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神帝震驚的看著她,一臉不可思議的問道:“你記得我是誰嗎?”


    她偏了偏頭,頓時對洛神帝感到好奇:“我該認識你?可惜,我不記得你了。隻是,這世間能夠將別人所想畫得一絲不差,除了親眼見到,還有其他更合理的解釋嗎?能夠偷窺別人的記憶,隻有七世花可以做到。”


    原來這一切不過是她的分析罷了,這一世,她又不記得洛神帝。


    “嗬,真是諷刺。”洛神帝不由得心涼,難道真如她所說,她之所以忘記洛神帝,是因為洛神帝在她心裏不重要。


    洛神帝還沒回過神來,她便又開口了:“你幫我看看我記憶裏的那兩個人到底是誰?我畫不出她們的模樣,可是夢裏麵她們經常來看我。”


    她一臉的惆悵,微微皺起的眉頭顯得痛苦。


    洛神帝點點頭,隨後伸手碰到了她的額頭。洛神帝運功開始窺探她的記憶,那兩個人究竟是誰?


    洛神帝看到了茫然的一片,仿佛是濃重的霧氣遮擋了什麽,讓洛神帝看不真切一切。


    眨眼間,洛神帝看到了青山綠水,薄霧層層,從厚重的雲層裏一瀉而下的陽光鋪滿了整個河麵。洛神帝正欣喜於這樣清秀的山河,前方突兀的出現兩個人。


    洛神帝隻看到了她們的背影。一襲白衣,身段窈窕。還有一身窮酸,頂著亂蓬蓬的雞窩頭的消瘦身影。


    洛神帝的心猛然一陣疼痛,然後洛神帝再看去,那兩個人猛然回頭,卻險些嚇掉洛神帝半條命!


    兩個人都沒有臉!沒有五官!像極了鬼!


    “啊!”洛神帝驚魂未定,一下子癱倒在她對麵,喘著粗氣,額上豆大的汗珠急速滾下,臉色慘白。


    對麵的她猛然睜開眼睛,看洛神帝臉色煞白,好言安慰道:“抱歉,嚇到你了。”


    真正嚇到洛神帝的,並不是他們沒有臉。而是這兩個人洛神帝太熟悉了。


    一襲白衣的是千霏,洛神帝認得她腰間那塊玉佩,是水暮顏送她的玉佩,可號令赤血樓三軍。


    旁邊那個髒兮兮的乞丐,是洛神帝。


    她又開口道:“我一覺醒來便什麽也記不得了,仿佛我是重生的一樣,可是我沉睡的那些年裏,我總是夢到這兩個人。”


    她的目光憂鬱,模樣十分傷情。


    洛神帝敢確定的是,她就是重生了!她體內所有彼岸花的印記都已經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種不可描述的妖力,並且深不可測!


    她再次祈求道:“可以再幫我看看這兩個人嗎?我知道我沒有錢可以付給你,可是我可以給你做事來抵扣。”


    洛神帝看著她憔悴的麵容,聽著她越發滄桑的聲音,心裏疼起來。洛神帝等了十幾萬年,等來的就是這個結果嗎?


    她見洛神帝無動於衷,便心灰意冷的想要離開。此時,洛神帝叫住她:“我正好缺一個貼身侍衛,你願意留下來陪我我就替你畫出來。”


    她點點頭,露出了一個淺淺的微笑。


    於是洛神帝為她畫了兩幅畫,千霏的模樣洛神帝畫得那般溫柔端莊,洛神帝曾無數次想過,她喜歡的是不是千霏的端莊大氣?或者是溫柔?


    而洛霧秋,洛神帝筆下的她,瘦小卑微的身子,蓬頭垢麵,用不堪入目四個字形容最為貼切。


    洛神帝停筆時,怔怔看了那兩幅畫許久,雙眼離不開那畫,仿佛時間都定格在那一刻。洛神帝的一生,是否也都定格在那一刻?


    許久之後,洛神帝盯著的畫卷終於也被她輕輕卷起,這時洛神帝才抬頭看她。本以為她表情會有什麽變化,卻還是那樣——麵無表情。


    洛神帝輕輕按住她的手,凝視她,猶豫片刻才開口:“畫得不滿意?”


    她輕輕搖頭,而後收起了畫卷,抱在懷中,似乎在對自己說:“原來情分早散了,再看到時也和看路人沒什麽兩樣,是我想多了。”


    洛神帝疑惑的皺眉,麵容慘淡,眼前的她僅僅是失憶?她腦海中竟然沒有一丁點其他的記憶,就隻剩下這模糊的兩個人影。可如今她看清楚模糊的身影時卻這般平靜,就像絲毫不在乎一般。


    她到底經曆了什麽?怎麽整個人性情大變?到底還有沒有救?


    她轉身欲走,又停下,而後滿目瘡痍的看著洛神帝說道:“其實情本沒有那麽深不可測,也沒有那麽不可忘懷。一切不過是人心作祟,作繭自縛,執念太深罷了。”


    這番話什麽意思?洛神帝聽得雲裏霧裏,她卻是頭也不回的走了。


    洛神帝呆呆的站在原地愣神,等洛神帝反應過來時她已經走出了房門,踏出房門時她留下一句話:“不必找我,我會再來找你。”


    隨後便是連影子也沒有了,她就這麽留下不明不白的一句話,讓洛神帝一臉懵逼。


    洛神帝聽著窗外忽然雷聲大作,頃刻間暴雨傾盆,心裏大驚:“她沒帶傘!淋濕了病了怎麽辦?”


    洛神帝連忙往樓下跑去,一邊跑一邊喊著:“傘!下雨了!”


