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白羅羅已經說了那個中年男人是個騙子, 但吳推三還是有些不明白他到底是怎麽騙人的。


    如果真的是個騙子, 那騙子為什麽要幫助兩個女孩找人呢?吳推三有點理不順這個關係。


    兩人悄悄咪咪的跟在三人身後, 白羅羅壓低了聲音解釋道:“我跟你說吧, 他們這個局, 一般時間線都拉的特別長。短的一兩年, 長的甚至能到十幾年。”


    吳推三驚訝道:“這麽誇張?”


    “那當然。”白羅羅說, “你想想,你憋個兩年,賺個幾百萬, 這買賣誰不願意做?”


    這話倒是挺有道理的。


    然後白羅羅又跟吳推三詳細解釋了這種風水騙局的大概流程。他們前麵的兩個姑娘肯定是早就被人盯上了,並且被人安插了騙子的人手在身邊。這些騙子花了很長的時間來了解被騙人的身份背景,生活習慣, 甚至於一些他人不知道的隱私。當然, 他們並不會利用這些信息來簡單粗暴的敲詐受害人,畢竟不是每個受害人都做過違法犯忌的事。事實上他們有著更加迂回也更有效的有其他方法。


    白羅羅說:“你說, 如果你半路遇到一個自稱是相師的人, 無償幫你找到了你很想找的人, 你會不會很感謝他?內心深處還會對他相師的身份產生肯定”


    吳推三道:“那當然感謝了, 可是這和騙局有什麽關係。”


    “這是前期準備工作。”白羅羅道, “騙子幫兩個姑娘找了人之後,就會消失, 然後好戲就上演了。”


    吳推三好氣道:“什麽好戲。”


    白羅羅說:“這兩個姑娘身邊會發生各種靈異事件——準確的說是發生人造的靈異事件,什麽晚歸在路邊看見燒紙的老太太, 什麽晚上準時準點打開的空號電話, 什麽背上突然出現的小孩子手印,反正是怎麽恐怖怎麽來。”


    吳推三道:“那些騙子怎麽能做到的這麽複雜?”


    白羅羅說:“所以說準備工作要做足啊,我看這個騙子的人手最起碼在這兩個姑娘身邊潛伏了至少一年吧。”


    吳推三無言,花一年時間有目的的摸透毫無防備的人,似乎也不是什麽特別困難的事。


    白羅羅說:“等到姑娘急了,就是他該再次“巧合”出現的時機,到時候說不定他還會故意推脫一番,給人造成一種他不是自願幫忙的錯覺。”


    吳推三道:“……厲害。”


    白羅羅道:“騙人這事情,八分靠努力,兩分靠運氣,聽起來很簡單做起來卻不容易。”他道,“況且當局者迷旁觀者清,誰能想到自己被一群騙子盯上一年?”


    兩人說話之際,前麵三人卻已經上了出租。


    吳推三趕緊和白羅羅也招了一輛,對著司機道:“跟著前麵那輛出租車,別太明顯了。”


    出租車司機聽到吳推三的要求,狐疑道:“兩位這是在幹嘛呢?”


    白羅羅還沒說話,吳推三就接了句:“老婆跟人出軌了,我們兩個捉奸呢。”


    出租車司機道:“誰老婆?”


    吳推三說:“當然是他老婆了,我這麽帥老婆怎麽會出軌。”


    白羅羅:“……”


    然後出租車司機居然真的信了,還點點頭說自己一定會跟緊。


    吳推三這小王八蛋對著白羅羅露出一個洋洋得意的表情,小聲在白羅羅耳邊道:“怎麽樣,這理由找的如何?”


