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發了幾個雷聲大雨點小的攔路虎,木臨春飄然落回小舟,頗覺索然無味。


    一路行來,木臨春在龍尾江上打了一路,迄今為止,已經是第七天了。


    起初,對付這些二三流的江湖武夫時,還能從每次對戰中頗受裨益,現如今,已然沒有了任何意義。


    而木臨春這番高調囂張的做派,也隻能吸引一些實力一般的江湖武夫出手,基本都是通玄境以下。更高的高手,則是不屑出手、不願出手,或是看出木臨春的來曆而不敢出手。


    木臨春又在江麵急行了一個多時辰,在一處渡口停下,上岸後走了一段路,來到一座城門之外。


    眼前這座城池,南臨龍尾江,北靠中豫州,所以名為江州城。


    木臨春步入城內,一身雪白狐裘搭配擎天寶劍,顯得出塵而飄逸,格外惹眼。


    清冷英俊的麵龐,加之一股與生俱來的雍容,木臨春所過之處,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特別是一些借著采買胭脂水粉,出門閑逛的大家閨秀和小家碧玉。


    木臨春不急不緩的走著,四下打量著街道兩旁的建築,茶樓酒肆、賭坊妓院,和一些沿街叫賣的各色鋪子,往來行人如織,一派車水馬龍。


    木臨春看在眼裏,心中生出一股愜意,他喜歡這種喧鬧蓬勃的景象,在沒有去昆侖大雪山之前,體質孱弱的他,很少能如此刻這般,置身市井,體會俗世的喧囂和生機。


    木臨春走進一家別致酒館,點了一壺酒一道菜,細斟慢飲。


    江州城位於中州南部邊界,若從龍尾江趕往中州,江州城乃必經之地。


    此刻,酒館內聚集了不少從外地趕來的江湖中人,大都在談論著中州洛陽即將要發生的一件大事。


    木臨春一路走來,早已有所耳聞,便是江如畫挑戰刀王白樸勝的事情。


    對於此事,木臨春根本毫不在意,但緊接著,其中一個江湖客道出的一則消息,卻讓木臨春變了顏色。


    “誒,你們都聽說沒有,現在的洛陽城,好像被天元幫的分堂霹靂堂給封了,進去容易出來難。”


    “還有這種事?這到底是怎麽回事啊?”


    “聽說,是因為洛陽金柄刀莊的二莊主胡廣南,和他的徒弟葉休被人殺了,胡廣南想必你們都聽說過,這葉休嘛,正是天元幫葉家的旁係子弟。”


    “嘿,這葉休早不死晚不死,偏偏在家族開設新堂口時被殺,這等於在打霹靂堂的臉啊,而且據說凶手如今仍在城內,霹靂堂都快要把洛陽城掘地三尺了,就是找不到,這下是丟人丟到家了。”


    “我滴個乖乖,是誰這麽大膽子,敢殺葉家的人?”


    “這殺了葉休的人,還真是有名有姓,據說叫秦軒,以前沒聽說過江湖中有這麽一號人,估計是哪個宗門幫派的後起之秀吧。”


    幾個嗓門粗大江湖客,正談的興起,忽見一道白影閃過,帶起一陣勁風。


    幾名江湖客揉了揉眼睛,不約而同環顧四周,隻見方才臨桌而坐自斟自飲的白衣公子已不見了蹤影,桌上隻留下殘酒剩菜和一錠碎銀。


    萬馬幫,是江州城最大的地頭蛇,經營馬匹生意,幫主馬平川師出紅蓮劍宗,手下網羅許多高手,與廟堂權貴也有所牽連,可謂有權有勢。


    馬平川絕對算是獨霸一方的江湖人物,而當這位在江州城呼風喚雨的老人,看到突然到訪的木臨春之後,態度卻是無比謙遜和藹。


    馬平川雖已至天命之年,卻仍是錦衣華服、高冠博帶,黑白交錯的頭發打理的一絲不苟,完全不像五十多歲的人。


    “馬伯伯,您還記得小侄嗎?”


    馬平川打量著眼前白衣貂裘的年輕人,然後驚喜叫道:“你是……小春?”


    木臨春笑著點點頭:“正是小侄,馬伯伯風采依舊,真是可喜可賀呀!”


