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中,秦軒來到金柄刀莊弟子們歇息的房間。


    正如秦軒所料,一眾弟子皆睡的不省人事,他們都被葉休下了迷藥。


    秦軒找到了黃老二所在的床鋪,從他的衣服裏翻出了那瓶避毒丹。


    回到王傾月房間後,秦軒倒出一粒丹藥遞給青一,“這是避毒丹,能解百毒,快讓王小姐服下。”


    青一接過丹藥,然後坐到床邊,將藥送入王傾月口中,後者立刻咽下,不久之後,果然恢複了些許氣力。


    秦軒見狀,又取出一粒避毒丹遞給青一,這是給丫鬟欣兒的。


    “等等……”王傾月抬手製止了青一,吃力的坐直身體,目光看向秦軒。


    “秦少俠,這次真是多謝你了……不過,今晚發生的事情,還希望秦少俠莫要對旁人提起,包括……包括欣兒。”


    王傾月說著,將目光轉向欣兒,“這丫頭從一開始就昏迷不醒,並不知道後來發生的事情,葉修雖未得逞,但是……”


    “王小姐請放心。”秦軒打斷了王傾月後麵想要說的話,“即便王小姐不說,我也不會將今日之事告訴任何人。


    正因為考慮到小姐主仆的名節聲譽,所以我才殺了葉修,日後若有人問起,你們隻管說人是我殺的,不必提及你和欣兒的事情,葉修暗算我、汙蔑我,我殺他天經地義,不會有人懷疑。”


    秦軒話中之意,是要將全部責任一肩挑之。


    王傾月急忙道:“秦少俠,我不是這個意思,你是因為我才殺了葉修,怎麽還能讓你一人承擔下所有事情?”


    王傾月繼續道:“秦少俠有所不知,這葉修並非隻是胡廣南弟子那麽簡單,他所在家族原是中州‘天元幫’葉家的分支,雖說隻是旁係,但若讓葉家人知道葉修是你殺的,他們為了顧全天元幫的顏麵,必不會坐視不理,如此一來,後果定然十分麻煩。”


    不料秦軒聽罷,卻隻是淡然一笑。


    “如果是這樣的話,王小姐就更不用擔心了,天元幫我知道,而且還跟他們其中的一個堂口發生過爭執,所以就算沒有葉修這件事,也免不了會有衝突。”


    秦軒說的,正是他趕赴京都時,在青陽鎮遇到的那幫人馬,他記得其中一夥人,就是天元幫鶴豹堂的。


    當時他與西門非龍和蘇辰央並肩作戰,不料藍詩懷騎著大黃鷹從天而降。


    秦軒坐上大鷹後背,心裏便想著馬上趕赴京都,撇下了西門非龍和蘇辰央,想來以龍哥的個性,必然會跟那幫人不死不休。


    龍哥的仇人,那就是我秦軒的仇人,管你什麽狗屁天元幫,秦軒這樣想著,嘴角忍不住揚起一抹弧度,他還真有些想念麵冷心熱的龍哥了。


    王傾月見秦軒笑的詭異,有些不明所以,又見他提起葉修的屍體就要離去,趕忙問道:“秦少俠要走了麽?”


    “我殺了葉修,自然不能再和你們一道,不過你放心,我會暗地護送你平安抵達洛陽,剛好我有兩個朋友這會兒估計也在中州,我得去跟他們會合,至於葉修的屍體,就交給我來處理吧。”


    王傾月想要挽留,不過這個時候確實無法挽留,隻得悻悻然道:“這樣也好,那就有勞秦少俠護送了。”


    說話間,王傾月起身下床,從床邊的一口箱子裏取出一個錢袋,在青一的攙扶下送到秦軒身前。


    兜裏無錢寸步難行,對於王傾月的饋贈,秦軒也不客氣,收下錢袋後,便拖著葉修的屍體走出房門,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王傾月看著門外的一片漆黑,心中滿是失落,不過隨即想起秦軒會在暗中護著自己,又忍不住一陣歡喜。


    半晌過後,王傾月的臉色忽然轉冷,她將目光轉向青一,用一種從未有過的語氣說道:


    “為了秦大哥的安全,還是不能把葉修的死因告訴金柄刀莊,但隨行的金柄刀莊弟子們回去後,必定會把這件事都推到秦大哥的身上,我不能讓秦大哥孤身犯險。”


    青一有些茫然,“那小姐打算怎麽做?”


    王傾月一字一頓道:“殺了他們,隻要殺了所有金柄刀莊的隨行弟子,就沒有人會懷疑到秦大哥的頭上。”


    青一聞言,倒吸一口涼氣,不禁開始重新審視這位絲毫不會武功的富家小姐,然後語氣堅定的說:


    “不行!絕對不行。江湖有江湖的規矩,不管怎麽說,那些弟子都是無辜的,現在葉修已死,你不能為了秦軒,去冒這麽大的風險。


    這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倘若事情敗露,說不定會賠上整個王家,小姐你隻是商人,哪裏懂得江湖的險惡?”


