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愛不得,放不下


    三月後,白子佳傳來婚訊。令所有人措手不及。白子佳邀請了水暮顏,將三月前水暮顏與她那一架完全忽略了。


    水暮顏接到喜帖時手是發抖的,可她不知道自己在抖什麽,她們的友情,不是正在消散?她們,沒有愛情。可水暮顏心好痛,她卻不知道為什麽。


    風城。


    淺笑閣。


    水暮顏霸氣往座位上一坐,手裏還提著刀子,指著白子佳問道:“那小兔崽子在哪兒?讓他出來,我剁掉他的爪子!”


    白子佳見她氣勢洶洶,摸了摸胸口試探著問道:“不是該打斷他的腿麽?怎麽剁手了?”


    水暮顏挑眉一笑:“楓葉雪已經提了棍子在路上了,他負責打斷那兔崽子的狗腿!”


    “哈哈哈,兔崽子哪來的狗腿?”白子佳忍不住吐槽她,站在一邊捂嘴笑。


    水暮顏嘟囔一句:“那就狗崽子。”


    白子佳為她倒上一杯酒,遞過去說道:“來都來了還帶什麽刀啊,這麽一把小破刀能削誰?快別丟人現眼了。”


    “哦喲,瞧不起我是不是?信不信我就用這把小破刀把那狗崽子千刀萬剮了!”水暮顏故意裝得窮凶極惡,手裏的刀子卻是安靜的放在了桌上。


    白子佳撐著頭微微一笑,臉上滿是溫柔,仿佛易雪塵就在眼前。


    水暮顏見她笑靨如花,心頭也歡喜,想來易雪塵是個對她極好的人。水暮顏相信白子佳的眼光和運氣不會差到哪裏去,她的夫君一定是個如意郎君。


    白子佳撐頭一看,楓葉雪提著一根大棍子來了,一臉凶神惡煞。好好一個白衣少年郎弄得像個臭流氓。她倆見了忍不住笑。


    白子佳連忙起身迎過去:“君親王消消氣,這棍子太重了,小的給你收起來。”


    “那兔崽子在哪裏?揪出來本王錘死他!”楓葉雪醋勁大發,不依不饒的。


    白子佳懶得勸了,直接放狠話:“現在我和他是一家人了,你要錘死他先錘死你師父我吧!記得將我和你師夫合葬,每年清明你還有點良心就多帶點好酒好肉來伺候著,若是沒良心就直接不用來了,任由那野草長滿我們的墳頭,淒淒涼涼風吹雨打的。”


    “哎喲喂,這麽快就打算好了將來呀?同生共死是不?伉儷情深啊!”水暮顏添油加醋,在一旁嘲笑著。


    白子佳兩眼一翻:“哼,誰讓你們倆要殺我夫君的。”


    “誰讓他敢娶你的?經過我同意了還是經過楓葉雪同意了?”水暮顏還理直氣壯,此話一出,當即得到了楓葉雪的大力支持。


    說話間不遠處走來一個溫潤如玉的翩翩美男子,溫柔的麵孔,俊逸的眉目,舉手投足間盡是溫文爾雅,又帶著一股子強勢。


    水暮顏遠遠的便望見了,看那人麵帶桃花,一臉喜氣,是易雪塵。


    白子佳見易雪塵來了,連忙招手,準備起身相迎,楓葉雪和水暮顏立刻一人按住她一個肩頭,紛紛賞了她一個白眼。


    白子佳哼哼唧唧,惹得遠處走近的易雪塵一番笑話。


    易雪塵看了一眼楓葉雪,笑道:“怎麽,很意外我們走到一起?”


    楓葉雪酸溜溜說道:“師父通知我來參加婚禮時我險些一口老血噴出來,我還在想是哪個不開眼的竟敢不經過老子同意便做了師夫,沒想到是你!”


    易雪塵得意一笑:“你師夫我可以曆經千苦百難才修成正果的,不容易,說多了都是淚。”


    白子佳起身挽住他的手臂,笑道:“佳爺好歹也是曾後宮佳麗三千的王爺,豈能讓你隨便追到?”


    易雪塵寵溺的看了她一眼,而後往水暮顏那邊瞥了一眼,算是禮貌。


    而水暮顏一直都是默默喝酒,沒有抬頭看過易雪塵一眼,氣氛略顯尷尬。


    白子佳主動打破這沉默,伸手戳了戳水暮顏,問道:“明日便是我們大婚之日,你留下來一起麽?我給你準備了好多驚喜呢!”


