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周朝自建立以來,曆經三世六十餘載,這其中,太祖皇帝皇甫元就執政四十餘年。


    太祖駕崩後,大周又經曆了一個隻有五六年的短命年號“天文”,當今聖上皇甫安民登基之後,遂將國號改為天武。


    天武六年時,皇甫安民遷都玉安城,如今,已是天武十九年。


    其實,在天武帝登基之前,對於玉安城的建設,天文帝在位時便已開始,這是太祖在位時便有的想法,隻是那個時候天下初定,百廢待興,老皇帝雖有想法,卻無法著手去做。天武帝當初一力主張遷都於此,天子守國門,也算是秉承父兄遺誌。


    高聳厚實的城牆,寬闊整齊的街道,茶樓裏,酒肆間,隨處可見那些執掌天下中樞之人的身影,是以坊間有個充滿趣味的說法:玉安有三大,官大、風大、女子屁股大。


    這是一座充滿誘惑的大都城,無數十年寒窗無人問的落魄書生,可能因為幾篇文章而一朝成名,從而擁有在此指點天下的資格。


    當然,名落孫山者更多,而那些一朝功成名就之人,也不一定全部能在此地風生水起,隻有陷入權利漩渦之後,方知廟堂之高,麵對盤根錯節的林立山頭,稍有不慎就會跌入萬丈深淵。


    皇甫燁自幼便生活在這樣的氛圍當中,對此也早已習慣。


    初冬的風吹過湖麵,漣漪陣陣,皇甫燁站在王府後花園的湖心亭中,看著湖中錦裏翻騰的景象,一站就是一個時辰。


    旁人隻道他是個讀書讀傻了的書呆子,他有時候也會以為自己就是個書呆子,然則,在他的內心深處,總有一個聲音在告訴他,可以爭一爭。


    原本他是不想爭的,做個有錢有勢的逍遙王爺其實挺好,但自從上次微服遊曆之後,他便改變了這個想法。內心的那個呼喚似乎越來越強,而他也沒有可以選擇的餘地,遊曆途中遇到的幾次刺殺,讓他明白了自己注定無法像普通人那樣,就算他不爭,也會有人在背後推著他去爭奪那張龍椅。


    況且,他也並不是不想爭。


    紛亂的思緒被一陣呼喊聲打斷,皇甫燁微轉過身,就看見管家劉能在岸上向自己招手,他知道,若不是有什麽重要的事情,劉總管是絕不會打擾他的。


    皇甫燁順著浮橋走到岸邊,劉能用尖銳而恭敬的嗓音稟報道:“王爺,春風樓那邊傳來消息,說有人要見王爺,那人報的是葉公子的名號。”


    皇甫燁淡淡一笑,起初自己以“葉非凡”這個名字在外遊曆了一年多的時間,結識了不少朋友,三教九流的人都有,各式各樣,五花八門。


    這其中有滿腹經綸的書生,有桀驁不馴的紈絝,有家境殷實的富商,有持刀佩劍的武人,也有姿色絕美的青樓名妓……每當臨別之際,他都會告訴那些人自己在京城有一處春風樓的生意。


    因此,在他回到玉安城以後,有許多遊曆時結交的朋友來找過自己,不過基本都是商人或者進京趕考的書生,而皇甫燁也都是以葉非凡的身份一一招待,對於那些頗有才學的仕子,他總會贈些錢財,或者在不傷對方顏麵的情況下是給與各種幫助。


    向管家問清了來人姓名之後,皇甫燁所有所思,口中呢喃道:“秦軒……秦軒……”繼而問道:“劉管家,除了秦軒之外,還有其他人麽?”


    “有,據說還有一個年紀不大的少女。”


    皇甫燁想了想,“嗯,知道了,馬車安排好了嗎?”


