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張京墨離開,他和陸鬼臼的關係都未曾緩和。


    張京墨也有心同陸鬼臼改善關係,但陸鬼臼卻是不知為何一直躲著張京墨,幾次之後,張京墨也淡了心思,隻想著回來之後再同陸鬼臼解釋他此行所為何事。


    接著陸鬼臼被張京墨送到了疏影處學習陣法。


    疏影之前已經答應過張京墨這事,所以幹脆的收下了陸鬼臼。


    張京墨看著陸鬼臼,隻是輕聲道了句:“你好生跟著疏影學習陣法,待為師回來後……”


    陸鬼臼聽著張京墨說的話,眼神顯得十分難過。他太弱了,若是他足夠強,張京墨也不會將他放到淩虛派,獨自一人外出。


    張京墨並不知陸鬼臼心中所想,他要做的事情太多,而在做這些事的時候,他並不能分出多餘的精力來照顧陸鬼臼。


    將陸鬼臼留在淩虛派內,實在是無奈之舉。


    但好歹百淩霄已經出關,不用擔心這派內之人會欺負陸鬼臼。


    張京墨也不是個多愁善感之人,在同陸鬼臼交代了一些事情之後,便起身離去了。


    陸鬼臼癡癡的看著張京墨的背影。


    疏影見狀,調笑道:“如此舍不得你師父,便跟去啊。”


    陸鬼臼的確很想跟著去,但他又十分的害怕,他害怕跟去的他會扯張京墨的後退,甚至於讓張京墨陷入危險的境地。


    這是陸鬼臼絕對不能忍受的事,待張京墨的身影消失不見後,他才低頭看了看自己的手,然後重重的握了起來。


    關於張京墨出門遊曆這件事,幾乎所有人都持不讚成的態度。


    畢竟一個受傷頗重的丹師,此時出門不是找死麽,況且還有枯禪穀的人虎視眈眈,一旦被抓住時機,很容易便有性命之危。


    掌門勸了,於焚勸了,倒是百淩霄沒勸。


    他對著張京墨隻說了一句話:“為道生,為道死。”與其在派內枯坐等到壽元將至,倒不如死在別人劍下。


    張京墨平靜的笑了笑,他說,陸鬼臼便拜托師兄了。


    百淩霄道:“你這徒弟,怕是不好管。”


    張京墨道:“不好管,也是要管的。”


    百淩霄神色淡淡,卻依舊是點了點頭,算是應下了張京墨的托付,他又道:“你可知枯禪穀那邊,已經知道你要出去的消息?”


    張京墨道:“嗯。”


    百淩霄道:“如何?”


    張京墨冷漠道:“那就看看,他們能不能取了我張京墨這條命吧。”


    百淩霄道:“若是不行,便回來。”


    張京墨笑道:“師兄已經替我做了那麽多,清遠也不是小孩子了。”


    百淩霄出關之後,便直接去枯禪穀斬了上千弟子,枯禪穀的兩個元嬰修士都在閉關,其他人根本不敢出門應戰。


    若不是有門派大陣護著,恐怕一派都會被百淩霄屠盡。這便是元嬰修士的厲害之處——他若是想要滅一個小派,不過是舉手之勞而已。


    也正因如此,枯禪穀現在和淩虛派的關係差到極點。


    百淩霄道:“天菀一直在他們派內龜縮不出,我沒能殺了她,你此時出行,切記注意安全,決不可勉強。”


    對於百淩霄的這些囑咐,張京墨都是聽在心上的。其實他和百淩霄的關係向來不算太過親厚,這一世倒是因為陸鬼臼的關係,這師兄弟二人間的交流反而多了起來。


    張京墨又準備了幾日,將他要帶的東西細細點了一遍。


    掌門又來找了張京墨,顯然還是想再勸勸他,但他在看到張京墨臉上的神色後,便知道他勸不動了。


    於是最後他苦笑著說:“清遠,你可師要安全回來,你欠我的築基丹,可是還沒還呢。”


