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日。


    林阿九和顧墨雲從外回來,在洞府門前遇見了一個昏迷不醒的叫花子,當林阿九好心將他翻過身時,她驚恐萬狀的眼裏看見了洛霧秋的臉……


    等洛霧秋醒來後,林阿九心疼的守在一旁,看洛霧秋的目光也溫柔幾許。


    顧墨雲一直盯著洛霧秋看,而後冷哼一聲離去。林阿九不知道顧墨雲和她是否認識,可林阿九看得出顧墨雲不喜歡她。


    昨夜林阿九為她換了一身衣服時,發現她是女孩子,那一瞬間,林阿九開始後悔以前的所作所為,這樣一個柔弱的女孩子怎麽禁得起林阿九那般摧殘?不過林阿九也慶幸她是女孩子,林阿九和她的婚姻,終於不攻自破了。


    洛霧秋虛弱的看著林阿九,眼淚直流,林阿九輕輕靠過去碰了碰她的鼻尖,溫柔的安慰:“沒事,乖,我在。”


    林阿九第一次對她這樣溫柔,連林阿九都覺得好不自在。


    洛霧秋到處摸著,一臉緊張:“糖葫蘆,我的糖葫蘆……”


    林阿九笑著從背後拿起幾串鮮紅的糖葫蘆,對她笑道:“在這裏,還在的。”


    林阿九不由自主看向她的雙腿,她的腿被糖葫蘆的簽子紮破了,發現她時,還在流膿。想必是極痛的,她怎麽會出現在這裏?她是來找林阿九的。林阿九這才意識到自己已經消失了七天,從生辰那日便不見蹤影。


    “我還以為你不要我了……嗚嗚……”洛霧秋開始嚎啕大哭,林阿九以前極少見她哭,頭一次見她哭得這樣傷心。


    林阿九任由她緊緊摟住自己,林阿九感受到她的悲傷,卻無能為力。


    “霧秋,我要走了。”林阿九不知道如何跟她道別,隻能蒼白無力的這麽說。


    她仿佛遭到了晴空霹靂,定在那裏看著林阿九,眼裏滿是淚水和怨恨,寒意森森。


    顧墨雲再進來時,正撞上林阿九哭得鼻涕眼淚分不清,林阿九的腳下還有一堆碎成渣的糖葫蘆,而林阿九正一點點的抓起來往嘴裏塞……


    顧墨雲說,三日後他們便離開了,不傷心。


    怎能不傷心?


    第十日。


    顧墨雲帶林阿九來看臨安最後一眼,林阿九和他站在厚重的雲層上,俯瞰腳下的臨安。


    那個不足十裏的小村莊,一片火紅,狂野的風將火勢越演越烈,四周的樹木都變成了最好的燃料,將之盡力化為烏有。


    林阿九一瞬間聲嘶力竭,哭喊無力,心碎神傷:“我的家……我的臨安……怎麽會一片火海……怎麽會……怎麽會……”


    一切來得太突然,林阿九甚至不知道如何去接受,是不是林阿九選錯了什麽?現在的結果是林阿九一手造成的?林阿九抬起那雙手,仿佛看到了滿是鮮血……林阿九的手上沾滿了臨安人們的鮮血,那樣觸目驚心。


    “爹——娘——”林阿九一遍一遍聲嘶力竭,可仍舊沒有人應聲。林阿九知道,再也不會有人應聲了……


    幾個時辰後。


    “顧墨雲,封鎖我的記憶吧,就當我,從未來過人間。”


    這是林阿九最後的一句話,林阿九第一次發現這世間還有自己無法麵對的,林阿九選擇逃避,林阿九承認自己是個懦夫。


    魔界。穆九峰。


    顧墨雲帶著沉睡的林阿九來到魔界,恰逢風雪,他記不清路,便將林阿九放在雪地上,自己前去尋路。


    這日的風雪深三尺,四周全是白茫茫的一片,顧墨雲也失了方向。


    “今日的風雪怎麽這麽大?”顧墨雲約莫飛了半個時辰,卻還是找不到路,不由得心生疑惑。


    “罷了,先回去找她。”顧墨雲這才回頭來找林阿九。


    可到了原地,除了又覆蓋上一層風雪,便沒有什麽了。顧墨雲心慌了,對著空曠的穆九峰嘶吼:“梟魔——梟魔——”