    確定了來人的身份,馬平川突然有些激動,他上下打量著木臨春,像是看出了什麽似得,突然眼眶有些濕潤。


    “小春,你的病看來是好了,武功修為更是達到了小天元的境界,如果老夫沒有看錯,你這一身的內力修為,絕非自身點滴積累,難道……是師父他老人家……”


    木臨春點點頭,“馬伯伯,爺爺臨終前,將他五十多年的功力,都封印在了我的體內,才讓我苟活至今,是侄兒不孝。”


    馬平川乃是幫派出身,年少時,曾拜入紅蓮劍宗門下,是紅蓮劍宗上代宗主木林森的親傳弟子,十三歲入門,二十五歲時出師。


    因他與恩師年齡相差隻有十來歲,所以在馬平川心裏,木林森不僅是他的師父,更是如同兄長一樣,在大風山學藝的日子,也是馬平川最為無憂無慮、最是難忘的青春歲月。


    前幾年得知恩師離世,馬平川哭的老淚縱橫,三天三夜都沒吃東西,他根本不明白,師父那麽高的武功修為,怎會如此輕易撒手人寰,時至今日,方才知曉其中原由。


    馬平川深深的打量著木臨春,想起多年前,恩師曾帶著眼前的少年郎來到萬馬堂,不過當時的木臨春,可沒有如今這般風采。


    那時的小小少年,眼窩深陷、瘦削蒼白,一副病入膏肓的模樣。


    恩師上門,有求於他,當時的馬平川,動用了所有的人脈和關係,請來了許多赫赫有名的神醫鬼醫,可見到木臨春的病症,仍是束手無策。


    恩師失魂落魄表情,馬平川至今沒有忘記。


    一番心思起伏,馬平川輕輕歎息一聲,“小春啊,過去的事就過去啦,看到你如今神采奕奕,我就放心了,若是恩師泉下有知,想必也再無牽掛了。”


    木臨春聞言,心中一痛,不過他現在有更重要的事要做,所以收斂了情緒,直接說道:“馬伯伯,侄兒此番前來,是想找馬伯伯借一匹千裏良駒,到洛陽一趟,事情緊急,侄兒現在就需要馬匹。”


    馬平川一愣,“現在?洛陽的那場比武,要過幾天才開始,你這好不容易來一趟……”


    “伯伯,侄兒不是為了去看比武的,我的一個朋友,被天元幫困在洛陽城內,我得趕過去救他。”


    木臨春直接打斷了馬平川的話,後者也沒生氣,作為中州江湖中的風雲人物,馬平川的消息自然靈通,他知道被天元幫困於城內的,是一個名叫秦軒的年輕人。


    馬平川遲疑了一下,說道:“小春,天元幫可不是好惹的,葉知秋那個老家夥,連我見了也得敬他三分,出來混江湖,講究的就是個臉麵,你的那個朋友,殺了他們葉家的人,恐怕事情難辦啊。”


    “馬伯伯,若非秦軒,我的病就不會好,爺爺的犧牲也會付之東流,所以我必須要救出秦軒,至於天元幫,侄兒不懼。”


    “哦,原來如此。”馬平川點點頭,恍然道:“好,既然如此,我這就為你準備。”


    說著轉身吩咐一名弟子道:“去把魁麟牽過來。”


    弟子麵色詫異的領命而去。


    這時,馬平川邀請木臨春去堂上朝喝茶邊等,但木臨春心急如焚,便婉言拒絕了。


    二人聊了一陣,剛才離去的那名弟子,便牽著一匹形態威猛、似馬非馬的巨獸來到院中。


    “麒麟馬?”木臨春先是驚訝,繼而麵露欣喜,邁步上前,仔細打量起來。


    眼前這頭巨獸,雖然擁有馬匹的體型,但渾身卻布滿鱗片,烏黑發亮,身體比尋常馬兒高大壯實一些,頭上生有一對犄角,看起來既有麒麟的威武,又有馬匹的溫馴。


    木臨春看得嘖嘖稱奇,“據說這麒麟馬,擁有四大神獸之一麒麟的血脈,不僅可以日行千裏,還能踏水如履平地,小的時候聽爺爺說起過,本以為隻是傳說,沒想到世間竟真有如此神馬!”


    馬平川笑道:“是啊,這匹麒麟馬,可是我費盡千辛萬苦才得到的,既然小春你有急事,那我就把她借你一用,但這麒麟馬生性桀驁,不會輕易認主,倘若你能馴服此馬,那老夫就將她送你。”


    木臨春沒有推辭拒絕,拱手對馬平川一揖到底,真誠道了聲謝,便從牽馬弟子手中接過韁繩,一躍而起上了馬背。


    馬鞍是用特殊的材質所做,美觀而柔軟,坐的十分舒服。


    白衣貂裘的木臨春高坐馬背,相貌英俊,氣宇軒昂,說不出的寫意風流。


    馬平川看著眼前這幅畫麵,神情有些恍惚,不由自主脫口而出:“少年風流,理當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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