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大漢說:“我可做不了主。”


    “你隻管賣給我,若是你家老板不答應,你讓他來找我便是。”蘇染霜將那姑娘護在身後,也是一副要強買的樣子。


    那人見蘇染霜不撒手,便說:“既然如此,那小姐你給我五兩銀子,我才好回去複命。”


    “好!”蘇染霜從錢袋子裏麵取了五兩銀子給那人,那人便領著人走了。


    那姑娘見蘇染霜如此慷慨,連忙跪在地上,“多謝姑娘救我,我就算當牛做馬,也要報答姑娘!”


    “我讓我家丫鬟與你去衙門,你將你的戶籍換回來,自己回家去吧,我家裏不需要人伺候了。”蘇染霜說。


    那姑娘一聽讓她回家,哭的那叫一個淒慘,“小姐,求您收下我吧,我那黑心肝的後母,要麽就是說將我嫁給隔壁村那個六十歲的老財主做小妾,要麽就說要將我賣到青樓去,我若回去,她還是會想著法將我賣掉的?”


    “那你父親不管的嗎?”杏兒多嘴問。


    那姑娘哭的淒慘,“我爹爹隻管他自己,從來不顧我們姐妹死活,我兩個姐姐,都嫁給了老頭子做妾,我不能回去啊姑娘!”


    看到她,蘇染霜便想到了自己,她心一軟,便說:“那你先同我回去,若是我家管事的妹妹肯容留你,那我便讓你在我身邊伺候,若是不行,我也幫你找個地方安身立命。”


    “姑娘您是菩薩心腸,我謝謝姑娘。”那姑娘跪在地上給蘇染霜磕頭。


    磕完就利落的將蘇染霜被打翻的菜全部收到籃子裏麵,提著籃子站起來說:“姑娘,豆腐壞了,其他的都還能要。”


    “再去買一點就是!”蘇染霜又讓賣豆腐的拿了兩點豆腐,這才領著人回去。


    這一切,都被對街茶樓上的季梟寒同韓天佑看的清清楚楚。


    季梟寒見蘇染霜將人領走,這才坐下來,韓天佑給他倒了一壺茶,取笑道:“夜白兄這下放心了?”


    “吃飯!”季梟寒將茶杯推了出去,不屑喝他的茶。


    且說蘇染霜,她帶著那姑娘回去後,便立即去找了蘇梅雲,說明自己想要將這姑娘留在身邊的念頭說出來,沒想到,蘇梅雲連思考都沒思考一下,便答應了她。


    蘇染霜心裏高興,便領著人去衙門辦手續去了。


    蘇染霜剛走,秦氏便氣呼呼的問她女兒:“你是不是傻,她現在手腳都被我們綁著,根本就沒自己的立場,你若是讓她有了自己的親信,那日後你要怎麽掌控她?”


    “母親說的什麽話?”蘇梅雲不滿的說:“那是我親姐姐,我需要掌控她麽?”


    “你少裝好人,你若不是想掌控她,你叫了你親信的丫頭去照顧她?”秦氏那叫一個生氣。


    蘇梅雲被秦氏氣笑了,她無可奈何的說:“不瞞您說,是有人托我幫忙,我抹不開人情,沒辦法就幫了一把,一個小丫頭而已,也壞不了事,您別著急啊?”


    “誰求你幫忙,什麽人求你幫忙的?”秦氏一聽有人求她幫蘇染霜,就急眼了。


    蘇梅雲哭笑不得,“母親,您要是想讓我日後去張家好好的,我做的事情您就別管,我心裏有分寸的。”


    這是秦氏的死穴,一點一個準,秦氏果然不問了。


    秦氏剛消停下來,杏兒便來了。


    “有事麽杏兒?”蘇梅雲笑得十分親切。


    杏兒便將自己在街上聽見有人傳蘇染霜那些話告訴了蘇梅雲,蘇梅雲聽後,淡聲說:“這話傳的這麽巧妙,有問題啊!”