    可是回應他的隻有一場突如其來的雪崩……


    無憂宮。


    再次睜眼,林阿九看到的第一個人很溫柔,他一身淺金色的衣服,平凡的麵容上卻有如陽光一般溫暖明媚的笑。那雙倒三角的雙眼裏隱藏了些許悲傷,他就靜靜坐在那裏,林阿九卻仿佛看見了一座山,感受到了那份沉穩。


    他對林阿九說的第一句話是:“醒了?是我救了你。”


    林阿九腦海一片空白,連自己是誰都不知道。她隻是感覺眼睛浮腫,林阿九下意識去摸了摸,有些疼。


    隨後他端著一碗白粥喂到林阿九嘴邊,輕聲道:“快吃了吧,你餓了。”


    後來林阿九知道,他叫白蘭,是整個魔界的王,他是魔帝。他救了林阿九,想要林阿九為他效力,他說,他能給林阿九想要的輝煌和功勳卓著。可他不知道的是,林阿九好喜歡他的聲音,從他開口的刹那,林阿九便貪戀上了這樣溫暖中的低沉之聲。


    白蘭為林阿九取了一個名字,林阿九改名叫水暮顏,代號千水。水暮顏還有四個同伴,一襲紅黑相間身子魁梧的千雅,給人感覺十分謙和有禮的千木,冷峻孤傲又毒舌的千風,話不算多卻平易近人的千山。他們都帶著麵具,白蘭說,他們的麵具不能摘下來,這是規矩,可水暮顏不知道這是哪門子規矩。


    浮屠山。


    白蘭帶著水暮顏站在山頭,他指著浮屠山裏險峻的地勢和關隘,輕聲道:“世間的贏法有千千萬萬種,可是隻有最強大的人才能夠擁有最優雅最漂亮的哪一種贏法。”


    “世間縱有千千萬萬種贏法,可也總有人輸。不論輸贏,其實都是輸,誰活得都不容易,何苦互相殘殺?爭個第一又如何?”水暮顏心裏這樣想,水暮顏看向他,他沉靜的麵容上仿佛有許多的悲戚,可水暮顏看不懂。


    “白蘭,你想要做什麽事?”水暮顏迎著刺眼的陽光問他,心中無限迷茫。


    白蘭回首看水暮顏,微微一笑:“我想要贏盡天下,河山一統。”


    如果一個人不知道該做什麽事的時候,跟著別人做別人想做的事也許不失為一種打發時間的選擇。


    水暮顏輕輕點頭,舉起右手起誓:“我水暮顏對天起誓,此生願為魔帝刀山火海,萬死不辭。若有違誓言,孤苦一生,萬劫不複!”


    那是水暮顏第一次發誓,水暮顏隻覺得,若她連白蘭也守不住,便萬劫不複吧。白蘭是水暮顏的太陽,他溫暖明媚,溫柔沉穩,是水暮顏見過最好的人。她在這魔界唯一可依靠的人就隻有白蘭了。


    無憂宮。


    白蘭將千氏一族五個人召集在一起,他們都知道,今日起,千氏一族的領頭人該選出來了。


    白蘭溫柔看了水暮顏一眼,目光裏滿是堅定和信任,而後他笑道:“從今日起,千氏一族族長便是水暮顏了。”


    千木和千山都微微一笑表示讚同,千雅並不說話,而千風則是冷嘲熱諷:“一個女人做首領?”


    此話一出,水暮顏滿臉不悅,甚至夾帶著憤怒。


    白蘭看出來水暮顏臉上的不悅,他笑著看向千風:“她比你強。”


    “臣千風懇請魔帝準許我和千水一戰,臣心有不服!”千風蔑視水暮顏,語氣裏滿是挑釁。


    白蘭看了水暮顏一眼,水暮顏掃了一眼千風,強壓心中怒火,輕聲問道:“怎麽個打法?”


    “誰先爬不起來誰便輸了。”千風這般說。


    白蘭當即製止:“這是什麽話,點到為止!”


    水暮顏掃了一眼千風,冷冷道:“好,就按你說的比。但是,千風,我不會因為你比我弱就讓著你,你也不必因為我是女人而手軟!我也用不著你手軟!成王敗寇!”


