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暮顏淡定的看著他,而後一本正經說道:“對不起,之前這麽不給你麵子,但這件事鬧大了對我們都沒好處,對兩國也沒好處。冰帝很可能要與雪城聯姻,南城那邊對你們虎視眈眈,風城雖然國力昌盛,但兵力太弱了,你一個人守不住的。”


    “你是來求和的?!”公冶承乾臉都氣綠了,水暮顏一開口就分析了利弊,讓他無話可說。


    水暮顏歎息一聲,而後坐在桌邊看了一眼公冶承乾,滿臉同情的說道:“我是魔將,雖不能一手遮天,但我這麽多年在魔帝身邊做事沒有功勞也有苦勞。有的人我不是惹不起,是惹了處理起來太麻煩,而且我自己也有很多事處理不過來。公冶承乾,軒轅一族氣數快盡了,我們合作吧,你不是痛恨軒轅一族一手遮天麽?我們聯手滅了冰淩國吧。”


    公冶承乾不知水暮顏說的是真是假,正在思考中,水暮顏又說:“白子佳我很喜歡,你應該也有好朋友,遇到一個很難得。所以我希望你能高抬貴手,白家功勳卓著,你不該如此對白家,否則人心盡失。你能做魔尊足以肯定你的能力,但是你氣度不夠,為君為王者最重要的便是心胸,我真心希望你日後能將風城做大。南城自古以來便是名門望族居多,冰淩國是賢臣居多,雪城軍事最盛,風城錢財最多。有錢能使鬼推磨,但秀才再有錢,一旦遇到兵那也是雞蛋碰石頭。我話不多說,希望你能懂我的意思。”


    公冶承乾皮笑肉不笑,冷笑道:“那你之前這些放肆狂妄的行為就算了?我一國太子就這樣任由你欺負?”


    水暮顏也冷下來臉,隨後冷冷道:“那你要如何?”


    公冶承乾冷哼一聲,而後說道:“你是魔將我自然不能把你怎麽樣,你是軒轅四公主我也不能把你怎麽樣,你說我能如何?”


    “公冶承乾,我很少能夠這樣心平氣和坐下來和別人談,這樣,你我合作,等到冰淩國滅了我便向魔帝請求讓南城歸順於你,如何?當然,你得保住自己的實力,南城雖弱,但也沒那麽容易處理掉。冰淩國如果不存,那雪城勢必第一個吞並,你分不到多少好處。”


    一番話讓公冶承乾有些心動,他一心想做大風城,如此誘惑他如何抵抗?可水暮顏說話他豈知真假,再者,一個魔將罷了,如何能決定天下之勢?


    水暮顏知道公冶承乾的心思,於是說道:“我給你三天時間考慮,你先放了白家一族,你總不能讓我這一趟白跑。我來時你正在熟睡,我都沒忍心打擾你,你也該回個人情禮吧。”


    這句話嚇得公冶承乾直冒汗,水暮顏方才沒殺了他,的確是有驚無險,於是公冶承乾也妥協:“好,三日之內我必然給你回複。”


    “好,有勞了,三日之內你可以來赤血樓找我。”水暮顏眼皮子都沒眨一下,說完便離開了。


    公冶承乾這才長長的舒了一口氣,而後仔細的思索方才水暮顏說的話。


    陌上赤血樓。


    水暮顏再次回來時白子佳還是剛才那副模樣,一點都沒改變動作,水暮顏不免心疼,輕輕走過去說道:“公冶承乾已經將兵力撤出了白府,對不起,是我連累你了。”


    白子佳見水暮顏來了,一瞬間淚如雨下,緊緊抱住水暮顏哭道:“小花兒……”


    “沒事了,有我呢,別怕。”水暮顏抱緊她,心裏生疼,水暮顏忽然覺得自己該收斂些,否則白子佳會受牽連。


    一個人有多好?或許唯一的好處就是獲罪時候不會牽連旁人,水暮顏不會知道,白子佳對水暮顏來說已經成了軟肋,而且還是一把利劍,隨時便能將水暮顏鉗住,讓水暮顏動彈不得。


    “白子佳,你我相識不過幾月,怎的我對你如此……”水暮顏想著,而後忽然想起思姬雅,那個小丫頭在水暮顏心裏的位置似乎真的被取代了,“原來放棄一個人不是說了就能做到,而是當你遇到下一個人時就可以做到了。”


    翌日。


    禦龍殿。


    “記住,不要再與她作對,她不是那麽好惹的,如果再出了什麽意外你就不要再來找我!江湖事就用江湖方法解決!”最後一聲從帷幕後傳出,隨後那個帶著麵具裹得嚴嚴實實的黑衣人便消失了。


    “是,魔帝。”公冶承乾跪下回複。


    等人走了,公冶承乾才回過神來,他萬萬沒想到自己去告狀,卻反過來讓水暮顏倒打一耙。他又想起了水暮顏的警告,嘴角冷笑道:“嗬,如果當初魔帝選中了我做魔將,如今還有你猖狂的份兒麽?水暮顏,算你狠!”


    公冶承乾隨後便去了赤血樓與水暮顏講和。


    赤血樓。


    公冶承乾憂心忡忡問道:“我想起一件事,上次我與你打架冰帝看到了吧?”


    水暮顏淡淡一笑,她知道公冶承乾的擔憂,軒轅釗勢必要除掉風城她也清楚:“我知道你的意思,他那邊我會安撫的,不過你需要做出一點犧牲。”


    “什麽犧牲?”


