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暮顏無動於衷,仿佛根本不在意七羽的唾罵。


    淺伶冷冷道:“久聞你千君客大名,沒想到竟是個女人。如今你不請自來,我不管你是為什麽而來,想要破壞我的婚禮沒門!你睜大眼睛看清楚,站在你麵前的濼蒼歸的南池妖王,北冥妖王樊城舉的女兒樊黎殤,還有太子殿下手下最得了的幹將羽皇!“


    水暮顏從淺伶的眼神裏看得出一絲絲的恐慌,報出這些人的姓名又如何?這些人都吃過赤血樓的虧,千君客在江湖上幾乎是每一個人的陰影。


    “是麽?”水暮顏掃了一眼濼蒼歸,而後說道:“沒想到南池妖王竟然是個黃毛丫頭。”


    濼蒼歸皺眉道:“我不是黃毛丫頭!你千君客不也才出江湖五萬年麽?”


    “是啊,可你知道我到底有多少年的修為麽?”水暮顏忽然這樣反問,濼蒼歸和其餘的人沒人敢接話。


    氣氛正尷尬之時,七羽忽然想起截獲的那封信,於是說道:“你在風城的人已經不多了,你以為你在這裏當真能夠一手遮天麽?”


    “她怎麽知道?”水暮顏心裏不由得好奇,可也沒有多說什麽。


    “這裏不歡迎你,快走!”淺伶不知是出於害怕還是怎樣,竟然下了逐客令,語氣裏卻聽得出顫抖。


    水暮顏唇角浮起冷笑,而後點點頭說道:“感情是自由的,但是七羽,你做得太過了就不要怪別人對你狠。”


    而後水暮顏轉頭看了一眼樊黎殤,笑道:“北冥妖王樊城舉的獨女是麽?”


    “你要幹什麽?!”樊黎殤忽然後退,可脖子上那個玉佩還是被水暮顏一把搶走。


    水暮顏的速度太快,眾人還來不及反應,個個目瞪口呆。


    水暮顏冷笑著說:“我無意與你們為敵,也請諸位不要刻意為難我千姓之人。我赤血樓的兵馬甚少,可不代表你們就是對手。南池妖王?哼,難道一個千秋穀和南城還不夠你忙?北冥妖王,看來冰淩國是時候拿出點威風了!”


    水暮顏說完一把捏碎了玉佩,隨後又捏在手心揉了揉,最後一點點在眾人眼前灑下,樊黎殤嘟囔著:“玉佩……你……毀了我的玉佩……”


    “嗬。”水暮顏頓時覺得心情不悅,頭也沒回的就大搖大擺從正門出去了。


    七羽拂袖冷冷說道:“有什麽了不起!動不了你我還動不了你身邊的人麽?司翎?哼,沒想到這麽快就找人來撒氣了!”


    “司翎那樣的人就是配不上羽皇,唯有淺伶姐姐這樣溫柔的才配得上你。”虞九尾甜甜的一笑,而後眾人才長舒了一口氣,婚禮又恢複了熱鬧。


    樊黎殤看著地上的白色粉末,拳頭捏緊了,一臉怨恨。


    夜裏。淺時殿。


    七羽看著紅妝美人,溫柔撫上淺伶的臉龐。


    淺伶忽然抱住她,而後問道:“七羽,你可後悔娶我?”


    “不後悔。”七羽如是說。


    “我這樣做是不是對司翎太殘忍了?”淺伶抬頭看七羽,竟然沒從她眼裏看出絲毫的悔意。


    七羽笑道:“你是我的妻,是我唯一的愛人,旁人如何與我何幹?司翎的事情與我何幹?她是死是活從今以後我都不管不問,我隻要管你就好了。我說了,我隻護著你,你要什麽我便給你什麽。即便你要司翎的心,我也會為你取來,何況不過是一場婚禮上的羞辱。是她自己蠢,信了我會與她成婚才穿了喜服而來,怪不得你,要怪就怪她太蠢,蠢得無可救藥。”


    七羽說這話時半點不含糊,眉眼間全是對淺伶的寵愛,仿佛司翎什麽也不是,的確什麽也不是。


    “今天我好怕千君客會殺了你,沒想到司翎還能請到這樣的幫手。”淺伶靠在七羽胸前,抱緊了七羽。


    七羽連忙安慰她道:“不必擔心,如今她自己的事情都忙不過來,哪兒還有時間和精力惹我們。即便是死,我也會和你一塊兒,伶兒不要怕。”


    “伶兒……七羽,從前你這麽喚司翎的時候可是也在想著我?”淺伶忽然淺淺一笑。


    “是,伶兒。”七羽抱緊她,繼續說道:“她不過是幫助我七家崛起的一枚棋子罷了,用完了便可以丟棄。她如何能與你相比,我之所以叫她翎兒不過是因為我在想你,伶兒。”


    “你真好。”淺伶絲毫不覺得何處不妥,仿佛世間甜蜜的情愛本就該建立在旁人的痛苦之上。一如司翎,霸占了七羽一年,如今當眾羞辱她有什麽不好的?司翎欠她的遠不止這些。


    淺笑閣。


    司翎還是穿著喜服,不肯脫下。


    “子佳。”司翎來找白子佳,開口就是:“我不是想搶你的王妃的。”


    白子佳猛地回過頭看到了司翎憔悴的臉龐,於是心疼的趕緊拉她坐下,而後說道:“我知道,而且我知道你是不會喜歡她的。”


    “嗯,我怕你多心。她給我說,是怕我當眾下不來台才說娶我的。”司翎笑了笑。


    白子佳為她倒了一杯茶水,而後遞過去說道:“你身子這麽涼,快喝點熱茶暖暖身子。”


    司翎伸出左手腕給白子佳看,說道:“你看,我把她的名字刻在了這裏,她為何還要離開我?”