    “這可不是有問題麽,我猜就是大房那邊那老賤人幹的,女兒你去查她呀,你隻要查到她臉上去,我看她日後還怎麽在老爺麵前賣弄風騷。”秦氏這性子,跟蘇梅雲比,簡直沒法看。


    不過,蘇梅雲這次倒是沒反對,她對杏兒說:“你去告訴院子裏麵那些人,讓她們好生查,隻要查到是那邊動手的,不需要告訴我,隻需找人告訴父親便是。”


    “是!”杏兒領命而去。


    蘇染霜領了那姑娘回來,回到屋裏介紹之後,才知那名叫畫心的姑娘家世不差,居然也讀過幾年書,隻是後來母親亡故,爹爹娶了後母,後母便錯待她,將她三姐妹弄成了這個模樣。


    蘇染霜心有所感,加上與畫心聊得頗為投緣,身邊許多事都交給畫心在做,這樣一來,不免招來杏兒她們不滿,畫心能看出來,便問蘇染霜:“大小姐,這兩人飛揚跋扈的,不知道的還以為他們才是小姐呢?”


    “不管她們,她們的主子不錯,看在她們主子的麵子上,我也不便說,你也別管,由著她們便是!”蘇染霜笑得恬靜安然。


    既然她作為小姐都沒什麽脾氣,畫心自然也就不好說什麽。


    相對而言,寧遠閣算是最安靜最安逸的地方。


    而二房,卻沒那麽安靜。


    蘇梅雲的人去調查市井流言,查來查去,流言居然是從秦氏娘家那邊傳出來的。


    蘇梅雲焦頭爛額,氣急敗壞的問她娘親怎麽回事,她娘親先是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聽了仔細後,拍著大腿說:“壞了,那傳閑話的人,是我叔叔的小妾,可是都知道,我叔叔同我們家勢同水火,若是我去找人傳閑話,我怎麽可能去找叔叔家的,我這不是找死麽?”


    蘇梅雲知道,這件事情沒這麽簡單,她思來想去,便問秦氏:“母親若是去找他們,讓他們供出幕後主謀,他們能答應麽?”


    “那家人見錢眼開,除非我們能出得起比那邊更高的價錢,否則他們死咬著我們不放,我們更不好辦。”秦氏沒想到,查來查去,居然查到秦家去了,她著急得不知如何是好。


    蘇梅雲也急了,她說:“母親先讓舅母出麵去找找他們,看行不行?”


    “好,我這就去!”秦氏這一去……


    回來的時候,卻是被蘇文軒用腳踹回來的。


    蘇梅雲站在堂前看著這一幕,嚇得跪在地上哀求道:“父親,母親犯了什麽事,為何父親要這般拳打腳踢?”


    “她犯了什麽事?”蘇文軒叉著腰站在門口,氣呼呼的說:“你自己問她。”


    “母親,怎麽回事?”蘇梅雲跪行到秦氏麵前,將她扶起來,摟在懷中安慰。


    秦氏哭訴道:“我不是在街上聽見流言蜚語,覺得對大小姐不利,便讓人去查麽,可查來查去,查到我叔叔家去了,那流言是從我叔叔家小妾口中傳出來的,為了大小姐的名譽,我便去與他們協商,讓他們供出幕後主謀,可那群黑心肝的,收了我的錢後,居然將我扭送到公堂上去,說我用錢賄賂他們,想讓他們將我撇幹淨,天地良心,我壓根就沒做過,我需要撇幹淨什麽啊我?”


    蘇梅雲被氣的差點暈倒,她低聲說:“不是說了讓舅母出麵去辦麽,你怎麽自己去了?”


    “我也沒辦法啊!”秦氏不是著急麽。


    “梅雲,你是個聰明孩子,你自己說說,那秦家是你母親的娘家,她娘家的人說她過分,逼著他們嫁禍蘇家其他人,他們不敢,你母親便要打要殺的,還說你已經許配給了張家,讓他們都仔細些,你說這蠢貨,你這大好的姻緣,要是被她斷送了,為父三個女兒,三個女兒都被退親,這可如何是好啊?”


    蘇梅雲知道,蘇文軒說母親用張家要挾秦家,這話倒是不會假,她母親這人,辦什麽事情辦成過?


    可眼下,蘇梅雲不管怎麽說,也要救一救自己的母親。


    於是,她說:“父親,這事女兒也聽了一些,當時我便告訴母親,讓她請我舅母去查,可我沒想到,我母親的叔叔家這是存的什麽心,原本秦家都是靠著父親過活,即便我舅父與他們家關係不怎麽好,可父親卻從未錯待過他們,我記得上次我堂舅舅犯事,還是父親幫忙,他才免了死罪,現在他們這般大肆宣揚,存的什麽心,父親想過沒有?”


