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霍淵已經跟醫生簽訂的合約,醫生隻能盡力救治,當事人絕對不能強迫醫院。


    霍淵麵色很不好,渾身散發出來的氣息,也是很滲人,是有若無的冰刀子總是朝著桐雅白射過去。


    大家紛紛一臉沉重,都沒有說話。


    蘇錦笙心中還是內疚的,對於霍淵的母親,他老人家要不是因為自己,也不會來這裏。


    如果雪木殤沒有來虞城,現在應該是活蹦亂跳的生活在美國。


    而不是躺在冷冰冰的機器上麵,讓這些拿著刀子的人,動來動去。


    空曠的走廊,迸發出一股無言的悲戚味道。


    又過了半個小時,院長大人一臉汗水的從急診室走了出來,他對著霍淵擺擺手:“現在情況還算穩定,你們現在可以聯係國外的腦科專家,不過這種事,對於上了年紀的雪木殤,一切都是緣分,這個我當了二十年的醫生,也是不敢打包票的。”


    他自從爬上了院長的位置,就很少做手術,今天這長達三個小時的手術,讓他一陣精疲力盡,他隻能朝自己的辦公室走去。


    他也是人呢,需要休息是自然。


    霍淵側身為院長讓路:“麻煩您了,這件事,我會聯係的。”


    他的聲音聽不出什麽情緒,熟悉他的人,顯然知道,他此刻已經是暴走的邊緣。


    要是這個時候有一把槍,他一定會毫不猶豫的將自己懷疑的那個對象,捅出一身窟窿。


    但是,他現在卻不能這樣做,隻能幹巴巴的等在外麵,等著這群掌握人生死的醫生出來。


    除了蘇錦笙,雪木殤應該是霍淵在這個世界上,同等重要的女人。


    但是,此事這個女人,卻因為自己的保護不周,變成了腦震蕩。


    說的不好聽一點,那就是像個植物人一樣躺在床上,沒有任何直覺,不能探究這美好的世界,也不能思考,甚至是痛苦的。


    當接到自己父親的電話,霍淵一行人已經在重危病房。


    他的聲音因為長時間沒有水的溫潤,變得幹啞:“喂,爸。”


    他其實不想將這件事告訴父親,但是他知道,紙始終包不住火。


    這件事,父親不管通過什麽手段,總會有知道的時候。


    他的態度聽不出情緒,霍震天看著手機上的照片,這個女人,曾經也是被自己嗬護在手心疼愛的女人。


    他的聲音很淡:“你母親做了什麽十惡不赦的事情,你要這樣報複她?”


    從來,霍震天在霍淵麵前,說話都是嘶吼,怒斥,這次確實出乎意料。


    聽不出任何情緒。


    霍淵拿著手機的手頓了一下,他想起自己十歲那年,第一次知道要去部隊,他十分抗拒。


    將家裏的東西全部摔壞了,還傷害了自己的奶奶。


    自己的父親,也是這樣跟自己說話的,說完他以為隻是告誡自己幾句,卻被父親吊在梨花樹下,抽了十幾鞭子。


    他不是不生氣,是生氣的將自己所有的壞脾氣都淹沒了。


    他措辭了一下開口:“爸,你在說什麽,我怎麽聽不懂。”


    “現在你開心了,你媽變成了腦震蕩,是不是下一步,就是弄點安樂死或者安眠藥給我,這樣你就可以隻手遮天,想做什麽,就做什麽!”


    霍淵雙眼一震,刀子一樣的眼神,直勾勾的盯著桐雅白,他緩緩開口:“並不是您想的這樣,或者說,在你心裏,我這個親生兒子,還不如一個養女?”


    霍淵的聲音比霍震天的聲音更加淡,他的眼神接近溫柔,隻是那溫柔下的怒火不是一般人能過承受的。


    桐雅白的身子,下意識的縮了縮。


    那個養女二字,狠狠地刺了一下她的心田。


    沒有想到,其實在霍淵心中自己一直是一個養女。


    做了二十年的兄妹,自己連一個養妹都算不上。


    隻是養女!


    燕無祈和白貝的視線不約而同的落在了桐雅白蒼白的小臉上。


    用腳趾頭想想就知道,這丫的又做了什麽傷天害理的事情。


    霍震天聽著自己兒子的話語,整個人都跟著顫抖了起來。


    半晌,他幽幽的聲音再次響起:“既然你不到黃河心不是,那我這個做父親的,想著我們之間的最後情分,指點你一二吧,你一直想要獨立,我放你自由,讓你暫且不接受霍氏的核心,而是去了虞城的產業,現在看來,你並不需要我給你鋪路。”


    說著,霍震天將自己手機上的匿名語言播放了出來。


    裏麵是蘇錦笙斷斷續續的聲音。


    “喂,是龍哥...我是蘇錦笙,拜托你一件事,霍淵的母親知道嗎,我需要...你做掉...她.....如果我順利嫁入豪門,給你一百萬的現金.......”


