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回吧。”水暮顏閉上眼,不去搭理邑閑阜,而後迅速走開。


    疾馳的步伐裏裝著慌亂,方寸之地戰鼓鳴響。水暮顏眼角滑落一滴淚,水暮顏喃喃道:“既然你如此無情,那我們便一刀兩斷,兩不相欠。”


    撫憂殿。


    白蘭靜靜聽完邑閑阜回去的報告,隻覺得身子沉重,連鼻尖的呼吸也那般多餘。他靜得出奇,以至於一旁站著的邑閑阜都有些慌了:莫非,白蘭要對水暮顏下手?


    邑閑阜正要開口勸,白蘭淡淡說道:“你且再去傳話,這次我要她幫我一個忙,我便依舊護著她赤血樓。”


    “什麽話?”


    白蘭冷笑:“讓顧墨雲徹底離開她!不論用什麽辦法!”


    “是。”


    或許是顧墨雲太猖狂了,或許是連白蘭都看出來水暮顏更護著顧墨雲,所以他才動了這個心思。


    而水暮顏聽到這句話時,也隻是說了一個字:好。


    孤雲殿。


    水暮顏再次踏入這個大殿時,腦袋裏唯有一句話:讓顧墨雲討厭她,離開她,她便能得到白蘭對整個赤血樓的保護。


    孤雲殿內依舊是冷冷清清的,偌大的孤雲殿他還是不肯增加幾個人,好歹熱鬧些。不過,他性子本就清冷,添了幾個人隻怕是惹他煩。


    水暮顏輕輕踩上那黑色的地毯,打量著孤雲殿四處散發出暗沉沉的氣息,忽然笑了,這裏倒像是囚牢,莫不是他就喜歡畫地為牢?


    水暮顏見到他時第一句話便是:“離開魔界吧,白蘭可能要對你下手了。”


    “哦?是麽?”顧墨雲無所謂似的笑了笑,而後晃了晃手中的逍遙醉,笑道“喝一杯吧,一醉解千愁。”


    他仿佛說中了水暮顏心中所想,這幾個月來水暮顏活得人鬼不分,多數時候還是他陪著水暮顏。似乎她們已經是朋友了。


    翌日。


    水暮顏醒來時隻覺得頭痛欲裂,身子仿佛被暴擊了一頓一般,渾身上下沒有一處舒服。再一看,敞開的門堆進來滿地的陽光,這暗沉沉的內室竟然有了一絲絲溫度。


    水暮顏扶了扶額,掀開被子起身下床,出門的刹那竟然險些讓陽光刺了眼。水暮顏慌忙抬手遮住了陽光,又站立許久才適應了那陽光,緩緩移步出去,便看見大殿上閉目養神的顧墨雲。


    水暮顏一時想不起來昨日與他說了什麽,腦袋斷片了一樣,水暮顏不免心慌,怎麽幾壇子酒便醉了?莫非真應了那句話,有心事時容易醉?


    水暮顏輕輕移步至大殿門口,一下抬頭,被那陽光刺痛了雙眼,水暮顏不由得悶哼一聲。


    由是越發讓人睜不開眼,越發讓人難受水暮顏便越要試一試,這心裏若是太疼了,便要連累身子也疼一疼,這樣便能好受些。


    孤雲殿外有一棵古老的滕樹,藤條纏繞垂掛在樹幹上,頗有幾分寂靜安詳的氣息。它借著日光的明媚顯得更加溫柔沉寂,隻一眼便讓人覺得很安心,讓人貪戀,仿佛舊相識一般。


    水暮顏不由得想起了千霏,若是她還在,這棵樹,這場景,這片遐想她也會喜歡的。水暮顏飛身躍上樹枝,倚靠在樹幹上,眯著眼想念千霏,眺望遠處明媚的天色,抬頭透過枝繁葉茂的大樹看藍天,低頭在斑駁的樹影裏尋找一份影子,碧綠的草地裏仿佛藏著美好一般,水暮顏心頭隻覺得很安穩,於是便閉上眼靜靜休養。


