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羅羅在床上休息了好幾天才勉強恢複。


    恢複後, 黎關山找了個時間仔細詢問了白羅羅為什麽要在那麽晚出去見荀九揚。


    白羅羅稍作猶豫, 還是將荀九揚拿玉佩引誘他的事情同黎關山說了, 隻是言語之間做了些加工, 說那以為那玉佩是自己一個朋友的。


    “是麽。”一個舊人類的朋友, 能擁有這麽珍貴的玉佩顯然是件奇怪的事, 然而黎關山並未追問, 他說,“如果以後遇到這種事,先同我說吧。”


    白羅羅嗯了聲。


    “荀九揚不是什麽好人。”黎關山說, “你不要和他私下裏接觸。”


    白羅羅乖乖的說好,他那天幾天的確是有些犯傻,明明可以選擇其他方式解決, 最後卻用了一個最糟糕的方法。如果不是黎關山那晚跟著過來, 恐怕這件事不會如此輕鬆的解決。


    大概是他的神情看起來有些低落,黎關山也沒舍得繼續斥責他, 這事情就這麽過去了。


    但沒過兩天, 黎關山就送了白羅羅一個禮物——荀九揚手裏的那枚白兔玉佩。


    白羅羅拿到手裏時十分驚訝, 這玉應該是上好的和田玉, 即便是在末日之前, 價值也非常的昂貴。現在到了末日,這種東西更是有市無價。不用想黎關山肯定也是花了大價錢從荀九揚那裏討來。


    白羅羅不好意思的說:“這玉佩很貴吧?”


    “還好。”黎關山在玉石上穿好了紅繩, 掛在了白羅羅的頸項上,他道, “喜歡就戴著。”


    白羅羅神色恍惚, 在玉佩掛到自己頸項上的那一刻仿佛看到黎關山的臉同其他人的臉重合了起來,他努力的眨了眨眼,才勉強讓這種幻覺消失。


    “嗯,嗯……”白羅羅不知道怎麽感謝黎關山,最後隻能說,“謝謝你。”


    黎關山說:“不舒服麽?”


    白羅羅說:“沒有,隻是有些驚訝。”


    黎關山笑著。


    確定之前種下的第一批樹種大部分都存活下來後,白羅羅很快又準備種下第二批。


    那片胡楊林在風沙中頑強的站著,細瘦的樹幹抗住了最惡劣的天氣,成為了沙地之中的一片奇景。


    黎關山讓白羅羅不用太擔心,這裏每天都會有人來照看,如果不是什麽特別大的天災,其他動物是進不來的。


    白羅羅的腳踩在滾燙的熱沙上,他說:“也不知道我活著能不能看到這裏都變成森林了。”樹木生長期實在是太長,白羅羅隻能祈求有生之年能看到他們變成樹林。


    黎關山笑道:“那你可得活久一點。”


    新人類的壽命,幾乎是舊人類的兩倍,所以隻要白羅羅和黎關山締結婚約,那便注定了白羅羅要走在黎關山的前麵。


    黎關山是知道這件事的,但他的態度很淡然,對待詢問的黎淺淺隻是說珍惜當前。


    黎淺淺有點低落,她說:“爸爸也這麽說過。”


    黎關山摸了摸她的腦袋。


    春季之後,就是炎熱的夏,一年之中溫度最高的時候,也是舊人類死亡率最高的季節。


    每年這個時候都會死掉一批年老體弱的舊人類,今天卻比往年更慘一些,城裏鬧了舊人類才會得上的瘟疫。


    新人類倒是對瘟疫免疫,所以城裏的氣氛不算太緊張。


    黎關山因為白羅羅的緣故,很關心這方麵的消息,他很早就知道了瘟疫爆發的事,然後對家裏進行了全麵的消毒,又讓白羅羅這幾天不要出門。


    於是白羅羅隻能坐在家裏陪著已經廢掉的係統嗑瓜子。


    係統如果有程序,那現在程序裏一定充滿了瓜子殼,白羅羅嗑的有點無聊,問係統說他這個世界會怎麽登出呢,黎關山他們將自己保護的那麽好。


    係統回答道:“隻要任務完成了,你很快就會死,無論誰保護你都一樣。”