    “有心了,不過我事務纏身,能來這一趟已是不易,恐怕你的大婚我不能參加了,抱歉。”水暮顏說得客客氣氣,任誰都聽得出來這是假話。


    隨後水暮顏拍了拍楓葉雪的肩頭,道一聲:“告辭。”


    “站住!來都來了,不陪我喝一杯啊?好久沒看到你了,都不知道來看看我!”楓葉雪耍脾氣了,伸手抓住水暮顏的手不肯放。


    水暮顏大笑,而後道:“行,走,陪你一醉方休。”


    楓葉雪趕忙拉著水暮顏往楓葉樓去,白子佳和易雪塵則是站在那裏,彼此心裏都清楚水暮顏為何不參加婚禮。如今就算白子佳不防範那些悠悠眾口,水暮顏也得為她防範。


    白子佳臉上帶著微微歉意,易雪塵揉了揉她的頭,好言安慰道:“既然她拒絕了,那就作罷,你已經盡力了。”


    白子佳笑了笑,易雪塵根本不會懂她們之間的感情,白子佳為她準備了那麽多,就是不想讓她在自己的婚宴上尷尬,感覺自己像個局外人。


    可水暮顏還是拒絕了,那決絕的性子,一點沒變。


    白子佳也知道水暮顏醋壇子是翻了的,白子佳忽然有個夫君,水暮顏毫無準備就要接受這個突如其來的易雪塵,她自然是拒絕的。


    白子佳低頭歎息一聲,而後朝易雪塵一笑,兩個人往城荒殿去,還有大批客人等著他們迎接。


    楓葉樓。


    水暮顏剛坐下便扯開一壇酒兀自喝起來,喝了一大口後才對楓葉雪笑道:“來,喝,我先幹為敬。”


    楓葉雪知道她心頭難過,也不攔著她,任由她抱著酒壇子喝。一壇酒很快便見了底,楓葉雪在一旁看著她放縱自己。


    水暮顏放下空壇子時不由得苦笑,而後看向楓葉雪,問道:“想問什麽就問吧,我選擇性回答。”


    楓葉雪笑了笑,為她倒上一杯酒,開口道:“第一個問題,認真回答我,不許騙我。”


    “好。”水暮顏喝下那一大杯酒。


    楓葉雪聲音柔和起來,溫柔問她:“近來過得可好?”


    水暮顏愣了愣,而後苦笑道:“我還以為你要問白蘭呢。”


    “答非所問,罰酒三杯。”


    “嗬,好。”


    水暮顏喝完後輕聲道:“一直都很忙,所以也不知道到底好不好。要的都得到了差不多,煩惱總是不斷,麻煩總是來,但是也好好活到了今日,你說好還是不好?”


    楓葉雪點點頭,又問:“那你有沒有好好照顧自己?”


    “這個自然,我不照顧自己誰照顧我?”水暮顏一笑,仰麵飲盡一杯酒。


    楓葉雪輕聲道:“好。”


    水暮顏喝得不盡興,看向楓葉雪,問道:“酒太少了,有酒窖麽?”


    楓葉雪爽快的領她去酒窖:“走吧,一醉方休。”


    城荒殿。


    白子佳和易雪塵迎客迎得腿軟,兩個人不由得偷懶躲在偏殿歇著,捶捶腿。


    易雪塵一臉幸福看向白子佳,他一想到明日白子佳便會穿上嫁衣嫁給他,他不由得心生歡喜。等了一個人數萬年,終於得到這個人時,總是欣喜萬分。


    而白子佳亦是一臉欣喜,她微微一笑,仿佛已經看到了明日一身婚服的她,一想起那件她做了整整一年的婚服,她不由得兩頰微紅。


    白子佳忽然扭頭對易雪塵笑道:“你在這兒迎客,我去歇會兒,今兒可把我累壞了。”