    水暮顏嘴上從來不饒人,特別是受到刺激時,她會選擇置對方於死地,這樣對方便再也沒有能力反抗她了。


    水暮顏幻化出魔劍彼岸魂,那是一柄劍身寬五寸,長兩尺,散發著極其濃重的殺氣的魔劍。水暮顏能感受到彼岸魂躁動的殺戮之欲。


    白蘭與其餘幾人閃退在一旁,千風與水暮顏相距百米。空曠的大地上因為烈日的照曬變得狂躁不安,鬥武之人內心深處的獸欲在這一刻被激發。


    水暮顏看著他手中緩緩舉上頭頂的深藍色魔劍風靈空,又低頭掃了一眼自己的彼岸魂,裝出漫不經心的模樣看著他。


    千風忽然大喝一聲:“風靈動——”


    隨後便是一陣颶風席卷而來,颶風所到之處風沙漫天,百草枯萎。強勁的風力中夾雜著藍色的光芒,好似大海驚濤,又仿佛驚雷。


    快到眼前時分化成九個颶風,大有將水暮顏包圍之勢。


    水暮顏迅速騰躍而上,躲過那仿佛生了根的颶風。水暮顏剛升到合適的高度便收起了彼岸魂,幻化出一把極其妖冶的紅色長弓——禦天弓。


    水暮顏拉滿一道弓,急速向千風發難。


    “小人!竟然放箭!”千風開始不滿,並揮舞著風靈空擋下一支支向他飛速襲來的利箭。


    水暮顏一步步靠近他,發箭的速度越來越快,等到隻有二十米時,水暮顏收起了禦天弓,而他還在抵擋剩下的箭。


    “彼岸花開——殺!”水暮顏幻化出彼岸魂狠狠插入地裏,隨後便是大地裂開一條縫來,四周開始以瘋狂的速度憑空生長出彼岸花,一直延伸到千風那裏,將他團團圍住。


    而彼岸花的花蕊則是將千風死死纏住,他頃刻間便被束縛得死死的,手中的風靈空跌落在地上。


    水暮顏迅速衝到他麵前去,千風都還沒有反應過來便被狠狠捏住了脖子,水暮顏冷冷說道:“現在我手中的蒼龍破便可以劃破你的咽喉,而那時你便再也動彈不得,這算不算我贏了?”


    水暮顏左手的力度不斷加重,右手卻從腰間抽出蒼龍破來,匕首迅猛的向他劃去,千風驚大了雙眼看著水暮顏,滿目不可思議和不甘。


    片刻之後,水暮顏鬆了手,千風像斷了線的紙鳶從空中跌落,重重的摔在地上。他的胸前,還有血跡,而水暮顏手中的蒼龍破滴血不沾。


    水暮顏踩在地上的一瞬間,淩厲的一掌打向千風,他的身旁頓時多了一個深坑。


    水暮顏走過去拔起她的彼岸魂,收了起來,滿臉冷傲的路過他身旁時輕聲道:“你本該瞧不起的是弱者,而不是女人。可你卻說錯了話,想錯了答案。千風,我留你一命不是因為你弱,而是因為我要碾碎你的尊嚴,你作為男人自以為是的尊嚴!”


    水暮顏冷笑一聲,滿眼囂張,卻還是帶著深不見底的悲涼,她迎著刺眼的光芒,盯著對麵驚愕的三個人威懾性掃了一眼,而後朝白蘭走去。


    白蘭也沒想到水暮顏會這樣,一旁的其餘三人更是驚詫得不知所措,隻是他們終於認可水暮顏是首領,於是紛紛下跪:“屬下參見族長。”


    水暮顏微微皺眉,而後以教訓的口吻說道:“這世上強大的不是男人,這世上柔弱的也不是女人。強大的是實力,柔弱的是內心。爾等皆為男子,自以為是的優越感,自命不凡的想法,足以將爾等的性命葬送。你們不服氣我是個女人,又後來居上。但是你們臣服的是我的手段和實力。我也不管你們怎麽看我,或許我手段卑劣,不光明磊落,但是我無所謂,倘若有朝一日你我成為敵手。我便親手封住你們這張嘴,以此來平息我們之間的怒氣。”


    水暮顏在心裏告誡自己,這個世界弱肉強食,她除了殺人便隻有被殺。


    白蘭拍了拍水暮顏的肩頭,輕聲說道:“他們不是你的敵手,是你的隊友。”


    “隊友?哼,不需要。”水暮顏冷眼瞥向他們,一臉蔑視,而後往自己的宮殿去。


    白蘭看著水暮顏離去的身影,又看了看其餘幾人,輕聲道:“她的實力會在你們四人之上,縱使她性子如此,你們也要輔佐她。這是命令。”


    “是,臣遵旨。”三人皆是跪地參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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