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水暮顏難過了,水暮顏想起思姬雅,一個神,她們如今是朋友?如果是,又是哪門子朋友?八千年前還是好朋友,說好一輩子,而後……


    水暮顏不敢再作回想,思姬雅成了她的心病,不堪回首的往事。


    “連自己都沒有的東西,又怎麽敢奢望別人信你?”千霏冷笑著搖頭。


    水暮顏聞言也笑了,她來找千霏做什麽呢?不就是因為初遇便覺得這人一見如故麽?水暮顏相信眼前的人會是她命裏尋找的那個人。那現在千霏的態度如此冰冷,是不是證明了水暮顏以為的終究隻是她以為的。


    “現在沒有,不代表以後沒有。”水暮顏勉強的扯出一個笑來維持那被嘲笑的尊嚴,盡力平衡著心裏的難過和委屈。


    “以後,嗬,那是猴年馬月?”千霏雖然知道水暮顏難過了,可還是忍不住要說,仿佛是想給水暮顏一個冰冷的答案教會水暮顏明白魔界不該有這種情。


    水暮顏低頭思索,千霏若不信這世間有真情,那為何百般容忍水暮顏的那些挑逗呢?是因為礙於麵子麽?那此番水暮顏受傷了,千霏為何立即就答應了讓水暮顏留下呢?是善良?千霏是殺手,善良這個東西……她還有麽?這無異於問水暮顏是否還善良。聽起來就很像一個笑話,水暮顏自己都不信。


    猜而不問,往往會被臆測蒙蔽雙眼,所以水暮顏不喜歡猜而不問。若問了,和猜測無異,那就是命,水暮顏認了。


    “那你對我,是好還是客氣?”水暮顏笑著突兀的問千霏,她身子忍不住顫抖,手中杯盞越發捏得緊。


    千霏遲疑了半秒,為何每次麵對水暮顏都有一種異樣的感覺?是被質問還是被挑逗?千霏不清楚,那顆千萬年不曾泛起波瀾的心一如既往平靜,水暮顏這顆石子自然也不能讓她改變什麽,想到這裏千霏不由得搖頭,而後笑了笑不說話。


    “你不說我怎麽能懂呢?”水暮顏進一步逼近,她不需要沉默,她要的是一個明確的回答。她此刻眼神炙熱,仿佛非要得到答案才肯罷休。


    她想起來八千年來她對思姬雅一次又一次的質問都是無果,此時更是不甘心,接受或者拒絕,能否給個明確的回答?


    千霏看了看水暮顏,心裏笑道:“真是執著,不像孩子又像什麽?”


    水暮顏一刻聽不到回答就不會死心,雙眼仍舊期待的看著千霏。


    千霏見狀不由得歎息,隨後她下定決心一般笑了笑說道:“是你非要聽的,聽到答案了可不要太失望。畢竟,不是誰都喜歡你那一套甜言蜜語的。”


    水暮顏心裏藏了委屈,那一套甜言蜜語也不是對誰都有啊。聽千霏這麽說,水暮顏大概知道答案了,可還是忍不住想聽一聽。


    千霏仍舊笑著,認真的說道:“你是軒轅四公主,且不論真假,有軒轅釗護著你我們對你自然是以禮相待。你是崆峒山弟子,不論如何,我們仍舊不會得罪你。你修為不淺,是敵是友尚不知,沒必要和你鬧翻臉。”


    “那麽你對我呢?你個人對我的感情呢?一分也沒有麽?”水暮顏眼裏盈了淚水,千霏隻字不提對她個人的感情,是不是那一月的相處都是假的?他們之間是敵非友?千霏真是不食人間煙火?是這樣?水暮顏還是強忍著快要奪眶而出的淚水。


    “我對你能有什麽情感?”千霏終究還是冷冷說了這句話,連眼睛都不眨一下。


    水暮顏當即落淚,晶瑩剔透的淚滑落兩行,水暮顏下意識扭過頭去遮掩。努力克製著自己的情緒,回想著這短短歲月裏自己的真心,還有千霏那些表現,水暮顏當真是看不出半分假意。


    可千霏的確是這麽說了,就算是九分假一分真,那也是有真的成分。水暮顏問自己:你又傷心什麽?不過是一廂情願?感情這東西自然是有風險的,既然不被喜歡,也萬不可再作踐自己。


    水暮顏止住了落淚,一臉倔強扭頭過來喝了兩口酒,而後深吸一口氣似感慨一般笑道:“我沒能在你最好的年歲裏遇到你,是遺憾。可我現在遇到你了,我隻想遵循自己的心,你對我如何態度都沒那麽重要,就像我隻是喜歡你的人,與你喜不喜歡我有什麽關係呢?一如我喜歡吃蘋果,那隻是我喜歡而已。”


    聽著她這般強顏歡笑,故作鎮定,千霏淡淡一笑:“現在就是我最好的年歲,你喜歡我的人與我有什麽關係呢?我不在意。”


    水暮顏很想忍住,可修為終究太淺了,還是哭了,她的的確確是傷心了。這個相識不過一月的人,與她之間沒有情分。水暮顏隻能捂住嘴低聲抽泣。眼裏還不斷的落淚,對麵的千霏也很尷尬,隻想起身走人。


    千霏臨行前又回頭看了水暮顏一眼,而後好心的提醒道:“真假如何辯?倒不如不信。在魔界,沒有什麽會是長久的,而感情亦是最可笑的東西。我與幾位穀主數萬年情分,我都不敢說我們是朋友,何況乎我們才認識沒兩日,軒轅寂顏,你的真情恐怕是要錯付了。你若是想找個摯友,千不該萬不該找一個冷酷無情的殺手。”


