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城對拉薩比較熟,不用規劃,直接就能帶米易走完這裏。


    米易這兩天跟著記者們,對拍照忽然有了熱情,可惜城城不讓拍她,米易隻能去拍風景,拍布達拉宮,拍大昭寺,拍人,八角街,還有那個以倉央嘉措為宣傳點來吸引客流的小餐館。


    城城上回來買了藏刀帶不回去,這回學乖了,把注意力都放到了吃上。


    兩人從上午吃到中午,八角街逛了兩回,城城雜七雜八地買了一堆帶回去就沒用的小玩意兒,最後,下午實在無聊,逛起了尋常街道,沒什麽遊客去的那種地方。


    “你看,這個可樂。”米易指超市門口擺著的可樂。


    包裝和可口可樂一樣,換了個名字,估計是高原自產的牌子。


    城城用下巴指了指快餐店,和肯德基長得差不多,也換了個名字,也是高原自產:“看看就行,不好吃。”


    去幹什麽呢?


    “唱k?”城城和米易想到了一個問題,隻是她給了建議,“去不去?”


    “……也行。”


    “我們去唱《青藏高原》,”城城笑,“我還挺好奇的,能不能吼上去。”


    雖然兩人都沒什麽高原反應,但畢竟是從平原來的,也會感到供氧量不足,所以城城一直很好奇,在這裏唱k是什麽感受。


    城城這個人一貫是想起哪出是哪出,想到就一定要做的人。


    說去,一刻沒耽誤,叫了輛車,讓司機帶他們去拉薩最大的ktv。司機也是內陸上高原來賺錢的,聽她們兩個的對話,看她們的樣子,就知道她們是來旅遊的,路上都在笑,說頭回見到來拉薩有這種要求的。


    ktv下午的生意一般,小姐們也沒怎麽開工,坐在搖椅上聊著天。


    城城要了個包房,帶米易進去,要了啤酒和飲料。


    等服務員出去,她興致勃勃地坐在點歌台上,第一首真點了青藏高原,打開話筒,咳嗽了聲,聲音環繞回蕩在房間裏:“話筒拿起來。”


    米易憋著笑,剛打開另一個話筒,前奏就響了起來。


    這下繃不住,完全笑場了。


    笑聲被話筒無限放大,米易笑得漲紅了臉,看到城城右手指了指自己,才明白過來:“你點這個,是要我唱?”


    城城理所當然,指了指自己的嗓子:“我嗓子不好。”


    這倒沒騙人。


    從第一天認識那晚米易已經發現了,城城的嗓子一定有問題,隻要說超過七八句話,聲音就會特別啞。所以她要不停喝東西潤喉,在酒吧是芝華士,現在就是啤酒了。


    “你是為什麽這樣?”


    “咽喉炎,”城城告訴她,“小時候抽煙抽的。”


    “我沒見你……”


    “早就戒了,就是想試試什麽感覺,抽了幾年,又想試試戒煙究竟難不難,”城城笑,“典型水瓶座是不是?”


    還真是。


    “你家人不管你嗎?”米易初高中的生活很單調,也很高壓管製。


    “誒,我小時候很不聽話,大人管不住的,他們和我之間有一條界線,拿成績說話,”城城總結,“人想要什麽,都要自己爭取。我的絕對自由,也都是分數換回來的。”


    “那你小時候還玩什麽?在北京?”


    “我初中時候還沒酒吧,都是迪廳,溜冰場,遊戲廳,台球廳,還有那陣流行開機車,會約人到郊區沒人的運河邊賽車,”城城回憶初中,看米易驚訝,又笑著說,“我有分寸,是不允許自己成績低於年級前三的。隻想叛逆不搞好成績,都是真傻,那是自己玩兒自己。”


    城城催促米易:“再不唱,這首歌就過去了。”


    米易迫不得己,小小聲地跟著唱起來。她唱k的次數不多,每次也不是麥霸,都是那種專門去負責aa,但隻在角落裏吃水果盤的人。以前人多,都搶麥克風,今天倒好,統共兩個人,其中一個還直接罷工,隻有她撐全場……


