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遙之每次到秦鹿家裏,第一件要做的事便是衝上二樓,找到待在自己房間裏的咪咪。不過最近熱的不像話,咪咪也沒了曬太陽的興致,整日窩在客廳裏,翻著肚皮吹空調。


    “咪咪,咪咪。”從屋外傳來的屬於女生的呼喊,讓本來放鬆的咪咪緊張了起來,抬眸朝著秦鹿頻頻觀望。


    秦鹿看了他一眼,淡淡道:“跑不掉的。”


    跑不掉也要跑啊,咪咪聽到門把手轉動的聲音,立馬站起,朝著二樓狂奔而去。然而他的動作還是晚了些,那個恐怖聲音的主人已經出現在了客廳,手裏那十多斤重的西瓜一點沒有阻礙她靈巧的動作,一溜煙的便衝到了咪咪的麵前,伸手摟住了咪咪那毛茸茸、軟乎乎的頸項,聲音像蜜糖般甜蜜:“咪咪……”


    咪咪絕望的朝著秦鹿看去。


    秦鹿起身,走到兩人身旁,溫聲道:“西瓜給我吧,我去凍著。”


    “好嘞,我先陪著咪咪玩會兒。”林遙之十分高興。


    秦鹿接過西瓜,在咪咪絕望的眼神中,頭也不回的走了,林遙之抱著咪咪的脖子,用力的蹭啊蹭:“寶貝咪咪,好久都沒有來看你了,有沒有想我啊。”


    咪咪一副死魚眼的表情。


    “哦,有想我啊。”林遙之雖然完全不明白咪咪在說什麽,卻開始假裝自己像秦鹿那樣聽懂咪咪說話似得,自言自語道,“那可真是太好了,我也好想你呢。”


    咪咪:“……”我不是,我沒有!


    可眼前的小姑娘哪裏管得了這個,賴在咪咪身邊壓根不肯鬆手,硬生生的把他從二樓拽回了一樓客廳,按在沙發上當靠墊。


    圍觀全程的秦鹿麵對咪咪哀怨的眼神完全視而不見,咪咪氣的不行,嘴裏嘀嘀咕咕的。


    “咪咪生氣的時候是不是會對著人吐口水啊。”林遙之突然想起了這個。


    “是啊。”秦鹿說,“羊駝是種很神奇的動物,每當遇到危險,都會對著敵人吐口水……”


    他說到這裏,旁邊的咪咪眯起了眼睛,對著秦鹿投來了威脅的眼神,然後秦鹿淡定的補充了後麵一句:“用來加速自己的死亡。”


    咪咪:“……”


    林遙之哈哈大笑,用臉頰蹭了蹭咪咪軟軟的腦門兒:“咱們家咪咪這麽可愛,才不會做那麽粗魯的事呢。”


    秦鹿:“如果他做了?”


    林遙之:“吃羊駝不犯法吧?”


    咪咪:“?”你們兩個是魔鬼嗎?


    林遙之又笑眯眯的說咪咪放心啦,我們隻是開個玩笑,你那麽可愛,我們怎麽會吃了你呢。


    咪咪麵無表情,假裝自己聽不懂人話的樣子,對啊,他隻是一頭無辜的羊駝,為什麽能聽懂人話呢。


    林遙之抱著咪咪,便催著秦鹿去把屬於他的錄像帶拿過來,之前看到了伯爵打拳的錄像,讓她對秦鹿打拳的模樣也充滿了期待。


    秦鹿拿了帶子過來,放進影碟機裏。


    黑暗的屏幕上出現了模糊的畫麵,這顯然不是正常拍攝的,拍攝人的手一直抖的厲害,於是連帶著畫麵也變得模糊不清。林遙之努力辨認後,才意識到這並不是擂台,而是一條漆黑的小巷。


    “呼呼……呼呼……”粗重的喘息聲,伴隨著人的求饒和呻吟,為畫麵添加了恐怖的氣息,拍攝者在踉踉蹌蹌的往前跑,根本不敢停下腳步,他一邊跑,還在一邊求救,但大約是受了傷,這求救的聲音伴隨著喘息十分微妙。


    “你去哪兒呢?”秦鹿的聲音從畫麵裏突兀的傳了出來,隻是沒了平日裏他對待林遙之的那種溫和,這語調裏仿佛含著冰渣,刺的人生疼,他緩聲說,“不是還沒打完嗎?”


    這是林遙之第一次聽見秦鹿用這種語氣說話,即便是當時麵對充滿惡意的王文樂,秦鹿也不曾這般冷漠中夾雜著惡意。


    拍攝的人腳步停住了,接著畫麵劇烈的抖動,那人似乎摔了一跤,但好在手裏的手機還牢牢握著,也正如此,林遙之看清楚了畫麵中秦鹿的模樣。秦鹿滿身是傷,渾身鮮血,這些血也不知道是別人的,還是他自己的。他微微偏著頭,黑眸裏笑意盈盈,可那笑意卻並不會讓人感到溫暖,反而如同看到了一隻戲耍獵物的野獸,充滿了殘酷的味道。


    “剛剛不是挺厲害的麽。”秦鹿在拍攝者麵前蹲下,舌頭舔了舔破損的唇,“王文樂,你的人就這麽廢物?”