    “好,去吧。”易雪塵笑了笑,隨她去。


    城荒殿內閣。


    白子佳小心翼翼推開房門,房內放置兩套華麗的婚服,白子佳一步步靠近,滿心歡喜,又滿目神傷。


    她腦海裏想起水暮顏曾在無妄閣要與洛神帝聯盟,那一日,水暮顏一身華服驚豔了所有人,水暮顏可能至今都不知道,那一日,在淩虛閣上,白子佳一直看著她。


    顧墨雲諷刺水暮顏恨嫁了,穿得那般漂亮,而白子佳也曾被水暮顏那美麗的妝容和華服驚豔,隻不過,那時候白子佳是祝福水暮顏的。畢竟,水暮顏執著了那麽久,該有個結果了。


    白子佳忽然回過神來,被日光照亮的房間內兩套一模一樣的婚服安靜的擺放著,若不是女款有很長的拖尾,根本看不出兩件婚服的區別。


    鮮紅的彼岸花刺繡布滿整個婚服,錯落有致,燙金的絲線又添了一層高貴,輕紗雪紡將那股子仙氣襯托得淋漓盡致,華麗的布料花紋讓婚服添了華貴之氣。


    白子佳很快換上了那婚服,隨後做到銅鏡前,將妝容精致了幾分,確認眉眼都足夠驚豔以後才放下了工具,而後華麗起身,走到另一件婚服旁,溫柔的將婚服取下,帶出房門。


    卿雙閣。


    水暮顏和楓葉雪在這裏無人叨擾,楓葉雪喝得大醉,頭腦已經不太清楚了,而水暮顏還隻是微醉,聽楓葉雪趴在桌上碎碎念。


    楓葉雪嘟囔一聲,而後一拍桌,吼道:“難道是本王不夠帥嗎?為何沒有合意的女子看上本王?本王單身這麽久了,好孤單……好寂寞……”


    水暮顏坐在一旁拎著酒壺灌自己,白子佳這麽快就成親了,之前她連個消息都沒收到,這年頭,故人都避著她。


    想到這裏水暮顏不由得歎息一聲,她匆忙趕來,就是為了灌醉自己?水暮顏心頭難過,卻不知道為何,或許是連白子佳這樣一個天天念叨著堅決不扯男人的人都成親了,水暮顏卻還是形單影隻。


    水暮顏頓時沒了心思喝酒,她仰望明月,又想起了以前的自己。從前水暮顏十分排斥好友嫁人這件事,她也曾因為千霏一句玩笑話淚流滿麵,而今招惹了千霏,自己卻負不了責任,水暮顏很是自責。


    “喂喂喂!顏子!”楓葉雪喝多了,又在胡亂叫。


    水暮顏看過去,伸手拍了拍他肩頭,問道:“幹嘛?”


    “你和師父到底什麽關係啊?”楓葉雪估計喝過頭了,當年糾結的問題又提出來。


    水暮顏沒有直接回答他,隻是歎息一聲回答道:“隨緣。”


    “放屁!”楓葉雪醉醺醺朝她一指,醉得口齒不清,卻還在掙紮:“你們……都……瞞著我,你們就是愛……嘔——”


    楓葉雪吐了一地,水暮顏萬分嫌棄看著他,而後搖搖頭,走到他身後為他拍了拍背,楓葉雪接連吐了好久,最後才舒服些了。


    水暮顏一把將他撈起,扶起來往外走,嫌棄的說道:“不能喝這麽多還非要喝,找罪受。”


    楓葉雪歪歪斜斜走著,嘟囔道:“我以為……你會一直是我師娘的……變化真快,一眨……眼來了……來了個易雪塵,這貨眼疾手快的……錘死他……”


    水暮顏聽到第一句就已經莫名心情沉重了,有些無關風月的情卻偏生令人為之瘋狂,或許兩個人眷念的,是曾經那顆毫無保留的心,是那一往無前的執著,是亂世中那一段最純粹的真心相待。


    水暮顏沉默了,眼神很恍惚,可如今她再難過都不會表現出來,讓人看了笑話。她也知道,那樣在意的模樣讓白子佳看到了,隻是徒增白子佳的憂傷罷了。


    水暮顏終於也學會了白子佳的那套,報喜不報憂。


    “師父原諒你那麽多次,你為什麽不肯再像以前一樣向她低頭求和呢……師父好想你……想你……回到……嘔……”


    楓葉雪轉身又是一陣狂吐,水暮顏微微皺眉,為他拍了拍背。等楓葉雪好些了,便為他擦幹淨嘴角,攙扶著便要往回走。


    走至樓下便正對上白子佳一臉歡喜的模樣,那鳳冠霞帔於燈火長廊下顯得格外溫柔。水暮顏看著那彼岸花時,心裏疼起來,她卻不知道這是為何。


    白子佳見水暮顏攙扶著楓葉雪愣在那裏,不由得放慢了腳步,溫柔眉目朝水暮顏走去。


    水暮顏眼神飄忽,那件婚服,多像當初她親手為自己縫製的婚服,同樣是燙金的彼岸花,同樣的紅得令人心動。


    可也就是那一日,洛神帝逃婚,顧墨雲於眾目睽睽下挑釁她,她所有的愛情都葬送在那一刻。


    水暮顏嘴角流露出不易察覺的冷笑,諷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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