    “你說人家心存歹意?”蘇文軒被氣笑了,他指著蘇梅雲的鼻子說:“我以為你是個明事理的好孩子,可我沒想到,原來你也不是個好東西!”


    蘇文軒將手邊的高幾狠狠拉到地上,氣急敗壞的說:“你們知不知道,人家秦家就是顧及到我對他們家的恩惠,所以悄悄的帶著人去見我,一點都沒有聲張,你為了你母親,居然在這裏顛倒黑白,我看你也不是什麽好東西!”


    蘇梅雲錯愕的看著蘇文軒,從小到大,她還沒聽過父親說過這樣重的話。


    “老爺老爺,這件事跟梅雲無關啊,梅雲從小就是個懂事的孩子,這事跟她沒有半點關係!”秦氏見蘇文軒責罵蘇梅雲,便想要攬下所有事情。


    蘇梅雲見她要壞事,嚇得連忙拉住她,不許她胡說八道。


    “母親,這件事是有人擺好了套子等我們鑽,您說什麽都沒用的!”


    蘇文軒見蘇梅雲不肯承認,氣的抽了腰帶便要抽她。


    “父親,我相信不是三妹妹!”蘇染霜不知什麽時候出現在門口。


    蘇文軒對蘇染霜的身份多有忌憚,也不方便在她麵前打罵蘇梅雲,便將腰帶放下,冷聲問:“你倒是說說看?”


    “那些流言我是親耳聽見的,傳流言的人其實很聰明,她故意將流言傳成這個樣子,擺明了就是想讓人懷疑,是不是錦繡閣傳出來的,畢竟這裏麵多是替錦繡閣抱不平的話語,二夫人與錦繡閣結怨多年,聽了這個消息,自然要去查,她不不查還好,這一查對手就有機可乘,反手就將二妹妹置於死地了,爹爹您想想,您現在不就是對二妹妹失望透頂了麽?”


    “你的意思是說,這人是想害你二妹妹?”蘇文軒忽然就想到錦繡閣那位了。


    蘇染霜點頭:“害了二妹妹,還能讓我們倆反目,多好的計策啊?”


    “都是些什麽東西,都是些什麽東西!”蘇文軒氣急敗壞的朝錦繡閣走去。


    蘇梅雲走上前來,拉著蘇染霜的手委屈巴巴的說:“謝謝大姐姐。”


    “你這麽聰明,應該知道這場大戲,錦繡閣也占不到半點好處!”蘇染霜說完便走。


    蘇梅雲蹙眉叫住她:“你說,這也不是錦繡閣幹的?”


    “是不是,等一會兒就知道了!”蘇染霜說完就走了。


    蘇梅雲疑惑的看著蘇染霜的背影說:“母親,她這是在跟錦繡閣作對麽?”


    “那老賤人差點要了她的小命,她要想活下去,自然要算死她!”秦氏氣急敗壞的說。


    可蘇梅雲卻不這麽想,她覺得,這蘇家大小姐的秘密實在是太多了。


    蘇文軒去到錦繡閣沒多久,蘇染霜也跟了過去。


    她去到的時候,就聽見蘇夫人的聲音在哭訴,說自己多麽不容易,說自己現在沒了恩寵,還被這樣懷疑,還說蘇染霜怎麽怎麽沒良心,居然將這事栽贓到她身上去。


    蘇染霜站在外麵冷笑,然後收拾好自己的心情,大步走進內室,冷聲說:“我隻是說這件事不是三妹妹跟秦氏所為,我並沒有說是母親你的作為,母親說我沒有良心,我倒是很想問問母親,這些年母親可曾用良心對待過我分毫?”


    蘇夫人被問住了,她想撒潑想發火,可當著蘇文軒的麵,她什麽也不敢做。


    她隻能戚戚苦苦的看著蘇文軒,小聲辯解道:“我真的什麽都沒做。”


    蘇文軒這個在衙門處理公事都沒覺得這般心力交瘁的人,終於沒了耐心,他說:“我不管是誰幹的,三天之內,自己到我跟前來道歉,我便當這件事沒發生過,要不然……哼!”


