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逵是逄國祭祀殿唯一一位有著地巫下等實力的巫祝,自從公主失蹤之後,一直都在忙著卜算對方的下落,幾日前已經卜算到了一些線索。


    不過如今東陵火海的禁製消失,夷人隨時都有可能入侵過來,祭祀殿負責卜算禍福吉凶,身為大祭司的他自是無暇脫身,所以這找人的事情,隻能交給逄族的勇士去做。


    ……


    這天正午的時候,一陣呱呱的怪叫忽然在靠近逄國都邑東郊的那片林子裏響起。接著便見山林中衝飛起無數的烏鴉,黑壓壓的一片,盤旋在天空中。


    而在同一時間,祭祀殿中,薑逵身前擺著的卜骨也忽然裂成了兩半。


    “什麽!有人竟然破了我的巫術……”素以冷靜著稱的大祭司忽然發出一聲驚呼。


    便在這時,東郊的那片烏鴉已經來到了都邑上空,天色為之一暗。


    “那是什麽……”街道上的人們一臉惶恐的望著空中成群結隊的烏鴉。


    薑逵心知不妙,大步從祭祀殿走出,迎麵撞上了前來稟報消息的神仕(巫祝中的一種職稱)。


    “不好了大祭司,城東出現了一頭怪蛇……”神仕跌退了幾步,惶恐的說著,忽然注意到了大祭司手中握著的那塊裂開了的卜骨,心頭狂跳:卜骨裂,這可是大凶之兆啊!


    薑逵抬頭望了眼天空中的烏鴉群,知道城郊出現的那頭怪蛇以及眼前這一幕,恐怕都是破掉他巫術的那人所為。


    “來者不善啊!”喃喃著,薑逵伸手往虛空中點去。


    一道青色的閃光竄出,慢慢的形成了一隻青色的大鳥。


    “巫術——馭鸞!”神仕稍稍鎮定了一些,有些羨慕的看著大祭司踏上了那隻青色大鳥,扶搖直上,消失在了虛空中。


    ……


    城外,薑逵踩著青鸞在天空中繞了一個大大的圓弧,發現其他地方都沒有異樣,這才向著東郊俯衝下去。


    十幾個逄國勇士正在與一條巨蛇對峙著。


    那蛇的確怪異,薑逵用巫力凝聚出來的青鸞在它麵前,連對方的一個頭顱大都沒有。他心裏略微的估摸了一下,光是這蛇的身軀,就足足有五人合抱粗細。渾身鑲嵌著烏黑鱗甲的怪蟒,猙獰可怖。


    不過真正讓他麵色變得凝重起來的,還是這怪蛇身上站著的一個黑袍老者,瘦骨嶙嶙,看上去就像是披了張人皮的鬼物,眼眶深陷,閃爍著妖異的紅光。


    “大祭司!”勇士們見到從天而降的薑逵,神色稍安。剛才隻是一個照麵,他們便有十幾個兄弟被這怪蛇吞沒,心中的恐懼,可想而知。


    薑逵看到周圍東倒西歪的樹木便能猜得到雙方之前已經交過手了,不過場中並沒有巫術殘留下來的氣息,顯然那個黑袍老者還沒有出手。


    罷了罷手,示意大家不要輕舉妄動。


    “你是何人?”


    踩著青鸞,飛到距離怪蛇不足一丈的地方,薑逵皺眉問道。


    近距離的感受著對方身上的氣息,他發現此人或許並不是巫祝一脈,隱隱中,他覺得這人應該是個修道者,而且看樣子還是修煉了邪術的道者。


    “桀桀~”一陣怪笑傳來,黑袍老者饒有興趣的瞥著薑逵腳下的青鸞,不屑的道:“不堪一擊的巫術……”


    長長的尾音當中,黑袍老者五指連動,做出了一個十分怪異的法訣,向前點去。


    下一刻,薑逵便覺一股駭人聽聞的灼熱氣息向他腳下的青鸞包圍過來。


    來不及多想,隨著一段晦澀的巫咒念出,他的背後出現了一對旋風,將他險之又險的從青鸞身上帶走。


    在一眾逄國勇士的注視下,青鸞發出一聲淒厲的叫聲,便被一個火球席卷、裹挾。


    剛剛在虛空中穩定下來的薑逵悶哼一聲,青鸞雖是巫力所凝,但卻有他的一縷心神傾注,這一下,便是受了一些內傷。


    好在那個黑袍老者並未趁勢攻擊,張口將包裹著青鸞的那團火焰攝入口中,一臉輕蔑的看著眾人。


    “是東夷人讓你來的!”


    薑逵心中猜測,忍不住喝問道。


    黑袍老者不置可否。


    領頭的一個逄國勇士死死的盯著老者,“不管你使得是什麽邪術,我們都不會讓你踏入都邑半步。”


    “邪術?”黑袍老者的眼睛一眯,腳下的怪蛇像是得到了什麽命令,將身軀一擺,所到之處,大片的千年古鬆、香樟被齊腰撞斷,有的甚至被鱗片掛住,連根撥了出來。


    薑逵識的厲害,知道這怪蛇的力量絕非二鼎之力的勇士能夠抵擋。飛到眾人麵前,凝聚出一道水幕險之又險的將怪蛇的攻擊擋了下來。


    不過怪蛇身上的力量還是有些超乎他的預料,水幕很快就被轟碎。幾個逄國勇士拚命的抵擋上去,但是很快就被擊的飛了出去。


    好在那一道水幕以柔克剛,已經緩減了怪蛇身上的力道,這幾個人倒也沒什麽性命之憂。


    而在這個過程中,薑逵也終於注意到了那條怪蛇頭上突出來的一對蟒角。


    “蟒蛟……”


