇染霜扯起來,冷聲道:“跟我去找玉器鋪子的老板對質。”


    他去到韓家馬廄,粗魯的將蘇染霜丟在馬上,帶著她一路狂奔,


    蘇染霜卻還是不知季梟寒為何如此發火。


    兩人去到玉器鋪子後,蘇染霜見到掌櫃的,便連忙將腰帶遞給掌櫃的說:“掌櫃的,這腰帶您還記得麽,我前些日子在這裏買的?”


    “姑娘您開什麽玩笑?我家可沒這樣的腰帶賣。”那掌櫃的矢口否認。


    蘇染霜急了,她說:“不是,我真的來買過,之前腰帶是沒有繡花的,我拿回去後自己繡了花。”


    “哦,你若說純黑的腰帶我倒是賣出去一條,不過你這條腰帶不對,不是我賣的那條。”掌櫃的篤定的說。


    蘇染霜急了,“你怎麽能這樣?”


    “蘇染霜,你還要逼人到什麽時候?”季梟寒咬牙問。


    蘇染霜心裏一片涼薄,她冷笑著說:“侯爺已經認定這腰帶是我偷來的,我逼他承認又有什麽用?”


    “你……”季梟寒手都揚起來了,可他最後又頹廢的放下了,他喃喃到:“你該慶幸,我不打女人。”


    然後,季梟寒攥著那條腰帶,氣憤的走了。


    他沒帶蘇染霜走。


    蘇染霜鼻頭發酸,很想大哭一場,可她矜持的性格不允許她在外麵宣泄自己的情緒,而且她還要回去照顧畫心。


    不得已,蘇染霜隻能自己去了韓家。


    回到韓家後,蘇染霜甚至都來不及躲起來大哭一場,就去看望畫心去了。


    韓天佑見她臉色不好,便喏喏的說:“你別怪他,你那條腰帶……若是別人拿出那條腰帶,他會殺人的。”


    “那腰帶到底怎麽了,我不過就是想送他個禮物,他為什麽就這樣恨呢?”蘇染霜表示很不能理解。


    韓天佑歎息一聲說:“你腰帶從哪裏來的?”


    “我跟畫心一起在玉器鋪子買的,因為當時我看那黑緞麵很單調,就自己用皇後娘娘賞賜的金線,繡了一天一夜才繡好了圖案,下午去季家的時候,我就帶過去了。那腰帶,到底有什麽問題?”蘇染霜的眼淚終於忍不住掉下來。


    原本,韓天佑是不想跟蘇染霜說這麽多的,畢竟他是季梟寒的朋友,可是現在畫心需要蘇染霜,蘇染霜若是情緒不穩定,他怕耽擱畫心的病情。


    “你這說法,我都不信,這巧合太詭異了,你知道麽?但是沒辦法,即便我再不相信你,我也要告訴你,你這腰帶的來曆,季梟寒的父親出事的時候,腰間拴著的腰帶,跟你送給季梟寒這條一模一樣,不過他父親那條腰帶,是當年皇宮賞賜給季家的象征風月關鎮遠侯的標誌的東西,但是他父親出事的時候,腰帶就不見了。”韓天佑說。


    聽了韓天佑的話,蘇染霜不安的後退了兩步,她萬萬沒想到,自己買到同樣的腰帶,又巧合的繡了一樣的花樣,難怪季梟寒不信任她。


    不對……蘇染霜涼薄的想,“他從來沒有信任過我。”


    “蘇姑娘,你別怪他,這對他太……太殘忍了。”韓天佑道。


    蘇染霜沒說話,隻說:“你去弄藥過來吧。”


    韓天佑也沒辦法,隻能照做。


    之後,季梟寒再也沒在蘇染霜麵前出現過。


    好在,十天內,畫心都沒有發燒,並給在第十一天的早上醒了過來。


    她很虛弱,看見蘇染霜在床頭守著自己,她隻能伸手去拉她手。


    蘇染霜發現她醒來,激動不已。


    “畫心,你終於醒了?”蘇染霜激動不已。


    聽見聲音,韓天佑也連忙飛奔進來。


    看見韓天佑,畫心心口就發疼,她捧著心口蒼白著臉說:“疼。”


    “哪裏疼?”韓天佑嚇到了,連忙撲上來跪在畫心身邊,想抱抱她,又怕惹她不快。


    畫心疼得難受,隻能抓著蘇染霜的衣袖咬著牙忍著。


    蘇染霜連忙問:“畫心,你告訴我哪裏疼?”


    “心疼!”畫心艱難的說。


    韓天佑問蘇染霜:“蘇姑娘,這是怎麽回事啊?”


    “她當時心髒受損,雖然止血但是一定是收到損傷了,現在她隻要情緒激動,就會心疼,我想以後她再也不能動怒,隻能靜養,也不許生氣。”蘇染霜道。


    韓天佑心疼壞了,他說:“你別激動啊,以後我再也不給你氣受了,你千萬不要激動。”


    畫心不說話。


    蘇染霜道:“既然畫心已經醒來,那之後就不會有什麽大事,我得回去查一下,看有沒有什麽能緩解你這種症狀的藥,你就住在這裏安心養著,我一定會找到治療你的藥。”


    “小姐不要我回去麽?”畫心道。


    蘇染霜看了天空一眼,柔聲說:“你現在的情況,最好是在這裏養著,蘇家不適合養病!”


    因為,她這半個多月沒回去,等下回去之後,卻不知蘇家是怎樣的腥風血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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