確定了這消息,雷文很快就去辦理。民宿選的是上堯村最窮困的一家人。為了確保真實性,幾乎沒怎麽收拾。以至於宋錦瑤站在當地忍不住皺起了眉頭。


    她一言不發就已經很冷清,如今在皺眉,明眼人都看得出來那是很不高興了。嚇的麵前村長和這戶人家的夫妻倆局促不安的直嚷嚷:“宋小姐,很抱歉,我們這裏的條件就是這樣,讓你受委屈了,不然你們就去……”


    “不用了。是不好,我想想辦法幫你們。”說完摸了摸夫妻倆身邊七八歲的一個女孩。又自言自語,“資助隻是杯水車薪,人還是要靠自己。”


    在場的一圈人有些懵逼還有些尷尬。劇組還特意征詢了下霍少霆是否繼續,在他點頭示意下,拍攝才沒有中斷。隨著天色漸黑,眾人的寒暄也都結束了。


    一間不大的木屋裏,宋錦瑤在馬燈下教這農家孩子用手機玩遊戲,周邊全是是攝像頭,將這溫馨的一幕記錄下來。不過也就是玩了一會,她便開始忙碌的紙上算計什麽。


    霍少霆換了睡衣進來,好奇問:“在搞什麽?”


    “五年計劃。”


    “五年計劃?”霍少霆說著幾步過來,就見白紙上已經寫了一半內容。“什麽五年計劃?計劃什麽?”


    宋錦瑤掃他一眼,淡淡道:“我不是說了麽?資助不過是一時的,誰也不能幫誰一輩子。能幫的隻有自己。所以……”


    “所以,你是想把這裏打造成第二個大漁村?”


    宋錦瑤有些意外他這麽快就猜測到她的心思。點點頭道:“嗯。這裏土壤條件不太好,但宋氏近幾年沙地種植方麵有很多創新,恰好我知道的幾個正好需要這種條件。”


    “這樣的話,這地方到還真是因禍得福了。需要什麽支持盡管開口,老公支持你。”


    宋錦瑤一愣,驀然想起周邊的攝影機,不自覺的看了一眼才道:“好。時間也不早了,讓星星睡吧。”


    星星是這戶人家的小孩。雖然手裏玩著手機,可聽見這話卻一下站了起來。宋錦瑤忙安慰:“你別緊張。手機拿去玩。不過要早點睡。我半小時後再去拿。知道了麽?”


    那叫星星的小姑娘連連點頭,卻靦腆的說不出口謝謝。宋錦瑤摸了摸她的小腦袋,溫和的笑了笑,叫一個助理小姑娘領了出去。


    等到攝影都關閉了,霍少霆才問:“你真的打算改造這裏?”


    “有什麽不妥?”


    “也不是不妥……隻是怕你太辛苦了。接下來還有兩站,你總不會看見條件不好就想要改造?到時候累出個什麽好歹,我不是罪大惡極了?”


    宋錦瑤白了他一眼,“油嘴滑舌。你的目的不就是這樣?到時候這些業績不出意料都會算到霍家頭上。你親民的形象就算是深入人心了。”


    “你就這麽想我?”霍少霆有些意外。而宋錦瑤已經沒有興趣和他繼續討論下去。不耐煩道:“我已經在盡力配合了,還要怎麽樣?”


    她說著起身就要往外走,卻被霍少霆一把拉住。“我知道這一趟你心裏不痛快,但沒想到會這麽不痛快!”


    他說著那麵色居然十分嚴肅。讓宋錦瑤心口憋著的那口氣忽然就忍不住了,狠狠一把甩開壓低聲音怒道:“對!我是不痛快!你心知肚明!”


    霍少霆明知道這時候該是安慰她,可是看她如此不通情理,忍不住也冒出了火。


    不自覺冷了聲音,“夫妻不該是有難同當的?發生這麽多不痛快哪一件是我願意的?為什麽你不看看我的心?我暗戀你十幾年,追你三年,百般遷就你護著你,我又有什麽錯?”


    宋錦瑤心口一窒,眼淚不自覺的滾下來。“所以,我就該俯首稱臣,就該唯你是命?那你別愛我!我不稀罕這樣的愛!太累了!”


    “你!”霍少霆怒目而視,卻又不知道該怎麽責怪她。明明糖糖的身份來曆也都解釋清楚了,她看起來也算是接受了,怎麽還走的這麽艱難?


    當真這是不可逾越的鴻溝了?


    “沒什麽可說的就睡吧。”宋錦瑤已經恢複平靜,說完披了件衣服就往出走。霍少霆想起她之前說叫星星玩半小時手機,現在應該是去拿回來便也沒有開口。


    外麵空氣悶悶的,像是要下雨了似的。農家小院西麵的廂房還亮著燈,也是這貧寒的一家三口主臥室。宋錦瑤加快了腳步,路過另外一件廂房的時候,忽然聽到糖糖稚嫩的聲音。


    “她才不是什麽好人呢。貝貝姐姐我告訴你,那個錦瑤阿姨是最壞最壞的人!她霸占著我爹地不放手,如果我爹地不要她,她就會死的!所以我爹地同情她……”


    那聲音越來越近直到忽然出現在宋錦瑤麵前,讓她連回避的機會都沒有了。心裏本來就憋屈,再加上這孩子的話,讓她忽然有些失控。,


    一步跨過去捏住那小人兒的胳膊冷冷就道:“方芷柔就是這麽教你的?他不要我就會死?糖糖,你一個不到三歲的孩子怎麽可以這麽信口雌黃!道歉!立刻和我道歉!”