    心中忍不住一顫,難道這根本就不是什麽怪蛇,而是一頭貨真價實的、快要化為蛟龍的蟒蛟。


    “哈哈~還算你有點見識,不過這是老夫途徑那片火海的時候降服的一頭黑水玄蛇!”黑袍老者一臉自傲的說著。


    在場眾人都是倒吸了一口冷氣,難怪這怪蛇力大無窮、根本就無人能夠接近。


    黑水玄蛇這種異獸薑逵自然知道,心中一凜:“你果然是從東陵火海那邊而來,不過看樣子,你應該並不是東夷人?”


    “東夷人?哼,別拿老夫和那些野蠻人相提並論……”看得出來,黑袍老者對於東夷人是十分不屑的。


    這讓眾人心中略安。


    薑逵老臉賠笑,又道:“原來如此,那不知道前輩駕臨我們逄國,有什麽地方可以幫助您的嗎?”


    硬的不行,隻能來軟的了。


    黑袍老者聞言卻是輕蔑一笑:“別費心思套近乎了,老夫雖然不是那些野蠻人,但卻是受人之托,兩個時辰之內,不會離開的!”


    薑逵麵色難看,東夷人聲東擊西顯然另有圖謀,若對方隻是尋常的道者,他也未必沒有一戰之力。


    巫祝的修煉和道者算起來都是針對精神力量的修行,隻是一個修的是三魂七魄,一個修的是元神大道,他們的肉身本身都不算強大。


    這邪道雖然道行要高他一籌,但隻要他能夠將對方牽製片刻,那些勇武的逄國勇士在一旁伺機而動,總有把握創傷對方的身軀。


    可惜對方身邊還有一條黑水玄蛇,光是這條黑水玄蛇,就足夠令所有人頭疼了,恐怕就算是逄族族長此時在這裏,也不會是對方的敵手。


    ……


    唳!


    山林另一邊的逄族祖地,一個玄衣男子從山頭上躍下,帶著一道道虛影,來到了演武場上。


    “族長,都邑那邊出事了,有凶獸從東陵火海那邊出來了!”


    聲音將逄勇從思考中驚醒過來,有些疑惑的道:“凶獸去了都邑那邊?”


    來人點了點頭,想到隱隱約約中見到的那頭凶獸的樣子,臉色都有些發白。


    逄勇卻是暗自鬆了一口氣:“都邑有大祭司在,沒事的。”


    話落,那個前來報信的族人便是將嘴巴張的老大,似乎想要說些什麽。


    “阿越,別急,想要說什麽,慢慢的說。”一旁的阿蠻好心提醒道。


    不過阿越的嘴裏隻是發出一陣怪異的咯咯聲,像是骨頭斷裂一樣,令他聽著有些頭皮發麻。


    逄勇注意到了情形有些不太對勁,剛要過去查看,便見阿越嘴裏發出一聲淒厲的慘叫。


    一蓬黑色的血水噴灑出來,沒完沒了的噴灑,像是要把阿越整個人都抽幹一樣。


    事實上也的確是如此,一直到阿越整個人像是被什麽東西掏空、塌陷了下去,這一幕才是停了下來。


    演武場上的男女老少都被這一幕所驚動,紛紛跑了過來。


    “散開,都散開!”


    逄勇遠遠的就在勸說著大家,但已經來不及了。


    阿越嘴裏噴出來的黑血像是霧氣一樣散開,眾人這才發現,原來是些密密麻麻的蟲豸。


    “是東夷人的黑巫術!”


    逄勇心中一凜,逄國與東夷世代為仇,對於各自雙方的伎倆都是十分的熟悉。


    “大家用火,這些蟲豸怕火!”


    一邊說著,一邊探手將背後所負的強弓擎在手中,另一隻手將羽箭在地上猛地劃過,帶起一蓬星火,行雲流水的射入了蟲豸最集中的地方。


    轟的一聲,整支箭徹底化作了火海,無數的蟲豸被燒灼,掉落在地上。


    那些族人得了提醒,紛紛有樣學樣,箭羽在地上摩擦著了火之後,又急速的射殺出去。


    不過異變發生的太過突然,還是有一部分族人被那些蟲豸叮咬,成了新的寄主。


    “可惡!”逄勇怒不可遏,演武場上的這些人多半都是逄國最有可能覺醒逄蒙血脈的人,這些人的死,就是整個逄族最大的損失。


    東夷的黑巫術善用蟲豸對敵,眼前這種黑色的蟲豸有個名字叫做黑甲屍蟲,以活物的血肉為食,能夠極快的繁衍開來,唯一的缺點就是怕火。


    那些被蟲豸叮咬了的族人臉色煞白,但也知道除非是施術之人主動破除巫術,否則就是必死無疑。


    而東夷人曆代都想突破東陵火海入主中原大地,對於攔住他們去路的逄國人,可謂是恨之入骨,又豈會主動撤除巫術。


    在與親近的人道別之後,一個個便是麵色堅定的走向了演武台正中央燃燒著的那尊巨大的石鼎上,視死如歸的主動投了進去。


    活下來的人含淚看著這一幕,都是一臉悲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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