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那一個笑,將霍以南的人生都填滿了。


    他恍恍惚惚的,好似終於明白了自己這麽多天來糾結的意義,喉頭有些癢,他於是一口喝掉手中的酒,覺得心中有些飄飄然。


    霍以南也喝的有些多了。


    兩人此刻的氣氛溫軟極了,再沒有什麽針鋒相對,彼此都是最真實的模樣,讓霍以南頻頻想起以前的時光。


    什麽奇怪的情緒在他心中發酵,讓霍以南難受極了,他忍不住皺皺眉,向著溫心露出來一個委屈的表情:“心心……”


    “嗯?”溫心繼續喝著酒,在放下杯子的閑暇時間裏應答。


    “心心,你相信我,我是真的喜歡你的。”


    聽到回應,霍以南開心極了,他將手中的杯子放下,一臉溫柔地看著溫心,想讓對方明白自己的心意。


    溫心其實是明白的,誰也不是瞎子,都能看出來霍以南眼中所藏著的情緒,隻是她穩妥慣了,既然霍以南已經和她分開,又和安以萱攪和在一起。那麽即使那天她看出霍以南對於自己有感情,也是不會再插進去兩個人之間的。


    那樣的行為,卑劣而又無恥。溫心渴望霍以南的愛情,但不渴望這愛情建立在傷害另一個人的情況下。


    霍以南不懂得她心中的想法,他此刻其實已經醉了,動作有些不協調,但還是記得自己要牢牢的抓住溫心,於是他站起身來,牢牢的從背後擁住溫心。


    “溫心……對不起,我愛你。我真的愛你,心心,你相信我……”


    他溫熱的鼻息吞吐在溫心的頸側,那一小片皮膚幾乎是瞬間就冒出了雞皮疙瘩,溫心想要離開,卻又有些使不上勁,這樣的場景從來隻存在於夢中,她真的舍不得去親手打碎這樣的美好。


    霍以南沒有聽到回應,以為是溫心根本不屑於他所說的話,眼中頓時充滿了惶惑,他牢牢的抱住溫心,一遍一遍的重複著:“真的,我愛的是你,從來沒有別人,都是你。”


    溫心無奈的歎了一口氣,安撫一樣的拍了拍霍以南的手,低聲哄道:“嗯,我知道了,你先放開我吧,好不好?”


    霍以南於是就真的乖乖的鬆了手。


    他像是一隻大型犬一樣的黏在溫心身上,委屈的說道:“你都不說你也愛我……你是不是已經不喜歡我了?是不是你打算和剛剛那個男人在一起了?”


    醉酒了的霍以南有些幼稚,出乎人意料的可愛,溫心麵對著這樣的他怎麽也發不出脾氣來,於是隻能好聲好氣的哄著,小聲道:“不是你想的那樣,我也喜歡你。”


    “真的嗎?我也是!”霍以南像是個拿到糖的小孩子一樣笑起來,他的嘴角大大的彎起,可又馬上撇下去,難過的說:“可是我和安子萱已經有了萌萌,我不能讓萌萌沒有家庭,那樣她會很可憐的。”


    溫心的眼神有些暗淡,但也沒有說什麽,點點頭。


    霍以南見不得溫心難過,他低頭在溫心的臉頰上親了一下,繼續說道:“我這段時間以來一直很想你,我明明知道我們已經分開了,但是我還是忍不住的去關注你的一切,去關心你。那天帶你去醫院也是,你隻是一個小小的傷口,我就控製不住自己了,我覺得,我一定要帶你去醫院的。”


    溫心的動作頓住,沉默了好半晌,然後才輕歎一聲。


    霍以南的這種感覺,其實她也算是很了解的。


    明明是兩個相愛的人,卻要因為一些世俗上的原因不得不分開,更甚者連平常的交集都不太有,隻能在無人的時候悄悄訴說自己那無邊無際地思念之情。


    原來她以為自己隻要挺過這段最難熬的時光,那麽一切都會變好,自己也早晚都能從這一大斷走出去。隻是她沒有想到,明明都說好了要放下,但就是那天隻是匆匆的相處,她的心又開始不受控製的跳了起來。


    從那一刻,溫心就知道,名為霍以南的這個劫,自己是不可能會翻過去了。


    兩人就這麽麵對麵的看著對方,半晌,還是霍以南先忍不住了——醉酒的人總是坦率而真誠的,他猛的上來含住了溫心的唇,像是野獸一般瘋狂的吮吸撕咬起來。


    這是一個和他本人風格非常不搭的吻。


    然而溫心卻隻覺得享受,不知不覺間,她的手也搭上了霍以南的脖子,忘情的配合著他的動作。


    不知不覺時間已經晚了,酒吧裏的人已經都散的精光,霍以南和溫心坐在自己的座位上,吻了一遍又一遍,他們想讓時間都停在此刻,讓他們享受彼此的觸碰。


    老板從櫃台中探出一個頭來,看著兩人此刻的動作,認命的歎了一口氣,在兩人動作的間隙中冒出,嚷嚷道:“你們行了啊,要幹什麽就去哪個酒店開個房?我這個酒吧可不留人住宿的。”