    “是麽。”白羅羅摩挲著懷裏的玫瑰,道,“這樣啊。”


    他的眸子望向窗戶,仿佛看到了窗戶之外漫天的黃沙,夏天風大,於是風沙也多了起來。舊人類要麽不出門,要麽出門也必須戴著特製的防護措施,而最近城中鬧著疫病,街道上更是顯得冷請無比。


    黎淺淺怕白羅羅無聊,給他找來了一些書。


    白羅羅發現黎淺淺找來的全是童話書,裏麵居然還有一本小王子。他翻了幾頁,果然在書中找到了那張插圖——就是小王子小心翼翼的用玻璃罩罩住了他的玫瑰的稚嫩圖畫。小王子每天為玫瑰澆水,每天為玫瑰除蟲,愛著他生命中那一朵全世界獨一無二的玫瑰。


    白羅羅看了看自己的玫瑰,用額頭蹭蹭玻璃罩,笑了。他在這一刻,居然覺得自己和小王子是如此的相似。


    傍晚的時候,風沙稍微小了些,他放下書,走到窗邊開了會兒窗戶。


    外麵並不像之前那麽熱鬧,因為疫病街道上沒有什麽舊人類,而新人類的數量又不多,所以看起來格外的淒清。


    白羅羅在窗邊站了著,連黎淺淺敲門的聲音都沒聽見。


    黎淺淺說:“水源,吃飯了。”


    白羅羅說:“好。”


    晚飯是中午就做好的烤土豆,當然是白羅羅親手烤的,在裏麵加了點豬油和香料什麽的,烤的外焦裏軟,綿軟香甜。


    但今天白羅羅卻覺得口味不大好,吃了半個就不想吃了。


    “怎麽了,水源,不合胃口麽?”黎淺淺麵露擔憂。


    白羅羅點頭,放下手裏的食物,他說:“嗯,天氣太熱了,我有點吃不下。”


    “你這樣都幾天了。”黎淺淺蹙眉,她哥忙著處理疫病,怕白羅羅染著,甚至都不敢回家。“我沒事的,隻是太熱了。”白羅羅說,“可能過幾天……會好一些。”


    黎淺淺還是很擔憂。


    於是第二天晚上的時候,他們的餐桌上出現了一隻漂亮的西瓜。西瓜不大,但已經足夠讓白羅羅驚訝,他還以為這種植物已經滅絕。


    “是哥哥送回來的。”黎淺淺說,“他最近都是疫區忙,不敢回來怕把你染上,我昨天和他說你吃不下飯,今天他就買了西瓜。”


    這個時代當然是沒有井水的,但是還是有特殊的冰鎮方法,黎淺淺找了個冰係的異能者幫她把西瓜弄涼了,然後才帶回了家。


    切開西瓜後,露出裏麵紅色的瓤,也可以嗅到獨屬於西瓜的清新氣息。黎淺淺吸溜著口水,說,“看起來好好吃。”


    “嗯。”白羅羅說,“應該是很好吃的。”


    把西瓜切成了幾塊,白羅羅和黎淺淺分而食之,本來白羅羅還想給黎關山留一些,但是黎淺淺說他暫時回不來,西瓜會壞掉的,於是這才沒給他剩下。


    這西瓜不算太甜,味道也一般,在白羅羅的現實世界裏絲毫不稀奇,隻是在末日的現在,卻已經算是讓人大飽口福。


    “啊啊,西瓜真好吃。”黎淺淺摸著自己圓滾滾的肚皮,滿足的說,“好幸福……”


    “嗯。”白羅羅眼睛也彎了起來。


    黎淺淺本來以為吃了西瓜的白羅羅胃口會好起來,但讓她沒有想到的是,第二天早晨,白羅羅就開始發燒。


    白羅羅躺在床上,臉蛋緋紅,但是嘴唇卻是沒有血色的白,氣息十分虛弱。


    黎淺淺怕的要死,急急忙忙的給黎關山傳了消息。


    黎關山說:“生病了?怎麽回事?”