    白羅羅皮笑肉不笑,道:“很好。”


    前麵的出租車一路往前,直到到了鬧市區後車速才慢了下來,最後停在了一間政府辦公的大樓麵前。


    然後白羅羅和吳推三看見前麵三人下了車,在街邊說著什麽。


    似乎是那騙子不願進去,隻是說人在裏麵,而敏敏和另外一個女孩則是對騙子的話心存懷疑。不過好在這裏並不偏僻,況且政府辦公的地方也應該不會出現什麽意外。


    騙子說完話轉身就走,態度之間絲毫不見留戀,反而能從他的臉上看到些冷淡之色。而兩個女孩在猶豫之下,還是進了樓裏。


    白羅羅和吳推三的那出租車司機道:“喲,這咋分開了呢,分開了還咋捉奸啊。”


    吳推三說:“沒事兒,早晚要在一起,我們先去下去了,謝謝師傅啊。”然後付了車費,鬼鬼祟祟的下了車。


    兩人在大樓外麵,吳推三問白羅羅進不進去。


    白羅羅想了想,道:“等著吧,估計用不了多久。”


    吳推三和白羅羅在外麵等著,按照白羅羅的估計,進去的兩姑娘應該很快就會出來了,結果讓白羅羅沒想到的是,他等到了一個完全沒有想到的人。


    當看到林晝眠從裏麵走出來的時候,吳推三和白羅羅兩個人僵立在了原地,吳推三說:“臥槽,怎麽會看見先生,是我出現幻覺了麽。”


    白羅羅確定自己不是在做白日夢之後,就目瞪口呆的說了句:“這感覺像是在機場等到了一艘船,還是艘萬噸巨輪。”


    然後兩人就看著這艘萬噸巨輪緩緩駛了出來。


    白羅羅說:“咱們能躲起來麽?”


    吳推三垂頭喪氣的說:“沒用的,這麽近,先生肯定早就發現我們了。”


    白羅羅說:“這都能發現??”他們兩個躲在高樓旁邊的拐角處,正常人一般不會發現他們兩個的人影。


    但是顯然,林晝眠並不在正常人的範疇內,他如吳推三所說那般輕易的發現了慫成狗的吳推三和白羅羅。


    “還不出來。”林晝眠的聲音挺輕的,但是卻非常清晰的傳到了吳推三和白羅羅的耳朵裏,於是這兩人像是被班主任抓包逃課的小學生,灰頭土腦的出來了。


    吳推三和白羅羅一人叫了聲:“先生。”


    “怎麽在這兒?”林晝眠道。


    吳推三趕緊解釋說玉已經買了,隻不過他們在買玉的時候遇到了一個騙子。


    說到騙子的時候,林晝眠似笑非笑的看了白羅羅一眼。白羅羅;“……”你別看我,我怕。


    吳推三說:“周致知說幫助那兩個姑娘找到人,再揭穿騙子的假麵目。”


    林晝眠聽完還未說話,他們描述中的兩個姑娘也走了出來,隻不過和進去時不同,她們的身邊多了個滿臉絡腮胡子的彪形大漢。


    吳推三趕緊指認,說:“先生,就是那兩個人。”


    他剛說完,那個彪形大漢就走到了林晝眠身邊,操著一口地道的東北話道:“先生,這兩人嘎哈的呢?”


    林晝眠道:“這是在我門下學習的兩個外門弟子。”


    彪形大漢趕緊對著他們打招呼道:“失敬失敬啊!”


    林晝眠淡淡對著二人道:“把剛才你們看見的事情再說一遍吧。”


    吳推三和白羅羅對視一眼,隻好將剛才看見的事再和眼前的人說了一遍。


    當然,聽見他們兩人描述的還有兩個姑娘,這兩個姑娘聽到那認是騙子的時候表情還有點質疑,叫敏敏女孩道:“騙子?可是他沒騙我們什麽啊。”


    吳推三道:“周致知你說,這是你本行!”


    白羅羅無奈的接下了話茬,道:“你別急,如果他不是騙子,當然是最好,隻不過我建議你們最好查一下貼身的傭人,如果不出意外,你們身邊的人應該有問題。”


    敏敏還是滿臉狐疑,倒是另外一個文靜姑娘輕聲細語,說天下沒有白吃的午餐,這人莫名其妙的幫她們,應該是有原因的。至於到底是不是白羅羅他們所說的騙,認真查一查就知道了,反正查了也沒有損失。倒也是這麽個道理,敏敏算是勉強接受了這樣的說法。


    那東北大漢見狀道:“我給你們介紹一下吧,我叫王玉潤,這是我兩個侄女,一個叫王薇敏,一個叫王怡遙。”


    “你好。”王薇敏落落大方的打了招呼,王怡遙靦腆的笑了笑。


    王玉潤這個人倒是和他的名字形成了鮮明的對比,既不像玉也一點都不潤,反而糙的不行。


    王玉潤道:“不如我們找個茶樓,一邊休息一邊說?”


