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暮顏笑了笑,無奈的看著千霏說道:“我活著不是為了幫助白蘭一統天下,我隻是想在確保自己還有權勢的時候找到她。如果她需要我護著,或許我這點權勢還能給她她要的,如果她不需要,我可以棄了所有,和她過著一世長安的生活。”


    說完這話水暮顏都忍不住笑了,這多像是一對神仙眷侶,而不是朋友。所以,有誰會信這世間會有這樣的友情呢?


    千霏又問道:“衛大人和白淩鳶在你眼裏就是你想要活出來的模樣?”


    這算是說到點上了,水暮顏立刻點頭,而後覺得仿佛少了些什麽,又補充道:“還不夠好,如果我等到了那個人,我隻希望我已經擁有了我所需要的一切,並且,我在別人身上犯的錯不會再在她身上犯。我希望我給她的是驚喜和安穩,而不是連保護她都做不到。”


    “嗯,說得很有道理。”千霏點點頭,而後笑道:“那你可想過她可能有一日也會有意中人,而你也會有,那時候,怎麽辦?她的專屬權將不再屬於你,或許從那一刻起,就再也不是你的了。”


    水暮顏悲涼的笑了笑,這是一個矛盾,一直存在且水暮顏不知道答案的矛盾。什麽是對一個人好?就是希望她幸福快樂,那為何苦苦不放手?水暮顏忽然想起了思姬雅,思姬雅有了瞿滅,水暮顏心裏的確是不舒服的。水暮顏歡喜於多了一個人保護思姬雅,卻也厭煩於有人分走了思姬雅的歡心。


    “或許沒有愛情也可以過得很好,如果我是這麽想的,我寧可為她放棄全世界。”水暮顏詞窮,或是找不到更合適的話語來回答,說出了這麽幼稚的一句話。


    千霏沒有搖頭也沒有點頭,隻是淡淡地說道:“你要的隻能有兩種情況才能達到。第一,愛情,你想你應該在風城見過了不少女子之間的婚姻。第二,你們的意中人不存在或者永不出現。這完全就是孩童才會提出的問題,成人的世界不可能隻有友情,而且絕大部分情況來說,成人更期待愛情。”


    千霏一針見血,水暮顏臉上火辣辣的,可水暮顏仍舊是咬著牙,不肯低頭,隻是眼眶裏不住的滴下來晶瑩的淚珠。水暮顏與思姬雅當初的約定,的確在年少,所以這麽多年來水暮顏一直停留在年少時候的心態,水暮顏所做的一切都不過是一份執念,水暮顏在拚命的挽回什麽。


    千霏看了看水暮顏,而後說道:“你終究是沒長大,還是一個孩子,對於感情的認知才會如此淺淡。”


    水暮顏笑了笑,笑聲卻帶著譏諷:“哈哈……孩子,沒長大,那又如何?愛情?友情?何妨?我要的不過是有個人陪著我,難道這也不行麽?”


    一瞬間水暮顏像失心瘋了一般,有些怨恨的看著千霏,水暮顏不是第一次與人提及這個,所以也不是第一次被人否定自己的觀點。可水暮顏就是容不得人詆毀她心裏的執念,哪怕隻是半句話也不行。


    水暮顏起身冷冷看著千霏說道:“你說得對,你也不過是我的目標之一,隻是相比於其他人,你更符合要求。那現在你也知道我的目的了,要如何抉擇是你的事情,隻是,千霏,縱使你心裏懂了全世界你也沒有資格肆意評判我的感情認知。就算我真的是幼稚又如何?我可以對我的她拚死相護,你的愛情或者友情能做到嗎?這世間有多少人嘲諷我的幼稚,多少人蔑視我的無知,可他們的感情呢?又有哪一段是長久且無堅不摧的?你我均是殺手,你該知道背叛和欺騙能讓人有多寒心。或許我自私的占有欲是毀了我的愛情,可我總能找到那個不需要愛情的人與我相伴一生。若我找不到,那我寧可孤獨終老!我寧可將這份情錯付一次又一次!受傷毀滅又如何?總好過我空等,連主動去尋找我都做不到!這才是真正的沒資格談什麽占有!這才是真正的不配!”


    千霏看著你愈說愈激烈的情緒,真切的感受到了水暮顏內心那股不可能扭轉的執念,也意識到了水暮顏內心有多孤獨。可能已經是一種病了,而且無可救藥。


    “水暮顏,是不是除了這個人,其他人都不配伴你終生?”千霏問道。


    “其他人?嗬,不過是伴我一程,能伴我終生者,必然隻有她。”水暮顏說話間盡是輕蔑,仿佛除了那個人之外,其他人真的沒那麽重要。


    千霏借著日暮黃昏的光,仔細的看了看水暮顏輪廓上勾勒的悲傷,而後沉默片刻。等到水暮顏情緒恢複了許多後才問道:“若有一日我與你的意中人是敵手,你會護著誰?”