    黎淺淺說:“不知道,突然就發燒了。”她壓抑著哭聲,說,“哥,會不會……會不會是……”


    “不會的。”黎關山說,“一定不會的。”


    疫病的初期症狀就是發熱,舊人類染上這種病症之後會無法進食,身體迅速的衰弱,就算是特別健壯的舊人類,最長甚至活不過一周。


    白羅羅躺在床上,隱約的猜到了什麽。和末日前的人類相比,末日後就算是舊人類,也很少生病。或者說隻要生了病,那便幾乎是沒有治愈的可能。這個時代沒有藥,隻能依靠治愈係的異能者,但其實這些異能者根本拿病毒性的傳染病毫無辦法。


    本來白羅羅隻是猜測,但是晚上見到急匆匆的趕回家的黎關山時,他就知道自己的猜測是成真了。


    黎關山身邊還帶了個女人,那女人應該也是個異能者,在白羅羅的身邊轉了一圈之後,便皺起眉頭,從屋子裏出去了。


    白羅羅扭頭問黎淺淺,說:“淺淺,我是不是病得很重?”他燒的厲害,連嗓子都是啞的。


    黎淺淺說:“不重啊,就是發燒而已,沒什麽大不了的。”她笑很甜,白羅羅倒是沒想到這姑娘關鍵時候演技還這麽好。


    黎關山和那個女異能者不知道說了什麽,隔了好一會兒才進來,他說:“水源,我要帶你去其他地方治病。”


    白羅羅說:“好。”


    黎淺淺笑著說自己出去上廁所,但是她轉過身,白羅羅分明聽到了她微微哽咽的聲音。


    白羅羅知道自己會走,但是從來都猜不到自己怎麽走,這個世界,也沒有例外,他從沒想過自己會病死。


    黎關山把白羅羅帶去了專門研究疫病疫苗的基地。


    白羅羅沒想到末日裏還有這麽高大上的地方,整個基地裏都是白色的,還有很多高科技醫療設備。


    白羅羅此時本來已經燒的神誌模糊,但是他讓係統幫他屏蔽掉了一部分的負麵效果,所以還能和黎關山他對話。


    黎關山沒在白羅羅麵前露出擔憂的表情,他的神情一如他們想見時那麽冷淡,像是沒有把任何事情放在心上。


    白羅羅心想,他當初應該態度更強硬的拒絕黎關山,如果這樣的話,他從這個世界離開的時間應該會往後推遲一些。但現在說這些,都沒有用了。


    白羅羅的身體開始迅速的衰弱,出現了所有疫病的症狀。


    黎關山再也無法欺騙自己,治療這種疫病的疫苗根本還沒有研發出來,就算他將白羅羅帶到基地中,也不過是勉強延長一些他的生命。


    白羅羅沒有讓黎關山繼續欺騙自己,他看著黎關山因為疲憊和絕望充滿了紅血絲的眸子,虛弱的伸出手抓了抓他的手指,微不可聞道:“我、是不是快死了?”


    黎關山反手握住白羅羅纖細的手,他說:“不,你不會死。”


    白羅羅眨了眨眼睛,他艱難的說:“我想……見見……他們。”


    黎關山說:“好。”他半跪下,用力的吻著白羅羅的手背,用一種近乎哽咽的語氣說,“水源,活下來。”


    白羅羅彎起眼角,他說:“好。”反正都要走了,他騙騙黎關山也沒有什麽關係。


    當天晚上,白羅羅就見到了墨脫和黎淺淺。


    大貓墨脫趴在白羅羅的身邊,居然也在抽泣,黎淺淺更是哭的近乎崩潰,她跪在病床邊,哭著求白羅羅活下來。


    白羅羅睜著眼睛虛弱的看著他們,慢慢道:“不,要,哭。”


    黎淺淺眼淚潤濕的白色的床單,她抓著白羅羅的手,說:“水源,我不想你走,我舍不得你走,明明一切才開始……明明一切才開始……你的樹怎麽辦呢?哥哥怎麽辦呢?”


