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身高一米八七, 體型見狀,皮膚黝黑,發型板寸,還一臉凶相的男人,恐怕任誰都會覺的他和黑社會有點關係。


    魯湘明就是這樣一個人,所以季塵埃在聽到魯湘明的問話的時候,十分自然的吐出了“黑社會”三個字。


    然而魯湘明顯然也不是第一次遇到這種情況了, 他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水,道:“我爸爸是警察,我也是。”


    季塵埃倒是沒想到魯湘明的職業居然是這個, 他道:“哦……”


    魯湘明繼續道:“我比俞俞大七歲,她是我們家裏人最疼的幺子。”


    季塵埃有點不明就裏,他覺的魯湘明對他有些莫名的敵意, 說出的這些話也十分的奇怪。


    魯湘明下麵的話為季塵埃解開了答案,他道:“我不讚成早戀。”


    季塵埃:“……這次是你想多了。”


    魯湘明英氣的眉毛一挑:“我想多了?”


    季塵埃道:“你必須想多了, 我和魯俞俞就是同學關係, 在學校他經常幫我,所以我也偶爾幫她補補課。”


    魯湘明笑了笑, 並未對季塵埃的這句話做什麽置評,隻是道:“希望如此。”


    季塵埃想,這個魯湘明, 果然是個妹控。


    魯俞俞也上完廁所回來了, 她見到季塵埃和魯湘明兩人間的氣氛有些微妙, 便道:“你們說了什麽?周堯勤, 我哥說話很刺人,你可別放在心上。”


    季塵埃搖了搖頭,笑道:“沒事,就閑聊了一下。”


    魯湘明也嗯了一聲。


    魯俞俞懷疑的瞪了魯湘明一眼,她本來想單獨請季塵埃吃飯的,可是魯湘明非要跟過來,她好說歹說還是沒能拒絕。


    今年過,就要馬上麵臨高三,魯俞俞問季塵埃想考哪所學校,季塵埃把他給班主任說的目標說了出來。


    聽到是這所學校,魯俞俞倒是沒顯得有多麽驚訝,她隻是感歎道:“周堯勤,我有時候真的是好羨慕你呀。”


    季塵埃倒是第一次聽到有人說羨慕他,他道:“羨慕我什麽?”


    魯俞俞道:“羨慕你聰明啊,不像我,腦子就像進了水似得,成績也不好,做人也笨。”


    季塵埃聞言卻是笑了起來,魯俞俞這個性格,一看就在家裏受到了很好的照顧,她溫和、善良,像是一朵溫室裏的花朵,綻放出美麗的色彩。


    隻要條件夠好,一輩子生活在溫室裏,也絕對是件幸福的事,魯俞俞有疼她的哥哥,而且根據魯湘明的反應,她家裏人應該也挺寵她的,現在是家人為他遮擋風雨,等她尋到了自己的良人,又會有人繼續保護她。


    季塵埃道:“你這麽誇我,我都不好意思了。”


    還未等魯俞俞說話,魯湘明便道:“叫你一天到晚吃零食,越吃越笨。”


    魯俞俞哼了一聲:“我才懶得和你說呢。”


    點好的菜很快便上來了,季塵埃三人邊吃邊聊,從魯俞俞和魯湘明的表現看來,他們兄妹的感情比季塵埃想象的還要好,魯湘明雖然一臉冷硬,但在同魯俞俞說話的時候,眼神總是柔和的。


    不知怎麽的,季塵埃想起了自己的哥哥季蘇銘,和他自殺之前,季蘇銘看向他那憐憫的眼神。


    想到這個,季塵埃忽的就沒了胃口。


    吃完飯之後,魯湘明送季塵埃回了家,告別的時候,魯俞俞說有時間又來找季塵埃玩,季塵埃都應了下來。


    本來季塵埃想利用假期的時間四處去走走的,但是王之秀說什麽都不同意,最後也隻能耽擱了下來。王之秀沒指望季塵埃的成績能有多好,所以也不打算讓季塵埃利用假期的時間補課,但她怎麽不放心季塵埃一個人出去旅遊,按照她的說法是,如果要出去,那她就請假陪季塵埃一起去。


