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刁逸側頭一看,原來是木臨春火急火燎地從馬車那邊小跑而至,氣喘籲籲道:“韓長老,他是我朋友秦軒。”


    說完向秦軒點點頭,然後有些生氣地對青衣少女道:“有枝,你怎麽跑出來了?”


    青衣少女正是木臨春的妹妹木有枝,雖說兩人同父異母,但自幼也是感情極好,因此對於哥哥的臉色,她並不以為意,理直氣壯道:“誰讓你不帶著我,那我就隻能偷跑出來嘍!”


    木臨春也拿這個妹妹沒法子,隻能招呼她和秦軒都上了馬車。


    “你們倆怎麽會在一塊兒?”車廂裏,木臨春問道。


    木有枝氣鼓鼓道:“哼,還不是這個家夥垂涎本小姐的美貌,一路糾纏。”


    深知妹妹脾性的木臨春哭笑不得,瞪了她一眼,轉頭用詢問的眼神望著秦軒。


    秦軒就將事情原委說了一遍,原來他離開家後,才發現自己沒有馬匹,於是就想去城裏的馬場買匹馬,一問價錢卻傻了眼,一匹好馬竟然要好幾百兩銀子,他哪有那麽多錢?好巧不巧,剛好在馬場遇到了木有枝,木有枝曾去古元堂探望過木臨春,秦軒也見過她幾次,是以得知木有枝也要去昆侖以後,就厚著臉皮跟她同乘一馬,一路走走停停,向東而行。


    木有枝道:“還好意思說,一路上你的手都沒老實過,要不是看你是我哥的朋友,我早就一劍……哼!”她本想說一劍給他閹了,可話到了嘴邊又覺得不妥,隻能冷哼一聲,擺出一副生氣的臉孔。


    秦軒嘟囔道:“誰讓你跑那麽快的……”


    木有枝兩眼一瞪,“你說什麽?”


    秦軒跟她走了一路,深知這位大小姐脾氣,當下撇過頭去不再理她。不過心裏卻想起了木有枝策馬狂奔之時,自己因為緊張過度,雙手無意間摟住了她胸前的那兩處柔軟,嘖嘖,還真不小。


    馬車外麵看似普通,裏頭卻寬敞豪華,四人同坐一車也不覺擁擠,年紀相仿的幾人很快又打成一片。


    木臨春見妹妹沒有再跟秦軒爭鋒相對,就拿出了那個準備好的木匣子遞給秦軒,秦軒打開一看,卻是一柄古樸長劍,他驚喜不已,“送我的?”


    木臨春笑道:“嗯,你不是一直都想要一柄劍嗎?所以臨行前,我就到後山劍池給你挑了一把,此劍名為‘牧秦’,與你很是相配。”


    秦軒喜不自勝,“牧秦劍,聽起來好威風啊!有什麽來曆嗎?”


    木臨春道:“這是當年統一春秋亂戰的大秦皇帝所配之劍。三十六年前劍神榜上位列第六的一代劍神梁雲替,曾攜此劍來紅蓮劍宗挑戰,一聲大笑便破去了紅蓮劍碑上的劍意,可後來還是輸給了我爺爺。最後,牧秦劍便被我爺爺留在了大風山劍池。”


    “不對啊,木頭,我記得你以前說過,位列劍神榜第六的高手不是姓楊嗎?叫楊什麽來著?”秦軒一時間有些想不起來。


    “楊豐澤是十年前才登上劍神榜的新晉劍神,雖然也是天縱奇才,不過跟昔日的梁老劍神還是不能相提並論的。江湖之大,風起雲湧,誰又能保證自己不被後來人替代呢?”說到這裏,木臨春歎息了一聲。


    秦軒則不會想那麽多,笑道:“感情還是皇帝和劍神用過的劍啊!好!以後行走江湖,就用它了。”秦軒說完,將牧秦劍抽出一截,竟有一股幽幽寒氣從劍身溢出,不禁又讚歎一聲好劍。


    隻是馬車裏的幾人都沒有發現,趕車的老雲頭,臉上出現了一抹自嘲的淒然之色,他解下了腰間的那個酒葫蘆,往嘴裏狠狠灌了一口酒,接著又恢複了往日那種憨傻之態。


    秦軒忽然問道:“木頭,你怎麽知道我會來找你啊?”