    青一怕王傾月執意要殺人,繼續苦口婆心勸道:“跟隨我們一路護送的金柄刀莊弟子,將近三十人,他們都有自己的親人朋友,那可是近三十條人命呀,我想就算是秦軒在這裏,也一定不會同意你的做法。”


    王傾月此時回過神來,晃了晃自己的腦袋,泄氣道:“知道了,不殺就不殺,我也隻是隨口一說,確實不能殺這麽多人,太可怕太血腥了,我這是怎麽了,怎麽會冒出這種想法呢?”


    青一有些無語,一頭黑線,“額……可能是小姐中了迷藥的緣故……”


    “對,就是這個原因,好了,快把解藥給欣兒服下吧……”


    豎日清晨,王家的一眾家丁和金柄刀莊的弟子們,陸續醒來之後,都發覺周身酸麻、疲乏無力。


    老態龍鍾的王老大夫在房間裏大喊大叫,說是有人給他下了迷藥。


    其實就算王大夫不說,眾人也能感覺出事有蹊蹺,穿好衣服後,都聚集在院子裏跳腳罵娘。


    胡雪初在人群中環視一圈,沒看到師兄葉修的身影,卻發現院子的兩扇大門沒上木栓,隨意的關著。


    胡雪初皺了皺眉,快步走到門口,伸手將兩扇大門拉開,然後他就看到一張臉。


    真的就隻是一張臉,沒有身體,臉上七孔流血,還帶著一種難以置信、心有不甘的表情。


    胡雪初直接被嚇得渾身僵直,愣在當場。


    後方的弟子中,有些人的視角,剛好可以看到胡雪初身前的景象,發現那竟是一顆人頭,便立刻驚呼出聲。


    “大師兄……是大師兄的頭!”


    胡雪初這時也回過神來,踉蹌倒退幾步,一不小心跌坐在地上。


    眾人紛紛圍攏過來,神色複雜的看著那顆懸掛在門框上的頭顱。


    有幾個葉修家族裏的心腹,七手八腳將頭顱取下,竟嚎啕大哭起來,他們倒不是因為葉修之死而難過,隻是想著回去後無法向家主交代,必然難逃一死。


    不過他們馬上發現了一件事,隻見陳舊的大門上,以鮮血書寫著五個大字。


    殺人者——秦軒!


    這下有交代了,眾人開始七嘴八舌的議論起來。


    “原來是秦軒這狗賊殺了大師兄,我早就知道這人不是什麽好鳥!”


    “是啊,看來我們之所以會中迷藥,都是秦軒所為呀!”


    “沒錯,大師兄肯定也是中了迷藥,才會被秦軒殺死的……”


    “我們一定要為師父和師兄報仇!”


    “大師兄,你死得好慘啊……”


    “……”


    不久之後,王傾月、青一和欣兒,三女相互攙扶著來到院中,一看就和眾人一樣,也中了迷藥。


    三女看到葉修的人頭後,丫鬟欣兒嚇得尖叫連連。


    王傾月雖然意外,神色還算淡定,心中湧出一抹複仇後的快意,眼底露出一絲冰冷。


    她目光掃過眾人,明知故問道:“怎麽回事,是誰殺了葉修?”


    這時有金柄刀莊弟子指了指院門,“是秦軒殺了大師兄。”


    王傾月走近一看,不由心頭一顫,心說你這個呆子,殺了人還留下姓名,還真是要一肩挑之啊……


    不過這個時候群情激奮,王傾月也不敢再為秦軒說話,隻得裝出一副傷心的姿態,安慰眾人的情緒。


    葉修雖然死了,但是活著的人還是要回去,眾人隻得收斂了葉修首級,收拾沉重的心情,繼續上路,趕回洛陽。


    王家商隊離去後不久,幹店的大門外便出現了一雙人馬,馬上二人,全身都籠罩在黑色鬥篷之中,讓人看不清他們的麵容和身材。


    這二人不是別人,正是一路尾隨秦軒的兩大太監,宋老大和安小六。


    安德順恨鐵不成鋼:“真是個蠢材,活該被人砍頭,屍體都該拿去喂狗!”


    宋道夫歎了口氣:“沒想到這姓秦的小子,還真有點兒能耐,看來隻能等到了中州,再想辦法殺他了。”


    “老大,我有些不明白,為何不讓我親自動手?”


    宋道夫聞言,笑著看向安德順,“老六,你是真不明白,還是揣著明白裝糊塗?”


    安德順嘿嘿一笑,“老大,小六死腦筋,是真的不明白。”


    宋道夫伸出一隻蒼白的手,捋了捋鬢角的白發,沉聲道:


    “燁王要啟用木臨春,那木臨春是何等人物,我已經和你說過了,倘若有朝一日他躋身廟堂,手握權柄,而他的好兄弟秦軒,又死在了你我之手,你猜他會怎麽辦?”


    安德順誇張的吸了一口涼氣,點頭道:“懂了……多謝老大指點。”


    宋道夫笑了笑,沒再說話,打馬揚鞭而去。


    安德順緊隨其後,藏在鬥篷下的那張臉,扯出一個詭異笑容。


    其實,安德順哪裏會不明白這些,他甚至想的更遠,要變天了,誰都想為自己謀求後路和出路。


    第四卷:萬裏赴京都(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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