    吳推三和白羅羅都不敢吭聲,林晝眠慢慢道了聲好。


    五分鍾,幾人坐在了茶樓裏。


    先是白羅羅簡潔的解釋了一下他們為什麽會出現在這裏。


    王薇敏道:“所以剛才哪個幫我們找小舅的人是騙子?”


    “嗯。”白羅羅思考道,“如果不出意外,你和他還會有見麵的機會,到時候如果你有什麽不確定的事情,直接聯係我就行了。”


    說著給了王薇敏自己的聯係方式。


    吳推三在旁邊幽幽的來了句:“可以啊,這就要到聯係方式了?”


    白羅羅:“……”他感到了一種莫名其妙的後背發涼。


    王玉潤聽完白羅羅的話,比王薇敏他們要果斷很多,直接斷言說剛才和王薇敏說話的人肯定是騙子,不過他怎麽知道自己回了這兒的事倒是可以好好查查。


    王薇敏嘟囔道:“小舅你還好意思說,要不是因為找你我哪會被騙子騙。”


    “你找我嘎哈呢。”王玉潤道,“我這不是叫你別找我呢嘛。”


    “怎麽不找你了!”王薇敏怒道,“你都幾年不回家了?知不知道媽媽一提起你就抹眼淚,你說你到底怎麽回事兒,要不是我得到了你的消息,還以為你人沒了呢。”


    王玉潤道:“嗨,敏敏,我這是有苦衷的……”


    王薇敏說:“苦衷,什麽苦衷啊?你說啊?”


    王玉潤歎著氣說不出話來。


    王薇敏眉頭皺的更緊了,她道:“你為什麽不說話?”


    王玉潤說:“敏敏,這事情太複雜……”


    “有什麽複雜的!”王薇敏道,“你就是編也要給我編個理由出來吧?”


    王玉潤歉意的說:“對不起,我不能告訴你們。”


    王薇敏被王玉潤的話氣的眼眶發紅,什麽都沒說起身就走。王玉潤看著她的背影,嘴唇動了動。


    林晝眠在旁道:“不追?”


    王玉潤道:“追上有什麽用呢,我又不能告訴她實情。”


    林晝眠喝了口茶,道:“至少能把她安全送回去。”


    這話也是,王薇敏剛才就遇到了騙子,要不是白羅羅和吳推三跟著來了,恐怕就入套了。


    王玉潤一咬牙,還是起身追了出去,說到底他實在是對自己兩個嬌豔如花的侄女放不下心。


    林玉潤一走,桌子上就剩下了林晝眠白羅羅和吳推三三個。


    白羅羅在旁邊安靜的喝著茶,頭微微低下,恨不得把自己縮成一團直接隱形。


    “懂的不少啊。”林晝眠開了口。


    白羅羅:“啊?”


    林晝眠伸出修長的手指,摸了摸自己手腕上的珠子,淡淡道:“剛才那個騙子的這種法子,你也用過?”


    白羅羅呼吸一窒,覺得周圍的氣氛一下子就緊繃了起來,林晝眠應該是在生氣,但他既沒有嗬斥,更沒有發怒,表情平淡,語氣冷靜。可就是這樣的他,白羅羅卻怕的要死。


    白羅羅說:“我、我沒用過。”


    林晝眠說:“那說說你用過什麽法子?”


    白羅羅哪裏敢說,隻顧著低頭認錯,說自己不該被錢財蒙蔽雙眼,使用不正當手段……


    林晝眠道:“哦,是麽。”


    白羅羅:“……”


    空氣簡直如同凝固了一般,白羅羅和吳推三大氣也不敢喘一聲,直到林晝眠不鹹不淡的說了句:“我又沒有要罰你,那麽害怕做什麽?”


