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冷酷的眉眼又刺激的他心口發慌,他幹脆一把捏住了她的手腕道:“話我已經早說過,絕對不會離婚!你最好打消這個念頭!”


    “霍少霆,爸媽已經同意了。你還有什麽好說?非要讓我們鬧到顏麵掃地才好麽?你不要忘記了,你除了是我的丈夫,還是霍家的兒子!”


    “用不著你來提醒!”霍少霆不耐煩就道。“你以為這事情隻有你受傷?我一遍遍地告訴你,我愛你!我愛的隻有你,可是你從來不相信!我本來是想解釋一切的,可是季新梅忽然出現在大漁村,告訴我方芷柔有了我的孩子,試問,如果是你,你該怎麽解釋這一切?我本來信誓旦旦,捫心自問無愧與你,可是這個孩子我真的無法否定。你忐忑不安傷心煩惱的時候,你以為我就不難過?我比你更痛苦無助!可你卻隻是不停推開我!”


    那有些泛紅的眼眶讓宋錦瑤吃驚。認識這麽久,他還沒有過這麽委屈的時候。他委屈她也不好過了。說到底,至少現在她還是愛他的,就算她是鐵了心不要他,但也不能否定這點。


    深呼吸,她盡量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溫和,道:“既然這麽痛苦,那就快刀轉亂麻吧。不要愧疚什麽,我也不會恨你。畢竟你讓我的人生豐富,交給了我在宋立偉身邊大概一輩子也不可能學會的感情。我很感激你,給我這麽多七情六欲。這麽多年過去,我是應該好好考慮未來,你也該學著順應命運。”


    “那麽錦曦呢?我們父子分別那麽多年,你忍心讓我們再分開?他不隻是你的孩子,他也是我的兒子。宋錦瑤!你為什麽就不能柔軟些,這樣最終傷害的還是我們三個人而已。”


    “那麽你希望我怎麽做!”宋錦瑤忽然生氣。“說來說去,你無非就是想自私的左擁右抱!我拒絕!聽懂了麽!我拒絕配合你做那麽惡心的事!這輩子,我們的緣分就到這裏了!”


    她冷酷的眉眼傷的他好像聽見了血脈裏吱吱冒出的煙。幸好錦曦出來的及時,暫時化解了兩人的齷齪。小家夥仿佛感受到他們的矛盾,後座上看看宋錦瑤又看看霍少霆,糾結了好半天才弱弱叫:“爸爸媽媽,你們吵架了?”


    霍少霆氣哼哼的瞪宋錦瑤一眼,“對!你媽媽打算不要我了!”


    錦曦小臉立刻耷拉了下去,急的又左看一眼右看一眼,忽然傷心的抽泣了起來,“媽媽,你為什麽不要爸爸了?錦曦喜歡爸爸……媽媽,不要拋棄爸爸,他是好爸爸。”


    那嚶嚶的奶聲忽然就打破了那堅冰似的心髒。一整天繃著的那股勁,沒有在醫院鬆懈,沒有在霍家鬆懈,沒有在霍少霆麵前鬆懈,卻在這一刻崩潰的無法自拔。


    宋錦瑤也哭,哭的還十分傷心。哭自己的命不好,哭錦曦有她這樣一個倔強的母親。


    哭到最後霍少霆都看不下去了,將車停在路邊想要安慰她幾句,誰知道宋錦瑤卻拉開車門就跑。正好一輛出租車過來,她一閃身就上了車。霍少霆目瞪口呆,眨眼的功夫就看不到出租車了。


    “哇!媽媽……也不要錦曦了。”


    出租車開出了很遠,宋錦瑤好仿佛還聽見錦曦在哭喊著這句……作為一個母親,並且是親手將這個孩子拉扯大的母親,她的心裏有多難受不言而喻。


    眼淚成串的落下來,好像開閘的水龍頭一般,連出租車司機都看不下去。輕聲安慰她:“姑娘,夫妻倆人哪有不吵架的?自己的牙還咬到自己的嘴呢,你們還有這麽可愛的孩子,不是天塌下來的事兒,一切好商量……”


    宋錦瑤呆呆的望著窗外的風景抹著眼淚,哪裏有什麽天大的事兒?都是一堆狗血罷了,可多少感情不就是葬送在了那一堆的狗血裏?


    驚天動地的感情畢竟鮮少,更多的還是柴米油鹽醬醋茶。而這才是最磨損感情的事情。


    如今想想,方芷柔的感情當真是磨損了她對他的激情。如今疲憊、傷心、憤怒委屈已經占據了這段感情大部分。既然如此,還有什麽留戀?


    或許她當真是薄情的人。


    此時此刻兒童醫院裏也充滿了狗血的味道。季新梅惴惴不安的看著發呆的方芷柔,好半天才鼓足勇氣叫:“柔柔……”


    “不要叫我!”方芷柔驀然咆哮。“你不要叫我!”她痛苦的靠著牆哭了起來。


    “你怎麽可以騙我!從小到大,我把你當成最尊敬的人,你卻和我爸做這種事!我媽地下有知不會原諒你的!她不會!”