    所以最終季塵埃還是乖乖的待在了家裏,他知道王之秀是害怕她出事,所以最終還是選擇留在了家裏。


    周樂菱離高考就還剩六個月,和季塵埃見麵的時間也少了許多,倒是盧圓圓有事沒事會來找季塵埃,還經常給季塵埃帶零食來。


    盧圓圓的那件事,對她的影響很大,但目前她已經找到了新的工作,並且在外麵租了一套房子,沒有熟人,自然也不用聽一些閑言碎語,日子倒是越過越好了。


    季塵埃樂於見這種情況,所以每次盧圓圓來看他的時候,他都非常歡迎,雖然兩人之間並沒有聊些什麽,但說說話總歸是好的。


    本來季塵埃以為這一年,就會這麽平靜無波的過了,但是在過年的前一天,一個本不該出現在這裏的人卻突然敲響了周家大門。


    當時王之秀正在做飯,所以是季塵埃去開的門,當他把門打開的時候,看到了一張熟悉又陌生的臉——周堯韞,回來了。


    同一年前相比,周堯韞又長高了,臉頰比離開時也要瘦了一些,依舊英俊,氣質上少了些許青澀,眉宇間已經有成熟男人的味道,他的頭發有些長,穿著一件風衣,肩膀上還有雪融掉的痕跡,周堯韞衝著季塵埃笑了笑,道:“哥,我回來了。”


    季塵埃看著自己麵前的周堯韞,一時間竟然不是知道該做出什麽反應。


    到最後,還是王之秀把周堯韞迎了進來。


    季塵埃在看到周堯韞的時候就一直很沉默,知道周堯韞換了外套,又捧了一杯熱茶後,他才道:“你怎麽不告訴我你要回來。”


    周堯韞又笑了起來,他的笑容還是那麽的溫暖,就好像太陽一般,他道:“因為我想給哥哥一個驚喜呀。”


    這兩個月期間,季塵埃和周堯韞一直都沒有通訊,也不知道周堯韞過的到底怎麽樣,現在看到周堯韞突然回來了,心情在喜悅之餘,又有些複雜。


    王之秀一直很熱情的招呼周堯韞,問他中午想吃些什麽,還走嗎。


    周堯韞道:“媽,我後天就走。”


    王之秀臉上的笑容僵了一下:“這麽快就走啊?”


    周堯韞點了點頭。


    王之秀什麽也沒說,隻是又勉強的笑了笑,便進廚房裏去了。王之秀撿到周堯韞的時候,周堯韞才幾個月,而她也是把周堯韞真的當做了親生兒子在養,雖然之後因為車禍的事情,整個家庭的矛盾凸顯了出來,可說到底,王之秀依舊還是對周堯韞抱著母子之情。


    季塵埃看見這個有些陌生的周堯韞,居然有些不知道該說什麽,他們之間雖然有來信,但大多都聊的是些無關緊要的事。


    季塵埃不說話,倒是周堯韞先起了話頭,他道:“哥,你的腿什麽時候好的?”


    季塵埃低頭看了一眼自己的腿,道:“去年的事了。”


    周堯韞道:“真遺憾我不在場。”他說道這裏頓了頓,“以後可以不用拐杖麽?”


    季塵埃道:“恢複的好,應該可以吧。”


    然後兩人又沉默了下來,隔了一會兒,周堯韞忽的輕聲道:“哥,你生我的氣麽?”


    季塵埃聞言,隻是緩緩的搖了搖頭,他道:“沒有。”


    周堯韞道:“那你為什麽不同我說話呢?”


    季塵埃張了張嘴,猶豫好一會兒後,才道:“我不知道同你說什麽。”我不知道你在哪,不知道你在幹嗎,也不知道你什麽時候回來,什麽時候走。


    周堯韞道:“可是不是說好,你要等我的麽?”周堯韞說這句話的時候,眉間充盈的笑意淡了許多,他看向季塵埃,“你在怪我?”