    白羅羅道:“哦,我、我沒怕啊。”


    林晝眠說:“沒怕你抖什麽。”


    白羅羅差點想帶著哭腔說,你怎麽知道我在抖了。


    林晝眠說:“桌子都要被抖散了。”


    白羅羅這才猛然發現自己貼著桌子,趕緊往後坐了坐。


    也不知是不是白羅羅的反應取悅了林晝眠,他身上那股子怒氣總算是散去了不少。吳推三見狀趕緊趁熱打鐵的轉移話題,說:“先生,您不是說過幾天才過來麽?”


    林晝眠道:“嗯,出了點狀況。”


    吳推三沒敢問什麽狀況,卻聽到林晝眠繼續說:“周致知,你準備一下,跟著我去東北一趟。”


    白羅羅愣了片刻才反應過來林晝眠說的這話什麽意思,他道:“先生,我去?”


    林晝眠說:“這裏還有其他叫周致知的人?”


    白羅羅到底是沒敢問他為什麽要去,總感覺他要是問出口了,還得被林晝眠給嘲諷一通……


    三人坐著喝了會兒茶,出去送他侄女的王玉潤滿頭大汗的回來了,一回來就咕咚咕咚灌了一碗茶,說:“媽的熱死我了,好不容易給她們兩個塞上車……不好意思林大師,耽誤你的時間了。”


    林晝眠說了句客氣。


    “這就走吧?”王玉潤道,“您要看的羅盤就在附近的店裏,不過那東西實在是沒什麽人敢碰,所以隻能求麻煩您親自來取。”


    林晝眠說好。


    四人從茶樓魚貫而出,白羅羅走在最後麵,吳推三趁著林晝眠和王玉潤說話,扭過頭來做了個口型,道:先生還在生氣,你自己小心點。


    白羅羅趕緊點頭示意自己知道了。


    大概走了十幾分鍾,幾人到了王玉潤口中的店鋪。這店鋪從外表看起來十分的破舊,屬於那種不了解裏麵東西的人路過都不會看一眼的類型。而且店鋪外麵還擺著十幾張麻將桌子,有好些人在外麵打麻將。


    王玉潤有點不好意思,笑道:“旁邊的麻將館老板是我朋友,反正我這店也不經常開門,所以就把前麵的地讓給他擺桌子了。”


    說著,他打開了自己店鋪的門。


    並不明亮的燈光亮起,白羅羅看到了王玉潤店裏存放的各種器物。這些器物大多蒙塵,但卻充滿了古老的氣息,應該都不是凡品。而從白羅羅的視線甚至可以清楚的看到,這些東西裏有的有黑色霧氣繚繞,有的卻散發著刺目的光芒,但無論是哪種,都很吸引人的目光。


    王玉潤道:“林大師,您要的東西在這裏。”


    他轉身掏出鑰匙開了一個鐵櫃,露出了櫃子裏的一個盒子。幾乎在開櫃子的瞬間,屋子裏的氣溫好似下降了許多。白羅羅本來以為這不過是他的錯覺,直到他發現自己呼出的氣都成霧化的白煙了。


    “嗯。”林晝眠點點頭。


    “可是您要怎麽拿?”王玉潤見林晝眠身邊並沒有什麽特殊的器具,語氣裏帶了些好奇。這東西是他從一個倒鬥的老手那裏收來的,收的時候那個老手已經是病入膏肓的狀態,可還是告訴他這東西千萬不能用手碰,不然神仙來了也難救。


    王玉潤本來是覺得他這話有點誇張,直到他打開櫃子驗貨時,差點被凍傷,才不得不信這東西確實邪門。


    之後,這東西就落了灰,沒什麽人對它感興趣。直到前幾天,王玉潤突然聽到說有人在找極陰羅盤,他才和林晝眠搭上線,做成了這筆生意。


    眼前的鐵箱子看起來雖然很小,但是卻非常的重,王玉潤當時搬它的時候足足請了四個大漢才勉強搬動。但林晝眠在了解了情況之後,直接表示,他隻要羅盤,不要櫃子。


    王玉潤知道之後,心中滿是好奇林晝眠會怎麽帶走這東西。


    結果林晝眠接下來的動作讓他大跌眼鏡。


    隻見林晝眠慢慢的取下了他右手手腕上的手鏈,然後幾秒鍾之後,屋子裏的溫度恢複了正常,甚至變得有些熱,而白羅羅是受影響最大的,因為他的眼前,出現了一團熊熊燃燒著的明亮火焰。