    季新梅也難過的抽泣起來,“柔柔……是我的錯。這不怪你爸爸……對不起,我從來沒有想過要破壞他和林豔的感情。所以這些年我寧願冒充你的家庭醫生,也從來沒想過讓他們離婚……”


    方芷柔不說話了,隻是不停的抹眼淚。病床上的糖糖怯怯的掃一眼季新梅又掃一眼方芷柔,小聲叫:“媽咪……婆婆。”


    “閉嘴!沒看到大人在說話!”


    季新梅愣了下,忙勸,“柔柔,你冷靜點,糖糖隻是擔心你……”


    “擔心我?她和我有什麽關係,我根本不是她……”


    “柔柔!”季新梅提高聲音大喝一聲。“他是霍少霆的孩子!你和他的孩子!記住了!”


    方芷柔的理智倏然回歸,懊喪的揉了揉額心,煩躁道:“我知道!用不著你提醒!不過別以為抓著我的把柄我就要認你!想也別想!我不會原諒你!”


    季新梅呼了口氣,“我想到你會難過……但我沒有想過你會這麽恨我。我真是失敗的母親,兩個女兒都對我如此痛恨。”


    她淒然一笑,對糖糖笑:“寶寶怪,婆婆回去給你做好吃的,你不要惹媽咪生氣,婆婆一會就來。”


    糖糖怯怯點頭,目送著她離開,小聲道:“媽咪……糖糖錯了,媽咪笑笑。”


    方芷柔側目,用一種看陌生人的眼神盯著她看了好幾秒,才不耐煩道:“媽咪笑不出來。你那麽聰明伶俐,不如想個辦法讓爹地來找媽咪?”


    糖糖咬著小嘴猶豫,“可爹地說……不讓糖糖打電話給他……”


    “爹地爹地!他說什麽你就聽什麽!是我十月懷胎生下的你!你才兩歲就不聽話了嗎?讓你打個電話還說這麽多廢話!果真是養不熟的白眼狼!”


    “媽咪……”糖糖傷心的哭起來。她這一哭方芷柔就更生氣了,剛要開口,門口忽然傳來高媛的聲音,“柔柔!別這樣,幹嘛和一個小孩子過意不去?你就不怕她告訴霍少霆麽?”


    “她敢!”


    話音落地高媛走了進來。大波浪烈焰紅唇,有著波西米亞熱帶風情。明豔的讓整個房間好像都亮了幾度。


    “出來啦,別擋著小孩子麵說。”高媛站在門口招呼。方芷柔瞪了一眼病床上糖糖,轉身大步走了出去。


    幾分鍾後安全通道裏,高媛給了方芷柔一隻女士煙,方芷柔拒絕,她勸:“裏麵有鎮定藥,不是煙草。”方芷柔這才接了。


    雲遮霧繞裏,高媛嗔怪道:“糖糖繼承了霍少霆的高智商。你說的太多不怕露餡?到底怎麽回事?和霍少霆吵架了?”


    “我!”方芷柔氣惱的叫了聲,卻又說不出話來,幹脆將今天發生的一堆狗血先告訴了她。高媛聽完十分驚詫,“天啊,這也太狗血!你居然是宋錦瑤的雙胞胎妹妹!怪不得,怪不得我第一次見她覺得眼熟!她就是你沒有毀容前的放大版啊!”


    “你還說!我都煩死了!誰要和那個女人有關係!”


    高媛噴雲吐霧的嗤笑一聲,“這還真是不是冤家不聚頭,你和她不虧是雙胞胎姐妹,喜歡人都是同類型的。不過你可比她幸運得多,因為季新梅和你爸爸明顯都愛你。”


    “別和我提那個女人!她才不是我媽!”


    高媛好笑的撇撇嘴,“柔柔,關鍵時刻你怎麽犯傻了?季新梅是你媽和不是你媽有什麽關係?重點是她是宋錦瑤的媽!你想打擊宋錦瑤,想要得到霍少霆,她可是關鍵道具!這道理你從前不是就知道麽?那時候你還好奇,為什麽季新梅對你那麽好,甚至不幫助親生女兒而幫助你,現在不都有了答案?那你還不好好利用?”


    方芷柔眯著眼睛思量了下,轉瞬明白過來。


    高媛察言觀色,“懂了?嗬嗬,我就知道方博士沒那麽愚蠢嘛。現在說開了也好,你可以大大方方去爭取了。所以要對糖糖好一點。因為宋錦瑤一定會離婚,但是他們畢竟有個孩子,想要讓他們斷的幹淨,就要讓霍少霆爭取到錦曦的撫養權。霍家也會考核你有沒有做母親的天賦。你對糖糖好,也從側麵反映出你會對錦曦好。時間久了,隻要讓霍少霆覺得錦曦有你這個母親也很好,那時候他的心還能在飛了?”


    方芷柔細細琢磨,半刻釋然的笑了起來,“媛媛,沒有你我都不知道怎麽辦了!今天一天的狗血太多了,我怎麽也想不到宋錦瑤居然會是我雙胞胎姐姐!這簡直不可思議!至於糖糖,我會盡量對她好的。就算她和我沒關係,但也是我生下的,你不用擔心了。”


    高媛風情一笑,掐著她臉蛋道:“這還差不多。”


    方芷柔幹脆挽著她胳膊撒嬌,“我們媛媛最好了,沒有你我可怎麽辦呢……”


    高媛眸色沉了沉,空洞洞的笑,“我們不會分開的。說好要做一輩子的朋友。那就是一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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