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船之前, 趙鬆陽沒有想到計劃會這麽快被對方揭穿, 也想象不到, 這人的身份究竟是怎樣的尊貴。


    隻是事到如今,騎虎難下, 不得不動手罷了。


    爭也就爭吧,混江湖自有混江湖的規矩, 葉懷遙本來沒打算管。


    但此時眼見他們居然連這麽一個昏迷不醒的人也不放過,便搖頭歎氣道:“故意給我找事,這就過分了。”


    話音出, 他指間虛影一閃, 那要劫持陶離縱的人猛然感到手腕劇痛, 一鬆手就把對方重新扔到了椅子上,低頭一看, 發現竟是一根普通的木筷穿透了他的手腕。


    他還來不及將筷子拔/出/來,耳畔颯然作響,竟是一道劍氣卷來,直接砍下了他的頭顱。


    陶離錚在船艙外麵冷冷地說道:“該死!”


    說話的同時, 他五指一劃,劍氣直接化作一道防護的結界,護在陶離縱周圍。


    他臨危不懼,以一敵多,竟是悍勇無倫,眼看陶家其他忠心的弟子已經紛紛趕來,趙鬆陽那邊大勢已去。


    陶家這邊驚心動魄, 玄天樓的一對師兄弟袖著手在一邊看熱鬧,展榆還衝著葉懷遙點評道:“陶二雖然有些少爺脾氣,但倒不是不明事理之人,功夫也不錯,我看倒跟湛揚有些像……”


    他說到一邊,葉懷遙忽然道:“聽。”


    展榆微微側頭,神情一凝,在兵器相交的嘈雜打鬥聲中,隱約捕捉到了一陣琴聲。


    琴聲幽微舒緩,頗有種曲高和寡的清淡之意,穿透力並不強,因此之前無人注意。


    隻是隨著琴弦撥弄,樂調傳出,其中所帶的真氣也隨之迸現,在湖麵上一層層擴散開來。


    琴音之外,另一個方向還有箏聲響起。


    箏音本來就比琴音短促高亢,再加上撥弦人彈奏甚急,卻隱隱帶著千軍萬馬,血漫黃沙之感。


    展榆道:“湖上有人在以樂器鬥法!”


    而且聽起來,兩邊的修為都不低,一邊如同高山流水,潺湲不斷,另一邊則是沙場征戰,豪氣萬千,不相上下,激烈異常,其中更是蘊含極為龐大的靈息運轉。


    若非展榆和葉懷遙都不是普通人,這樣凝神細聽,早就已經神魂受創了。


    葉懷遙目光一凝,站起身來,還不忘回頭對逐霜說了一句“你就待在這裏,不用怕”,跟著才快步走出船艙。


    他們的座船都是加持了法術的,周圍沒有了普通人便越行越快,說是能夠日行千裏都毫不誇張。


    此時,這畫舫已經順著連接湖水的河流一直駛到了另一片海域之上。


    外邊起了霧,白茫茫的煙氣繚繞,遮蓋了水麵,這麽一看,整條船就好像在雲海中穿行一般。


    霧氣中燈光水影朦朦朧朧,看不清背後所藏的是哪路英雄。


    葉懷遙一出去,便見到陶離錚站在外頭的甲板上。他剛剛在及時趕來的下屬們援助下,拿下了趙鬆陽以及他的同夥,此時滿頭滿臉都是血汙汗水。


    他本來不大在意,但轉頭看到葉懷遙,見對方華服翩翩纖塵不染,就也莫名覺得有些局促起來。


    陶離錚伸袖子擦了把臉,這才說道:“剛才,多謝你了。”


    葉懷遙轉頭衝他一笑,因為周圍嘈雜,他也將聲音提高了一些,更顯語音清朗:“好說。為了府上名廚,這忙也不得不幫啊。”


    忽聚忽散地白霧將月光水色濾了一層,晦明不定,點點星光艱難地掙紮而出,碎金一樣停棲在他的發間襟上,海風浩浩,將遠處激烈的琴音送來,也拂動人的身形翩翩欲飛。


    葉懷遙在霧氣與光影中這回眸一笑,簡直仿佛曇花盛放般明豔動人,叫陶離錚刹那間竟然恍惚。


    他定定地看著葉懷遙,隻覺得自己的心跳“怦、怦、怦”撞擊著胸膛,隨著遠處撥弄的琴弦一起躁動。


    陶離錚覺得自己一定見過這個人,但是什麽時候,難道真的是夢裏嗎?