    這火焰是如此的熾熱刺目,好似要焚燒一切,白羅羅不由自主的後退了幾步,伸手捂住了自己的眼睛。


    其他人沒有注意到他的異樣,而是將所有的注意力投向了林晝眠、


    林晝眠緩步上前,用手直接拿出了那塊被布包裹著的羅盤。如果白羅羅睜著眼,會看見他在接觸到了羅盤之後身上的火焰稍微小了一點。


    “嘖。”林晝眠似乎有些失望,他再次帶上了那根取下來的手鏈,並且將羅盤十分隨意的放入懷中。


    白羅羅眼前的火焰總算是消失了,但他還是無法睜眼,因為受到強光刺激,他的眼睛此時什麽都看不見,還在不停的流淚。


    白羅羅不停的眨眼,試圖讓眼睛恢複。然而就在此時,他卻感到自己的下巴被冰涼的手指輕輕抬了起來,然後一股氣息撲打在他的眼睛上——有人在幫他吹眼睛。


    白羅羅條件反射想要後退,腰卻被一隻手重重摟住,眼睛裏灼熱的感覺隨著冰冷的氣息的侵入在逐漸緩和,很快白羅羅就看清楚了眼前的東西。


    恢複視力的那一刻,他看到了林晝眠的臉,和平時一樣,林晝眠臉上沒什麽表情。他整個人的氣息淺淡的如同墨色山水畫,連形狀優美的唇,都是淡薄的粉色,而此時,那雙唇正在微微吹氣,幫他吹去了眼睛的刺痛。


    白羅羅渾身都僵住,然而還不等他做出反應,林晝眠就直接放開了他。


    “可以刷卡麽。”林晝眠轉身對著王玉潤說。


    和白羅羅一起僵的還有吳推三,他甚至以為自己出現了幻覺,使勁的揉揉眼睛,把眼圈都揉紅了。


    王玉潤倒是要好一些,道:“可以可以。”


    於是在這個古樸的小店裏,白羅羅就看著林晝眠刷了卡,輸入密碼,簡潔付賬。這感覺莫名的有點微妙,就好像是時空穿越了一般。


    不過有這種感覺的應該就他一個,因此吳推三沉溺在剛才的畫麵中不能自拔,直到林晝眠準備離開,他才好像勉強回了神,失魂落魄的跟在林晝眠身後出去了。


    林晝眠表情如常,似乎絲毫也沒有覺得剛才自己做的事情有哪裏不對。


    出了門,林晝眠說在這裏住一晚上再走,問吳推三和白羅羅住在哪裏。


    吳推三趕緊說了住址,然後領著林晝眠去了。


    給林晝眠開好了房間,目送著他進了屋子,吳推三轉身對著白羅羅道:“臥槽,臥槽,你知不知道,我剛才差點被嚇死了。”


    白羅羅說;“啊?”


    吳推三說:“就是剛才先生托著你下巴給你吹眼睛的時候——”


    白羅羅說:“哦。”


    吳推三道:“你態度怎麽那麽冷淡啊?你不驚訝嗎?那可是先生啊。”


    白羅羅很鎮定的對吳推三說:“嗯,因為我看到了先生身上的光,如果先生不給我吹吹眼睛,我應該就瞎了。”


    吳推三聞言一愣,道:“這樣麽?”


    白羅羅說:“不然呢?”


    大概是他和林晝眠的態度太過坦然,反而讓吳推三有了一種自己太過大驚小怪的錯覺,吳推三喃喃了幾句,說那可是先生啊,先生幫你吹了眼睛……


    白羅羅拍拍他的肩膀說:“早點睡吧,你累了。”


    吳推三:“……”


    然後兩人十分默契的從頭到尾都沒有說話,白羅羅洗澡上床閉上做的一氣嗬成,吳推三在他旁邊的床上,盯著天花板發呆。最後在白羅羅都以為他睡了的時候,他來了句:“我是該找個女朋友了……”


    白羅羅:“……”你想了一晚上就想出了這個?


