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莫憂看著何苦滿臉的深思,隻是半月不見他竟然就有了這樣大的變化。半月之前何苦意氣風發整個人散發著耀眼的光芒,沒想到僅僅半個月時間這個人就兩鬢斑白,渾身再看不出什麽鋒芒,就像一潭深水看不清他在想些什麽。比起之前鋒芒畢露的何苦君莫憂更忌憚現在不露聲色的他。或許是感覺到有人在看他,一轉頭迎上了君莫憂的目光,何苦的神色很複雜,緊接著突然詭異一笑,他這一笑把君莫憂笑的頭皮發麻,君莫憂沒有退卻直直的就對上他的目光。原本準備離開的何苦居然掉轉了腳步往小酒館裏麵走來。


    君莫憂看著何苦一步步走進酒館,端起桌上的酒輕輕的喝了一口輕輕握住了身上的玉。何苦進了酒館一點沒客氣,顧自拿了一壺酒走到了君莫憂他們這兒,發現沒有位子直接席地而坐就坐在了君莫憂旁邊。君莫憂給葉彩竹示意,葉彩竹狠狠的瞪了何苦一眼坐到了葉悠然的旁邊。君莫憂淡淡開口道:“地上濕氣重坐凳子上吧。”何苦半點沒客氣隨意拍拍屁股上的灰就坐到了君莫憂旁邊。


    此刻桌上的氣氛很是詭異,畢竟在不久之前他們還是刀劍相向的敵人,此刻卻坐在一張桌上喝酒,氣氛自然不會好。何苦輕輕笑道:“君莫憂,你猜我上來幹什麽?”君莫憂翻了個白眼道:“總不能是因為不打不相識,突然覺得我可以和你當好朋友,所以上來一笑泯恩仇吧。”何苦聽了君莫憂的話愣了一下輕輕笑道:“當然不會是一笑泯恩仇,不過你倒是說對了,我還真有點和你惺惺相惜的感覺。”


    君莫憂輕輕喝了一口酒不鹹不淡道:“我沒這種榮幸和你臭味相投,巴不得再看不到你,一看到你準沒好事。”何苦輕輕笑道:“巧了,我和你想的一樣,我也覺得見到你準沒好事,不過這段時間我每時每刻不在想你,你看著滿頭的頭發為你而白啊。”說罷還指了指自己的頭發。葉彩竹聽了何苦的話氣呼呼道:“我們君莫憂不想你,這裏也不歡迎你,請你快點走。”她真的是一刻也不想看見這個人,差點就死在了他的手裏,心情怎麽會好的起來。


    何苦沒理葉彩竹輕輕喝了一口酒壺裏的酒開口道:“酒是個好東西啊,君莫憂你猜猜看是我先喝不成,還是你先喝不成?”君莫憂淡淡開口道:“放心,你若死了我燒給你喝,喝的著的。”何苦轉過頭盯著君莫憂開口道:“你什麽時候離開石頭城?”君莫憂沒有回避何苦的目光開口道:“很快,到時候去你家給你報個信,要不然沒有了你的堵截,這路上多無趣啊。不過這次你別來了,沒點功夫的人,我怕你受不了這沿途惡劣的環境啊。”說罷還舉起酒碗在何苦的酒壺上碰了一下,然後顧自喝酒再不理何苦。


    何苦愣愣的看著手裏的酒壺大口喝幹,把酒壺輕輕的放在桌上,起身時輕輕拍了拍君莫憂的肩開口道:“對了,我現在姓趙,趙克林,我自己改的,可以吧。”君莫憂沒有作聲輕輕的喝著酒,何苦走到酒館門口君莫憂突然開口道:“趙克林,把你的酒錢給了,我沒錢,如果可以連我們的一起給了,反正你不缺這點錢。”說罷對著何苦輕輕一笑,何苦或者說現在的趙克林聽了君莫憂的話輕輕一笑把錢扔給了店小二,一個人靜靜離去。


    看著漸漸遠去的何苦君莫憂端起酒碗輕輕朝裏麵呼了一口氣一口喝幹了碗裏的酒,放下碗臉上又是那副人畜無害的樣子。葉彩竹大大的喝了一口酒氣呼呼道:“這個人簡直太不要臉了,都不知他來幹嘛,淨給人添堵。”君莫憂聽了葉彩竹的話輕輕笑道:“說不定他就是為了添堵而來的,為了他而不高興,豈不是被他正中下懷?”葉彩竹聽了君莫憂的話忍不住睜大眼睛“你說真的?”君莫憂被他的嬌憨逗笑忍不住煞有其事點頭道:“嗯,真的。”葉彩竹立刻揉了揉自己的臉哈哈大笑起來“不能便宜了這王八蛋,我要開心,要開心。”眾人被她這麽一逗瞬間驅散了何苦剛才帶來的不快,開開心心的喝了起來。


    何苦離開了小酒館臉上沒有什麽表情,徑直就去了趙家。趙無極看到了何苦輕輕開口道:“小何,你坐。”何苦沒有坐下滿臉認真道:“這世上再無何苦,隻有趙克林,趙克林不後悔進入趙家,生是趙家人,死是趙家死人。”趙無極沒再過多糾結便開始給何苦交代起來。交代完畢何苦恭敬離開,趙無極看著離開的趙克林漸漸遠去的身影愣愣出神。


    旁邊的趙隼看見愣愣出神的父親輕輕開口道:“爹,這個何苦現在一點武功也沒有,整個何家也是消亡殆盡,你為何還要如此中用他?”趙無極聽了兒子的話收回了視線輕輕開口道:“何家現在確實隻剩下何苦一人了,你覺得他還一個人在這世上苟延殘喘的最大支柱是什麽?”


