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帳之中勁氣肆掠,原本就不太結實的營帳在堅持了片刻之後,猛地四分五裂。


    聽見動靜的幾個都尉和百夫長走出營帳,隨即不可思議的看著營地中央大帳下的那一幕。


    一個滿頭白發的年輕人,雙手持刀。


    刀鋒從雷校尉的額頭穿過,從後腦而出,鮮血順著刀鋒一滴一滴的落在地上。


    “我艸,我就知道這家夥不是一般人!”


    遠處的山丘後麵,同樣看到這一幕的張重山也張大嘴巴。


    雖然之前唐銘在襲殺斥候的時候就表現的足夠驚人,但是那些畢竟隻是一般的武卒。


    而此刻死在唐銘刀下的那個家夥,可不是什麽無名之輩。


    南莽飛雄軍精騎校尉,雷虎的名字,即便是在軒轅國的廟堂之上,都占有一席之地的。


    唐銘緩緩的將刺入頭顱的腰刀抽出來,輕輕的擦拭掉上麵的鮮血。


    一雙如鷹隼一般的眸子掃過那些目瞪口呆的南莽軍卒,微微咧嘴一笑。


    “殺!”


    猛然間,唐銘一舉手中腰刀,探馬營外麵的三處山丘後麵,傳來一陣陣破空之聲。


    勁氣破空,箭如雨下。


    無數的弩箭伴隨著遠處震耳欲聾的喊殺聲逐漸襲來,南莽雷虎所帶領的這一路人馬,徹底的亂了陣腳。


    很多武卒,包括哪些百夫長和都尉,都以為他們中了軒轅軍的埋伏。


    主將戰死之後的他們,本就心中慌亂,再加上遠處喊殺聲四起,箭如雨下。


    他們就理所當然的以為是軒轅皇朝的哪一支精銳殺到。


    殊不知,在那三處山丘背後,隻有區區不到五十人,不過他們每人身邊,都放著三五個手弩。


    這些手弩都是唐銘他們之前從南莽斥候身上得來的,一弩隻有三箭。


    所以唐銘之前就說過,當他傳來信號的時候,所有人都要在頃刻之間,將自己手中的弩箭射空。


    這麽一來,會對已經驚駭的南莽軍卒造成一種箭如雨下的錯覺,再加上那五十人歇斯底裏的喊殺聲,唐銘斷定那南莽武卒肯定會朝著沒有箭羽落下的地方逃竄。


    果不其然,當箭雨落下的時候,那營地之中的南莽士兵,不管是步卒還是武將,都紛紛朝南逃竄。


    唐銘一馬當先,身形在亂軍之中搖曳而過,每一次的停頓,都有一個碩大的頭顱騰空而起。


    而唐銘的殺戮並不是沒有目的,趁亂死在他刀下的,都是一些伍長或者百夫長之類的。


    更有一個倒黴的都尉被唐銘手中的腰刀給一分為二,一千多南莽步卒,無不在看到那一抹白發之後,肝膽俱裂。


    唐銘雖然沒有入過沙場,但是前世紙上談兵的事情也接觸了不少。


    所以他知道,沒有了統帥的武卒,即便是再厲害,也不過是一盤散沙而已。


    隻要將這一隻軍隊中的將領殺的差不多,他們四十八人絕對可以將這一千人從北麓趕出去。


    兵敗如山倒,雖然南莽軍伍之中有人察覺了異樣,但是如潮退一般的人流,根本就不是幾個人可以阻止的。


    片刻之後,當唐銘最後將一個伍長斬於刀下的時候,那一千多南莽步卒,已經車體的退出了探馬營。


    “頭,現在該怎麽辦?”


    張重山端著一柄手弩,走到唐銘跟前,他雖然是在詢問唐銘,可是一雙眼睛卻緊緊的盯著四周。


    “都尉大人呢?”


    唐銘環視了一皺,白天的時候,他也看到了被掉在轅門之外的都尉。


    “死了,屍首就在轅門外,幾個兄弟在看著呢!”


    張重山言語之中沒有絲毫的動容,而到現在,唐銘已經逐漸的接受了他的這種壓抑的冷漠。


    “老李,你帶著二十人在這裏搜集一些輜重,包括手弩,彎刀,戰馬……”


    唐銘轉過身,對著靠過來的老李說道。


    “遵命!”


    老李一轉身,那些警惕的端著手弩戒備的武卒,立刻分出一半。


    “老張,你跟著我,咱們繼續追擊!”


    唐銘將手中已經有些豁口的腰刀解下,隨即拿起一柄老張不知道從什麽地方摸來的百煉鋼刀。


    “啊?!!”


    張重山驚呼一聲,不可思議的看著眼前這個明明有著一張年輕的臉頰,卻偏偏生了一頭白發的年輕人。


    “頭,咱們沒發燒吧?五十人駭退千騎,已經是很了不起的戰績了,現在追上去,等他們反應過來,就我們這點人,還不夠塞牙縫的。”


    張重山倒不是怕死,關鍵是這明顯就是一個送命的活計。


    “你懂個卵子,趕緊跟小爺走!!”


    唐銘懶得解釋,掛好鋼刀,轉身撈起一柄手弩,身形順著南莽步卒逃竄的地方掠去。


    老張咧咧嘴,雖然他想不明白為什麽唐銘要去送死,但是卻還是毫不猶豫的跟了上去。


    剩下的二十多人緊隨其後,跟著唐銘一起衝入北麓的密林之中。


    “頭,死你也讓我死個明白啊!咱們為什麽不撤退,反而要追擊?”