    吳推三閉上眼,沉沉的睡了過去。


    白羅羅真的像他表麵表現的那麽淡然自若麽?不,事實上他已經對係統咆哮了一個晚上,他對係統道:“臥槽,我好害怕啊,他到底要對我做什麽!”


    係統說:“哢擦哢擦哢擦你冷靜一點。”


    白羅羅說:“我冷靜不了啊。”他一閉上眼睛,眼前就會出現林晝眠那張冷淡的臉,好像再靠近一點,就會親到自己似得。


    係統說:“我已經發現了,聰明不是什麽好事,來,和我吃點瓜子,冷靜一下。”


    白羅羅:“……”


    然後他和係統嗑了會兒瓜子,直到都陷入了一種大概是流著口水眼神呆滯的智障狀態後,才繼續討論這個太過刺激的問題,白羅羅說:“我真的好怕他是不是每天都在思考怎麽弄死我。”


    係統說:“其實我也很怕,但是我也沒辦法,不說了,再給你點瓜子吃。”


    白羅羅:“……”


    又哢擦了一會兒,係統冒出來一句:“你覺得……”


    白羅羅說:“覺得什麽?”


    係統說:“算了沒什麽。”


    白羅羅:“……”你能別這麽說話嗎,很憋人的你知道嗎。


    結果白羅羅怎麽問係統都不肯說,最後白羅羅有點生氣了,對著係統道:“好吧,你不說就算了,其實我也有點事情想告訴你。”


    係統說:“什麽事?”


    白羅羅沒有回答係統,他數著天花板吊燈上的星星圖案睡著了。


    係統:“……”你真是記仇啊親愛的公務員。


    第二天,白羅羅被太陽射醒,他睜開眼睛,發現吳推三的床已經空了。


    白羅羅迷迷糊糊的晃蕩進了廁所,洗漱完畢出去吃早飯的時候看見吳推三和林晝眠坐在一張桌子上,麵前擺著麵包和果汁。


    “醒了?”林晝眠聲音淡淡的。


    “嗯。”白羅羅伸手抹了一把臉,含糊道,“怎麽不叫我。”


    吳推三說:“我叫了你啊,隻是你沒醒。”


    是麽,白羅羅腦子有點鈍,吃完早飯才感覺好一點。


    林晝眠很有耐性的等著白羅羅吃完飯,才又開口:“東西準備好了麽,下午三點的飛機。”


    白羅羅說:“嗯,準備好了。”他哪裏敢不把林晝眠的話記在心上,昨天就把行李備好了。


    林晝眠說:“好,你吃晚飯我們就去港城轉飛機。”


    白羅羅乖乖點頭。


    吳推三還不能走,他買的漢白玉今天才交貨,之後還得負責把東西給運回去。於是他在陽光燦爛的下午,看著白羅羅和林晝眠上了會港城的車。


    “注意安全。”吳推三吼道,“到了給我發信息。”


    白羅羅應了聲好。


    車緩緩駛動,離開了這座可愛的小城,白羅羅坐在後位上,旁邊則是林晝眠。


    這是白羅羅第一次和林晝眠單獨單獨相處,他一開始緊張的不行,但後麵卻緊張的麻木了,狂跳的心髒總算平靜了下來。


    白羅羅對係統說我感覺很不好。


    係統說,好巧我們感覺一樣呢。


    車上一直很安靜,最後林晝眠的司機有點受不了了,小心的問了句:“林先生我能放點音樂嗎?”


    林晝眠說:“可以。”


    這司機鬆了口氣,趕緊開了電台,這車裏這麽安靜,他都有點怕自己就這麽睡著了。


    司機沒睡著,白羅羅卻睡著了。他的頭一點點,想要強行打起精神,最終卻宣告失敗,陷入了酣甜的夢境。


    睡著了的白羅羅並不知道,他的頭歪到了林晝眠的肩膀上。


    在前麵開車的司機通過後視鏡看到這一幕,心中微緊,他的第一個反應是白羅羅會被林晝眠無情的推開,但是讓他沒想到的場景卻發生了。這個向來不喜歡和人有肢體接觸的風水大師,竟是默許了白羅羅的動作,甚至說表情裏還帶上了一絲的愉悅。