    劉總管點了點頭,對於這些來到春風樓蹭吃蹭喝的人,他其實打心眼裏看不起,但自家主子每次都會親自去見,久而久之,也就養成了習慣。


    生在玉安城的人,少有不知道春風樓的,這是一家集吃喝玩樂為一體的銷金窟,其中包括酒樓、茶道樓、棋藝樓、胭脂樓等等,占據了京城十裏街的半邊鋪麵,因此又有“十裏春風樓”的說法。


    秦軒和藍詩懷抵達玉安城後,自然很容易就找到了十裏街,秦軒立時就被春風樓的宏大規模嚇了一跳,視野所及,是一棟棟風格一致卻形態各異的飛簷古樓,廊下紅燈高掛,連成一線,一眼望不到盡頭。


    迎來送往的客人,不是身份顯赫的達官顯貴,就是腰纏萬貫的富商巨賈,一般人,想必連進入的底氣都沒有。


    強自鎮定的走進春風樓旗下的酒樓,酒樓的夥計倒是彬彬有禮極為客氣。這一路上,兩人幾乎沒做多少停留,縱然騎著能日行三千裏的大黃鷹,也是足足用了五天的時間。兩人這些天都沒能好好吃上一頓飯,是以秦軒點了一大桌子酒菜,然而酒足飯飽之後,一問價格卻頓時傻了眼。


    一桌酒菜竟要八十六兩銀子,秦軒現在渾身上下也就五十兩不到,根本付不起飯錢。


    酒樓夥計一看秦軒的表情和窘態,哪裏還不知道這是遇上吃霸王餐的了,正欲翻臉,秦軒卻在此時報出了葉非凡的名字。


    其實,皇甫燁開辦春風樓,卻從未參與經營,京城裏也是鮮有人知,就連在這裏混飯吃的掌櫃夥計也不知道。春風樓明麵上的掌舵人,是一個名叫風若雲的女子。


    風若雲在幾個月前就招呼了樓中所有的夥計和掌櫃,隻要有客人報出葉非凡這個名字,那就是她的朋友,務必小心招待,及時通報。


    是以夥計一聽秦軒的話,立馬沒了脾氣,趕忙賠上一個笑臉,又將二人客客氣氣帶到一旁的茶樓包廂等候,還叫了一個年輕的煮茶少女,為二人斟茶。


    如此這般等候了半個時辰,秦軒終於見到了曾在龍尾江相識的富家公子葉非凡。


    臨來之際,木臨春就說過,葉非凡身份非同一般,但秦軒卻並未把這個儒雅書生和皇子聯係在一起。


    在秦軒看來,這葉非凡頂多就是某位京城高官家的子弟,但是對方既未言明,他也就裝作不知。


    一身錦衣華服的皇甫燁一見秦軒,立刻眉開眼笑,上前熱絡地打了招呼,秦軒也是一陣客套,寒暄過後,皇甫燁問道:“秦老弟,你那兄弟木臨春怎麽沒與你一同前來?”


    相比於秦軒,皇甫燁對那個身體孱弱青年木臨春更加記憶猶新,回到玉安城後也曾私下裏查過他的背景,特別是最近一段時間,皇甫燁更是經常想起那個裹在貂裘裏的病書生。


    記得當日,木臨春曾對天下局勢做過一番推論,斷言大周皇帝心存一統天下之誌,和天奉王朝之間必有一戰,而今確實應驗,雖然這個消息尚未透露,但皇甫燁卻已通過一些渠道得知,這一次,父皇可能要禦駕親征,意欲踏平西北。


    隻聽秦軒說道:“實不相瞞,葉兄,小弟正是為此事而來……”迎上了皇甫燁詢問的目光,秦軒當下將木臨春下獄的事情說了一遍。


    “葉兄,我兄弟說,這件事恐怕隻有你能幫他,雖然我們交情不算太深,但木頭說了,隻要您願意幫忙,日後他一定會湧泉相報。”