    留下狠話,蘇文軒便走了。


    蘇染霜也要走,蘇夫人在蘇文軒走後,收起她的嬌弱,冷聲叫住蘇染霜:“大丫頭……我知道你對我有怨恨,但是你要搞清楚,你始終是我名下的女兒,我若丟臉了,你又有什麽好處?”


    “母親這話說的真是冤枉我了,我沒有針對母親,母親可想過,這件事辦成這樣,您沒獲利,二房沒獲利,那到底是誰獲利了?”蘇染霜說話的時候,一直看著蘇夫人的眼睛。


    聽了蘇染霜的話,她一點都沒驚訝,眼神還有些閃爍,她說:“我現在已經失寵,不管是誰獲利,都與我沒有半點相幹,你要跟誰鬥,就跟誰鬥去吧,我不管了!”


    蘇染霜得到了自己想要知道的一切,淡然退出房間。


    且說蘇文軒,他怒不可遏的回到正房,三夫人像朵解語花一般,又是端茶又是伺候飯菜,總算將他的怒氣平息下來。


    “還是我家小荷待我最好,那兩房的人,是要氣死我才甘心!”蘇文軒將三夫人抱在腿上,親昵呷玩。


    三夫人身邊的丫鬟膽子倒是大,笑得陰陽怪氣的說:“三夫人自然是待老爺最好的,可這蘇家又有幾個人待三夫人好?”


    “你胡說什麽?再胡說擾得老爺不開心,我便發賣了你!”三夫人連罵人都這麽溫柔。


    蘇文軒卻對那丫鬟的話上心了,他問:“怎麽回事?”


    “你不許說!”三夫人氣的直跺腳。


    那丫鬟便真的不敢說。


    蘇文軒將三夫人從身上推下來,厲聲道:“這家是你做主還是我做主?”


    三夫人嚇得跪在地上,再也不敢說話。


    “給我說!”蘇文軒對那丫鬟說。


    丫鬟這才說:“三夫人每天每夜從伺候老爺,早上壓根就起不來,每天都需要一碗燕窩好好回神,才能得以養息,奴婢昨日去廚房端燕窩,廚房的人說,不過一天沒吃上燕窩而已,至於這麽嬌氣麽?奴婢便說三夫人要伺候老爺,傷元氣得很,需要好好補,當時他們雖然不樂意,倒也將燕窩給奴婢了,可今日奴婢再去,廚房居然直接說,二房那邊傳話,不許再給三夫人吃燕窩,蘇家這樣大富大貴的人家,居然連三夫人的燕窩都要克扣。”


    “你別胡說,興許廚房是忙忘記了,這又不是什麽大不了的事情?”三夫人還在說好話。


    可蘇文軒卻心疼壞了,連忙將三夫人拉起來,心肝兒肉的一番哄,然後氣急敗壞的就去二房去了。


    他去的時候,蘇梅雲不在水榭苑,隻有秦氏在。


    秦氏見蘇文軒耷拉著臉,也不敢說什麽,隻陪著笑臉問:“老爺,您用過飯了麽,要不讓我三兒來陪老爺吃飯?”


    嘭!


    蘇文軒一掌拍在桌案上,冷聲質問:“是你克扣了小荷的燕窩,還是蘇梅雲克扣的?”


    “什麽燕窩,我不知道啊?”秦氏眼神閃爍。


    蘇文軒冷聲道:“好啊,不是你,那就是蘇梅雲幹的,來人……”


    “不是梅雲幹的,是我幹的,是我幹的,可不過就是克扣了她一點燕窩而已,老爺至於發這麽大脾氣麽?”秦氏這蠢貨,還理直氣壯的很。


    蘇文軒氣笑了,他指著秦氏說:“我蘇家是沒錢了麽,要你去克扣她的燕窩?”


    “那蘇家是沒飯吃了麽,為什麽要天天吃燕窩,好像誰不知道她是個小狐狸精似的,簡直不要臉!”秦氏原本嫉妒心就強,蘇文軒這樣已維護小荷,她就氣的什麽都顧不上了。


    這下倒好,真惹了蘇文軒不快了,他拍案而起,厲聲喝道:“你好大的威風,我蘇文軒賺來家裏的銀子,我要養我喜歡的女人還要看你們母女的臉色不成,來人啊來人,日後這個家,交給三夫人來管,我倒是要看看,到底誰敢再欺負我的人!”