    “是麽?嗬。”水暮顏冷笑,一瞬間不哭了,隻是抬眸的瞬間,眼裏多是憤憤不平和倔強。


    水暮顏起身倔強的看著千霏,補充道:“我信這世間有一個人同我一般也在尋找彼此,我不會是先放棄尋找的那一個,如果注定有一個人要辛苦一些,那個人是我又何妨?途中或許會認錯許多人,做錯許多事,錯付許多情,可沒有任何理由能成為我放棄的借口。我會找到她的,不論用多久的時間,除非,我再也撐不住倒下去了,抑或,我死了。”


    水暮顏眼裏滿是堅定,連千霏也看得有些驚奇了,更多的是感受到一股近乎瘋狂的執著。


    隨後千霏回過神來,隻是搖搖頭道:“終究是小孩心性,也罷,與我什麽關係呢。”


    “……”水暮顏頓時扭過頭去不看她,仿佛置了氣,而千霏也緩步出了雨雪殿。


    水暮顏待她走後,心疼的哭泣著,不是因為千霏對水暮顏情意全無,不是因為水暮顏被人輕視,隻是因為水暮顏的感情沒有被認同,就像這麽多年來,水暮顏都始終沒能找到那個所謂的“她”或“他”。


    “你到底在哪裏……”水暮顏捂住嘴,眼淚大顆大顆滑落,眼睛不一會兒便酸澀。


    水暮顏又想起了師父的那些話,她將那些該死之人救回來做什麽?改造?還是將他們徹底毀掉?殺手這個職業如此冷酷,你死我活,時日久了,誰還會相信真心呢?


    “我終究是個不懂事的小孩?嗬,可笑。”水暮顏自知修為數十萬年,卻隻有短短幾萬年的記憶,那從前那些記憶去哪裏了?如果她想起往事,自己又是如何模樣?還會像如今一般執著麽?或許會和千霏一樣,不會信感情能有真的。


    水暮顏失了記憶,猶如重生。而水暮顏隻想自己的人生精彩充實,不要像白蘭那樣,也不要像千霏那樣,不要像那些冰冷之人那樣,那和死去又有什麽分別呢?那赤血樓的人呢?他們有誰又得到了重生呢?依舊做著殺人的勾當,隻是,這一次有了名正言順的理由:是個殺手。


    水暮顏深感無奈,水暮顏的本意是想那些人好好活著,卻在不知不覺中剝奪了他們幸福的權利。自己這個樓主,做得好失敗。


    滄瀾殿。


    千霏皺著眉頭走進滄瀾殿,苦笑著看了一眼亂世引,開口第一句就是:“我們是不是太老了?”


    亂世引見她難得一副傷情模樣,心中猜想大概是水暮顏惹了她不快了。那個水暮顏似乎有些不一樣,那日亂世引與她暢聊之後也對她生了幾分好感,可這是不是錯覺?亂世引不清楚。


    “今日她與你說什麽了?你好像有些傷情。”亂世引關懷道。


    千霏眼裏有些許動容,更多的是悲傷,仿佛這是一件不好的事情一般。她搖搖頭笑道:“她今日與我說了個笑話。”


    “什麽笑話?”


    “她問我對她是否有請,我說沒有。”千霏眼裏此刻多了一層霧水,水暮顏那些話從未有人對她說過,她數萬年來寧可孤寂一人也不願意去尋找,是因為真的不相信還是害怕找不到?千霏不得不承認,自己是有些膽小,水暮顏那股子執著氣息將她鎮住了。


    而後千霏緩緩道:“她便說,我對她有情與否都沒關係,她喜歡我是她一個人的事情,就像她喜歡蘋果一樣。她還說……”


    千霏似乎喉間哽咽,眼裏落了不知名的悲傷,頓默片刻後千霏繼續說道:“她說她在等一個人,這個人會和她一般視情如命。她不願意做先放棄的那一個,不論那個人身在何方,她都會找到。沒有任何理由會成為她放棄的借口,不死不休。”


    亂世引頓時明白了千霏的傷情,水暮顏無心的一段話牽扯出千霏心裏的傷。而這件事,也是千霏不願意提及的事情,亂世引是唯一聽過她說這件事的人。


    “我忘不了我爹臨死前還在期待的眼神,那個人始終沒有來救他。有時候我會想,爹是不是早就知道那個人不會來了,隻是他依舊不願意承認罷了。”千霏笑了笑,兩行淚滾落,痛苦的往事又將她籠罩。


    情話或許隻需要風花雪月的時機,可現實往往很殘酷,千霏父親的死告訴她,不要輕信別人的承諾。你最信任的人也可能在你最需要的時候拋棄你,如果自己認真了,就隻能等死。


    亂世引不敢發話,他又對水暮顏了解多少呢?不過是聊得來罷了,而且水暮顏給他的感覺也就是孩子一般心性,對許多事仍舊是孩童的眼光去看待,所以才有今時今日的天真妄言。


    亂世引連聲安慰道:“四穀主,不要太傷心了,想來阿顏是無心的話,她修為雖高,卻還是孩童心性。”


    “嗬……真不知道她怎麽做到的,究竟是誰將她護得這樣好,數萬年來還能擁有完整的一顆赤子之心,我真想知道她背後的人是誰。”千霏說這話時眼底悲涼,又好奇心十足,她自己都沒有意識到水暮顏已經用自己的方式走進了她生命裏。


    亂世引心裏默默猜測,會是白蘭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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