    皇甫燁靜靜地聽著,期間並未多言。


    秦軒猶豫了一下,“我兄弟還說……他知道你想要什麽,我這裏有一封他寫給你的信。”


    說完,秦軒從懷中掏出一封火漆封口的信封。


    皇甫燁在聽了那最後一句話的時候,就生出了好奇之心,笑著接過信件,當即順手拆開,初看之時,有些錯愕,繼而是若有所思,片刻後,似想通了什麽,臉色大變。


    秦軒並沒有看過這封信,那天他在龍爪衛的昭獄與木頭喝酒喝到最後,對方便將這封信遞給了他,顯然是早已準備好的。


    此刻看到葉非凡的神色,不禁對信上內容有些好奇,他探了探腦袋,“葉兄?”


    皇甫燁趕忙將信收了起來,像是有些害怕被人看到一樣,實際上這個茶樓包廂裏此時隻有三人,除了和他相對而坐的秦軒,就隻有後者身旁那個紫衣少女了,而看秦軒的反應,必然是沒有看過這封信的。


    定了定心神,皇甫燁笑著敷衍了幾句,對於信上的內容,卻隻字不提,又和秦軒聊了許多無關緊要的話題,但總給人一種心不在焉的感覺。


    到得最後,秦軒再次將話題轉到了救人一事上,而皇甫燁這時像是已經做好了什麽決定,他說道:“秦老弟放心,這件事情我一定盡力而為,相信一定可以將木公子救出來的。”


    在得到了這個回複之後,秦軒連忙表示謝意,不過卻沒有多問什麽,他做的一切,都是按照木頭當初的吩咐,自兄弟二人認識以來,木頭似乎對任何事情都能看的清晰無比,在自己看來非常複雜的問題,一到了木頭手裏,就變得不再是問題。是以,他雖然猜不透葉非凡的身份,但他卻十分相信木頭。


    在皇甫燁的安排下,秦軒陪著藍詩懷在玉安城裏玩了兩天,住的是春風樓的客棧,吃的是春風樓的酒樓。


    當然,這一切自然都不需要秦軒和藍詩懷花錢,而直到兩人離開,也沒有再見到葉非凡。


    藍詩懷當然是希望能在京城多呆些時日,但秦軒卻在第三日便帶著她離開了,本來就是求人幫忙的,現在還白吃白住,他臉皮再厚,也覺得不好意思。


    就在秦軒和藍詩懷在玉安城裏閑逛的這兩日間,皇甫燁則親自去了龍爪衛都指揮使溫流勝的府邸。而促使他做這件事的,正是秦軒帶給他的那封信。


    其實,那信上連一個字都沒有,那隻不過是一幅簡單的畫,畫功似乎也不太好,但卻能輕而易舉看出內容:一根樹枝撐著一頂白色的帽子。


    皇甫燁初看時無法理解,不過他終究是個極其聰明的人,隨即便明白了那副畫的含義:他自己是大周的王爺,木臨春卻給他送了一頂白帽子,王爺戴白帽,合起來就是一個“皇”字。


    皇甫燁從一開始是十分震驚,但這兩日卻冷靜了下來,救木臨春出獄,於他來說,不過是幾句話的事情,如今他最想做的事情,就是想趕緊見到那個給他寫信的年輕人,當麵問他一些問題。


    隻是皇甫燁知道,這些事情,急不來。


    傍晚時分,天色漸暗。大周國都玉安城,卻正是華燈初上。


    城中有一條筆直寬闊的禦道,道路盡頭,便是大內皇宮,此刻的宮廷之中,各處殿宇屋簷下的一盞盞大紅燈籠依次被點亮,漸漸連成一片片的紅,照亮無數個探出的鬥拱飛簷,氣勢恢宏。