    秦氏萬萬沒想到,她頂一句嘴,會遭來這麽大的損失,她跌坐在地上,看著蘇文軒遠走的背影,哭得不能自已。


    蘇梅雲站在閣樓上,眼睜睜的看著這一切,她隻覺得無力。


    最後,她悠悠蕩蕩的去到蘇染霜的寧遠閣。


    蘇染霜見她臉色不好,便拉她過去坐下,問她:“你怎麽了?”


    “其實,你一早就看出來問題所在了,所以才提醒我的對麽?”蘇梅雲沒頭沒腦的問。


    蘇染霜不知何意,便沒作答。


    蘇梅雲將臉埋在手心,抽噎著說:“我母親早不克扣那三夫人的燕窩,晚不克扣三夫人的燕窩,這時候才來克扣,而三夫人卻剛好在我這裏出事以後才告訴父親,其實幕後的人是她對不對?”


    “錦繡閣那邊也沒幹淨多少,隻是她一定想不到,自己給三房找了個這麽好的理由,最後卻讓三房坐上管家的位置。”蘇染霜心裏涼薄一片,若不是要找到母親,她一定不會在這肮髒的地方住下去。


    嗬嗬!


    蘇梅雲冷笑,“這樣也好,就讓她嚐嚐三夫人的手段。”


    “不管她什麽手段,現在你最很重要的便是將自己雪藏,若是這三年能平安度過,待三年喪期一過,便趕緊嫁人吧,這個家裏,沒半點溫情。”蘇染霜說。


    “那你呢,你為何要幫著我,為何要與你生母對著幹,就是因為恨她麽?”蘇梅雲問。


    蘇染霜笑著說:“我不能告訴你具體原因,但是我可以告訴你,我跟他們不一樣,我永遠不會傷害我自己的弟弟妹妹。”


    蘇梅雲沒說話,她隻是看著蘇染霜說:“其實你比我們都幸運,至少之前的十八年,你很快樂!”


    這次換蘇染霜沉默。


    蘇梅雲走後,畫心問蘇染霜:“小姐,你為何要對三小姐亮自己的底牌?”


    “她知道的太多,我若是不與她結盟,她遲早要轉頭對付我,我沒心力去應付那麽多人,我隻想安靜的活著……算了不說這些了,我們做了小菜去看師父去。”蘇染霜放下自己的愁緒,不再多言。


    蘇染霜去到侯府的時候,天微微有些暗下來了,侯府的門房見到她,二話不說,連忙將她迎了進去,她一進門,季小馬便站在門口笑眯眯的等著。


    蘇染霜不知他何意,便笑著頷首。


    “蘇小姐,我家侯爺說,今晚勢必會下雪,這狐裘是侯爺自己打獵做的,給蘇小姐禦寒,還有這臘梅,放在屋裏幽香無比,請蘇小姐笑納。”季小馬一股腦的將東西全塞給蘇染霜。


    蘇染霜並不伸手,她說:“無功不受祿……”


    “有功,我家老夫人完全康複了,連失眠的毛病也好了許多,侯爺說這是感謝蘇小姐的,蘇小姐若是不收,他便隻能親自上門道謝。”季小馬這小家夥,深得季梟寒的真傳,做事滴水不漏,你想反駁都沒理由。


    “既然侯爺這樣說,那我便隻能收下了,多謝!”說罷,蘇染霜便去了她師父的院子。


    季小馬回去給季梟寒回話,季梟寒原本是拉長了脖子等著的,可一見季小馬回去,他又裝作沒事一樣,東顧西盼,就是不看季小馬。


    季小馬也是個人精,季梟寒不說話,他便不說話,隻默默的站在一旁。


    季梟寒氣急了,隨手丟了一粒白果到季小馬額頭上,從牙齒縫裏擠出一個字:“說!”