    水暮顏笑道:“他到底是天下共主,而我代表了他,前些日子白沐派人去千玉行收銀子,這不太合理。我希望日後我在風城的生意不要受阻,而你公冶承乾的事兒我赤血樓從此以後不再阻礙,很合情合理吧?如何?”


    “好!就聽你的!”


    “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


    而後白家對水暮顏是敬而遠之,整個風城傳遍了這件事,都說水暮顏倚仗家族勢力橫行霸道,連公冶承乾也不得不聽命。


    陌上赤血樓。


    月深。


    水暮顏看著白子佳病情一日一日好起來,心情大悅,時值深秋,日暮降臨時夜微涼。不安和惶恐總是容易漫進心頭,像噩夢一樣反複發作,揮之不去。


    白子佳拿了袍子過來,輕輕為水暮顏披上,溫柔話語:“怎麽夜深了都不睡,有心事麽?”


    水暮顏握著那雙冰涼的手笑道:“沒什麽心事,隻是習慣了在深夜裏看星辰。”


    白子佳抬頭望去,星辰不多,零零散散,倒是滿天的烏雲籠罩,月兒也看不見。


    “小花兒,你待我是真心的麽?”白子佳突兀地問,問完兩人便都是沉默。


    水暮顏閉上眼無奈的歎息一聲,自然是真心的,所以現在才這般為難,而後她說道:“白子佳,在遇到你之前我從未後悔過做殺手,可是遇到你以後我越來越不想做殺手。”


    白子佳看了水暮顏一眼,她知道水暮顏的顧慮,她身後有個白家,這也成了她們之間最深的阻隔,白家不會允許她和一個殺人狂魔拉扯在一起!


    而後白子佳感慨道:“你做殺手也好,不必背負那麽多的情,活得自在。”


    水暮顏笑了笑,而後看著她,看著看著眼眶就紅了,白子佳不明所以,連忙安慰:“怎麽了怎麽了?是不是我說錯話了。”


    水暮顏搖搖頭,而後溫柔的看著白子佳,心想道:“我從未想過住進我心裏的會是你這樣一個人,我到底喜歡你什麽?俏皮背後的溫柔如許?還是骨子裏與我一樣的執著倔強?”


    水暮顏不清楚自己到底喜歡白子佳什麽,時至今日白子佳讓水暮顏感動的次數竟然已有兩三次。


    水暮顏為何要救白子佳?是被白子佳那股子傻勁感動了?水暮顏想起那日白子佳衝入西域,一身白袍,英姿颯爽,真像個女將軍。


    又想起那日與公冶承乾動手,白子佳不顧家族安危想要幫水暮顏。


    還有這一次,為了水暮顏被家法打得半死。


    水暮顏想起不由得心軟,水暮顏素來心腸最硬,對於不喜歡的人,一旦惹怒了水暮顏,水暮顏下手便是快狠準穩,殺手都是水暮顏這樣的。


    可水暮顏便生多情,學了些不該學的調情之術,總有那麽一些人被水暮顏騙得七葷八素,比如浮長姬。


    白子佳抱住水暮顏,她知道水暮顏內心也在意浮長姬的死,水暮顏隻是不說出來罷了。


    白子佳貼在水暮顏耳畔淒淒地說道:“那日你殺了浮長姬我知道你難過,你眼底的無奈和痛苦我看得懂。可你為何要急著與我撇清關係?因為太子殿下說你勾結神界,所以你不想連累我?水暮顏,你可知你與我認識這兩三月以來最常說的話是什麽?是分離。”


    水暮顏被問得無話可說,水暮顏到底是怕了,等一個人等了七千年,不怕也得怕。世間情總是留不住,猶如彩雲琉璃,易散易碎。


    水暮顏哽咽,而後調整呼吸問道:“白子佳,你可知我最怕什麽?”


    “最怕分離。”


    水暮顏搖搖頭,眼角滑落淚珠,顫抖著音說道:“我最怕沒結果。分離又如何?死亡又如何?最怕的是還相愛卻不相守,天各一方卻牽腸掛肚,近在眼前卻兩不相見。”


    白子佳無言,隻得抱著水暮顏,當冷風吹過時白子佳能感受到水暮顏的孤寂。


    水暮顏穿得單薄,身子禁不起冷風吹,冰涼透骨。可水暮顏還是就這樣,剛披上的袍子也解了下來。


    水暮顏抬頭望天,殘月當空,晚風來襲,她閉目的瞬間心頭酸楚,眼淚盈了雙眸。


    她聲音變得柔和:“我做殺手這麽多年了,最常陪伴我的就是明月,我見過它所有的模樣。不論我走到哪裏它都會跟著我,或遠或近,或圓或缺。月初如夢,朦朧安詳,月缺似刀,清寒入骨,月深若情,進退兩難,月落當醒,繁花落盡。我最喜歡的便是月深,最是情濃,最是清寒。”


    白子佳靜靜聽著,她隻覺得水暮顏心底是溫柔的,隻是黑暗太多了,所以溫柔裏沒有陽光。水暮顏將白子佳安置在月深,是否已經暗示白子佳,她們之間的確是最好的一對?


    水暮顏又絮絮叨叨地說:“旁人隻見了我的囂張跋扈,誰曾見我刀山血海生死未卜?我敬別人三分,別人未必還我一分。這個世道不好,不是你死就是我亡,身邊的人都信不過。歲月如刀催人老,光陰似箭最無情。今日的親朋明日的仇家,你說,一個人是不是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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