    宮內一條禦道上,四個身材壯碩的太監抬著一架抬輿,前後左右各有兩名打著燈籠的小太監,一行人由東向西緩緩而行。


    坐在抬輿上的那人,也是一名太監,與眾不同的是,他身穿一襲大紅蟒袍,黑色的帽子下麵,是一張年輕冷峻的麵容和滿頭如雪的白發。


    此人名叫宋道夫,是司禮監掌印大太監向東流的義子,也是除向東流外權利最大的一個。


    大周朝自太祖爺在位期間,便廢除了丞相製度,這也就意味著天下所有的重擔都壓在了皇帝一個人的身上,老皇帝皇甫元是身具雄才大略的江湖武夫,一心想治理好天下,是以即便殫精竭慮也能應付的遊刃有餘。但是他的子孫們就不一定能做到了,到後來天文帝皇甫城繼位,因為身體不好,精力有限,朝廷的諸多事物,有大半都交給了內閣中樞的大臣們。


    慢慢的,以首輔張進臨為首的內閣中樞,權利越來越大,直至天武帝皇甫安民登基,為了製衡內閣,便重新啟用了被太祖廢除的龍爪衛,而且還任用身邊的宦官,因此如今的朝廷之中,便形成了內閣、龍爪衛和司禮監三大勢力相互製衡、鼎足而立的趨勢。


    作為宦官之首的向東流,文武兼備,手中有了權利之後,便大肆提拔親信,與龍爪衛和內閣不同,他身邊的得力幹將,都必須要拜他為父。盡管如此,身在皇宮裏的太監們,莫不是以此為人生目標,但向東流到現在,也隻收了九名義子,而這宋道夫,便是九大義子之首。


    宋道夫坐在抬輿上,以手撐住額頭,雙眼微閉,迎麵而來的幾撥宮女和太監,一見宋道夫的隊伍,二話不說立刻在道邊跪成一片,就算是一些不怎麽得寵的後宮妃子們,也會乖乖給他讓路,即便是一些得寵的,也不會輕易去招惹這個人。


    以宋道夫為首的一行人來到司禮監外,迎麵遇上了一個同樣身著大紅蟒袍的太監,這人看起來比宋道夫年輕一些,麵目清秀,嘴角一直掛著淡淡的笑容,他看見宋道夫的陣勢,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冷意和譏諷。


    如果秦軒此刻在這裏,那就一定可以認出,這個年輕的大太監,便是曾經跟在葉非凡身後的那個書童安小六。其實這個名字也不算是假的,在向東流的九大義子中,他確實排行第六,真名叫安德順。


    待宋道夫的隊伍行至近前,安德順笑著向他打了聲招呼,宋道夫這時也睜開了眼睛,輕輕一台右手臂,幾個抬輿的太監便即停住,將抬輿輕輕放下,隨後一群人便都跪了下去,而在他們跪倒的同時,宋道夫也從抬輿上起身,緩緩走到了安德順的身前。


    “是義父叫你來的?”


    安德順笑著點頭,“是的。”


    宋道夫沒再說話,當先轉身走向司禮監大門走去。安德順則跟在他的身後,一直保持著不遠不近的距離。


    二人進入司禮監後,在一間廳堂裏等候,廳堂並不算大,左右兩邊放了各五把椅子,正上方有一把更大的椅子,宋道夫和安德順則是乖乖坐到了下方左邊的椅子上等候。


    不一會兒,有小太監給兩人端來茶水,但二人卻很有默契的誰也沒有去動那茶水。


    又過了大概一刻鍾的時間,一個身著白色蟒袍的中年太監,從側門走進了廳堂,宋道夫和安德順一見這人,便同時起身跪倒,額頭觸地,異口同聲道:“孩兒拜見義父。”


    能讓宋道夫和安德順這兩位握有實權的大太監同稱義父的,自然就是大內宦官之首向東流了。


    向東流自然而然走到上方的那張椅子坐下,才示意兩個義子起身,等兩人從新坐回位置以後,向東流方才說道:“小六,你還記不記得,上次在龍尾江我們遇到的那幾個江湖中人?”