    “蘇小姐去國丈大人的院子了!”季小馬專門挑無關緊要的說。


    季梟寒如何不知季小馬什麽意思,他涼薄的說:“上次晴嬤嬤同我說,廚娘的女兒十五了,可以許人家了。”


    季小馬的腦子裏麵立刻閃過廚娘女兒的身形,他覺得自己的腦子根本不夠裝廚娘女兒的身板,他怎麽想,也隻想得起來她那比蛤蟆還鼓鼓囊囊的肚皮。


    季小馬渾身一抖,“蘇小姐收下東西了,但是什麽話都沒說,就去後院去了!”


    “你沒告訴她,狐裘是我親自去獵的?”季梟寒問。


    季小馬說:“我怎麽沒說,蘇小姐一聽說是您親自獵的,說什麽都不要,還好我機靈,說侯爺要親自上蘇家去謝禮,她這才收下的!”


    “小沒良心的!”季梟寒氣急敗壞的說完,整理了一下衣冠說:“走,後院找酒喝去!”


    “侯爺,您去跟蘇小姐喝酒,很丟臉的!”季小馬忍不住又要嘲諷他家侯爺了。


    哼!


    季梟寒二話沒說,隻需指指廚房,季小馬便乖乖不敢說話了。


    季梟寒眼巴巴的趕到後院的時候,後院隻剩下止然一個人在飲酒作樂,看見季梟寒進門,他手一超,護食道:“這是我徒弟給我做的,不給你吃!”


    “她呢?”季梟寒問。


    止然指了指門口,“放下東西就走了呀?”


    季梟寒二話不說,連忙跟了上去,止然見季梟寒走了,還不滿得很,“我就說說而已,還真不吃了,一起喝兩杯不好麽?”


    “不好,我家侯爺隻想吃人!”季小馬回頭對國丈大人做鬼臉,見他一臉蒙圈,他還加了一句,“我家侯爺最喜歡吃那細皮嫩肉會醫術的姑娘!”


    “季梟寒,你要是敢欺負我徒弟,我燒了你家侯府!”止然反應過來了,他想追出去,可他還沒走出大門,便被一個黑衣人攔下,那黑衣人恭敬的說:“國丈大人,我家侯爺不吃人。”


    “他還不吃人,他吃人不吐骨頭!”止然氣急敗壞。


    可季梟寒走了,他又出不去,他隻能眼巴巴的看著季梟寒遠走。


    蘇染霜跟畫心走到大街上,許是天氣寒冷的緣故,街上空無一人,風燈從角樓上投射下來,將蘇染霜的影子拉得很長很長。


    蘇染霜忽然覺得寂寥,她說:“若是以前在鳳凰村,這時候我定是跟師父還有王嬤嬤在一起打邊爐,師父喝酒喝不過我,便總是撒嬌耍賴,每次都是王嬤嬤收拾了他,那時候我就在想,這人還真是一物降一物,像我師父這樣的大魔頭,居然被王嬤嬤管得服服帖帖。”


    “小姐是想這盆花麽?”畫心很聰明,她知道不能公然提起季梟寒的名字,便用花代替。


    蘇染霜側過頭去,剛好看見那盆帶著紅色花苞的梅花,她苦笑著說:“這花有什麽可想的,我不敢想!”


    “小姐明明喜歡,為何不敢想?”畫心又問。


    “我也曾想過要努力一把的,可我發現,我一個人努力沒什麽用,既然不是我的,我便不強求了。”蘇染霜幽幽的說。


    畫心還想說什麽,可她忽然謹慎的繃緊了神經。


    就在這時,一個黑衣人從暗處高樓跳下來,手裏明晃晃的大刀晃得畫心眼睛一疼,她用手擋了一下,然後舉起花盆就朝那人砸去。


    咚!