    張京墨笑道:“自然會回來。”不但會回來,還會帶著驚喜回來。


    掌門歎了口氣,便走了,看模樣對於張京墨的承諾,顯然是十分的憂心。而直到張京墨離開,於焚都沒有再來,他似乎是被張京墨的舉動氣到了,覺的張京墨不自量力,拿著性命去任性。


    張京墨沒有再等,直接上路了。


    枯禪穀得到了張京墨出行的消息,天菀在知道張京墨不知死活,竟是要以虛弱之軀出外遊曆之後,便仰天大笑了幾聲。自從天奉死後,張京墨便變成了天菀的第一仇人,之前他一直龜縮在淩虛派內,不給自己下手的機會,天菀自然無法,但現在張京墨卻像是傻了一般,竟是從淩虛派出來了,天菀自然不會放過這個機會。


    其他的弟子詢問天菀是否要對張京墨出手,天菀卻是拒絕了——她要親自取了張京墨的性命,抽出他的魂魄,日日折磨!


    張京墨離開淩虛派十幾日,他並未像之前那般,日日兼程,反而顯得有些悠閑——好似在等著誰一樣。


    其實張京墨在一百二十多世裏也和枯禪穀的那人打過不少交道了,在這三人手上吃過不少的苦頭,甚至偶爾還會斃命在他們手上。這也是為什麽張京墨在奪取朱焱的時候,會選擇陰他們一次的緣故。


    而現在天奉身亡,天麓閉關,想來以天菀的性子,必定想要痛打落水狗,來取了張京墨的性命。


    張京墨猜對了,天菀的確決定趁此機會要了他的性命。


    張京墨離開淩虛派一月之後,一直追蹤著張京墨行蹤的天菀出現了。


    她找了個自認為最好的時機,張京墨已經離開淩虛派很遠,自然是沒有回去的機會,而此時地界偏僻,也不怕被他人打擾。


    可是當天菀出現在張京墨麵前的時候,她卻沒有如同自己想象那般,在張京墨臉上看到驚慌失措的表情,反而是在張京墨的臉上看到了一臉淡然。


    天菀隱約感到了一些不安,但她又注意到張京墨的臉上十分蒼白,氣息也很是虛弱,隻不過身上卻沒有再散發出羅厄丹特頭的蓮花香氣,她冷冷的開了口:“張京墨,好久不見。”


    張京墨看到天菀,嘴角浮起一個冷漠的笑容,他道:“好久不見。”


    天菀冷冷道:“張京墨,我自認待你不錯,可你為何要對那丹方做手腳,害死我的弟弟?”


    聽了這話張京墨的麵色變得有些古怪,若不是天菀自己說出來,他都忘記了天菀之前在他麵前從來都是一個善解人意的好姑娘的形象了,看來她還真是演戲要演到底啊……


    若是張京墨心情好,陪陪她也罷,但因為陸鬼臼的緣故,張京墨這一個月的心情都是陰沉沉的,此時聽到天菀的話,便直接朗聲大笑了起來,邊笑邊道:“天菀,姑娘,我看你是入戲太深啊。”


    天菀微微皺眉。


    張京墨道:“對我好?我想問問,給我吃下的羅厄丹,不知是你煉的,還是天麓煉的?”


    天菀沒了表情:“你早就知道了?”知道她不是一個溫柔善良的姑娘,而是一個滿手鮮血心狠手辣的夜叉。


    張京墨道:“天菀之名,枯禪穀有誰不知?你真當我是個傻子。”


    天菀眼神一冷:“我和天麓,還真是小看你了。”


    就在二人交談之際,張京墨卻已探查出周圍並沒有其他枯禪穀弟子的氣息,想來是天菀太過急切也太過自信,竟是一個人追來了。


    若是張京墨還是之前的金丹初期修為,恐怕還要忌憚天菀幾分,但他在靈脈之中浸泡了八十餘載,已經突破到了金丹中期。


    天菀並不知張京墨的實力,見張京墨沉默下來,臉上的冷笑更甚,她冷冷道:“張京墨,既然你有膽子從淩虛派出來,想必也是做好了去死的覺悟吧。”


    張京墨不語,臉上的表情有些似笑非笑。


    天菀見狀心情更加暴躁,她道:“看來你還真是不見棺材不掉淚,笑——我倒要看看,你還能笑多久!”


