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搜查無果,穆敬誠也因此一夜無眠,此時的他看起來有些憔悴。


    這一天出曦城的人都被嚴加審查了,城牆上也時刻有人檢查巡邏,縱使他們幾個輕功過人,也不可能不露一絲蹤跡地出城去。何況他們還隻是一群充其量隻有二十餘歲的年輕人,輕功再好又能好到哪裏去。


    穆敬誠有些煩躁,忽然狠狠地錘了一下桌子,眾人立馬低下了頭去。不過,他們預料的謾罵並沒有來,他們微微抬起頭悄悄地看著,隻見穆敬誠此時低著頭沉思著,那樣子看著,讓人覺得莫名的心酸。


    眾人互相看了看,最後,一名官兵統領忍不住提議道:“知州大人……若是您真這麽擔心少爺的安危……不如……向城裏的那位先生求助吧。”


    “城裏的那位先生?”穆敬誠想了想,忽然明白了他說的是這幾日進到曦城裏來的那位先生。他忽然笑了笑,隨後自嘲般地說道:“沒想到,我最終竟然要向這些個江湖人士求助。”


    那官兵統領沉默不語,自知這個提議是讓穆敬誠不喜的。但後者想了許久,最後還是說道:“也隻有這個方法了。來人,隨我一同前去,我要親自拜訪那位先生。”


    “是,大人!”


    另一方麵,韓雲等人一夜借宿在燕拂柳屋中。燕拂柳倒是很有風度地讓葉天萱睡在床上,然後他們幾個男子和穆佟這小子一起睡在地上,到了第二天早上,眾人醒來,卻也不出去,仍是躲在這房間裏。


    高行偷偷地從窗子窺探外麵的狀況,隨後嗬笑著說道:“外麵還是有官兵,估計著他們不找到我們,是不會罷休的。”


    “那我們現在想要安全出城,果然還是行不通的。”韓雲笑了一聲,看著穆佟說道,“我們還是要找個機會,把小木桶送回去,這樣我們也能安心離開。”


    穆佟低著頭,沉默不語,葉天萱看了他們一眼,搖了搖頭歎氣道:“真是搞不懂你,費那麽大力氣把這小子從穆家裏帶出來,結果現在卻說,要把他送回去。”


    “我把他帶出來,一來是為了氣那個老家夥,他既然把我們當作賊,那我們就幹些賊該幹的事情給他看。”韓雲給自己倒了杯茶,慢悠悠地邊喝邊說道,“二來,也是為了,再教小木桶一點武學。”


    “哼,反正我是不知道你心裏都有些什麽莫名其妙的鬼主意。”葉天萱白了韓雲一眼,卻沒有說什麽怨言,好像她完全信任韓雲可以有辦法擺平此時一樣。韓雲看著她,心裏莫名感到一絲溫暖。


    正在此時,眾人忽然心頭一顫,一股惡寒彌漫在他們全身。燕拂柳第一個率先反應過來,他看向了窗邊,隨後大喝道:“高行,快從那裏讓開。”高行也不是常人,第一時間便反應了過來,立刻轉身跑開。在他離開的那一瞬,整個窗子連同四周的牆都忽然被轟爛。若是高行反應慢了一點,想來現在可能就已經受傷了。


    緊接著,有人直接從牆破滅的地方跳到了房間內,巡視著房間內的人,喃喃自語著說道:“兩男一女,外加一個十四歲的男孩……嗯?怎麽多了一個男的?”


    “算了,也不要緊,打錯了就打錯了吧。把這城裏類似的人統統教訓一遍,總能找到正確的人。”


    那人咧嘴笑著,看著韓雲幾人,臉上出現了一份笑意。眾人此時看著他,才發覺此人的長相有些凶狠,臉上還有一道長長的刀疤,看著便讓人有些不寒而栗。體型並不高大,可是看著卻覺得莫名的充滿了力量。


    燕拂柳看著此人,眉頭忍不住皺了起來,輕聲說道:“‘獵犬’……這家夥怎麽找過來了。”


    獵犬咧嘴笑了笑,說道:“想不到你這小子居然還知道我的名號。那看來,我應該是沒找錯了。有人給我下了命令,要我修理你們幾個人,再把那小男孩給他帶回去。”


    穆佟躲在了眾人身後,葉天萱隻冷笑著說道:“這老家夥,連江湖裏鼎鼎有名的神境殺手‘獵犬’都找來了,看來是不肯給我們活路了。”