    白子佳心疼的看了一眼司翎手腕上的那兩個字,觸目驚心的疤痕。


    “子佳,為何她會變心呢?前幾日她說要和我成婚,她邀請了好多人,婚禮好熱鬧……而我,像個木頭人一般,在那裏傻站著等她,卻看到她和淺伶攜手走來,她們笑得好幸福,一瞬間我都覺得我是多餘的人……”司翎淚流滿麵,已經沒有了哭聲,隻是那雙眼睛還是紅腫的。


    白子佳不知道該如何安慰人,她隻能輕輕的抱著司翎,不知所措。


    月色暗淡,映在窗前像是結了霜,司翎忽然冒出來一句:“七羽最怕涼了,不知道她最近身子是不是冷的……”


    司翎又淚流,抱著身子顫抖著哭,右手死死按住左手腕的那兩個字,仿佛蝕骨入心。


    她壓低了聲音哭喊:“七羽……”


    白子佳不懂得什麽是愛情,她隻是感受到了司翎的那種悲痛欲絕,還有深入骨髓的思念。她也不明白為何七羽要選擇淺伶而放棄司翎,可能是性格不合吧。


    一年前司翎和七羽的訂婚之日便不被人看好,可司翎相信七羽是愛她的,所以不顧所有人反對和七羽在一起。一年裏為七家盡心盡力,對七羽更是照顧至深。沒有理由,也沒有任何理由會成為七羽拋棄司翎的原因。


    赤血樓。


    司翎坐在房裏癡癡地看著手上的疤痕,搖曳的燭火下仿佛能映出七羽的模樣。


    門輕輕地被推開了,一件袍子溫柔的披在司翎的肩上,司翎猛然回頭喊道:“七羽!”


    回頭的瞬間她的表情凝固了,來的人是水暮顏不是七羽,七羽不會來。司翎又轉過頭去,默不作聲。


    水暮顏看了一眼她手腕上的疤痕,而後司翎問道:“你要不要我把你的姓名刻在右手腕上?”


    水暮顏一瞬間像是被雷劈了一般,顫抖著身子說道:“不用!”


    司翎笑了笑,而後捂著胸口說道:“左手是離心髒最近的地方,我把她藏在這裏的。”


    水暮顏聽司翎說得最多的便是七羽,而水暮顏能聽到關於七羽的也隻有司翎眼中那個英姿颯爽的將軍。七羽是風城第一猛將,所向披靡,所向無敵。


    司翎一邊回憶一邊溫柔的笑著說:“我最喜歡看她手持長劍威風凜凜的模樣,還有她臉上那個自信的笑。”


    愛情是什麽?或許就是在失去一個人以後仍舊止不住的想她,還是會假裝那個人在身旁一樣。


    水暮顏忽然想起自己無數次夢到白蘭,夢到無憂宮,而最後水暮顏明知道是夢卻還是不願意醒來。在夢裏水暮顏可以無數次怪罪白蘭,白蘭隻會溫柔對水暮顏,而現實裏,兩人之間除了利用便再無其他。水暮顏甚至不知道自己還一直這樣算計天下的意義到底是什麽?難道就為了當初承諾白蘭的那一句為他戎馬天下?


    水暮顏搖搖頭,水暮顏知道自己是還喜歡著白蘭,所以才會一次又一次的做這些事,盡管嘴上和白蘭勢不兩立的樣子,可水暮顏還是忍不住像以前那樣,拚盡全力為白蘭奪取天下。水暮顏沒有多少時間,隻有五萬年。


    “翎兒,有沒有想過換一個人愛呢?或許下一個人才是能夠陪你終老的那個人。”水暮顏說這句話的時候其實已經在想,自己是否可以換一個人愛?可是換誰呢?不是每一個人都能夠輕而易舉的走進自己的心,也不是每一個人都有勇氣再次愛。


    司翎苦笑,執著的說道:“此生我隻會愛她一個,得之我幸,不得我命。”


    這是什麽?捆綁自己?還是心不由己?水暮顏做不出任何的評判,水暮顏不知道該如何評判。司翎將七羽刻在手腕上,而水暮顏將白蘭刻在了心上。司翎看見傷疤就會想起七羽,也會提醒司翎七羽不要她了。那水暮顏該以什麽樣的方式想起白蘭?想起白蘭為了權勢娶了另一女人。


    水暮顏忽然覺得自己一點也不勇敢,水暮顏不敢信白蘭,更不敢將自己一生都用來愛白蘭。水暮顏為了忘掉那些傷痛,不斷的分散注意力,水暮顏半分都不想記得,最好他們之間隻剩下利用關係,純純粹粹的利用關係。


    人生若隻如初見,何事秋風悲畫扇?


    翌日。


    墨軒教。


    司翎悲戚的看著眾人,而後說道:“今日,我便退出墨軒教,墨軒教主當由白子衿確定人選。墨軒教再無司翎,你們就隻當我司翎已亡。”


    白子佳戀戀不舍的看著司翎,她知道司翎在這裏待了幾千年,如今忽然要走,想必是為了忘掉七羽。


    司翎戀戀不舍的看著墨軒教的每一處,她此生最眷念的地方,如今就要離開了。她不知道自己要去哪裏,可是她要去的地方一定沒有七羽。


    司翎終究還是敗給了七羽,她再次去淺時看到七羽和淺伶時,被她們的甜蜜打敗了。她深深地覺得自己就是個跳梁小醜。


    她的哥哥司晉說,當初七羽和她結盟隻是為了鞏固七家的勢力,而事實也是如此。司翎當著七羽的麵立誓,司翎此生與七羽和淺伶不共戴天!總有一天司翎會讓她們加倍償還今日的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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