    顧墨雲悄悄立於殿前,看枝繁葉茂的大樹上偷閑的水暮顏,眉眼間滿是平靜。時光若定格在此刻,約莫水暮顏和他心中的寧靜是不會有人打破的。


    “顧墨雲!你個混賬東西!”一聲怒罵險些將水暮顏從樹上驚落,幸好水暮顏扶住了樹幹才沒有掉下來。


    水暮顏心有餘悸的循著聲音望去,隻見白蘭手中握了長劍趕來,一雙眼直勾勾盯著前方。水暮顏再看過去,顧墨雲一臉奸笑的看著白蘭,緩緩踱步而來。


    水暮顏還未發聲,白蘭便拿劍指著顧墨雲吼道:“水暮顏何在!將她還給我!”


    “哦?什麽叫還給你?何時起她是你的了?”顧墨雲滿口胡話,諷刺頗為明顯,誰不知道水暮顏是在白蘭手下做事?


    白蘭氣得發抖,一旁的邑閑阜冷冷道:“顧墨雲,你以為你趁著顏帝酒醉與她同榻而眠,她醒來後不會動怒麽?你真是小人!”


    水暮顏心中猛然升起一股怒火!什麽鬼話!顧墨雲不是那種人!


    水暮顏撥開樹叢嘶吼一聲:“胡說八道!我和他是清白的!”


    水暮顏看著白蘭和邑閑阜吃驚的眼神,直接懟了他倆一句:“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隨後水暮顏從樹枝上一躍而下,卻不想眼前忽然出現個顧墨雲!水暮顏嚇得不知所措,卻被他抱個滿懷!


    “啊!”水暮顏輕呼一聲,眉頭頓時皺起來,連聲喊道:“放我下來!離我遠點!”


    顧墨雲見水暮顏一臉嫌棄的模樣,搖搖頭笑道:“昨夜是誰一直念著我的名字?現在卻擺出一副嫌棄我的模樣,你說我會信哪一個?”


    “昨夜我不是喚你的名字!我是——”水暮顏心中慌了神,說不下去了。


    顧墨雲淡淡一笑,果真將我放了下來。而後水暮顏一轉頭便看見了白蘭氣急敗壞的模樣,手中的長劍也抖個不停。仿佛水暮顏做錯了什麽事一般,水暮顏卻不明白。


    水暮顏剛站穩身子白蘭便衝過來將長劍架在水暮顏脖子上,水暮顏瞪大了雙眼看他,卻看不出結果。


    白蘭見水暮顏也是無言,兩人就這樣對峙了許久,水暮顏紅著眼眶看著他,許久才冷冷說道:“大概,我再也不能讓你滿意,無憂宮,我再也回不去了。”


    話音剛落水暮顏便不管不顧的轉身,離君劍擦過水暮顏脖子留下一道細微的口子,一眨眼,水暮顏便消失在這裏。


    顧墨雲冷笑著看那二人,笑得一臉得意:“這把刀終於開始反噬了是不是?嗯哼?”


    白蘭惡狠狠瞪了他一眼,拳頭咯咯作響,他知道,水暮顏再也不可能傷顧墨雲,而今他能做的,唯有盡快將顧墨雲趕出魔界!他很後悔當初沒有直接趕走顧墨雲!


    “我倒要看看你能猖狂到幾時!”白蘭冷哼一聲,揚長而去。


    顧墨雲看著他們離去的身影,想起水暮顏說的話,不由得冷下臉來:“逐我出境,那就要看看你有沒有這個本事了!”


    千秋穀。


    水暮顏突如其來的到來讓白淩鳶深感不安,她見到水暮顏時眉裏眼間都是怨恨,以至於水暮顏話都沒說一句她便懟水暮顏:“又來做什麽?莫不是白蘭又給你下了什麽命令?斬草除根來了?”