    剛下樓便撞見了洛書,他看著洛神帝不尋常的反應,聽著洛神帝的話,回答道:“她撐了一把紅色雨傘,早就走遠了。”


    “……”洛神帝一臉失落,今天的相逢是洛神帝十幾萬年來心裏最殷殷期盼的事,怎麽如今見了卻高興不起來?甚至沒有一絲一毫激動的心情,洛神帝怎麽了?難道洛神帝已經無所謂了嗎?


    不可能!


    洛神帝很快拚命搖頭,而後麵容倉皇往門外跑去,站在門口屋簷下抬頭望著厚重的雲層,聽著狂風夾雜著狂暴的雨聲。忽然間一個念頭閃現在洛神帝心頭——她一定是傷春悲秋的老毛病又犯了!


    不然怎麽會說糊塗話呢?說得這樣悲傷。


    “我等你來找我。”洛神帝不知為何,心裏平靜如水,並沒有預期的歡喜,仿佛這一切本就是理所當然。


    臨安。


    孤雲殿。


    主殿上,顧墨雲沉著一雙眸子,似乎在看前方,又似乎在發呆。大殿外雨聲有些大,密密麻麻砸在他心頭。


    昏暗的大殿上靜得連他的呼吸聲都顯得那般沉重,他已經記不清這樣的日夜過了多少。


    他腦海裏又開始浮現出水暮顏的模樣,還有當年在墨祭殿時,那個眼神裏對他滿是忌憚的梟魔的形態。這世間,是否除了愛情以外,還能有別的關係來維持住一種牽腸掛肚?


    半晌,他才起身,輕輕走到殿門外,看著天空中厚重的雲層,狂暴的風雨,紛雜的雨聲。他輕聲呢喃:“這十幾萬年來,我沒有一日不在反思。倘若你隻是用你的方式讓我頓悟我當年的錯,那麽十幾萬年的孤寂和煎熬是否已經足夠銷毀你心中的恨意?”


    可惜,這巨大的天幕下,除了風雨淒淒,依舊沒有任何聲音回應他。


    洛府。


    秋雨閣。


    自從水暮顏說過要來找洛神帝,洛神帝便日日等在這裏,每一日的敲門聲都能讓洛神帝覺得是她來了,可來人卻沒有一次是她。


    咚咚咚。


    敲門聲再次響起,洛神帝不知道是幻聽還是來人也不是她,便遲鈍了一秒。


    而後門外的身影似乎有離開的模樣,洛神帝連忙朝門外喊道:“是你嗎?”


    門外的身影似乎晃了晃,而後推門而入。


    映入洛神帝眼簾的依舊是那張麵無表情的麵孔,不同的是,這一次她手中多了一隻紅玉蕭。而她的眸中似乎多了幾分不忍和折磨。


    洛神帝望著她複雜的眉眼,不知道該說什麽,可她卻隻是輕輕關上門,俯下身望著坐在軟塌上的洛神帝。


    這樣的眼神似曾相識,洛神帝忽然想起來,上一世在西域天山初遇她時,和她起了衝突,洛神帝將她拉入懷中,輕聲問道:“倘若你能看懂我這個眼神,我便放過你。”


    現在她眼中也是這樣的神情?當年洛神帝是怨恨和愛不得,那她現在呢?


    她身上還散發著春雨的濕潤氣息,涼透了的左手輕輕撫上洛神帝的臉龐。


    “顏……”洛神帝下意識這樣叫她。


    她忽然苦笑,而後坐在一旁,低下頭去,失落的說了句:“既然記得我,為何假裝不認識我呢?”


    洛神帝不知道如何作答,當初因為在塵緣鏡中看到了未來,所以在穆九峰那一場戰役中洛神帝詐死,可洛神帝卻給她留下了十幾萬年的傷痛。


    “洛神帝,我們又見麵了。”她垂眸,將手中的紅玉蕭又輕輕放在唇邊。


    一曲悲傷淒婉的曲調頓時在洛神帝耳旁響起,水暮顏蒼白的臉上一雙眸子在曲調聲中漸漸紅透了,仿佛是血染的一般。


    洛神帝聽不下去了,一把攬住她,連聲顫抖著說道:“別吹了,別吹了……”


    水暮顏淒淒一笑,而後輕聲說道:“沒了赤龍心,你的修為遠不如我了。所以你才沒辦法探知我的記憶。”


    洛神帝隻覺得有些累了,她回來了,的確是回來了,可洛神帝沒有半分驚喜,隻是頗感意外。她怎麽能好好的回來的?還帶著一身修為。


    “很意外我為什麽能活到現在?之前我不是修為散盡了麽?嗯?是嗎?”她涼涼的目光看著洛神帝。


    洛神帝忽然覺得她很瘮人,不由自主的洛神帝便往旁邊挪了挪,她卻一下撲過來,將洛神帝壓在身下,嚇得洛神帝瞪著一雙眼不敢說話。


    她笑了笑,而後撫上洛神帝的臉龐,輕聲問道:“洛神帝,這種感覺熟悉嗎?當初我對你一無所知時,你也是這般欺負我的。你修為在我之上,便不管我願意與否,強製挑逗我。你覺得那是愛,那現在輪到我對你這樣了,你感受到的還是愛嗎?”


    洛神帝心頭大驚,她是病態得這般了?洛神帝一時間不知道該如何回答她,隻得弱勢的被她壓在身下。


    “我再問你,你感受到的還是愛嗎?”她咄咄逼人,目光裏滿是冰冷。


    洛神帝深吸一口氣,而後冷冷道:“我隻是將你欠我的情,十倍奉還給你罷了。”


    “是,是這樣。”她又湊近洛神帝幾分,雙手卻開始不老實,竟然捏住了洛神帝的雙手將洛神帝製住。


    洛神帝不由得老臉一紅,有些生氣的對著她吼道:“你做什麽?快起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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