    那凶神惡煞的表情嚇的糖糖哇的一聲哭了起來,頓時驚擾了這寂靜的夜。


    “爹地!爹地救我,錦瑤阿姨要殺了我,她要殺了我。”


    宋錦瑤赫然睜大了眼睛,她簡直不敢相信一個如此年幼的孩子居然能冒出這麽顛倒是非的話!更可怕的是,竟然真的有人相信!而那個人不是別人,正是霍少霆!


    宋錦瑤萬萬沒有想到有天他會這麽對她。從她的手裏用力的將糖糖暴露過去,凶狠的對她吼:“你要做什麽!”


    一瞬間她眼眶控製不住的紅了起來,頓了好幾秒才有力氣叫:“她在說我壞話……”


    話未完,霍少霆那詫異的表情就已經傷的她說不下去了。怎麽說她也是成年人,和孩子吵架算什麽?現在更是斤斤計較,說出來她才更像個笑話吧?


    果然,霍少霆嗤笑一聲,“說你壞話?你指望她現在就說你好話?要怎麽誇你?”


    “我不是那個意思……”宋錦瑤焦急辯解,話到一半卻又索然無味。無力的揮揮手道:“算了,讓她離我遠點。我不喜歡她,她也不喜歡我。”


    “哇……錦瑤阿姨,你為什麽不喜歡糖糖?糖糖哪裏做錯了,哪裏……”


    “閉嘴!少來假惺惺!”


    “宋錦瑤!你夠了,你的智商什麽時候淪落到和一個三歲的孩子爭長短?你不喜歡她,大可以無視她,有必要這麽惡毒?她畢竟還是個孩子……”


    “無視?我怎麽無視?你來告訴我?嗯?”壓抑著怒氣的一句話,到是讓霍少霆忽然反應過來。他苦笑一聲,虛軟叫:“錦瑤……”


    “滾!”最後一個字她轉身就走。糖糖哇的一聲哭的更厲害了。“壞阿姨,你罵我爹地!你不是好人!你是個壞蛋!你是壞蛋!”


    “糖糖!閉嘴!”霍少霆怒道。糖糖被嚇的瞬時收聲,可是那雙眼睛卻濕漉漉的可憐極了。怕自己心軟,他幹脆板起臉來叫:“帶她回去。這幾天看住她。”


    那助理小姑娘早就被嚇的不敢開口了,這會隻剩下弱弱點頭。到是糖糖居然還任性的大喊大叫:“爹地你別怕她,糖糖和媽咪要你,我們在一起好不好?爹地爹地……”


    霍少霆頭痛的直捏額心。看一眼外麵黑漆漆的世界,抬腳又走了出去尋找。此時宋錦瑤並沒有走太遠,她站在這農家小院不遠處的一棵槐樹下,麵無表情的仰望星空。


    看著遼闊的浩瀚星辰,那糟糕的心情也化解了幾分。冷靜下來又不免懊惱,霍少霆說的不錯,她怎麽能和一個孩子一般見識?實際上他們都心知肚明,糖糖不過是壓斷駱駝的最後一根草而已……


    “錦瑤。”黑幕裏熟悉的聲音忽然響起。宋錦瑤一怔,轉頭看徐徐走向這裏的那人。依稀的馬燈光芒裏,他還是那樣英俊。眉眼郎朗,身形筆挺頎長。


    然而她卻硬生生覺得不認識了似的。從什麽時候開始,他們之間就有了這麽難以超越的距離?還是他們從來就不是那個最合適的人?


    思緒恍惚間,霍少霆再次叫:“錦瑤……”


    “嗯?”這次宋錦瑤到是反應的快,霍少霆幾步過來,那張本是叫人恍惚的麵孔就清晰的出現在她麵前了。


    “還在生氣?是我錯了……我知道……”


    話未完宋錦瑤平靜道:“有什麽事我們回去再說吧。糖糖的事不是一朝一夕,別讓人看笑話了。”


    “等等。糖糖的事,我一定會解決,給我點時間好麽?”


    宋錦瑤深深看了他了一眼,最終道:“好。”


    任誰都能聽的出來此時她心頭無奈。霍少霆張了張嘴,貌似想說什麽,然而最終卻又什麽也沒說出來。兩人擦肩而過,冷漠的仿佛人生即將不再有交集……


    曾經兜兜轉轉那麽久都沒有甩開對方,現在卻生了嫌隙。人生真是難以揣測,或許那句相愛容易相守難果然是真理。歲月是把殺豬刀,當真可以滅了一切情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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