    季塵埃顯得苦惱,他道:“沒有,我沒有怪你,就是不知道和你說點什麽。”


    周堯韞道:“嗯,我懂了。”


    其實季塵埃也覺的自己有點別扭,人家周堯韞以前對他那麽好,現在回來看看他,本該是高興的,可是不知道為什麽,看著這個模樣的周堯韞,總覺的有些陌生。以至於本來想說的那些話,都不知道該怎麽開口了。


    好在已經到了吃飯的時間,王之秀把菜端上了餐桌,招呼著他們兩人來吃飯。


    坐上了飯桌,原本凝滯的氣氛,也終於稍微緩和了一些,季塵埃吃著飯,時不時問周堯韞一些無關緊要的事,王之秀在這方麵也顯得有些小心翼翼,似乎深怕問了什麽不該問的問題,讓周堯韞為難。


    吃完後,周堯韞去洗了碗,王之秀見家裏沒有水果了,想要出去買,問周堯韞想吃點什麽。周堯韞則表示什麽都可以。


    王之秀出門後,家裏就剩下了季塵埃和周堯韞。


    以前坐輪椅的時候還不覺的,現在季塵埃站起來了,發現他的個頭和周堯韞差的有點遠,他現在最多一米七五,周堯韞則又蹭蹭蹭的長了不少,直奔一米九去了。


    周堯韞道:“哥哥,你就沒有什麽想對我說的麽?”


    季塵埃唔了一聲,最後還是把壓抑在心裏的問題,問了出來,他道:“你是去幹嗎了?你真的不在乎……周堯勤換人了麽?”


    這兩個問題一直在季塵埃的心中糾結,因為從他的角度上來說,發現家裏人被人換了靈魂,大概是一件不大能接受的事情,可周堯韞卻接受的無比順暢,以至於季塵埃都出現了一種違和感。


    周堯韞盯著季塵埃,片刻後,忽的笑了,還是招牌式的燦爛笑容,他道:“哥哥就隻有這兩個問題麽?”


    季塵埃想了想,覺的目前這兩個問題最重要,所以便點了點頭。


    周堯韞道:“哥哥還真是遲鈍呢。”他說完,便抬手開始解衣服上的扣子。


    季塵埃被周堯韞的動作嚇了一跳,還以為周堯韞要脫了衣服把他揍一頓,但是見他越脫越多,眼見就剩下件內衣了,也不禁疑惑起來:“你這是……”


    周堯韞笑道:“我給你答案。”說完,他便將內衣也脫了下來。


    在周堯韞脫下內衣的那一刻,季塵埃就倒吸了一口涼氣,隻見周堯韞赤/裸的上半身上,布滿了密密麻麻傷口愈合後的疤痕。


    其中一條最為猙獰,直接從他的腰部,橫貫到了心髒處,這條傷痕就好像條巨型蜈蚣,無比的顯眼。


    周堯韞見季塵埃一臉呆愣,柔聲道:“看起來很可怕吧?”


    季塵埃道:“這些都是你這段時間弄的?”


    周堯韞指了指最猙獰的那條傷口:“除了這一條之外,都是離開的這段時間弄的。”


    季塵埃道:“那這條傷口?”


    說到這裏,周堯韞臉上的笑容淡了下來,他道:“這條傷口,是周堯勤留給我的。”


    季塵埃忽的想起,王之秀曾經提到過的那場車禍,在車活裏,周堯韞和周堯勤都受了傷,而王之秀最終選擇了周堯韞的命,放棄了周堯勤的腿。


    周堯韞道:“我很難喜歡上周堯勤。”


    季塵埃道:“為什麽?”按理說王之秀當初為了周堯韞放棄了周堯勤,周堯韞再怎麽樣也不該對這個哥哥抱有惡意吧。


    周堯韞道:“因為除了我和周堯勤之外,沒人知道,那場車禍,就是周堯勤引起的。”


    季塵埃被這個消息炸的頭昏腦漲,他聽著周堯韞繼續道:“那時候我們都還小,一般都是我跟著周堯勤到處玩,不過他不怎麽喜歡我這個弟弟,所有偶爾會欺負我。”


    周堯韞道:“不過即便如此,大多數時候我也是很開心的,直到他非要拉著我橫穿馬路。”


