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神帝抱緊水暮顏,說道:“顏,這一世,我護你一世長安。”


    水暮顏聽了隻覺得心酸,從前對水暮顏說過這話的不止洛神帝一人,而今在水暮顏身旁的卻隻有洛神帝一人。


    穆九峰。


    白蘭再次造訪,卻隻有一句話:落九霜落入水暮顏穆九峰的雪山下了,顏帝可否幫忙尋找?


    水暮顏氣不打一出來,雖隻見了那丫頭一麵,卻總覺得似曾相識。不得不說,落九霜是異於千霏卻又有幾分相似的存在。白蘭這一說,水暮顏慌了,二話不說便孤身前往穆九峰下的雪山尋找落九霜。


    夜幕時分,水暮顏找到了摔傷了腿的落九霜。


    “顏帝……”落九霜在不明亮的夜裏隻見了一襲紅衣,青絲淩亂的她慌亂的大喊著水暮顏的名字。


    “落九霜!”水暮顏自己都沒意識到自己是撲過去抱住落九霜的,那種失而複得的心情從何而來?


    水暮顏背起落九霜,走在寒冷的黑夜裏,聽著耳畔猛然吹過的風,鼻尖連寒氣都顯得那樣奢侈。


    落九霜安靜的趴在水暮顏的背上不吵不鬧,走了好一段路水暮顏才問了句:“還醒著麽?”


    落九霜又摟緊水暮顏的脖子,算是應聲,水暮顏淡淡一笑,繼續往前走,風雪夾著些許霜,打在他們臉上,身上,結成霜。


    水暮顏忽然停下來,躲在一棵倒下的枯樹背後,撿來枯枝堆成小山,而後風雪停了,水暮顏點燃了篝火,將落九霜放下來烤火。溫暖的火苗直撲落九霜的臉,燙得她連連後退。


    “嗬。”水暮顏見狀笑了笑,而後笑道:“落九霜,你把外麵的袍子脫下來烤一烤,不然會著涼的。”


    落九霜這才脫下來結成霜的袍子,猩紅的顏色在火苗刺啦的聲音裏逐漸融化,挺得直直的一塊塊也都軟了下來。


    “阿嚏!”落九霜果然是著了涼,眼神也有些迷離。


    水暮顏扒了扒火堆,然後坐到落九霜背後去,從背後緊緊摟住她。驚得落九霜不知所措,手中的袍子險些落在火堆裏,還好水暮顏及時拉了過來扔在一旁。


    “怎麽?害羞了?”水暮顏似挑逗少女一般挑逗她,順便伸手捏了捏她的臉龐。水暮顏那長眉一挑,及其妖邪。


    落九霜不答話,就靜靜的在水暮顏懷裏擋風取暖。


    篝火升起火焰,映紅了兩人的臉龐。落九霜見水暮顏又是沉悶,便開口問道:“你怎麽一點都不像傳說中的那樣,死氣沉沉的,像個老骨頭。”


    水暮顏淡淡一笑,捏了捏她的臉龐說道:“都活了幾十萬年了,能不老?傳說中我是怎樣的?”


    落九霜靠在水暮顏懷裏,回憶著說道:“別人都說你陰狠毒辣,不擇手段,性格直爽,活潑開朗,囂張跋扈。”


    “那你現在覺得我身上沒有這些?”水暮顏淡淡一笑,輕輕搖頭。


    落九霜仰頭望水暮顏,說道:“你沒有了性格直爽和活潑開朗,囂張跋扈我也沒看到,高冷倒是有。”


    “哈哈……怎麽?你還想看一個十惡不赦的人出現在你身邊?”水暮顏溫柔的看著她,為她理了理亂發。


    落九霜看著水暮顏這般溫柔的神情,而後癡癡的問道:“顏帝,你以前究竟是怎樣一個人?”