    或者此刻的場景美好如斯,蓋因為現在才真的是一場夢?


    靜默之間,隻聽琴箏蕩蕩,音韻回旋。


    展榆也從船艙中走出來,說道:“師兄,你身上有沒有帶笛簫一類的樂器?這兩個人戰勢膠著,已經停不了手了,這樣下去,咱們沒事,旁人可受不了。”


    他說著看了陶離錚一眼:“你瞧瞧,陶二公子修為不差,現在眼睛都發直了。”


    陶離錚:“……”


    算了,就當是這樣吧。


    葉懷遙自認為是個武夫,平時調琴弄簫太影響他打打殺殺,聽展榆問起,說道:“這還真沒帶。”


    他想了想,又道:“不過沒事。”


    此時琴簫之聲爭鬥愈發激烈,他找準了一個空子插/進/去,抬手扣舷而歌:


    “春日遲遲兮桑萋萋,紅桃含夭兮柳舒荑。


    明月皎皎兮天濯彩,弈弈滄浪兮漫宿奇。


    君不見吾行良辰兮,念衷情之亂離。


    漾扁舟於陶嘉兮,分袂不以之引星極。


    慷慨兮不發相思乎,惆悵兮莫道懷彌……1”


    歌聲朗朗,行雲流水一般穿到了琴聲與箏聲的夾縫之間,雙方你來我往的殺氣受此緩衝,竟然為之一窒。


    歌聲中幾分酒意疏狂,瀟灑隨意,毫無爭勝淩人之心,卻輕易地化解了琴音中擾人哀思的寂寞,也衝淡了箏曲裏殺氣橫溢的鋒芒。


    方才琴與箏的爭鬥,宛如使人置身於兩軍爭鬥的夾縫之中,血氣盈鼻,驚沙撲麵,命如累卵,身不由己,因而心神散亂,氣血逆行,若是定力稍差,不注意走火入魔,更是有著性命之憂。


    但葉懷遙的歌聲卻完全不同,雖然同為以樂律爭鬥,但那意氣風發的歌唱,宛若將眼前的枯骨黃沙化作了春華爛漫。


    身側草薰風暖,頭頂萬裏星天,白雲飄絮,遼遠曠達。


    人在其中,也不由抖落一身凡俗事,隻是去笑,去跑,廣闊天地盡歸一人,山巒雲絮盡歸一人,亮燦燦的陽光與隨之和聲的風盡歸一人!


    琴聲與箏聲依然在彈撥,然而其中的攻勢已經被悉數化於無形之中,周圍人人屏息凝神,靜待著這場精彩的戰局畫上最後的尾聲。


    箏曲殺意減弱,逐漸淡去,那陣琴音卻一個劃撥,變了調子。


    撫琴之人怕是對葉懷遙又驚又讚,這琴音一轉,竟然隨著葉懷遙的歌聲而奏,似在表達善意。


    展榆笑道:“師兄,人家那是想結識你呢。”


    葉懷遙也一笑,停了下來,道:“我是誰想結識就能結識的嗎?不唱了。”


    展榆忍不住笑起來。


    箏聲已經收尾,琴音徘徊片刻,眼見得不到回應,也隻好悵悵輕撥幾下,拖出餘音嫋嫋。


    有人高聲問道:“敢問是哪位高人到了?何妨現身一見!”


    展榆一聽這聲音,笑意就收了,這才明白葉懷遙方才之所以那樣說,隻怕是已經聽出了來的人是誰。


    葉懷遙微微一笑,回道:“月色如許,玄天樓欲在此消磨良夜,無關之人且往他處去罷。”


    對方的琴音又是淩亂一撥,似乎極為錯愕,海麵終歸靜謐。


    而就在一切都沉寂下來的那個瞬間,展榆周身忽然湧起一股玄之又玄的感受。


    他臉上笑容未歇,已猛地抬起手來,一把將身邊的葉懷遙拽住,脫口說道:“不對!”


    他目光盯準了靜默如淵的水麵:“師兄,是剛才那股邪氣!”