    米易開始還有矜持,後來索性自暴自棄了。


    馬上要唱到高潮,要飆高音之前,城城舉起酒杯:“你唱上去了,我就幹了。”


    在平原她都不一定能唱上去,別說在這裏了。


    兩者幾遍的“這就是青藏高原”,她在第一遍就啞火了,到高處,完全發不出聲音,哀怨地抱著話筒:“這裏不行,真唱不上去,我感覺聲音都發不出。”


    城城笑,一飲而盡。


    玻璃杯放下,讚歎了一句:“海拔三千六百多米,很不錯了。”


    昏暗的包房,燈光,音樂。


    久違的酒和她。


    米易抱著話筒,突然覺得自己好幸福。


    在過去的每一天,她都在想,上一次分別肯定是最後的告別了。城城這種人,沒有道理再回來見自己,沒有理由。找不到理由。


    米易坐下,把話筒關上,拿了爆米花吃。


    不想唱了,也不想玩了,想陪著她。


    城城以為米易是剛剛吼那一曲耗盡了力氣,在點歌機旁點了一串名字,公放著,當聽歌。兩個人完全把這裏當成了酒吧。


    城城點了一打330ml的啤酒,也是出於好奇心,不止要測試在海拔高的地方唱k,還想測試自己的酒量會不會有變化。之前朋友陪著來,不能過多放縱,米易陪著,讓人覺得安心。她琢磨著,自己酒品不錯,不哭不鬧,不見床不倒,應該麻煩不到米易。


    外邊天還亮著,很安全,所以醉了隻要弄回去睡覺就行了。


    盤算好一切,她吃著爆米花,一口口喝起來。


    “你幹嘛忽然喝這麽多?”米易看這麽一堆瓶子,心裏慌。


    “想試試,海拔高的地方會不會降低酒量”城城開心地說,“難得的,上幾次和別人一起,都不讓我喝,還是和你一起好。”


    最後一句,讓米易開心地都要飛起來了。


    可一麵又擔心會喝出什麽問題,她吃著類似於炸雞米花的小食,聽著歌,小心觀察城城,決定等她稍有醉意,就把她給弄回去。


    城城喝起酒,就像貓吃魚,狗啃骨頭,眼睛都是亮著的。


    haku曾經說過,城城喝酒,特別像狗吃東西——護食。


    人家誰和她搶,她都要急。


    米易伸手……去夠了一瓶酒。


    城城下意識抬眼,望向這裏,米易心虛地晃了晃小瓶子:“我想試試,就一瓶。”


    城城抿嘴,很無奈地看著麵前的一溜瓶子:“你喝吧,我多要一瓶。”


    米易馬上放回去:“不要浪費錢了,還是你喝吧。”


    “你喝,沒關係,”城城解釋,“我有強迫症,心裏想著要喝多少的量,必須要喝到,要不然自己難受。”


    這也能強迫症?所以她才護酒?


    米易像解開了一道難題,真想告訴haku真相。可一想,也一年沒聯係了,自從城城退群,她也退了。一起呆那個群的同學林婷在圈子裏交了個女朋友,沒兩個月就被插足了,後來也沒再提那個酒吧和那群人。林婷告訴米易,她的體會是女孩之間的感情很脆弱,在一起本就要藏著掖著,碰到被人插足,都沒立場指責對方,隻能認倒黴。


    酒精慢慢上頭。


    城城靠在沙發上聽歌。


    “你會想haku他們嗎?”米易坐到她身邊。


    城城笑笑,沒回答。


    成人的世界,尤其像她這種喜歡不停改變生活環境的人,每天都要經曆“各奔東西,自此不見”。米易還在相對穩定的學生圈,還沒機會體驗這些。


    “haku是不是說過我薄情寡義?不好親近什麽的?”城城問。


    米易被逗笑,真有說過類似的話。


    “她說著玩的,你長大就知道了,”城城感慨,“人和人之間緣分其實很淺的。”