    落九霜這麽一問水暮顏瞬間失了神。


    “我以前是如何模樣?”水暮顏心中暗自歎息,“還有人記得我從前的模樣?”


    水暮顏忽然笑了笑,而後無所謂的說道:“最開始的時候我是冰冷無情的,而後我是冰冷多情的,現在,我是冰冷無情的。”


    落九霜聽不明白,難道這是一個輪回?落九霜沒有經曆過任何情愛,她也不懂,在她眼裏功勳卓著才是第一要緊事。而她這一次的任務隻是為了征服水暮顏,她信誓旦旦說的話,發的誓,她一定要做到的。


    “天山雪蓮?”落九霜看著天山上泛著白光的地方。


    水暮顏順著她手指的方向望去,隻見一盞盞冰燈燃在山上,一條蜿蜒曲折的山路四處冒出來泛著白光的圓圈。


    “是誰?”水暮顏微微皺眉,而後望著眼前的柴火發呆。


    落九霜見水暮顏神遊,便輕輕推了推水暮顏的肩頭,而後問道:“你平日裏就發呆?”


    水暮顏聽著凜冽的寒風呼嘯而過,站起身說道:“走,我帶你去看些東西。”


    水暮顏背著落九霜往穆九峰峰頂走去,黑夜裏落九霜看不清水暮顏的臉龐,卻總是聽見斷斷續續水滴落下的聲音,還有水暮顏不太平緩的呼吸聲。


    枯榮樓。


    水暮顏帶著落九霜來到枯榮樓,看著那百尺高樓,還有四根長長的鐵索在嘩嘩作響。


    水暮顏閉上眼,苦笑道:“這是枯榮樓,這座樓和崆峒山的千景閣一般高。隻可惜,這裏麵裝的都是妖魔,並非美景。”


    水暮顏麵色沉重,回想方才看到的白光,心裏猜想是不是白蘭?可他沒理由出現在這裏。


    “落九霜,你可知這枯榮樓是用來做什麽的?”水暮顏看著她,認真的問。


    “不知。”落九霜遠遠的便嗅到了妖魔橫行的氣息,雜亂,暴戾,令人反胃。


    “世人都隻知道我年輕有為,殺人不眨眼。卻不知道我那一身修為從哪裏來,這枯榮樓中盡是法力不淺的妖魔,卻都不過是我用來練功的邪物罷了。”水暮顏說得像懺悔,眼神卻冷漠。


    “有一個人在等我,而我,還不夠強大。”水暮顏冷冷說了這句話後便靜靜坐在枯榮樓前,一言不發。


    落九霜靜立無言,從聽到那句話的瞬間便仿佛被雷劈了一般,受到了觸動,隻是直勾勾的看著水暮顏,若有所思。


    雨雪宮。


    水暮顏背著落九霜回來的時候,白蘭早就走了。


    “我……”落九霜似乎也感到為難,麵露尷尬之色。


    “那就住在這裏吧,我正好缺一個人暖被窩。”水暮顏心裏明白白蘭想要什麽,水暮顏本不想留下落九霜,可話到了嘴邊竟然變成了這樣一句挑逗的話。


    水暮顏轉身笑著看著她,心裏一種說不上的感覺漫上心頭,仿佛似曾相識,抑或,水暮顏就單純隻是想留下這個丫頭。


    夜裏。


    水暮顏坐在案牘上,努力回想,心中總覺得還有什麽事沒做,或許是忘了什麽。


    落九霜則是坐在床上,不安的看著案牘上的水暮顏。


    “從前隻是久聞你大名,卻未見過你,如今見了,竟然不是我想象的模樣。”落九霜看著微弱的燈光下靜靜出神,偶爾皺眉的水暮顏。


    “千霏……”水暮顏想得有些頭疼,而後心煩的起身,想去睡了,一轉眼卻正好對上落九霜傻傻盯著水暮顏的雙眸。


    一雙溫柔的眉目,卻偏生有些活潑的氣息,這個女子一定是內心堅強的那種。水暮顏看著她不免笑了,這一笑卻嚇得落九霜裹緊了被子。


    水暮顏抬抬手似乎想做什麽,而後壞壞一笑,想到:“有意思,當初我是不是也這麽害怕洛神帝的?不如嚇嚇她。”