    白羅羅的眼睛慢慢的合攏,黎淺淺呼吸一下子急促了起來,黎關山站在旁邊,抖著手摸了摸白羅羅的脈搏,才低低的道了句:“睡著了。”


    黎淺淺絕望的看了眼白羅羅,說:“哥,沒有辦法了麽?”


    黎關山不說話,眼神有一種已經知曉結果的絕望,他說:“我不知道。”


    白羅羅病了三天,到第三天已經說不出話來了,隻能靠著輸入身體的營養液,但最糟糕的地方在於他的身體開始抵抗一切從身體外進入的東西,包括營養液,甚至包括藥劑。


    他們都在祈求奇跡發生,但在內心深處卻明白,奇跡不會出現。


    白羅羅知道自己快不行了,他其實並不太難受,因為係統幫他屏蔽了大部分不舒服的感覺。然而他的身體卻十分虛弱,連說話對他來說也是一種負擔。


    黎淺淺開始和墨脫守在白羅羅的身邊,他們兩隻整日以淚洗麵,眼淚流幹了,便呆呆的靠在白羅羅的病床邊。


    黎淺淺說:“媽媽走的時候,我還小,哥哥卻已經十幾歲了。”她低低的說,“我隱約記得他哭的特別難過,但是自從那次之後我就再也沒有見過哥哥哭了。”


    黎淺淺伸手摸了摸白羅羅的額頭,繼續說:“我昨天看到他一個人在哭,沒敢過去,因為我不知道說什麽才能讓他不哭了。”她安慰不了黎關山,能安慰黎關山的隻有眼前奄奄一息的江水源,而他,卻馬上要離開這個世界。


    “水源,你不要走好不好,你不要走,我舍不得你走。”黎淺淺呆呆的說。


    白羅羅說不出話來,他隻能用自己的手指,勾了勾黎淺淺的手指。


    黎淺淺想笑,又想哭,最後把嚎啕咽進喉嚨,整張臉憋成了紅色。


    黎關山整夜整夜的陪著白羅羅,他的目光讓白羅羅覺得胸口疼。以前都是幹淨利落的死掉,唯獨這一次,他看到了其他世界被他留下的人的哀痛絕望。


    白羅羅甚至心生愧疚,對曾經自己做出的一切產生了懷疑。他做的真的是對的麽,如果是對的,那麽他們為什麽會那麽的難過。


    黎關山把口琴帶來了,每天吹給白羅羅聽,他隻會吹白樺林,於是就這麽一遍又一遍的吹著,想用曲子喚醒奇跡。


    隻可惜,白樺林本就是屬於離別的曲子。


    白羅羅終於是不行了。


    他走的那天,應該是個晴朗的下午。陽光如往常一樣,從窗戶裏射到他的床邊,投射出明亮的陰影。


    黎關山,黎淺淺還有墨脫都在病房裏。


    白羅羅感覺到了什麽,他從來沒有如此清晰的感覺生命從身體裏流失,但當這種感覺持續了片刻,他居然又有了力氣——大概是回光返照吧。


    白羅羅苦惱的想著。


    “你們……過來……。”白羅羅聲音微弱的開口。


    他們三個都沒有預料到白羅羅居然還能開口說話,但黎關山很快就反應過來這是因為什麽,眼眸瞬間被絕望之色覆蓋。


    “謝謝,對不起……”白羅羅艱難的說著,“要開心,忘……了……我。”