    張重山跟在唐銘的身後,猶豫了半天之後,還是忍不住小聲問道。


    “先說明,老子可不是怕死!”


    看著唐銘略微帶著鄙夷的眼神,張重山立刻對天起誓。


    “我們如果不追,不出三裏,他們就會反應過來,到時候我們這四十多人,可就真的交代在這裏了。”


    唐銘一邊前掠,一邊對著身後的張重山解釋道。


    “他們因為主將身死而慌亂,再加上你們的疑兵之計,短時間肯定會亂套,但是如果我們不追擊,他們就知道我們不過是虛張聲勢,因為這北麓,根本就沒有第二路軒轅軍。”


    “而我們一路襲殺,他們慌亂的心理就會一直存在,隻要屁股後麵還在死人,我擔保他們沒有一個人會停下來!”


    “隻要將他們都逐出北麓,即便是反應過來,再殺回來的時候也已經於事無補了。”


    唐銘露出一個高深莫測的神情,隨即對著張重山語重心長的說道:“這個就叫敲山震虎了。”


    聽到唐銘的一通忽悠,老張此刻臉上除了敬佩之意外,就隻剩下慶幸了。


    慶幸自己是唐銘的袍澤,而不是對手了。


    不然這樣的人一旦成為對手,想要舒舒服服的死都是一件奢侈的事情。


    幾人加快奔襲,在北麓三裏之外的地方,終於看到了南莽散落在後麵的一些斥候。


    唐銘伸出右拳,猛地將手掌攤開。


    身後的二十六人瞬間分散而開,箭雨如蝗一般撲了上去。


    之前唐銘就說過,一旦遇到落在後麵的敵軍斥候,切不可露出身形,而箭雨不求射殺,隻在唬人。


    原本逐漸情緒平息下來的南莽武卒,還沒來得及喘口氣,背後就傳來箭矢的破空聲。


    隨即後軍之中的斥候傳來一聲聲淒厲的慘叫聲。


    原本已經鬆懈下來的南莽步卒,瞬間又精神緊繃,腳下逃竄的速度又快了幾分。


    唐銘他們就像豬皮膘一樣,緊緊的貼在這一支步卒的身後,時不時的會潑灑下一波箭雨。


    一口氣將這千餘南莽步卒逐出北麓,唐銘甚至都能遠遠的看到他們的中軍營帳。


    “撤!”


    激射出最後一根箭矢之後,唐銘猛地轉身,一頭紮進了背後的灌木叢中。


    “銀子重要還是命重要,他娘的!”


    張重山一腳踹在一個正在收割敵軍百夫長頭顱的年輕武卒身上,厲聲喝道。


    那小子揉揉屁股,隨即裂開大嘴一笑,將血淋淋的人頭胡亂係在腰間,轉身後撤。


    其他人緊隨其後,二十多人就這麽毫發無傷的返回探馬營地。


    當他們回到探馬營的時候,老張已經將所有的東西都收拾完畢。


    其中戰馬百餘,長矛若幹,還有一些手弩彎刀甲胄之類的東西。


    “各位,我要跨過北麓向東,去解圍龍城精騎,願意跟著我的,上馬持矛,不願意的,帶著這些軍功,前往一線天外,等待小李子的消息。”


    唐銘輕輕的握住一杆白木裹鐵的長矛,一種熟悉的感覺從心底湧現出來。


    這還是他自廢修為之後,第一次手握長矛。


    四十八人之中,除了老李和張重山之外,剩下的人臉上都露出了一絲猶豫的神色。


    他們都不是生瓜蛋子,知道唐銘說的那句話意味著什麽。


    此刻退去一線天外,就憑借這手中的這些軍功,都能混個不大的皇朝爵位,衣食無憂。


    他們把腦袋別在褲腰帶上,為的不就是這些嗎?


    現在這些東西就在他們的眼前,唾手可得,而這個時候唐銘卻又要他們去玩命,有些人心中肯定會有所抵觸。


    “切,一群沒卵子……”


    “閉嘴!”


    老張剛要嘲諷幾句,但是卻被唐銘用淩厲的眼神給壓了下去。


    在上漁村生活過的他,最能理解此刻大多數人心中的想法,所以,去留之間,他不會強求。


    畢竟這不是軍令,而是他自作主張。


    一刻鍾過後,有十三人站了出來,其中就有那個摘下百夫長老戴的年輕人。


    “上馬!!”


    唐銘看著留下的那三十二人,一舉手中長矛,斷喝道。


    三十二人幾乎一人兩馬,翻身上馬掛刀。


    唐銘一騎當先,朝著山麓東麵而去,三十四騎帶起的煙塵遮掩了半個天幕。


    今天發生的這一切,其實在唐銘的眼中,和當初在上漁村讓韓大雄和六哥做出選擇的時候一模一樣。


    人的命運,會在不知不覺中被一個看似無關緊要的舉動所改變。


    現在的韓大雄是這樣,在他身後一言不發策馬疾馳的這三十四人,也是一樣。


    他不能保證將這三十四人都完整無缺的帶回來,可是這一去,他們不管是死是活,東輝名動整個軒轅皇城。


    如果僥幸能活下來,他們的前途就不是那十三個退回一線天外的武卒可以想象的了。


    莽山東出之外,三千龍鱗精騎被圍在一處山穀之中,外麵,是南莽一萬八千飛雄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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