    花盆剛好砸在那人頭上,那人軟綿綿的就倒在地上。


    這時,蘇染霜才驚覺。


    “快跑小姐,有殺手!”畫心拉著蘇染霜的手就走。


    蘇染霜回頭看了一眼那地上的梅花,隨手抓在手裏便跑。


    可兩人沒跑了多遠,後麵又有人追了上來,蘇染霜回頭看了一眼,隻見後麵跟著好幾個殺手,每個人都蒙著麵,舉著大刀。


    兩人沒跑多遠,就被殺手圍在中間,那群人跟之前的並不一樣,他們二話不說,提刀就砍。


    情急之下,畫心一掌劈在蘇染霜的脖子上,蘇染霜軟軟的倒在地上,畫心一腳便踢了衝上來的那個人,順手從他手裏將刀搶了過去。


    就在這時,一枚袖箭從遠處飛來,解決了衝上來的兩個殺手。


    畫心抬頭去看,卻見季梟寒從不遠處飛奔而來。


    她將劍丟在地上,趁著那些人傻眼的當下,拉著蘇染霜躲在屋簷下,看季梟寒痛打落水狗。


    那些人萬萬沒想到季梟寒會出現,打也打不過,想跑季梟寒也不讓跑,最後全讓季梟寒生擒,用其中一人的腰帶將人捆成一個大粽子。


    季梟寒將人捆好之後,才抽空來看蘇染霜,見她都已經暈倒了,手裏還握著他送的梅花,季梟寒從拚酒那日開始,心裏所有的委屈都消失無蹤。


    季小馬氣喘籲籲的趕上來的時候,就看見他家侯爺抿著嘴忍著笑,看著躲在廊下的兩個小姑娘,那樣子,別提多猥瑣了。


    可是,季小馬不敢說,他害怕他家侯爺會用更加猥瑣的辦法對付他。


    “去告訴蘇文軒,他女兒在大街上被人伏擊。”季梟寒對季小馬說。


    季小馬連忙又飛奔而去。


    畫心一直摟著蘇染霜,正想給季梟寒道謝來著,被季梟寒捆成一捆的那群人忽然就爆炸了,巨大的爆炸聲,帶著火光衝天而起。


    若不是季梟寒讓得快,他免不了要被殃及。


    他回頭時,淡聲問畫心:“你看出端倪了麽?”


    “火油,還有硝石,要殺小姐的人,不簡單!”畫心分析道。


    季梟寒唇角勾起一抹冷笑,“不管他是誰,隻要他敢動她,我就讓他後悔來這世上走一遭!”


    “侯爺……為避嫌,您還是快離開吧,蘇小姐在蘇家並不好過!”畫心道。


    季梟寒深深的看了蘇染霜一眼,對畫心說:“別告訴她我來過,還有……明日多去買些話,她喜歡院子裏麵有花有草。”


    說罷,季梟寒消失在暗處。


    但是,他並沒有離開,而是選了一個位置保護著蘇染霜,直到蘇家來人……


    蘇文軒萬萬想不到,居然有人敢在大街上公然殺蘇染霜,更可怕的是,那一群被炸得血肉橫飛的屍體,讓他這個讀書人,實在是難以麵對。


    於是他讓人抬著蘇染霜上了馬車就走,全然沒有半點查問。


    翌日。


    蘇家風平浪靜,也沒有人就這個事情問過府裏的任何一方,而蘇染霜自打醒來後,也一直沒有要去要求蘇文軒調查的意向。


    倒是畫心買了一屋子的臘梅,還有能過冬的花花草草,著實取悅了蘇染霜一把。


    蘇梅雲得知蘇染霜出事,第一個上門來問候她。


    “大姐,你難道就不想追問是誰下的殺手麽?”事實上,蘇梅雲覺得這一定是錦繡閣的人做的。


    蘇染霜笑著整理梅花,心裏頗好的樣子。


    “父親若是疑心那邊,早就去過問了,可他既然沒問,就說明他不相信是那邊的人幹的,我又何必多此一舉去揪著不放,這梅花不錯,你要帶一盆回去養著麽,可香了!”蘇染霜沒事人一樣的轉移了話題。


    蘇梅雲知道,蘇染霜跟她,跟蘇歡歡都不一樣,所以她也不便再問,隻抬頭看著窗外說:“下雪了!”


    “是啊,下雪了!”蘇染霜也重複,“寒冬頗長,妹妹要韜光養晦,才是正道!”