    一語方出,驀然間徹骨寒意迫人而來,一道水柱衝天而起,在海麵正中形成了一個巨大的渦流,聲若雷震隆隆。


    昏暗的光線下,葉懷遙、展榆和陶離錚同時感到身邊仿佛有某種不知名的東西一滑而過,淺淡到幾乎能夠讓人忽略的邪氣一飄,徑直向著甲板上昏迷不醒的陶離縱纏去。


    展榆和葉懷遙同時心道:“來了!”


    陶離錚跟陶離縱離得最近,雖然沒察覺邪氣,但也能感受到有東西靠近,憑著直覺揮劍一砍,直覺自己的劍刃仿佛砍到了什麽滑溜溜的東西上麵,忽地金光大盛。


    借著這光亮,幾個人瞬間看清,那樣撲過來的東西竟像是一具赤/裸的女人身軀,渾身皮膚雪白,容貌生的極美,隻是黑發飄散飛揚,便給她增添了十成十的鬼氣。


    陶離錚在雷鳴般的轟隆水流中大聲怒吼:“興風作浪的妖物,可算是抓著你了!”


    他可不管對方是男是女,穿沒穿衣服,口中默念咒文,反手一把符籙揮出,大喝道:“出鋒!”


    符籙形成劍陣,半點情麵都不留的就刺了過去。


    女人發出嬌笑,身形一飄,竟然脫離包圍,赤手去抓陶離錚的劍鋒。


    此時海麵上波濤滾滾怒旋,水花四濺,船隻不住晃動,陶離錚和不知名的詭異女子就在甲板上鬥法,兩人身上都是水滴與霧氣,場麵奇幻莫名。


    其他船上的人簡直都看的傻了,有的陶家弟子情急,想要衝過來增援,可是大海就像被煮沸了一樣,水柱一道跟著一道衝天而起,讓人很難在海域上空禦劍下落。


    恐怕在這場突然發生的變故當中,最高興的,就要數趙鬆陽了。


    他與陶家庶子勾結,意圖謀害陶離縱和陶離錚兄弟,這已經是必死的罪名,被陶離錚封住經脈靈力之後再也無計可施,隻能死狗一樣躺在甲板上任由處置。


    現在突發的狀況,反而讓他看見了一線生機。


    在場的人注意力被海上的異狀以及邪氣吸引,趙鬆陽趁機運起內元急衝禁製。


    他不惜自身受創,終於在最短的時間之內將陶離錚設下的禁錮衝開,當下毫不遲疑,直接一個就地翻身跳起來,轉身就跑。


    然而剛衝出去兩步,還沒來得及欣喜,便聽一人在身後笑道:“這麽急,要往哪裏去?”


    跟著一劍斜刺裏伸出,在趙鬆陽麵前一擋,阻住了他的去路。


    這柄劍連劍鞘都沒出,趙鬆陽抬頭一看,隻見正是之前用酒水潑他衣襟的展榆,大怒道:“你我無冤無仇,幹什麽總是盯著我為難!”


    展榆道:“沒什麽,看你不順眼!”


    他們兩人說話的時候,手上已經過了幾招,趙鬆陽這才發現對方對方招式奇幻,靈力雄渾,功夫竟是高的出奇。


    到現在為止,人家連劍都沒有出鞘,打他跟玩一樣。


    他心中愈發驚疑不定,實在猜不透葉懷遙究竟是怎樣的身份,手下隨便一人,竟然就能有如此身手。


    正想著,隻見展榆的劍鞘虛影一晃,直向著他的眉心點過來,趙鬆陽連忙向後仰身閃避。


    卻冷不防展榆的身法快的出奇,轉眼竟然已經移動到了他的身後,一掌打在趙鬆陽後心上,將他打的口吐鮮血,俯身倒地。


    正在這時,甲板忽然重重一晃,緊接著,腳下座船高高飛起,竟然直接被一個浪頭拋到了半空之中,隨即重新重重落回水裏。


    葉懷遙的聲音穿透海浪與打鬥的雜音,清晰地傳到每一個人耳邊:“大潮來了,各位小心!”