    水暮顏拎著一小壇子酒正喝著,眼裏滿是輕蔑和諷刺,水暮顏看著她裝腔作勢的嘴角,忽然很想打她。可旁邊有衛翎霄,水暮顏曾放進心裏的長輩,她的心上人是白淩鳶,水暮顏便不會輕易動白淩鳶。


    白淩鳶見水暮顏不說話,也不懼怕她,便又說道:“千秋穀是你撒野的地方嗎?”


    水暮顏白了她一眼,而後用力將酒壇子砸向衛翎霄,壇子破碎的聲音十分刺耳,以至於水暮顏和她紛紛皺眉。


    “你喝醉了來生事的麽?”衛翎霄終於忍不住向水暮顏發問。


    水暮顏緩緩走過去盯著她看了許久,諷刺的笑始終掛在嘴角,那日流鳶宮裏他們的對話,昨日姬流殤的話,還有往日裏她們之間的紛爭。一瞬間所有的矛盾都湧入腦海,試圖將水暮顏撕裂。


    “聽說,千霏是你害死的,有沒有這回事?”水暮顏含淚問她。


    衛翎霄先是愣了一秒,而後啪一巴掌狠狠打過來,在水暮顏回頭望她時,聽得她說:“如果我曾養過會咬人的狗,那這隻瘋狗一定是你。”


    火辣辣的疼痛遍布半邊臉,嘴角的血提醒水暮顏她發怒了。


    “哈哈哈……”水暮顏笑得有些瘋,而後冷眼看她,指著她說道:“不是沒有目擊證人,千霏的死我會找出答案。衛大人,倘若讓我抓到你,我向你保證,我會讓你付出百倍的代價!”


    衛翎霄臉色蒼白,渾身發抖,右手在桌麵留下一排指甲抓破的痕跡。她淡淡一笑:“是麽?你還沒和我動過手,是不是覺得你是顏帝所以技高一籌啊?”


    她一句話氣得水暮顏發瘋,於是水暮顏狠狠掐住了白淩鳶的脖子,狠狠往旁邊桌上砸去!白淩鳶措不及防,頭破血流。


    這可嚇壞了衛翎霄,她迅猛向水暮顏出招,招招致命!果然惹怒了她便會讓她毫無保留的發揮出來。


    水暮顏也毫不客氣的回擊,幾個回合下來凝情殿幾乎要被夷為平地。而白淩鳶一直處於昏迷狀態。衛翎霄情緒激動,出招越來越狠,目光裏匯聚越來越多的寒光,一個殺手的氣息撲麵而來。


    “這樣的法力根本不會輸給千霏!衛翎霄!姬流殤說的到底是不是真的!是你將千霏引到紫竹林,發動機關,聯合白淩鳶將她殺死的!”水暮顏猛然打了一招過去,衛翎霄不敵,吐出血來。


    隨後衛翎霄從地上爬起來皺眉問道:“你究竟修為幾何?靈體出體過一次竟然還能在短時間內恢複這麽多法力!”


    “用不著你管!要不是看在昔日情分,我今日必然殺了白淩鳶!讓你也嚐嚐失去摯友的滋味!”水暮顏失了控,對著她不住的嘶吼咆哮,可這嚇不到她。


    衛翎霄擦了擦嘴角的血,而後狂妄放肆的笑道:“阿顏,你若覺得是我害死了千霏,現在就可以殺了我,何必囉嗦?輕信她人這可不是好事!千霏亡故,你以為誰好過一點?我們幾萬年同僚情誼也不淺!”


    “嗬……”水暮顏冷笑一聲,而後看著七零八落砸下來的凝情殿的一角,昏迷在地上的白淩鳶,警告性的說道:“你說的最好是真的,你們口中的神經病,我會查出來是誰的。”


    衛翎霄冷冷道:“隨你便。”


    而後水暮顏和她不歡而散,在她怨恨的目光裏水暮顏帶著一身酒氣離開凝情殿。


    雨雪宮。


    屋外雷聲大作,暴雨傾盆,正好掩飾了水暮顏倉皇的哭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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