    說完,她便直接對張京墨除了手。


    這一世張京墨和天菀是第一次對戰,然而實際上他已經和天菀打過很多次了。雖然這些次數裏他有敗有勝,但已經幾乎將天菀所有的手段全都知曉。現如今張京墨又有修為壓製,殺死天菀,不過是時間的問題。


    天菀對張京墨出手之後,便察覺了不對勁,按理說張京墨吃了羅厄丹,修為受阻,再怎麽也不可能支撐太久,然而張京墨身上的靈氣卻是在一寸寸的增強。


    天菀也並非愚鈍之人,察覺異樣之後便立馬反應過來自己是中計了!張京墨不但沒有受傷,境界跌落,反而還突破了!


    這個認知讓天菀的臉上一下子就沉了下來,她也十分的果決,竟是不再戀戰便轉身欲走。


    張京墨冷笑一聲,卻是喚出了朱焱。


    天菀一見到朱焱,就瞬間明白了什麽,她表情扭曲無比:“張京墨——你竟然就是奪我弟弟朱焱,害他性命的小人!”


    張京墨見天菀狼狽躲開了朱焱噴出的火焰,似笑非笑道:“我不但要取了你弟弟的性命,還要取你的性命。”


    他話語落下,朱焱便展開了身形,由那巴掌大的小雀化為了幾長寬的巨大靈獸。


    天菀見狀,目齜欲裂,她道:“張京墨,來日我必定取你性命!”


    張京墨並不想同天菀多說,他直接喚朱焱堵住了天菀的去路,然後持劍直接攻了過去。


    既然被天菀看見了朱焱,張京墨也沒有打算讓她活著回去,他早已對天菀的招數套路,功法武器一清二楚,所以天菀在張京墨的攻勢之下,很快便顯得狼狽不堪。


    到了這一步,天菀也心知若是再不拚命,她就要葬身此地了。張京墨隱藏的太深,她和天麓居然都沒有看出一二,最可笑的是,她居然還以為張京墨是個不知世事的修士。


    天菀從懷中取出了一個拳頭大的黑色小碗,那碗模樣普通,其上卻有黑氣繚繞,甚至隱隱能聽到人哀怨的哭號之聲。


    張京墨見到這碗,便知道天菀是要拚命了,然而他卻是不懼,直接讓朱焱的火焰,將他包裹了起來。


    天菀之前為煉陰珠,屠了近十萬的人,這些人死後的靈魂也被她收集了起來,便放在了這碗中日日錘煉。


    這事情太有傷天和,即便是枯禪穀內知道的人也不過是天麓一個,天菀自然不會覺的,張京墨能認出這是什麽法寶。


    而事實上,張京墨已經見過這碗很多次了,第一次還被這碗奪去了性命。也正因如此,此時對這法器,卻已是絲毫不懼。


    天菀並不知此事,她咬破舌尖,對著那碗噴出一口精血,便低喝了一聲:“去!”霎時間,那碗裏猛地散發出一股濃鬱的黑氣,伴隨著陣陣陰風,竟是使得天色都瞬間暗了下來。


    那黑氣化為了一個巨大的骷髏,朝著張京墨便一口咬了上來,張京墨麵對著骷髏露出冷笑,竟是顧也不顧,便朝著天菀所在之處提劍刺了過去。


    天菀見狀,內心狂喜,這黑氣乃是至陰至穢之物,任何法器被沾染上了都會失去靈性,張京墨竟是如此不管不顧,想必還未飛到她的麵前,所有的法器都會失效。


    然而天菀的笑容才出現了片刻,便凝固在了臉上,她猛地看到了黑屋之中,出現了一團凶凶的火焰,那火焰似乎極為猛烈,竟是將黑霧都逼退了。


    天菀隻是愣了片刻,便被張京墨的劍氣傷到了肩膀。


    張京墨笑道:“這朱焱至陽之火,比你那陰魔窟如何?”


    天菀道:“你……你是如何知道我法器的名字的?”