    司機默默咽了口口水,把目光移了回來。他現在的心情和昨天晚上的吳推三有點像,都開始懷疑是不是自己沒睡醒,在做夢。


    白羅羅睡了一路,醒的時候已經到達了目的地。


    司機把後座上睡的死沉死沉的他推醒,說:“小兄弟,小兄弟快醒醒。”


    白羅羅迷茫的睜開眼睛。


    司機說:“登機手續已經辦好了,林先生在候機室等您。”


    白羅羅大大的啊了一聲,他伸手抹了抹臉道:“剛才怎麽不叫我?”他這話說出口,才猛地發現自己好像已經說了好多次了。


    司機說:“看你睡的太熟,林先生就先自己去了。”


    白羅羅道了謝,然後拿了自己的登機牌趕緊拖起行李飛奔而去。


    在路上,白羅羅問係統,說你說為什麽林晝眠不喊醒我啊,這都三次了。


    係統說:“你要聽真話還是假話。”


    白羅羅說:“真話。”


    係統說:“真話是我也不知道。”


    白羅羅沉默三秒,虛弱道:“假話呢。”


    係統說:“假話是,他憐惜你柔弱的身體。”


    白羅羅看了看自己胳膊腿兒,覺得自己怎麽也是二十多歲的成年男性,柔弱這個詞和他八竿子打不著,於是更加的不安。


    待白羅羅悶聲走到林晝眠身邊,憋的不行的他真的很想扯著嗓子問一句:你到底要幹嘛啊林晝眠,有事直說別繞來繞去的好不好呀,你不知道最痛苦的時候就是刀懸在頭頂上沒有掉下來的時候嗎。


    但是在候機室的冷氣驅散了白羅羅的睡意後,他還是沒出息的慫了,因為話雖然這麽說,最疼的時候還是刀掉下來的那一刻……


    林晝眠坐在白羅羅的身邊,耳朵裏塞著副耳機。


    白羅羅則拿著手機看小說,快登機的時候,他提醒道:“時間到了。”


    “嗯,走。”林晝眠道。


    白羅羅見他輕裝上陣,忽的好奇昨天那塊羅盤去哪裏了,道:“先生,昨天那塊羅盤您是托運了?”


    林晝眠說:“沒有。”


    白羅羅說:“啊?那能過安檢啊?”


    林晝眠道:“過不了安檢,就不過了。”


    白羅羅以為他這話是在開玩笑,結果等到了安檢的時候林晝眠居然真的走了特殊通道。於是白羅羅再也沒有懷疑過林晝眠說的話。


    依舊是頭等艙,飛機起飛後白羅羅坐在窗邊看著外麵的景色,此時天空晴朗,他透過窗戶看到了大片潔白的雲彩。


    林晝眠忽的開口,他說:“外麵漂亮麽?”


    白羅羅說:“漂亮啊,你……”他差點說你要不要來自己看看,好在話到了嘴邊到底沒說出去。林晝眠表現的太像一個健全的人了,連白羅羅都差點快要忘記他眼睛看不見。


    “很漂亮。”白羅羅的聲音柔了起來,“雲是白色的,像柔軟的棉花糖,天是深藍色的,嗯……很純淨的藍色,一點雜質都沒有,讓人看了就想睡覺。”


    “嗯。”林晝眠說,“謝謝。”


    經過這番對話,白羅羅對林晝眠的恐懼意外的減弱了,他想,眼前這個看得起來很冰冷的人,似乎也沒有那麽不好相處嘛。可能隻是因為不知如何表達,才顯得非常無情?


    白羅羅心中的父愛瘋狂泛濫,感到自己又找到了人生的真諦——這樣的錯覺,在他到達東北機場時,徹底的破滅了。


    下飛機在寒風大雪重瑟瑟發抖的白羅羅哭著對係統說:“他就是魔鬼,魔鬼!!”


    係統說:“你剛才不是說父愛泛濫嗎?”


    白羅羅:“……”


    係統很無情的說:“所以你是魔鬼的父親?”


    白羅羅:“……你還是嗑瓜子去吧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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