    神境。韓雲心頭一震,這竟然是一個神境之人。獵犬啐了一口,哼笑了一聲說道:“知道就好,識相的就把人交出來,我可以留你們一個全屍。”


    “全屍?”燕拂柳冷笑道,“傳言‘獵犬’不僅找人殺人能力一流,而且還嗜吃人肉。恐怕我們真到了你手上,那可能是屍骨無存吧。”


    “安心,我會讓你們,全都進到我的肚子裏,絕對不浪費一塊。”獵犬看著他們幾人,臉上出現了一抹嗜血的笑容,“都還是些血氣方剛的少年少女,血肉正好,嚐起來的味道想必極好,我可不會浪費這麽好的美味。”


    韓雲身子一顫,他還是第一次聽說,居然會有這樣喜歡吃人肉之人。至於一旁的燕拂柳,則是冷笑一聲,平靜地說道:“誰擊敗誰,還不清楚呢。”


    “那,你小子就來試試看是誰擊敗誰吧?”獵犬的氣勢飆升,猛地撲了過來,速度快到驚人。燕拂柳還沒還擊,忽然一個人站在了他和那獵犬之間,一拳打向了獵犬。獵犬迅速反應過來,手掌虛抓成爪狀,與這一拳相撞,隨後兩人各退了一步。


    那人,正是高行。他看著獵犬,罵罵咧咧道:“什麽獵犬家犬,終究不過是一條狗,還想吃肉?爺爺沙包大的拳頭看你吃不吃得下?”


    而葉天萱和韓雲兩人,此時已有些呆滯。他們剛才根本就沒反應過來,這獵犬就已快要衝到他們旁邊了。這令人驚歎的速度……這就是神境?


    “哪來的蠻子,給老子我滾開。”獵犬麵目猙獰地衝了過來,手成爪狀瘋狂地撕扯著高行,高行完全被壓製住,那個原本肉身強悍的高行,此時卻被這個獵犬壓製得完全無法還手,隻能被動地抵擋著他的進攻。


    而此時,一聲空靈琴聲響徹整個房間,兩邊打架的動作都同時頓了頓。那獵犬轉過頭來,先前那差點被他所襲擊到的青衫男子,此時已掏出了一把琴,修長的手指在琴弦上停留,如同蝴蝶棲息在了花間。


    “青衫長琴……你這家夥……是燕莊的音癡燕拂柳?”獵犬的心頭莫名焦躁,那一聲琴音讓他感覺極其不自在。燕拂柳沒有回話,此時的他,陷入了一種極其空靈的境界裏。他看著獵犬,手指開始在琴弦上翻飛,霎時,原本棲息花瓣的蝴蝶,幻化成了飛舞的群蜂。


    燕拂柳以自身的氣為引導,琴音都直接鑽入了獵犬的耳中。周圍的人隻見燕拂柳的手指翻飛,卻驚歎地發現自己根本聽不到燕拂柳的琴音。而獵犬聽著琴音入耳,每一聲音響,都直接衝擊著獵犬的心靈,如同一記又一記的重錘,直接砸在了獵犬的胸口。


    獵犬麵色一變,還沒來得及做出手段抵擋,高行此刻一拳轟出,重重地砸在了獵犬的臉上,獵犬整個人竟然直接被一拳打退,倒在了地上。


    整個過程,當真是快到讓韓雲和葉天萱兩人都來不及作反應。這就是氣境之上的強者的戰鬥?韓雲忍不住吞咽了一口唾沫,隻覺得這比當日所見的高行和洪同二人的戰鬥還要迅猛。


    不過,這一切並不像他所想的那樣簡單結束了。那獵犬被高行這一拳打飛,很快又站了起來,不住地怪笑著,說道:“好一群小子,倒是我看輕你們了。看來,想嚐你們的血肉,還真要……多花點工夫。”


    獵犬話音剛落,便衝向了在一旁旁觀的葉天萱和韓雲。眾人麵色一變,這家夥已經看出來了幾人中孰強孰弱,想找弱的先下手。


    葉天萱本能地被獵犬猙獰的樣子嚇到了,而韓雲此刻總算反應了過來,上前一步一手抓住了獵犬的手腕。可他沒想到,後者壓根沒想掙脫,反而咧嘴笑著,主動靠上前來,張開了血盆大口,直接咬向了韓雲的手臂。