    聽著電話裏麵傳來蘇錦笙的聲音,霍淵渾身一震。


    乍一聽,這聲音是蘇錦笙無疑,但是他是誰,他是霍淵,蘇錦笙最親密的人。


    隻是短短幾秒鍾,霍淵便淡定下來,他冷冷開口:“將聲音放到最大,還有這段語言是誰給你的,你有什麽證據證明,母親的好事情,就是她做了,爸,你不會連最基本的判斷力都沒有吧,如果因此你失去了你的孫子,我想不僅僅是我,後悔的人。”


    最後一句提醒的話,不言而喻。


    他用自己項上人頭保證,這絕對不是蘇錦笙的聲音。


    “你覺得這件事有人作假,為什麽不陷害別人,偏偏是蘇錦笙,你能不能動動腦子想想清楚。”霍震天也來了脾氣,目光中的冷氣,猶如六月房間中的空調一般。


    諾大的房間裏麵,隻有他自己一個人孤零零的。


    渾身卻是霸氣側漏,他見過蘇錦笙那個丫頭,長得還算討喜,他暗中調查過,什麽都好,就是家世不好。


    但是這些都是可以忽略。


    隻要她和淵兒在一起,能幫助到他,而不是一味地拖後腿。


    現在看來,是自己太過於仁慈了。


    這段匿名語言,是從虞城發過來的,他已經不想深究,雪木殤不知道何時能好起來。


    他此時此刻是不想這個不祥的女子留在自家獨苗的身邊。


    霍淵已經不想跟自己的父親說話,對於自己母親的失誤,他定會解決。


    現在,是他算賬的時候。


    修長的步伐,第一次朝著桐雅白的方向踏了過去。


    桐雅白看著步步緊逼的霍淵,某一刻,她是欣喜若狂的,她的淵哥哥終於能直視自己。


    下一秒,她差點哭出來。


    霍淵不知道什麽猶如鬼魅一般出現在自己身邊,一把掐住自己的脖子。


    用力一提,桐雅白的臉,就變成了豬肝色。


    她並不是第一次感受這樣的窒息,這一次,她卻在霍淵的眼中,看到了死亡的氣息。


    “桐雅白,是不是我平時對你太仁慈了一些,所以你能肆無忌憚的傷害我身邊的人,現在連你的養母都不放過,一箭三雕的感覺不錯?向父親告狀的時候,還不忘抹黑蘇錦笙?你這樣的女子,就算我的生命中,沒有蘇錦笙的存在,我也不會多看一眼。”


    說話間,他手中的動作又重了一分,桐雅白的臉色已經接近窒息,仿佛下一秒,就會被掐斷脖子。


    蘇錦笙沒有聽清楚電話那邊說了什麽,這樣的冷暴力中透著血腥的霍淵,她還是第一次看見。


    她瞅了一眼燕無祈:“你去將霍淵拉開,伯母剛剛出事,還是不要生出事端了吧。”


    她的聲音低低的,話是對燕無祈說的,眼神卻落在霍淵那隻不斷收縮的手掌上。


    她真心害怕霍淵一不小心,就將桐雅白的脖子卡斷了。


    白貝一臉不以為意,對著蘇錦笙搖搖頭:“這樣蛇蠍心腸的女人,你管他做什麽,就應該讓你家男人為民除害,死了倒是幹淨,要不然總是背地裏做手段。”


    燕無祈顯然考慮的不是這些,哥哥剛剛從霍氏出來,自己的新公司馬上就要起步,要是現在攤上人命,就算是自己家的養女,對於人氣,都有一定的影響。


    他上前一步:“哥,如果桐雅白真的十惡不赦,就這樣讓她死了,豈不是太便宜她了,折磨人的最好辦法,就是讓她生不如死,看在病重伯母麵子上,就讓她多苟延殘喘幾天吧。”


    說著,他冷眼看著桐雅白,真不明白一個白白淨淨的姑娘,心腸為何如此歹毒。


    一件件,一樁樁,他們這些有血有肉的人,可沒有忘記。


    隻不過現在不是弄死她的時機。


    霍淵重重的冷哼一聲,嫌惡般的鬆開桐雅白的脖子,拿出一塊帕子,惡狠狠的擦拭著自己的手。


    呼吸道新鮮空氣的桐雅白,像是一條喪家之犬,惡狠狠地呼吸著空氣的氣息。


    那模樣既醜陋,又貪婪。


    燕無祈看見自己哥哥願意放過她,短暫的鬆了一口氣。


    “咳咳咳....霍淵,你憑什麽用一麵之詞就判罪於我,我做了什麽,你倒是給我一個解釋。”一陣劇烈咳嗽後的桐雅白,終於不再裝的楚楚可伶,一臉淩厲的看著正在擦手的霍淵。


    看見她終於露出了真實麵目,霍淵嗤笑一聲:“就憑你這幅不堪入目的醜惡嘴臉!”


    此話一出,桐雅白隻感覺呼吸一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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