    趙隼聽了父親的話認真想了想開口道:“是仇恨,他唯一的支柱除了仇恨,我實在想不出其他的東西了。”趙無極滿意的點了點頭道:“對,能讓人成長和奮不顧身恰是仇恨,為了報仇他會殫精竭慮的為我做事,現在的他才是最有用的,這樣的人我不用你覺得我該用誰。”趙隼聽了父親的話陷入了沉思。趙無極輕輕拍了拍兒子的肩語重心長道:“孩子,看一個人有用不是光從表麵就能看得出來的,你要看他擁有什麽,在想什麽?廢品也有廢品的用法。”趙隼聽了父親的話滿臉的敬意,忍不住頻頻點頭。


    何苦離開了趙家,徑直走回了家裏。回到家來到了兒子何事成的房間,關上了門。何苦坐在何事成的床上,輕輕的撫摸著兒子以前用過的東西,滿臉的痛苦。腦海裏忍不住又回想起兒子離開時那滿臉的不可置信和痛苦的神情。是的,何事成是何苦親手殺死的,他不知道什麽虎毒不食子,他隻知道自己的兒子斷了一隻手,並且雙目失明。這個樣子,在這世間除了遭罪不會再有其他的活法。


    何苦很明白自己一離開沒人能幫他照顧兒子,沒有趙家的支撐何家很快就會被其他人所吞噬,到時候何事成必然會一個人在這世上苟延殘喘,會落到怎樣的境地,何苦根本不敢想,所以他淚流滿麵的殺了何事成,寧願他死在自己手裏也不願他在這世上遭罪。何事成一死,他在這世上就沒有了牽掛,讓他活下去的就是仇恨,如他謀劃的一樣,趙家全力支持他,而他再次崛起不為了別的就為了把君莫憂放倒,所以他把所有的仇恨全算到了君莫憂身上。


    想到這兒趙克林狠狠的擦了擦眼淚,走出了兒子的房間,狠狠的關上,下令封死了這個房間,現在對他而言能讓他興奮的隻有仇恨,讓他懈怠的都不應該存在,即使那是自己兒子存在的唯一證明。愧疚的話,等君莫憂死了他慢慢再給何事成說,現在的他隻想複仇。


    君莫憂和王二狗喝酒回來直接就回了房間,回到房間君莫憂直接就倒在了床上思考著喝酒時腦海裏得到的信息。轉過頭看著王二狗一直盯著自己,君莫憂滿臉無奈道:“有什麽想問的你就問,別這樣鬼氣森森的盯著別人看,你知道你問什麽我都會回答你的。”


    王二狗聽了君莫憂的話沒再掩飾直言道:“你有沒有覺得有些奇怪,關於何事成的死。”君莫憂輕輕點頭:“那個何事成的傷他知道畢竟那是他一手造成的,根本不可能會死,可是現在何事成卻死了,這種情況隻有一個解釋。”說到這兒君莫憂停住了嘴和王二狗對視一眼都看到了眼裏的震驚。王二狗忍不住咋舌道:“都說虎毒不食子,看來這話不一定啊。”


    君莫憂聽了王二狗的話輕輕開口道:“這何苦是有多恨我,居然會這樣不遺餘力切斷自己的退路。甚至連改了名字都要針對我,應該把我恨到骨頭裏麵了吧。”王二狗忍不住翻了翻白眼道:“你把別人搞得家破人亡,別人能不恨你?他居然還能和你坐一起喝酒,何苦這個男人確實很可怕。不過現在葉家應該更頭疼,畢竟要對付你葉家是繞不過去的,葉家兩兄弟應該也在後悔當時放走他了。”


    君莫憂輕輕開口道:“我也不想這樣啊,隻是當時我不這樣做,那倒下的就是我了,怎麽了,你怕了啊?”王二狗輕輕搖頭:“不怕,上了賊船了,下不來了,後悔也沒用。”君莫憂聽了王二狗的話輕輕一笑開口道:“王二狗,你認識我的老師啊?”王二狗輕輕搖頭道:“不認識,像我這樣的泥腿子哪有資格認識這些了不得的大人物。不知道是不是一個人。當年江湖上有個秦漢,那可是個了不得的人物,讓整個江湖為之頭疼,當時最風流的人物除了他就隻剩下幾個大家族了,隻是不知道為何突然銷聲匿跡了,裏麵應該大有文章吧。”


    君莫憂聽了王二狗的話心裏一咯噔,臉色從未有過的嚴肅道:“王二狗,如果我說楊虎城和我有很大的關係,是敵是友不知道,而且馮家可能還和我有關係,你怕不怕?”王二狗輕輕搖頭道:“不怕,就算你說你是當年莫城君家剩下的餘脈我也不怕。”君莫憂聽了王二狗的話輕輕開口道:“我父親叫君問天,我叫君莫憂,弟弟叫君莫愁,現在他跟著楊虎城在西夷養病。”王二狗聽了君莫憂的話,目瞪口呆忍不住從懷裏拿出了酒壺大大的喝了一口道:“他奶奶的,真的是見鬼了,遇見你真的沒有好事。”君莫憂淡淡笑道:“現在怕不怕?”王二狗再次喝了一口酒,滿臉鎮定道:“不怕。”君莫憂聽了王二狗的話笑的像個孩子,眼睛彎成兩道月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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