    展榆聽到師兄提醒,轉頭一看,隻見不遠處一道白線,在月光之下迅速往他們的方向推移而至,聲勢浩大宛若銀河倒懸,足有數丈之高。


    此時葉懷遙已經淩風禦劍而起,正立在半空之中,遠遠望去,就像是他便踏在那浪潮之巔一般。


    麵對激烈湧動的水流,他雙手結印,掌心出現一束燦爛金光,跟著卸勁撥轉,浪潮在葉懷遙的操控之下,竟然形成了一朵碩大無比的蓮花形狀,霍然綻放。


    上方是萬裏長天,星鬥搖晃,下麵是碧波千頃,翻湧起伏,這朵水花上也呼應著葉懷遙的法力放射出金光,將水麵映的一片璀璨。


    葉懷遙高聲衝展榆道:“小魚,把逐霜姑娘救上。”


    剛才的第一道巨浪是從他們的船底下掀起來的,差點把船就此掀翻,愣是被葉懷遙給硬生生壓下。


    也隻有他,在這種緊張的時候,還能清清楚楚記得每一條人命。


    葉懷遙頓了頓,又笑道:“別抓人家頭發。”


    展榆哼一聲,一手拎起趙鬆陽,順便將他的腦袋往牆壁上一磕,直接把人磕暈了過去。


    他跟著搶步衝進船艙之內,把臉色慘白的逐霜拎著胳膊拽了出來,帶著她禦劍而起,風馳電掣一般向著岸邊衝去。


    造化之力神鬼莫測,任你本是通天也是極難相抗,陶離錚也意識到這一點,攻勢陡然加急,竟是不顧自身安危,要硬碰硬地將那魔物擒下才肯離開。


    隻見潮水越來越近,也越來越快,幾乎是震耳欲聾,遮人眼目,激射而來的水滴打在身上,就如同淩厲暗器一般生疼。


    陶離錚咬牙強撐,隻攻不守,幾次試圖抓住裸/女,對方的身上卻都滑溜溜的,將他的手指彈開。


    正在此時,雙耳嗡鳴之中,忽聽一道柔和的聲音傳來,仿佛無論在何等狀況下,這聲音的主人都是瀟灑帶笑,不慌不驚。


    “二公子,請讓一讓。”


    陶離錚來不及多想,飛身後退。


    在他眼前不到五寸遠的距離之處,凜然便是一道劍光劈落。


    劍鋒上虹光奇幻奪目,靈力騰騰轟出,激動他的發梢衣袂全部向後飛揚,那浩然無上的威壓轟然橫掃,竟將四處飛濺的水滴轉眼蒸為氣體,消失不見。


    這一劍驚塵絕世,氣勢洶洶而來,目標便是對麵妖嬈魔女的胸口!


    陶離錚眼睜睜看著劍鋒入肉,血花飛濺,精準無比地紮透那赤/裸女子的心髒,餘勢未歇,一直帶著她向後飛出數丈,將人釘在了海中的一塊礁石之上。


    眾生俯首,四下皆驚,哪怕是在吞天蔽月一般浪潮的威懾之下,如此一劍中的風華,還是讓人霎時心折,渾然忘我。


    玄天樓的人也還罷了。對於陶家過來的弟子護衛們,這還是第一次看見葉懷遙出劍。


    他們不知道這個年輕人的身份,隻覺他無處不精致,無處不富貴,以為是何處的王子皇孫,被送來學了幾招仙術,手下雖能人輩出,本身卻未必有多大的能耐。


    直到看見他憑空而立,劍出如虹,整個人傲立在怒濤與月華之間,雖然五官無法看的分明,卻已是風姿殊絕,光映照人。


    這種非是單純由容貌而生的心折,更加震撼。


    這些人當中最為驚訝的就是陶離錚,他仰著頭,定定地看著葉懷遙,一個字都說不出來,心底卻仿佛有個聲音在大叫——


    “我認出來了!是他,原來他就是明聖!”


    說來可笑亦可憐,這個人被他放在心尖上近百年,其實陶離錚竟然從來沒有見過他的全臉。


    他隻是永遠也忘不了,當年自己頭一回去玄天樓附近曆練遇險時,那同樣從天際而來的一劍。


    那一劍解去了他的危機,卻仿佛永遠烙刻在了他的心頭。有人說,那是雲棲君,玄天樓的明聖。


    他隨著眾人抬頭仰望,當時,對方也是這樣高高在上的姿態,以至於陶離錚能看到的,隻有他垂眸俯瞰時,那仿若精心描畫出來的側臉,以及一雙含著笑意的美目。


    一眼傾心,自此難忘。


    他知道一切都是自己奢求,沒想到有生之年還有機會相見,並且共坐一桌,並肩把酒。


    原來……他生的這般模樣。


    陶離錚癡癡仰望,心蕩魂馳,幾乎忘了自己身在何方。


    葉懷遙收回劍氣,站在高處衝他喊:“二公子,被魔女迷暈了頭嗎?潮水來了,你倒是躲啊!”