    韓雲驚覺不妙,連忙用膝蓋頂著獵犬,把後者頂退了些,自己隻是手臂的衣服被咬破,僥幸逃過一劫。


    那獵犬把嘴裏的布吐了,又攻了過來。高行此時擋在了韓雲前麵,護起了他們幾個。而後,他發現,獵犬的身後,忽然憑空凝出了一隻凶惡的血色獵犬,咬著凶狠的獠牙,和他的主人一同撲了過來。高行急忙一聲大喝,背後匆忙凝出了一隻獅子,吼叫著與那血色獵犬相撲。


    高行的拳頭擋住了獵犬的爪,可空中那隻獅子,此時卻被血色獵犬撲倒,獵犬用他凶狠的獠牙,咬在了獅子的脖頸上。獅子一聲哀吼,而後整個破碎在了空中。高行隻覺體內血氣翻湧,忽然哇的噴出了一口鮮血,而後整個人不敵獵犬,被獵犬的爪在胸口劃了一道血痕,後退了好幾步。


    獵犬冷笑著,又看向了一旁的燕拂柳。燕拂柳仍然在彈琴奏樂,但對獵犬的影響,似乎沒有一開始他沒有防備時那麽大了,想來獵犬已是做了什麽手段抵抗。


    燕拂柳的背後,此時似乎也有什麽東西正在慢慢凝成型。獵犬見狀,他背後的血色獵犬,咬著牙,又衝向了此時毫無防備的燕拂柳。


    在這一刻,韓雲和葉天萱,同時又跑過來擋在了燕拂柳前麵。獵犬冷笑了一聲,隨後笑著說道:“我不找你們,你們倒是主動過來了。不自量力。”


    血色獵犬大吼著,撲向了這兩人。葉天萱出掌,韓雲出拳,同時打在了那血色獵犬上。那一瞬間,韓雲覺得很奇妙,自己的攻擊像是打到了空氣上,拳頭上卻又莫名有一種奇妙的觸感。那血色獵犬吼著,同時撞上了他們二人,二人招架不住,一同倒在了地上。


    但值得慶幸的是,就在這時,燕拂柳背後之物已經凝成型了。那是一名女子,麵前架著一把瑟。女子看了一眼燕拂柳,兩人四目相對,嘴角帶著一抹笑意,而後,兩人開始同時演奏起了同一首曲子。


    那一瞬,強烈的琴瑟之音所帶來的衝擊,比先前的琴音還要強上數倍。獵犬忽然麵色一變,隻覺得整個人五髒六腑都要被這聲音所震移位。那空中的血色獵犬哀嚎著,消散在了空氣中。隨後那獵犬整個人半跪在了地上,隻覺得這聲音讓他感到生不如死。


    “音癡燕拂柳,果然名不虛傳。難怪會被稱為,當代氣境最強人。”此時的獵犬咧嘴笑著,甚至還能打趣道,“可惜,我是神境。”


    那時,獵犬在這琴音中,緩緩抬起了手,手指向前一指。那一瞬間,燕拂柳忽然感覺到,自己的琴音,無法傳達到獵犬的身旁。獵犬的四周,仿佛被徹底隔離開了一般,沒有任何聲音傳的進去,好像連他四周的空氣都消失了一般。


    獵犬憋著氣,站起身來,接著,他的身旁,出現了無數的惡犬。那些惡犬,似乎比先前的那一隻血色獵犬還要來得真實。他們大吼著,從獵犬身旁衝了出去,在琴音中不斷向前衝,哪怕被琴音震得逐漸消失,仍然前仆後繼地拚命向前衝,最終撲到了燕拂柳以及他背後的女子身上。隻一下,那痛楚便打斷了燕拂柳的琴音,而後那些惡犬此刻拚命地撲著,一隻又一隻惡犬的獠牙直接咬在了燕拂柳身上,直接咬下了他身上的血肉。燕拂柳再無法彈奏琴音,整個人慘叫著倒在了地上。


    “可惜呀,神境和氣境,還是不一樣的。”獵犬怪笑著,走向了倒在地上的眾人和那嚇得一個人發抖的穆佟。他已經忍不住開始思考著,該先嚐嚐哪個小子的血肉。


    “那你可知道,神境和元境,也是不一樣的。”此時又一個輕柔的聲音響起,令獵犬整個人僵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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