    溫心這才猛然驚醒,她察覺到自己似乎也醉了,不然聽到這樣的想法她根本不會躍躍欲試,而一旁霍以南也是這樣,兩個人心中滿是最原始的欲望,互相攙扶著走出了那個小小的店。


    剩下老板歎著氣,將一堆酒收拾了幹淨。


    此時天色已經暗沉了,霍以南懶得去看時間到底過了多久,摻著溫心隨便走進了一家酒店開了間房。


    兩人步履蹣跚著走進了房間,剛剛關上門就忍不住相互糾纏了起來,或許是酒精麻醉了神經,又或許是夜色太美,他們都十分默契的沒有提到明天可能會發生的事情,將今晚當成最後抵死的纏綿。


    輕薄的衣物一件件被脫落,溫心和霍以南一起倒在床上,喘息聲交錯摻雜,給房間裏渡上一層曖昧難言的氣氛。


    ……


    溫心還沒有睜開眼,就已經感覺到身上有哪裏不太對勁了,她此時正被人摟著躺在床上,渾身上下酸痛無比,尤其是某些不能言說的地方,更是讓人無法忽視。


    她慢慢的睜開了雙眼,大腦在看到霍以南那張帥氣的臉時自動死機,她忍不住深吸一口氣,不自覺的在腦海中回放昨晚發生了什麽。


    然而越想,她的臉色就越是難看。


    她實在沒有想到,昨天那個和霍以南互訴衷腸的人竟然是自己,兩人的瘋狂讓現在的她想起來都覺得過分……尤其是霍以南,他竟然也坦言還是喜歡自己的。


    溫心的心中又是高興又是沮喪,她知道自己是不可能和霍以南在一起的,萌萌和安子萱都不會同意,能有之前那樣的一場已經是自己賺了,從今之後,今晚的一切自己可以拿出來懷念一生。


    而現在,是自己要離開的時候了。


    溫心相信霍以南對於自己是真心喜歡的。而正因為這樣,她更不能讓霍以南為難,萌萌和安子萱是霍以南的責任,而自己是他的愛情,溫心舍不得讓霍以南做出這樣的選擇題,於是她自作主張的做了選擇。


    ……她退出。


    溫心拖著酸痛的身體下床找到自己的衣服,霍以南睡覺一向很熟,所以她不用擔心自己會吵醒對方,甚至在穿好衣服後,她還有空餘的時間去好好端詳霍以南的臉——她好像已經很久沒有這樣看過對方了。


    她的手從霍以南的眉劃到嘴唇,隻覺得這個人怎麽看都很好看,她想一輩子就這麽看下去,但理智告訴她這是不可能的,想到這裏,溫心的心裏又是一陣刺痛。


    她端詳了霍以南半晌,最終,理智終於戰勝了感情,溫心最後在霍以南的臉頰上落下一吻,然後堅定了心中的念想,抬腳走了。


    順便,她帶走了這個房間裏所有關於她的東西。


    本來兩人的相遇就是一場夢,現在夢醒了碎了,也沒有必要去留下什麽東西去緬懷它,因為總有一天,隨著時光的流逝,這場夢會被漸漸地掩埋在記憶深處,直到被風化吹走。


    既然這樣,那留下什麽東西用以緬懷,也是沒有意義的行為了。


    ……


    溫心剛走出房間沒有一會兒,她對麵的房間就被人打開了,她像前台要了門卡,然後施施然的走進了溫心所出來的那一間房,果不其然在裏麵發現了睡得正死的霍以南。


    來人儼然就是安子萱。


    其實在昨晚霍以南夜不歸宿的時候,她就已經察覺到不對派人去查他的行蹤了。但等她到達這個酒店的時候,兩人早已經進了所開的房,她無法打開門,也不屑於看人做這種事情,幹脆就找酒店前台也開了一個房間住在了裏麵,準備等到霍以南醒了以後當麵跟他對峙。


    隻是沒有想到,霍以南還沒有醒,溫心就先醒了。而且看她的樣子,是根本不希望再和霍以南糾纏的,不然,也不至於要趁著霍以南睡著而溜走了。


    安子萱不知道她是為什麽要離開霍以南,但她看著此刻依然睡得人事不知的霍以南,深切的意識到這是一個機會。


    一個能完全套牢霍以南的機會。


    陽光灑在屋內,照耀在床鋪上,溫柔而明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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