    “不許再叫我哥木頭!”一直看秦軒不爽的木有枝終於安耐不住,她厲聲嗬斥道。


    對於這件事,一旁默不作聲的月瑤也表示讚同,她覺得公子是天底下最聰明的人,怎麽能被稱作木頭?當下也神色不善地盯著秦軒。


    不料木臨春卻道:“無礙,叫了這麽多年,我都習慣了。那天你什麽都沒說就離開劍宗,我就猜到你小子心裏在打什麽算盤。”


    秦軒有些無奈,好像自己做什麽都在木臨春的意料之中,他想了想,笑問道:“那,如果我沒來,你打算如何處置這把劍?”


    木臨春笑道:“那我就把它扔了。”


    秦軒聞言一愣,撇了撇嘴,顯然是不滿意這個回答。木有枝和月瑤見他吃癟,都是噗嗤一笑。


    秦軒突然問道:“外麵那個韓長老,好像很厲害的樣子,他是什麽境界啊?”


    木臨春道:“韓長老是本宗內院清風閣大長老,是貨真價實的通玄境高手。”


    秦軒倒吸一口冷氣,“那豈不是比神武境還要厲害?怪不得方才一劍就把那十多個山賊給殺了。”想起那恐怖的一幕,秦軒仍是心有餘悸。


    木有枝插口道:“哼,你以後可別惹本小姐不高興,韓伯伯最疼我了,你要是再敢欺負我,我可不能保證你的安全。你頂多也就真武境吧?一百個你都不是韓伯伯的對手。”


    秦軒翻了個白眼,“大小姐,今天若不是我跟你在一塊兒,就憑你一個人,能跟那群山賊周旋那麽久嗎?想必早被他們給抓上山做壓寨夫人了。”


    “你……混蛋!”木有枝氣急敗壞,半起身子伸手向秦軒打去,正在此時一陣馬蹄聲驟然響起,馬車忽然停下,木有枝立足不穩整個人就撞到了秦軒的身上,秦軒隻感覺臉被有兩團柔軟事物給壓了一下,時間雖短,卻也讓他有些神魂顛倒。


    木有枝尖又羞又惱,叫道:“秦軒,我要殺了你……”


    嚇得秦軒趕緊縮到好兄弟的身旁,扯起他那厚厚的貂裘擋住自己。木臨春的神色忽然嚴肅了起來,“不要鬧了,外麵有些不對勁。”


    秦軒聞言推開了木有枝,伸手撩開車簾,眾人就看到馬車竟然被一群人給圍住了。


    領頭幾人均是騎著高頭大馬,穿豹紋、著虎皮,不是腰挎長刀,就是手持板斧,還有一人倒提一杆長槍。看他們的打扮就知道是山賊馬匪無疑了。


    大長老韓刁逸冷聲問道:“諸位這是要劫道麽?”


    為首的五人,以一個書生打扮的中年男子為首,男子抽出腰間的彎刀,以指輕彈,笑道:“這位老先生,晚生宋輝祖這廂有禮了,實不相瞞我等攔路於此並非為了打劫老先生,可兩個時辰前,手下十幾個兄弟慘死在五龍山下,宋某作為一寨之主不能袖手旁觀,一路追蹤馬蹄就到了這裏,請問此事是否與老先生有關?”


    名叫宋輝祖的山賊頭頭說完,身旁一個手持宣花板斧的黑臉大漢神色不耐道:“大哥,跟這老頭廢什麽話,指定就是他們幹的,這還用問嗎?”


    宋輝祖沒有理會黑臉大漢,仍是等著韓刁逸的回答。


    韓刁逸冷笑道:“那幾個不開眼的毛賊,是我殺的。”


    宋輝祖不動聲色道:“衝撞老先生是他們的不對,在老先生的眼中他們不過就是一群螻蟻,可他們也都有父母妻兒親人朋友,老先生既是高人,給他們點顏色瞧瞧就行了,何必要痛下殺手不留活口呢?既然你都承認了,我也不為難老先生,還請先生自斷一臂,留下半數馬匹錢財,我便不再與你們為難,放爾等離去。”


    宋輝祖的這番話,聽在秦軒等人的耳朵裏,都有些哭笑不得,心想這個土老帽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韓刁逸聞聽此言是哈哈大笑,“這麽多年,你還是第一個敢對老夫說出這種話的,好,你要是能勝過我手中之劍,我便如你所言自斷一臂。”