    水暮顏頓時犯難,這是在質問水暮顏,白蘭和千霏,水暮顏選誰?千霏現在於水暮顏而言不過是其中一個目標罷了,萬一千霏不是那個誰呢?而且從今日的談話來看,千霏真的不是那個人。那還有什麽必要護著呢?水暮顏內心的失望如潮水般湧來。水暮顏用真心去試探,去等待,卻還是一如既往的收獲了失望和落寞。千霏說得對,世間或許真的不存在那樣純粹又不會成長的友情,水暮顏注定等不到那個人。


    水暮顏沒有回話,水暮顏不知道如何回話。白蘭是魔帝,所做一切為了天下蒼生,而水暮顏隻能奉命行事。可千霏與他是敵手,若不幫千霏,千秋穀很可能就沒了,之前白蘭便對千秋穀起了殺心,水暮顏知道的。不然今日也不會在這裏了。


    究竟要如何做?水暮顏心慌意亂,現在能承諾千霏什麽?承諾什麽都是不可靠的,萬一做不到呢?豈不是讓水暮顏傷心絕望?水暮顏仿佛做的每一個承諾都會聯係到當年與思姬雅做的承諾,思姬雅食言了,水暮顏便終生都有了陰影。承諾在水暮顏眼裏是那麽的不切實際,是那樣像煙花易冷,又如琉璃易碎,彩雲易散。


    “千霏,不論如何,我都不希望看到你出事的一天。可若真有這一日,我必然拚死護你。我隻跟隨心走,即便你不是我等的那個人,或許是你像我,所以我會護著你。可能在我沒有記憶的歲月裏,我是曾陪伴過我的,隻是我不小心把我忘了罷了。”


    有一句話怎麽說的來著?你離開了,從此你喜歡的人便都有了你的影子。誰說這句話隻是形容愛情的呢?有一種無關風月的情愫,也是可以這樣純粹。或許超出了世俗定義的友情,又高出了世俗定義的愛情,那是一種精神上的陪伴,純粹的交流與融合,是曇花一現還是海市蜃樓?在水暮顏心裏,那是全部。


    “姬瑤花太貴重了,我隻是說笑罷了,你傷既然好了,便還回去吧。”千霏看了看天邊的浮雲,又恢複了鎮定的模樣,仿佛剛才的爭論根本不存在一般。


    “好。”水暮顏也沒有更多的話,水暮顏不知道說什麽好。


    水暮顏轉身離去,千霏悄悄看了一眼,而後心裏涼涼的,低語呢喃,仿佛是說:“我要的不是姬瑤花,我不是說了麽,你拿來了姬瑤花,我便應允你所有的條件,你怎麽就不懂呢?小鬼。”


    千霏是試探水暮顏?千霏隻是想說,小鬼,我好像也覺得咱倆合適,我給你一個機會你來表白可好?可惜,水暮顏沒聽懂,或許是姬瑤花太貴重所以水暮顏沒注意那後半句才是重點,不論如何,水暮顏已經錯過了千霏的等待和期許。


    赤血樓。


    某日,水暮顏收到一封請柬,落款是洛神帝。


    水暮顏拿著請柬反複考量,滿腦子都是洛神帝的臉,自從她解封了水暮顏的記憶,水暮顏便記起了前世的一切。她父親洛夜被水暮顏用亂世殤刺進胸膛魂飛魄散,她修為尚淺便繼承了洛夜的神尊之位,封號桃夭。至於她怎麽變成墮神的水暮顏不知道,還有水暮顏前世的記憶到底是誰封印的水暮顏也不知道。


    水暮顏正想著,參星鬥進來了,問水暮顏:“主上,顧墨雲來了。”


    聞言水暮顏不由得抖了抖,他來了……


    “好。”水暮顏擺擺手,參星鬥退下了,水暮顏望著手中的請柬,身子一下覺得好沉。


    水暮顏腦袋一直很混亂,不知該如何應對。如今水暮顏是要假裝不記得還是如何?顧墨雲,你竟然就是三十三重天宮上的夕墨神尊。


    見了他,水暮顏頭一句話便是:“有何貴幹?”


    顧墨雲狐疑的看了水暮顏一眼,而後頓了頓問道:“怎麽,我哪裏做錯了惹你不開心了?又變得這樣生疏。”


    顧墨雲朝水暮顏走來,水暮顏不由得心慌,連連後退,直到他看不下去了,終於是沒再靠近。那張臉也變了臉色,眼裏仿佛裝了霜一般,冰冷至極。


    “為什麽……”水暮顏低聲呢喃,眼淚堆在眼角呼之欲出,鼻腔裏極力忍著酸楚。


    水暮顏不敢看他,心中雜亂無章。


    “你怎麽了?”顧墨雲話語裏帶著煩躁的氣息,他有些慌了。


    “師妹,你說話,你說話。”顧墨雲一下上來捏住水暮顏的肩頭,水暮顏受了些驚嚇,眼淚終於是掉落。


    “顧墨雲……為什麽……”水暮顏語無倫次,泣不成聲,卻是說不出口,問不出口。


    水暮顏想問一句,為什麽你要來魔界?你不是夕墨神尊麽?白蘭怎麽會由得你這樣胡作非為?可他不會告訴水暮顏的,絕不會。


    “別碰我。”水暮顏終究隻是吐出這三個字,而後艱難的推開他,喘著沉重的歎息著,任由眼淚流下來。


    他茫然的站在原地看著水暮顏,兩人彼此沉默了許久後他方才問水暮顏:“是不是白蘭給你說了什麽?”


    “嗬。”水暮顏冷笑,他這是要挑明了麽?他是什麽都知道的,白蘭是誰他知道,水暮顏是誰他也知道。


    被一直一直蒙在鼓裏的從始至終都隻有水暮顏一個人罷了。白蘭瞞著水暮顏,他也是,他們都不希望水暮顏想起來,或者,水暮顏失去的記憶就是他們封存的。嗬,水暮顏怎麽會讓人輕易就封印了水暮顏的記憶?到底什麽原因水暮顏會心甘情願讓人封印她的記憶?


    “白蘭給你說什麽了?”他繼續問水暮顏,水暮顏依舊是不回話,隻是一味的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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