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前接到淩興傳訊之後,靈徽子早已來到了不落山這處,他人卻是直往靈泉而去,多少年過去了,他總是執著於這處,不曾忘記。


    但,沒有魚鉤的釣線真的能釣上來魚麽?多少年來,他從未去想過答案,也不屑於去想過答案,他有他的高傲呀。


    多年來與淩興交手,他知道淩興的能為,能與淩興戰平,完全是這位老友手下留情之結果。


    和淩興交手,雖是互有勝負,但他知道那是淩興刻意壓低自己能為才導致的結果,盡管淩興壓低了能為,但他也是取勝不易。


    自己在進步,淩興也是在進步,但他感覺總是無法超越淩興。


    兩人之間的友誼是在年少時結下的,那時兩人初出茅廬不久,一次衝突後,兩人不打不相識,都引對方為知己,兩人並行修道界,最終闖出了一番名頭,而後又是退隱了。


    那時,淩興的能為高出他一線,但名頭卻是沒他響亮,因為淩興更像是一個過路人,更多的時候就像是在冷眼看著這個世界,而他,古道熱腸,總是喜歡出頭,認識他的人自然多了些。


    退隱之後,他以為能超過這位好友,但是這位好友在修為上的進境卻是讓他大吃一驚,原來什麽都沒變,一如先前的江湖一樣,不過隻是兩人退隱了而已。


    回想過往,靈徽子不禁感慨起來,自己至今執迷於自己的道,無心收徒,反而卻讓比他更冷的淩興先收徒了,難道這就是天意麽?


    不要緊啦,把那小子也當成自己的弟子就是了,反正自己也確實沒有收徒的心思了。


    “老道!老道!”一陣呼喚終於把陷入沉思的靈徽子喚醒了過來,說話之人自然是與他相熟的王承彥了。


    “臭小子啊!沒大沒小,不懂尊重老人家嗎?特別是老人在再釣魚的時候。”靈徽子沒好氣道。


    “老道,你知道你為什麽釣不到魚嗎?”王承彥故作神秘道。


    “哦,說來聽聽,讓老道我聽聽你小子的高見。”老道也是很配合道。


    “你釣的根本不是魚,你釣的是——”王承彥故意拉長了聲音。


    “有話快講,沒話閉嘴,別嚇到我的魚。”


    “其實,你釣的是龍,龍怎麽能輕易上鉤呢?”


    “哼,其實呀,我釣的還真是龍,不過——它就是不上鉤。”老道順著王承彥的話道。


    話說到此處,王承彥卻是捂嘴笑了起來,他認為老道太會吹牛了。


    突然,這時的靈泉卻是泉水翻湧如滾開的水,不斷向上飛漲,很快,水漫出了地麵。


    岸邊的兩人眼見情形不對,早已是飛離此處,而後停在了小徑地麵上了。


    泉眼中心處,一道龐大身影更是攜無上神威,在雲霧蒸騰中緩緩冒出水麵,等到那身影露出廬山真麵目的時候,遠處的兩人驚得下巴都快掉了。


    那道身影卻是一頭真正的黑色蛟龍,此刻它隻是小半截身體露出泉水而已,卻是幾乎占據了整個靈泉,有如小山般高了,要知道靈泉不過十丈方圓而已,誰又知道裏麵真的有條蛟龍呢?


    這時,它碩大嶙峋的頭顱轉動方向,如人頭顱般大小的眼睛卻是對兩人怒目而視,口中發出擬人的聲音:“吵死人了,本來就要忍受那可惡的鍛造聲,現在又要忍受兩隻螻蟻的吵鬧,這麽多年了,我忍受夠了。”


    “這……這是什麽妖物?老道?”王承彥好奇道,雖是有點害怕,卻還是忍不住問出了聲。


    “咦,這好像是頭妖龍,有神龍的一絲血脈,不過血脈不純啦,你看,它頭上的角。”靈徽子指著妖龍道。


    王承彥順著他所指,卻是看見了那頭妖龍的角,他忍不住道:“這也能稱作角麽?我怎麽看都好像是肉疙瘩呀?”


    似是被揭了短,妖龍惱羞成怒,竟是仰天長嘯,周圍的靈物和泉水被其聲所撼動,其中泉水向天際湧去,本來還晴朗一片的天空瞬間烏雲密布。


    很快,天降傾盆大雨,周圍籠罩在狂風暴雨中,地上的靈物卻是被摧殘得滿目瘡痍,不堪入目,不少靈物卻是被連根拔起,漂浮於水中。


    “妖龍,爾敢放肆!”靈徽子大喝一聲,其人已經從新立於半空,背後的神劍也是自發而出,竟是破空朝著妖龍而去。


    劍動,人不動,風狂雨急,妖龍更怒,今日,看似渺小軟弱的人族竟是欺到自己頭上來了。


    眼見那劍迅疾而來,妖龍目中閃過毫不掩飾的輕蔑之色,就好像是在表明,本龍就在這裏,任你來砍,你能奈我何?