    蘇梅雲知道蘇染霜的意思,她站起身來,屈膝給蘇染霜福了福禮,便帶著丫鬟走了。


    蘇染霜看窗下飛雪飄飄,覺得十分有趣,便搬了一個高幾過來,將一盆開的甚好的梅花放在窗下,柔聲說:“你們且先在這裏陪我一段時間,待來年開春,我定將你們種到園子裏去,讓你們來年可享受雪水滋潤。”


    “大小姐,關窗吧?”畫心取了狐裘給蘇染霜披上。


    也不知是狐裘太暖,還是什麽別的緣故,蘇染霜的臉上染上一層緋色,素白的小手緊緊的攥住狐裘的帶子。


    到下午雪停後,三夫人忽然來了院子裏麵。


    這位新上任的管家,一進門便對身邊的丫鬟指指點點的說:“這是大小姐的院子,怎麽能這麽寒酸,這裏加些綠植,這裏添上簾幔,還有炭火一定要燒的足足的,千萬不能讓大小姐凍著了!”


    “喲,大小姐,你怎麽還在院子裏麵玩雪呀,這天多冷的慌啊?”三夫人見蘇染霜在團雪,就好像她在玩火一樣。


    蘇染霜淡笑著起身,頷首行禮,“不妨事的三夫人,我沒這樣嬌弱,我幼時這樣的天氣,還在雪地裏麵挖草藥呢!”


    “大小姐小時候吃了苦,所以現在才不能吃苦,你看你這小手凍得,老爺看見了可是要心疼的!”三夫人自來熟的拉蘇染霜的手。


    蘇染霜卻避開了她,她禮數周全的說:“三夫人嬌弱,我這手太涼,若是凍傷了三夫人可不好,來人啊,請三夫人到前廳去坐。”


    她將三夫人請進前廳了,卻回頭對杏兒說:“你去請一下大夫人,就說三夫人在我屋裏。”


    杏兒不知蘇染霜何意,但還是去告訴了大夫人,大夫人聽後,在心裏冷笑,“小賤人,還想去籠絡她,這丫頭可是你隨隨便便便能籠絡去的麽?”


    但是,這是蘇染霜第一次公然求她,作為“母親”她也不好撫了蘇染霜的意,便跟著杏兒去了寧遠閣。


    蘇染霜借故要換衣衫,幾乎是與蘇夫人同一時間去到前廳的,三夫人見到大夫人,臉色瞬間便冷了下來。


    “怎麽,看見我這個不受寵的大夫人,連禮數都不用照顧了麽?”蘇夫人冷言冷語的說。


    三夫人連忙起身給蘇夫人行禮,並且嬌柔的說:“大夫人年紀大了,如何還在風雪肆掠的時候到處走動啊?”


    {“我來看看我自己的女兒,即便再大的風雪,我也不懼,倒是夜夜要伺候老爺的三夫人,少了一碗燕窩都要死要活,這若是被雪迷了眼睛,回頭老爺豈不是要殺了我女兒不可?”蘇夫人一來便冷嘲熱諷。


    這三夫人新官上任,雖然她極力和善對待每一個人,可是這府中人人都道她是狐狸精,人人都知道她那一碗燕窩的故事,人人都知道她伺候老爺伺候得多麽辛苦,所以都在背後看她笑話,要說真的尊重,還不如對二小姐尊重。


    所以,這時候大夫人言語諷刺,三夫人臉上自然是掛不住的,可這女子雖然年輕,但是城府卻極深,她眼看著就要撲上來了,可轉眼就笑意妍妍的說:“為人妻妾的,伺候老爺是應當的,隻是老爺抬愛,大驚小怪的,我也是沒有辦法。”


    “三夫人難得來我處坐坐,不如嚐嚐我做的新雪茶?”蘇染霜笑著加雪到茶壺裏麵,然後取茶葉烹煮。


    原本還劍拔弩張的兩個人,聽見蘇染霜的話後,都冷笑著坐下來。


    大夫人陰陽怪氣的說:“你讓三夫人吃了你屋裏的茶,就不怕她回去有個什麽頭疼腦熱的,又狐媚子的一番哭訴,讓老爺罰你?”


    “母親說笑了,我師父是當世名醫,任何人想在我師父門前耍大刀,都是不可能的,三夫人隻管放心喝茶,不過若是做得不好,還請三夫人不要嘲笑,我不是慣會做這些精細活的人。”蘇染霜一邊說一邊烹茶,手法嫻熟,哪裏像是不懂的人?


    三夫人是蘇文軒的侍茶,看的清清楚楚,可她也不動聲色,蘇染霜將茶奉到她手上,她便高高興興的喝了下去。


    蘇染霜隻悲憫的看著她,在心裏道:“你別怪我,是你先挑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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