    安德順想了想,“義父說的可是秦軒和木臨春那幫人?”


    “不錯,為父今天叫你們過來,正是為了此事,那個名叫秦軒的年輕人,最近進了玉安城,我已派人盯住了此人,等他出城以後,你們兩個就去殺了他。”


    向東流淡淡地說著,就像是在吩咐一件極為普通的事情一樣。


    安德順和宋道夫同時拱手稱是,對於其他的事情,也沒再多問,但兩人卻都明白,這件事,絕不會如此簡單。安德順是見過秦軒的,一般情況下,去殺一個人,隻要不是天元境的高手,安德順一個人也就夠了,但向東流卻讓他們兩人一起去做這件事,那這件事的重要性,可想而知。


    待宋道夫和安德順領命而去之後,向東流仍然是坐在那裏,在回意著昨夜他和郭貴妃在承乾宮的那一番對話。


    郭貴妃是皇甫燁的母妃,是向東流暗地裏一手扶植起來的皇貴妃,平日為了避嫌,兩人幾乎很少見麵,是以隻在夜深人靜之時偶有會麵。


    郭貴妃盡管十分漂亮,卻早已過了韶華之年,在這佳麗如雲的後宮之中,她雖有地位,但能得到的聖寵也越來越少,她也從不去和那些年輕的嬪妃們去爭,於她而言,隻要自己的兒子以後有出息,那就比什麽都強。


    時間退回到昨天夜裏,郭貴妃剛剛洗漱完畢,正欲就寢,就聽見一陣輕微的響聲,寢宮的窗戶開了又關,一個黑色的男子身影就出現在她的床邊。但郭貴妃並不驚慌,因為這個人已經不是第一次在這個時候出現了,雖然他隻是個太監,但不管怎麽說也還算半個男人。


    那人沒有說話,退去了身上的衣服上了她的床,雙手和舌頭在她渾身上下肆意遊走,弄了好一陣直到郭貴妃心滿意足,那人才停了下來。


    郭貴妃趴在那人的胸膛上,過了一陣才輕聲說道:“東流,聽王府那邊的人說,燁兒今天去了溫流勝的府邸,從他的手裏保下了一個江湖人,叫木臨春,這件事情你怎麽看,會不會對燁兒有什麽影響?”


    這個膽敢夜入承乾宮,與皇貴妃私通的太監,正是向東流。


    “木臨春,我想起來了,此人是王爺在遊曆途中結識的,頗有頭腦,王爺救他,這說明王爺有心招賢納士,以為己用,我看,這不是什麽壞事。”


    “燁兒若真有爭儲之心,也確實是好事,不過,倘若他真的邁出了這一步,你可要不遺餘力的幫他。”


    向東流笑了笑,“這個還用你說嘛,隻不過,我現在深得皇上信任,不能堂而皇之攝入黨爭,隻能在暗地裏幫他。”


    郭貴妃似想起了什麽,又問道:“聽說,來求助燁兒的那個年輕人,和他長得很像,叫秦什麽來著,你可見過這個人麽?”


    “叫秦軒,在龍尾江的時候見過,是個年輕人,確實和三皇子有四五分相似,也是個混江湖的。”


    郭貴妃一聽這話,立刻從床上坐起身來,她此刻渾身赤裸,飽滿的雙峰微微抖動,“秦軒?軒……除了長得和燁兒相似,臉上還有其他特征麽?”


    向東流有些愕然,他想了想,“嗯,倒是有個明星的特征,那秦軒的額頭上,有個青色的印記,看起來就好像是一朵小小的青蓮。”


    他這話說完,郭貴妃的臉色已然大變,隻不過在昏暗的帷幔裏,向東流看不清她的麵色。


    過了好一陣,郭貴妃才道:“東流,你一定要殺了這個秦軒。”


    向東流一再問其原因,但郭貴妃卻並沒有說,隻是一再強調,一定要殺了他。


    。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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