    轉瞬之間,怒濤已經如同一座巨大的水牆一般,卷至半空,當下直壓下來。


    陶離錚被將自己迷暈了頭的“魔女”點醒,恍然驚覺,凝神提氣,閃身便退。


    他的速度極快,前腳剛剛從畫舫上禦劍飄出,巨浪緊接著便將原本結實的船隻打成了碎片。


    隻是這並不代表危機過了——陶離錚的位置恰好就在潮前,若是禦劍飛起來,恰好便趕上當頭壓下來的浪頭,直接便能將他拍進海裏。


    若是低空飛行,向著岸邊退避,他又萬萬及不上這見鬼的潮水速度。


    情況說來複雜,其實在當時也隻是刹那,葉懷遙淩駕於波濤之上,將船被拍碎的一幕看的清清楚楚。


    那一瞬間他也不由微微歎了口氣,現在可不光是桂花魚條的事,一桌子菜,全便宜水裏的王八了。


    葉懷遙琢磨歸琢磨,手上可一點都沒含糊,屈指甩袖,衝著陶離錚的方向一點,高聲喝道:“抓著!”


    他廣袖蹁躚,一條寬大白綾應手而出,在月華與水色之中鋪展開來,異彩漣漣,竟是美不勝收,不偏不倚甩到了陶離錚的頭頂上。


    不用葉懷遙再多說,陶離錚縱身一躍,伸手抓住了白綾的一端,潮水隨之而來,將他整個人連著白綾一頭都卷了進去。


    葉懷遙手上使勁,用力一提,將陶離錚整個人又從海水中甩了出來,暫時度過第一波危機。


    眼看著第二波浪濤又至,這回更高更急,連帶著葉懷遙也被裹在其中了,他不由歎氣道:“唉,你太沉了,自己拉吧。”


    說罷,葉懷遙竟然真的一甩手,將自己那段的白綾筆直地扔了出去,纏在遠處岸邊的一棵粗壯大樹上,同時心隨意動,指尖點出一道劍氣,瞬間將海水兩分。


    轟隆一聲巨響,流光袂影飄散,水滴旋轉四濺,葉懷遙趁勢瀟灑飛退,在就近一條小船上落了腳。


    另一頭,月影之下卻是銀濤噴薄,如同千堆雪浪,亂雲迭湧,轉眼間將陶離錚的身形埋沒其中。


    但因他手中有借力之物,人亦聰明大膽,握著那白綾瞬間借力而起,硬生生從波濤的底部躍身而出,身形飛起,衝向岸邊。


    葉懷遙站在船頭,身形隨著波濤翻湧上下起伏,遙遙回身一望。


    他自然不是擔心陶離錚無法脫險,而是心中充滿疑慮,在想今夜這一連串的突發狀況到底從何而來。


    先是他們夜探陶家,意欲摸清楚陶離縱昏迷的緣由,並從中發現了邪氣。因而葉懷遙邀約陶家兄弟到場,想要查詢真相,不想在海上碰見了兩名高人鬥樂。


    幾股力量相衝之下,海麵上早已是氣息雜亂,波濤翻湧,無法辨別引發這一切的根源究竟在哪一方的身上。而這兩人會出現在此,到底是巧合,還是有所設計?


    其中一方的身份葉懷遙已經猜到了,另外一個究竟是誰,他卻暫時沒想到。


    此時此刻,海麵如同一鍋沸水,波濤翻湧,浪頭一個接著一個,方才首當其中的畫舫已經被拍成了碎屑。


    而此時此刻,葉懷遙的落腳之處,卻是一艘全白的紙船。


    這船不但輕薄,而且小,不過隻能著的下兩三人而已,通體雪白,唯獨在船艙前麵的紙簾上,寫著一個鮮紅的“奠”字。


    作者有話要說:  注:1前兩句化用了謝惠連的詩賦。


    遙遙不斷散發魅力,汪崽準備明天火速趕來。


    ————


    順便有人問那蝦球真好吃嗎?我告訴你們,好吃。又鮮又韌,外麵有一點微微的焦,再裹上黏稠的糖醋醬汁,哢嘰咬開,特別彈牙……嘖嘖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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