    周堯韞的這句話就好像是一把鑰匙,解開了小七鎖住的那部分記憶,季塵埃腦袋猛的一暈,從回憶裏看到了兩個小孩。


    小孩的麵容隱隱約約看得出周堯勤和周堯韞的影子,顯然就是他們小的時候,在季塵埃的記憶裏,他看到那個年紀稍微大一些的小孩,硬是將年紀小的小孩往馬路中間拖,看樣子年紀小的小孩不願意過馬路,卻還是硬生生的被拖過去了。


    然而事故也是發生的非常突然,因為他們身側正好挺著一輛大貨車,處於視野的盲區,一輛飛馳的汽車駛過的時候,兩個小孩正好從大貨車的盲區處跑出來——撞飛,落地,劇烈的疼痛代替了畫麵,季塵埃再也看不清楚什麽。


    周堯韞見季塵埃不再說話,還以為他還在吃驚,他低頭看了看自己腰上的那條猙獰的疤痕,淡淡道:“我有段時間,是很恨周堯勤的。”


    季塵埃嗯了一聲。


    周堯韞道:“因為他的緣故,媽媽告訴我,我不是親生的。”說到這裏,周堯韞自嘲的笑了笑,“我好嫉妒周堯勤。”


    季塵埃看著周堯韞漠然的表情,低聲道:“你先把衣服穿上吧,別冷著了。”


    周堯韞抬眸看了季塵埃一眼:“是不是覺的很礙眼?”


    季塵埃呸了一口:“礙眼個屁,我是心疼你好麽?再說了,你這身材配上這疤痕挺酷的,我要是女生估計早撲上去了。”


    周堯韞聞言,挑了桃眉:“不是女生也可以哦。”


    季塵埃嗬嗬了兩聲。


    讓氣氛沒那麽凝重了,周堯韞繼續道:“我很感謝媽媽,如果沒有她,我大概已經死掉了,所以為了不讓她更難受,我沒有告訴她這場事故的原因。”對於兒子的內疚,已經讓王之秀十分的痛苦,如果再讓她知道她的兒子便是罪魁禍首,那她恐怕比現在還難熬。


    周堯韞道:“這件事情,成了我和周堯勤的秘密,可是之後,他卻好像真的覺的這個秘密根本沒發生過,我也是真的欠他。”


    周堯韞頓了頓後,繼續道:“他說他喜歡我,想和我在一起……那怎麽可能,我這輩子都可以照顧他,但是永遠也不可能同他在一起。”


    季塵埃深深的歎了口氣。


    周堯韞道:“我早就說過,我不是什麽好人,在剛察覺出他消失了的時候,我第一個反應是高興,隨後才覺的對媽媽有些內疚。”


    季塵埃還是決定告訴周堯韞,他道:“周堯勤是自殺的。”


    周堯韞聞言,沉默了下來,片刻之後,他才道:“抱歉。”


    這一聲抱歉,顯然不是說給季塵埃聽的,周堯韞又道:“我真的盡力了,但是我給不了你愛情。”他可以照顧周堯勤一輩子,然而周堯勤想要的東西,他卻給不了。


    周堯勤的事情,周堯韞給了季塵埃一個最終答案,季塵埃還算滿意,於是跳到了下一個問題——你前段時間,都幹什麽去了。


    這個問題季塵埃問過周堯韞很多次了,但周堯韞都沒有正麵的回答,不過季塵埃有小七這麽個金手指,已經十分愉快的變身成了偷窺狂,所以也零零碎碎的知道周堯韞在幹些什麽。


    周堯韞身上的愈合的傷痕不少,可以看得出的確不是去過好日子的,他一件一件的又把內衣穿上了,道:“我去做訓練了。”


    季塵埃道:“為了混黑/社會?”


    周堯韞:“哥你想什麽呢……”


    季塵埃砸了砸嘴,不知道為什麽覺的有點失望……現在混/黑社會已經不流行了嗎?


    周堯韞也從季塵埃的表情裏莫名其妙的看出了失望的味道,他無奈道:“哥,我不在的這段時間你都學了些什麽。”


    季塵埃一臉無辜:“沒什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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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說弟弟就快回來了嘛,不過還要走,完蛋,主角彎不掉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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