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千樹一步一步地後退,嘴裏不斷地嚷著,不是我,不是我,不要來找我。


    少女卻撲過來,掐住了她的脖子,拚命地喊起來,“沈千樹,還我命來,還我命來,我要殺了你,我要殺了你!”


    “啊啊啊啊啊!”


    “千樹,醒一醒,千樹!”夜陵十分焦慮,這丫頭怎麽了,做了噩夢,做了什麽噩夢,為什麽如此傷心難過?她在哭什麽?


    沈千樹哭得十分厲害,一時沒辦法從夢中醒過來,夜陵一把拽著她起身,低頭吻住了她哭嚎不止的唇,把她所有的聲音都吞咽了。


    你的恐懼,你的愧疚,你的債,屬於你的一切,都有我來償還,不要害怕。


    我來承擔!


    他重重地吻著她,沈千樹差點透不過氣來,倏然睜開眼睛,夜陵放開了她,沈千樹起身,抱住了夜陵,“先生!”


    她抱著夜陵顫抖不止。


    渾身都在顫栗著,恐懼無休止一樣襲來,他太過害怕了,一時都不知道該說點什麽好,心裏很是可怕,她夢見了少女們來索命了。


    每一個,被她殺的少女,都來索命了。


    她記得,每一張臉。


    子彈打在她們身上時,她似乎也感受到了疼痛。


    從刑法上來說,被脅迫殺人者,無罪,可她心底,過不了那一關,她也明白,如果她不殺人,死的人就是她,她很明白,這是一個弱肉強食的世界。


    這和她原來的世界不一樣了。


    可她是沈千樹。


    一個在原來世界培養的女孩。


    雖不是乖乖女,作奸犯科的事情,從來不做,一直遵法守紀。


    “別怕!”沉穩又從容的聲音,就在她的耳邊,沈千樹心中的恐懼,似乎少了一些,心情也變得很複雜了,先生看出來了吧。


    她身上,被汗水浸透了。


    “別怕!”夜陵說,“我在你身邊。”


    沈千樹的情緒,很快就淡定下來,夜陵想要開燈,沈千樹阻止了他,“不要。”


    “好!”他言聽計從,沈千樹不要,他就不強求,一切都順著她。


    “先生,我是不是特別的懦弱?”


    “不,你很堅強。”這世上,誰敢說沈千樹懦弱,他第一個不同意,那就太小看千樹了。


    “我本以為,我不會做噩夢。”


    “你若心安理得地殺人,毫無愧疚之心,就不是我認識的沈千樹了。”夜陵撩起她的頭發,她的頭發被冷汗打濕了。


    “殺了人,有愧疚之心,人之常情,何況,她們隻是孩子,從小被卷入這樣的戰爭,不是她們所願意的,所以,今天我提出了改革,至少,你避免了以後的殺戮。”


    “你是……為了我?”


    夜陵沉默不語,輕輕地撫摸著她的頭發,他什麽時候在乎過誰的生死,他什麽時候在乎過選拔殘酷與否,他甚至是認同的。


    一個在絕境中,能夠浴火重生的人,有堅定的心智,敏銳的觀察力,還有一點點運氣的人,才有資格,坐上權力巔峰的位置。


    他提出改革,是為了她。


    讓她心底少一些愧疚,少一些罪惡,多一份從容和寬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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