    寨主宋輝祖道:“我知道你厲害,不過我既然敢來,肯定是有所依仗,老二,你去會會這位老先生。”


    宋輝祖話音一落,身旁那個倒提長槍的虎皮大漢打馬上前一步,“穿雲槍,李滄麒。”


    韓刁逸抽出長劍默不作聲,神態極為倨傲,以他在紅蓮劍宗的身份地位,自然瞧不起這群賊匪,是以並未報出名諱。


    李滄麒嘴角上揚,身形離鞍飛起,一槍刺向韓刁逸的眉心,速度之快無與倫比。離著老遠,就讓韓刁逸感受到了對方槍尖之上釋放而出的淩厲氣機,韓刁逸並未閃躲,雙手橫劍以劍身抵住了穿雲槍的槍頭,叮得一聲,精鐵所製的長槍再也難以前進分毫。李滄麒手上發力,兩丈長的鐵槍竟硬生生彎成了一個半圓,隨後隻見他手腕一抖,穿雲槍猛然被蹦的筆直,竟將大長老韓刁逸震退好幾步。穩住身形後,韓刁逸收起輕視之心,叫了一聲:“好!”


    一聲好字出口,韓刁逸欺身而上,手中長劍如靈蛇遊走,再不與對方硬碰,他深知長槍不宜近戰,因此每次出劍都與李滄麒拉近距離,試圖限製對方施展槍法,從而速戰速決。


    李滄麒察覺了持劍老頭的意圖,身形不住後退,所使槍法愈發詭異,槍尖破空之聲不絕於耳,看似略遜一籌,實則與韓刁逸鬥得旗鼓相當。一旁觀戰的宋輝祖見此情景,連忙命令手下兄弟後撤,戰場瞬間擴大,讓槍法本就大開大合的李滄麒更加如魚得水。


    宋輝祖見這個頭發灰白的老頭竟能跟威震七山八寨的二弟李滄麒鬥得不相上下,心中震驚,以他的謹慎小心,自然不會傻傻等著二人分出勝負,萬一二弟落敗那就不妙了,當即命令道:“老三老四老五,你們也上,老規矩,男的殺了女的留下。”


    剛才秦軒撩開車簾之時,宋輝祖就瞥見了馬車之中有個清新可人的青衣少女,雖隻是驚鴻一瞥,也讓他這個花叢老手心神一蕩。簡直比天絕山上的那些個人間極品還要美,山寨裏的那幾個搶來的娘們他早就膩歪了,宋輝祖已經在想著等會抓到那個少女之後,晚上又做新郎的場景。


    五龍山盤龍寨的三當家於魁、四當家趙彪和五當家馬平川,在得到大哥宋輝祖的命令後,立刻帶著手下兄弟衝向木臨春的馬車。


    李寒衣早已抽出腰間的飛雪劍,飛身下馬,與衝在最前頭的三當家於魁對上了一招,看似輕飄飄的一劍遞出,卻將於魁那力沉千鈞的一斧擋了回去,於魁心中暗驚,要知道他的這柄宣花板斧足有五十多斤重,再加上他自身的力氣,劈開巨石都如同砍瓜切菜,竟被這個貌不驚人的家夥輕鬆化解。知道自己恐怕不是對手,於是說道:“老四,這點子有些紮手,咱倆一起上。”


    四當家趙彪聞言,也不說話,抬起手中的大環刀就跟於魁一起殺向李寒衣。李寒衣冷哼一聲,全然不懼,一柄長劍如梨花暴雨,將於魁趙彪二人據於馬車之外,寸步不得進。可惜李寒衣一時之間,也不能將二人立馬斬於劍下,對方除了剩餘的五當家之外,還有幾十個小賊虎視眈眈。


    五當家馬平川見馬車再無人守,獰笑一聲,舉起手中一丈多長的斬馬刀,一刀就劈向了那個趕車的老雲頭,老雲頭就好像被嚇傻了一般,眼看斬馬刀當頭落下,他卻一動不動。正在此時,一柄長劍突然迎了上去,擋下了馬平川力沉千鈞的一刀,一個眉心生有一朵青蓮的紫衣少年,從馬車中跳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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