    於是水暮顏緩緩靠近她,嘴角帶著不懷好意的笑,走到床邊時當著落九霜那張惶恐的臉將繡滿彼岸花的外衫脫下,嚇得落九霜臉色發白。


    “白蘭不是把你送我了麽?你還怕我啊?哎呀,真看不出來九帝還有這麽小巧可人的一麵,傳說中那個不擇手段又頗為毒辣的小丫頭去哪裏了?嗯哼?”


    一連串的話問得落九霜無言以對,隻能裹緊小被子,憋紅了臉。


    “吼!”水暮顏忽然撲過去,還像孩子一般叫了一聲,嚇得落九霜當即“啊!”了一聲。


    隨後便是水暮顏大笑:“哈哈哈……”


    落九霜煞白著臉色看水暮顏,忽然覺得被戲弄了,心頭不免難過,冷哼一聲,而後掀開被子準備跑,卻被水暮顏張開雙手撲回來,又用被子將她裹得緊緊的。


    水暮顏笑道:“裹好你的小被子,小丫頭一個。”


    隨後水暮顏拿起外衫,又穿好,而後出了內室。


    落九霜待水暮顏走後忍不住懟道:“我這是被坑了麽?魔帝不是說她很冷漠?這副無良的模樣哪裏像絕情冷漠的人?”


    枯榮樓。


    水暮顏飛身坐在枯榮樓頂,幻化出一隻紅玉蕭,習慣性放在唇邊吹起來,可一聲都還沒吹水暮顏便仿佛意識到了什麽,停止了動作。


    “我……這紅玉蕭誰送的?”水暮顏借著月光打量著紅玉蕭,一時想不起來這是誰送的。


    輕輕轉動蕭身,映入眼簾一串小字:今我來思,雨雪霏霏。


    水暮顏輕聲念著,恍惚間腦海裏浮現出一張模樣,越來越清晰,越來越清晰,直至最後,兩個字輕輕從水暮顏喉間吐出:“千霏……”


    腦海中浮現一張笑臉,還有一張冰冷絕望的麵孔,雖然都還很模糊,可水暮顏已經能勉強看得清了。水暮顏顫抖著身子,低聲哭泣,水暮顏想起來千霏在千秋穀一戰中已經死了,屍身被水暮顏存在冰棺裏的,可公冶承乾卻放火燒了冷月宮,毀了她的屍身。水暮顏手腕上的回魂玲是為了複活千霏,難怪水暮顏一直戴著,不曾取下。


    水暮顏自己閉關五萬年是因為太恨自己無能,竟然無法為千霏討回一個公道。千霏的死和衛翎霄前後表現出來的異樣有直接的關係,水暮顏不肯承認殺死千霏的人就是衛翎霄。如今水暮顏歸來,隻為了複仇,水暮顏要複活千霏,就算逆天改命!


    “啊——”水暮顏失去千霏的痛苦席卷而來,漫上心頭的瞬間水暮顏隻覺得心髒痛得難以抑製。


    狂風撥亂水暮顏的青絲,漸漸紅了的雙眸仿佛隻看見了一望無垠的血色,心裏有個聲音告訴水暮顏:殺了白蘭!為千霏報仇!毀了天下!還千霏一個公道!


    水暮顏像困獸一般在枯榮樓前嘶吼著,眼淚滑落兩行。鐵索發出的嘩嘩的聲音與水暮顏的哀嚎混為一體,都在寒風中叫囂著。


    半月後。


    雨雪宮。


    白蘭突如其來的到來讓落九霜有些不知所措。


    白蘭冷冷道:“怎麽?樂不思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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