    “不!!!!”黎淺淺嚎啕,她以前的嚎啕大哭,帶著幾分假意,但此時卻是恨不得把內髒從嗓子裏嘔出來,她說:“別走——水源,我求求你別走——”


    黎關山沒什麽表情,他眨了眨眼睛,卻有淚水從眸子裏落下,砸在白羅羅的手臂上,讓他覺得手臂生疼。


    “舍……不……得。”白羅羅說,“別……哭。”


    黎關山說:“好,我不哭。”他笑著,眸中全是淚,他說,“你也不要哭,不哭。”他的手顫抖著,把白羅羅臉頰上的淚珠一點點的抹幹淨。


    白羅羅目光哀戚,他慢慢道:“樹……”


    “我會的,我會的。”黎關山說,“安心的去吧,去吧。”為了讓白羅羅走的安詳,他應下了愛人所有的要求,將苦痛全部咽進了喉嚨。


    白羅羅還想說什麽,卻已經沒力氣了,他的目光停留在床頭擺放著的玫瑰上。那玫瑰可真是漂亮,但時光卻永遠的凝固住了,就如同即將離開這個世界的他。


    白羅羅的眸子慢慢的垂下,他在最後彌留之際,似乎隱約的聽到了墨脫瘋了似得咆哮,還有黎關山絕望的號哭。


    白羅羅心中悲痛,卻再也沒有力氣睜開眼,說出安慰的話語。


    江水源走了,如他來到黎關山和黎淺淺生命的那般突然,他離開這件事,也未曾有人想到。


    黎淺淺想要將江水源下葬,但黎關山卻不肯。


    “水源說了樹,他想要被埋在樹底下。”黎淺淺和黎關山在這件事上起了分歧,她說,“你為什麽不肯讓他入土為安呢?”


    黎關山卻是冷漠道:“他哪裏都別想去。”


    黎淺淺到底是黎關山的妹妹,僅從這句話裏就明白了他哥想要做什麽。


    “你瘋了,你怎麽能這樣——”黎淺淺不可思議道,“黎關山,你就不能讓他安安靜靜的離開?”


    黎關山冷冷的說:“絕不。”


    黎淺淺滿目絕望。


    很快黎淺淺的猜測就得到了證實,黎關山果然找來了可以控製時間的異能者,然後將江水源的屍體就這樣保存了下來。像保存那隻玫瑰一樣,江水源被放到了一個水晶做的棺材裏,從外麵看去,模樣像是睡著了。


    黎淺淺又勸了她哥幾次,在他們的觀念裏,人死了市必須要下葬的,因為這樣靈魂才能轉生。


    她母親當時去世時,她的父親雖然哀痛欲絕,卻還是將母親的遺體燒掉之後帶去了隻有自己知道的地方埋葬了。


    但是失去了水源的黎關山卻不肯,他不願意讓水源離開。


    水晶棺材被放到了江水源原本住的地方,每天黎關山都會去那裏道早安晚安,像江水源曾經活著的那樣。


    而和黎關山同命同途的墨脫,卻是連江水源的屋子也不肯出了。


    黎淺淺終於知道自己的勸說是蒼白的,墨脫就是黎關山最原始欲望的表現,他喜歡什麽,黎關山就定然喜歡什麽,他想要怎麽做,便是黎關山內心深處最想做的事。


    時光就這樣過去。


    某一天,黎淺淺想去看看江水源,她還未進屋子,便聽到了悠揚的口琴聲。還是那首白樺林。


    黎淺淺含著淚,輕輕的推開了門,她看到黎關山坐在江水源的身邊,身邊放著那朵依舊豔麗的玫瑰花。


    在這一刻,黎淺淺終於明白了黎關山為什麽要將江水源的時光凍結。事實上,黎關山凍結的不止是江水源的時間,還有屬於他自己的時光。


    他永遠活在江水源離去的那一刻,歲月再不向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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