    然而,下一刻,妖龍卻是再次仰天長嘯一聲,好似吃了虧,不管不顧地快速沉入了靈泉之中,隻餘靈泉這處湧起衝天浪花,繼而泉水又是暴漲,漫出了靈泉地麵。


    又是再一次摧殘,靈泉周圍的靈物估計一生之中都未有今天飲的水多吧。


    妖龍消失之後,靈泉上空一片清明,又是恢複了往日的晴朗,經過剛剛雨水的洗禮,這處感覺變得濕潤了許多。


    “小子,看來今次是掉不成魚了,以後我們釣龍吧。”靈徽子若無其事地說道。


    隻是幾個照麵而已,看似強大無比的妖龍竟是敗在了這個往日怎麽看都不像是高人的老道手中,而且敗的竟是如此狼狽,這就是老道的實力麽?


    似是輕描淡寫,然而一蹴而就,又似難以置信,但事實確實發生了,而且就在王承彥眼前。


    此刻的王承彥內心震撼不已,第一次見老道施展神通,竟是如此駭人,自己連給他提鞋都不配呢。


    靈徽子的劍繞了一圈之後,才緩緩飛了回來,不過劍上卻是多了一物,那是剛剛王承彥說過的“肉疙瘩”,也就是妖龍的獨角。


    那妖龍的獨角很短,不過一尺來長,卻是很粗壯,比人頭還略大一些呢。


    老道接過自己的劍,看了看劍上的妖龍角,轉身遞給了王承彥,他道:“這妖龍膽子也太小了,我剛剛不過是想激怒它,讓它從靈泉中出來追我們,然後活捉它而已,沒想到不過砍了它的角,它便逃了,晦氣!以後想要捉它就難咯。”


    “老道,剛剛為什麽不直接殺死它呀?”王承彥麵上閃過狠厲之色道,似乎因自己的母親為妖族所害而受影響,王承彥在看見妖物後就沒什麽印象。


    “你以為我不想呀,但是它身上的鱗甲太硬了,我沒把握砍破,這才出此下策的。”靈徽子沒好氣道。


    “對了,小子,今晚把這龍角給燉了吧,估計要燉很久了。”原來靈徽子對這龍角也是很在意的。


    “老頭,剛剛你使用的是劍,聽師尊說,你修的是剛烈劍道?”王承彥問道。


    “不錯,我修煉的正是剛烈劍道,小子,想學麽?”靈徽子得意道。


    “我學了,對我有什麽好處?”


    “嗯,比如你用剛烈劍道去取鬼哭石,那就叫作大材小用,不過確實可以讓你取鬼哭石的時候事半功倍呀。”


    “剛烈劍道為什麽叫剛烈劍道?”


    “剛烈劍道就是遇上什麽東西阻擋的,一劍斬之,管它什麽妖魔鬼怪,施展剛烈劍道之時,匯聚自己全身的靈力於劍上,讓自己的劍鋒芒更盛,從而無堅不摧,無物不斬。”


    “那剛剛你為什麽不直接斬了那條妖龍?”王承彥糊塗了,不是說無堅不摧,無物不斬麽,難道老道有意放走妖龍?


    “這個……這個,嗯應該這樣說,是……是老道我修為不到家啦。”講完話,老道靈徽子竟是把頭扭向一邊去了,似乎不好意思承認自己修為不到家。


    “剛烈劍道麽?老道你修為不到家都這樣厲害了,那等到你修為到家了,那豈不是天下無敵了?”王承彥不由自主羨慕道。


    “呸!什麽天下無敵,自古有哪個真正的天下無敵,老道我見得多了,那些自號天下無敵者,下場,下場……唉!”講到最後,靈徽子歎氣一聲,像是想起了不堪往事,竟是無法再言下去了。


    “老道,你這樣的修為離天下第一還有多遠呢?”畢竟還是個半大孩子,無法體會到大人的此刻的心情,王承彥再是問道。


    “老道我就算是天下第一又如何?能換回我的朋友親人嗎?”靈徽子更加落寞了。


    這時,王承彥才感到不對勁,往日嘻嘻哈哈的靈徽子竟也會有這樣看似傷心的一麵。


    經此一事之後,兩人各懷心事,又見靈泉周圍水漫一地,再無心情釣魚,於是兩人踏著原路返回草廬了。


    回到草廬這處,兩人正見淩興正在“叮叮當當”地鍛打那些塊狀材料,而那材料在經過淩興的鍛打之後,卻是明顯縮小了許多,似乎淩興是在去蕪存菁。


    淩興絲毫不理會兩人,就好像兩人根本不存在一般,王承彥看到自己師尊那認真的樣子也是不敢前去打擾,而是和靈徽子一起在離器爐不遠的桌旁坐了下來,靜靜看著自己的師尊鍛打。


    許久之後,王承彥依照靈徽子的話,前去把那妖龍角給燉了,正在王承彥燉龍角的功夫,淩興卻是停下了鍛打。


    此刻砧板之上,原先有如拳頭大小的靈材卻是變成手指頭般大小了,淩興看了又看,最後才珍視地把其收入自己的乾坤袋中。


    這時候,靈徽子對他道:“老友,過來先飲杯茶吧,等會一起喝龍角湯。”


    “哦,哪來的龍角?”淩興吃驚道。


    經靈徽子一番簡單描述之後,淩興才恍然大悟,末了,他問靈徽子道:“對了,彥兒當時在場有何表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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