    拍攝的人居然是王文樂!林遙之略微有些驚愕。


    王文樂聲音顫抖的厲害,他說:“秦鹿,秦鹿……我不是那個意思。”


    秦鹿說:“那你是什麽意思?”他微笑著問。


    就在此時,秦鹿的身後卻突然出現了一個人影,那人手裏似乎提著什麽武器,正悄悄的靠近正在同王文樂說話的秦鹿。林遙之見到這一幕立馬緊張起來,這人要是突然偷襲,恐怕蹲著的秦鹿會反應不過來的。而那人也正如林遙之擔心的那樣,趁著秦鹿和王文樂說話的功夫,悄悄的溜到了秦鹿的身後,舉起了手裏的東西……林遙之這才看清楚,那居然是一根手臂粗的鋼管,她不受控製的屏住了呼吸,死死的抓住了旁邊坐著的秦鹿的手臂。


    秦鹿再怎麽厲害,也是人,這一棒子下來,輕則暈倒,重則死亡,受的傷絕對不會太輕。


    而秦鹿依舊蹲在原地,好似沒有感覺到自己身後的人。


    王文樂的呼吸重了些,他依舊在哀求,他說:“秦鹿,我們本是兄弟一場,你何必鬧的那麽難看,王嘯是瘋子,可是你不是啊……”


    秦鹿淡淡道:“你怎麽知道我不是?”他話語落下,竟是十分突然的一腳踹倒了麵前的王文樂,王文樂慘叫一聲,畫麵倒轉,接著傳來了利器在空中揮過的破空聲……


    因為畫麵太淩亂模糊,林遙之也看不太清楚,她緊張的問著身旁人:“沒被打重吧?”


    秦鹿笑著搖頭:“被打中了我哪裏還會坐在這裏。”


    林遙之心想也是,繼續看向屏幕,卻是發現被踹倒的王文樂這貨居然又十分堅強的舉起了手機,於是畫麵再次回到了秦鹿那裏。


    偷襲秦鹿的人正和秦鹿纏鬥在一起,和擂台上的比試不同,這種私下的打架,全然沒了章法,能多狠就多狠,秦鹿每一拳砸向的都是人體最脆弱的部位,當然,他也留了分寸,不然肯定早就出人命了。


    那人根本不是秦鹿的對手,三兩下就倒在了地上,王文樂見到秦鹿這麽快就處理掉自己的手下,本該害怕,誰知他卻興奮的叫了起來:“陳爺,陳爺你來了……”


    秦鹿住手,抬眸,小巷的陰影中,走出了一個穿著白衣的年輕人。那人雖然被王文樂叫做陳爺,但從麵容上來看,應該也是個二十多歲和秦鹿差不多的年輕人。他的體型也並不誇張,隻是從走路的步伐上來看,絕對也是練過的。


    陳爺緩緩開口,聲音很溫柔,他說:“秦鹿,我不想和你打。”


    秦鹿啐了一口血沫,抬手擦去自己嘴邊的血跡:“我也不想。”


    陳爺道:“但有些事,卻不是你不想做,就能不做的。”他歎息著,“你這是何必呢。”


    秦鹿說:“這話應該我說。”他直起身體,冷冷道,“你這是何必呢。”


    陳爺邁步,出拳,帶起刺破空氣的風聲,秦鹿並不躲閃,握起拳頭重重的迎了上去。


    “砰。”一聲悶響,是拳頭碰撞在一起的響聲,血液順著兩人的手背流下,滴落在地麵上,陳爺大笑,又是一拳,秦鹿並不躲閃,正麵接下。兩人的拳法全無技巧,隻是最原始的力量的對抗,但就是這樣的拳頭,卻更加震撼人心,林遙之甚至隱約看見了他們之間那淩厲的氣勢幾乎快要化作實質的傷害。


    王文樂起初還有些興奮,但到後麵,拿著手機的手抖如篩糠,好似見鬼了一般。


    甚至林遙之也有些看不下去了,她咬著唇,緊緊的握住了秦鹿的右手,觸摸到了秦鹿右手背上已經愈合的傷痕。他們練拳的,身上有些傷痕很正常,甚至有些人還將傷痕當做了勳章,林遙之本來以為這是秦鹿打擂時留下的,可如今看了這錄像,她的心裏泛起了濃鬱的心疼,甚至不由自主的抓過了秦鹿的手,放在唇邊吻了許久。


    秦鹿伸出另一隻手揉揉林遙之的頭,安慰著他家被嚇到的小姑娘,按下暫停鍵道:“怕咱們就不看了。”


    “最後誰贏了?”林遙之可憐巴巴的問。


    秦鹿眨眨眼睛,卻是笑了:“誰也沒贏。”


    “嗯?”林遙之疑惑道,“什麽意思?”


    秦鹿道:“唔……”


    林遙之搶過遙控器,按下了繼續播放的按鈕,結果畫麵裏居然傳來了警笛呼嘯的聲音,這聲音一過來,秦鹿和陳爺的動作都停了下來,隨後對視一眼,轉身拔腿就跑,這一跑十分有默契,最有默契的是坐在地上被嚇軟的王文樂,踉蹌著爬了起來,尖叫道:“臥槽,你們兩個是畜生嗎,跑那麽快,就不能帶我一個……”


    秦鹿果然停住了腳步,轉身朝著王文樂過來了,王文樂還沒來得及高興三秒,手裏的手機就被秦鹿一把搶了過去,隨後畫麵伴隨著王文樂憤怒的罵街聲,就這麽黑了下來。


    林遙之懵了,沒想到這事兒居然是這麽結尾的:“你跑掉沒有啊?”


    “當然跑掉了。”秦鹿道,“我可是沒有案底的良民。”


    “那王文樂呢?”林遙之又問。


    秦鹿說:“就我和陳爺跑掉了。”


    林遙之想起了小巷中倒了一地的人,登時哭笑不得,覺得這群人怎麽這時候像被大人抓包的小孩子似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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