    張京墨笑了笑,溫聲道:“這天下,我張京墨不知道的事,卻是太少了。”


    這話天菀卻是不信,她怒吼道:“是不是天麓告訴你的?是不是他讓你去殺死的天奉?”


    張京墨輕聲道:“是。”


    天菀麵露絕望之色。


    張京墨又道:“所以,你可以去死了麽?”他攻勢不減,又和天菀纏鬥了起來。


    這次天菀卻像是失去了鬥誌一般,身形變得有些遲緩,又被張京墨刺中了幾劍,她自知肯定不敵,想要逃竄,可卻又無法突破朱焱火焰構成的屏障。


    天菀心中倉皇,竟是生出今日自己要葬身此地的感覺。


    張京墨見她露出絕望的神色,才淡淡的道了聲:“不知你屠的那十萬人,死前是不是和你的表情一樣?”


    天菀反駁道:“螻蟻也配算人?”她說話之際,又是被張京墨刺中了一劍。


    張京墨本可以一劍便結束了天菀的性命,但他卻沒有,反而像是逗貓狗一般,逗弄著天菀,看見她苦苦掙紮,眉宇之間,全是絕望。


    張京墨道:“也對,比你弱的都是螻蟻,那我比你強,你與我而言,是不是也是一隻螻蟻?”他的劍氣滑過了天菀的臉頰,又在上麵留下了一道傷痕。


    天菀完全沒有料到,她今日會葬身此處,她還有大好的人生,眼前的人本該在她的手下絕望求饒,可為何現實卻完全反了——


    還有天麓,還有天麓——肯定是他告訴張京墨自己的本命法寶,肯定是他奪走了天奉的朱焱,殺死了天奉,想到這裏天菀臉上終是流下了淚水。


    張京墨卻絲毫不覺的動容,眼前之人,手段狠辣,若是今日換做自己被她殺死,恐怕會被關進那陰魔窟日日折磨,即便死了也不得安寧。


    張京墨向來都是個小氣的人,既然天菀有了這樣的想法,他自然也是要還之彼身。


    天菀被張京墨逗弄的狼狽不堪,可她卻始終沒有放棄求生的欲望,張京墨也覺的時候差不多了,便沒有再繼續,一劍刺穿了天菀的心髒。


    天菀慘叫一聲,便從天空中跌落下來,張京墨冷漠的看著,然後喚朱焱一口靈火燃盡了天菀的身軀,沒有給天菀留下一點活下去的可能。


    身軀燃盡之後,地麵上出現了一顆並不顯眼的靈珠,這次張京墨自然是不會再放過,他上前將那靈珠捏到了手中。


    那靈珠卻是仿佛有生命一般,瑟瑟發抖,張京墨笑道:“我上次放過了你弟弟的靈珠,這次,就不放過你了。”


    他話語落下,手上微微用力,便將那珠子捏了個粉碎。


    在他捏碎的珠子時候,隱約聽到了一聲慘叫,隨即珠子裏飄出一縷魂魄,眼見就要消散。


    張京墨卻是十分好心的將那魂魄拘在手中,那魂魄隱約可見天菀的模樣,張京墨淡淡道:“我也不是那將人魂魄打散的惡徒。”他說著說著,竟是笑了起來。


    天菀雖然身死,卻依舊有模糊的意識,她聽到張京墨不會將她的魂魄打散,心中便稍微安定了些,然而,張京墨的下一個動作,卻讓她如同臨頭澆下一盆冰水。


    張京墨彎腰,撿起了天菀掉在地上的須彌戒,和法器陰魔窟。


    他先是將陰魔窟裏的十萬冤魂,全都放了出來,一時間,天地色暗,陰風怒號。


    待冤魂放盡,張京墨才對著天菀道了聲:“既然你如此喜歡你的法器,我便把你放進去可好?”


    天菀若是此時還能露出表情,想來那也是一臉絕望之色。


    然而張京墨卻是依舊溫言細語,言笑晏晏,他說:“你就在這陰丨魔窟裏,看著我是如何飛升仙界的吧。”


    天菀發出一聲慘叫,便被張京墨,放入了法器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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