    米易想控訴,她隻比她小了幾歲。


    酒精使人迷醉。


    米易隻喝了小半瓶,臉紅著,渾身滾燙。她臉枕在沙發上,看近在咫尺的城城,有句話叫“酒壯慫人膽”,她膽子現在無敵大,你看,都伸手去握她的了。


    城城感覺到自己手背被米易攥著,預感到什麽。


    她看到米易靠近自己,身子前傾過來。米易的眼睛裏含著水,女孩子的身體是柔軟的,挨著她。城城是不相信,幾口能醉人的,但相信酒能讓人亂性。


    她望到那雙眼睛裏去。


    最怕的就是一顆真心,最怕真心。


    “是不是有點頭暈?”她低聲問米易。


    “嗯。”


    “再唱兩首,我們回去了。”她的手在米易腰後輕拍了下。


    說完,又補充:“天要黑了。”


    米易依戀地看著她。你知不知道?你一定全知道。


    城城輕聲催她:“快去。”


    米易隻得去拿被自己丟在沙發角落裏的話筒,一首歌剛結束,隻好握著話筒,等下一首。


    城城坐直了身子,繼續自己接下來的工程,把一打啤酒喝完。


    後來米易一直靠著沙發椅背,盯著她看。


    臨出門,是黃昏。


    城城坐上出租車,對司機說要去布達拉宮。


    那裏白天兩人已經上去過了,這麽晚?要去做什麽?


    下車後,天黑了。


    司機把他們放在布達拉宮對麵的馬路上,那裏有人行道和花園。米易在夜幕下抬頭看燈火輝煌的宮殿,明白了。白天看得是裏邊的舍利子寶塔,看得是宮殿裏衣食住行的宮殿,夜晚要遠看,看整個宮殿的燈火。


    城城頭一回和米易要那個單反相機,幫米易連著拍了十幾張照片。米易想提出合照,可從ktv出來後,城城就看上去不愛說話,醉意是有的,弄得米易不敢多和她說話。


    她喝醉了是不是會心情不好?


    米易回憶著在上海的情形,摸不透,因為城城過去沒喝多過。


    那晚後來起了風。


    城城看天太黑了,怕打車回去不安全,給王博打了個電話,讓包車的司機來布達拉宮接了一趟。到了旅店,王博把米易叫走,幫著弄點公司的資料。


    城城則和幾個相熟的記者,在公共休息的大廳裏,閑聊著。期間,米易幾次經過大廳,都看到城城在喝茶水,還聽到那些人笑著問城城,是不是喝青稞酒去了?


    青稞酒,對,還沒陪她去喝過,她肯定想喝。


    米易在心裏遺憾著,被王博叫了聲,匆匆而去。


    到十一點,米易忙完,回到房間裏。


    城城還在外邊聊天。


    米易翻看著單反相機裏的照片,看著布達拉宮的夜景,看自己在對著鏡頭傻笑,想到明天要走了,心情格外低落。


    等到一點多,門被推開。


    米易立刻從沙發裏坐直,城城看到她還在沙發上等自己,驚訝地笑了:“你快睡吧,我們在打牌,”城城看到那個單反,想到什麽,伸手要過來,“相機給我,我一會兒把照片都給你拷出來,給你存u盤裏,明天正好帶走。”


    米易把相機遞給她:“你不要睡一會兒嗎?”


    城城笑,搖搖頭,對她揮揮手,走了。


    後來整晚,她也沒回房間。


    六點多,天快亮時,城城回到房間,用毛巾擦了擦臉,刷了牙,相機扔到敞開的旅行箱裏,她把一個簇新的u盤放到米易手機上。自己摸黑上了床。


    一覺睡到十一點多,再醒來,頭還是疼的,眼睛困得睜不開。


    看了看手機上的時間,這個時間米易應該在機場了。


    她翻身,坐起來,靠著床頭讓自己清醒,看到茶具櫃上放著一個綠色的大塑料瓶,裝雪碧的瓶子。她光腳下床,地毯很髒,但一會兒要洗澡的,也無所謂。


    到茶具櫃前,看到雪碧瓶子底下壓著一張字條:


    我說過要請你喝酒的,青稞酒。旅店老板推薦的作坊,要是不好喝的話,倒掉也沒關係的,隻是想著你這次來還沒喝過,想給你打回來嚐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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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重複一遍0.0,高考的都停在這裏。這算三令五申了嗎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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