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承彥一連修煉了三日,這三日,他身體隨汗排出的汙穢之物先是越來越多,第三日過後卻是越來越少了。


    等到第七日的時候,他身上徹底沒有汗液排出了,更別說汙穢之物了。


    隨著汙穢之物的排出,王承彥整個人給人的感覺更像是一座純潔無垢的雕像了,淩興看在眼裏也是喜在心上,但他從未表露過他的心情。


    這日,師徒兩人在草廬外的地麵上鋪上兩張竹席,兩人麵對麵盤膝坐於竹席之上。


    “彥兒,這幾日的修煉,你感覺有什麽變化?”淩興問道。


    “我感覺最近身體好舒服,還有還有就是感覺不那麽餓了,而且感覺飯菜難以入口。”王承彥不假思索地答道。


    “就這些?還有嗎?”淩興再問道。


    “我感覺力氣變大了許多,有使不完的力氣。”


    “那你是否閉著眼睛的時候也能感覺到周身的靈力波動,或是周圍的物事的一舉一動?”淩興直接問了出來。


    “對對,就是有這種奇怪的感覺。”


    “嗯,那就對了,你已經入道了,也就是和為師一樣,也是修道人了。”


    “是嗎?可我怎麽感覺師尊給人一種神神秘秘的感覺?而且我感覺麵對師尊的時候仿佛麵對的就是一座大山,有時讓人難以喘氣。”王承彥終於說出了自己的心裏話。


    “這是必然的,因為你境界太低,在麵對境界比你高的修士的時候,還不知道收斂自身氣息,而且還肆無忌憚地有意無意地想查探其人的底細,對你來說,這不僅不能有任何收獲,而且還會傷了你的心神。”


    “師尊,那為什麽會這樣呢?”


    “這就叫作境界壓製,單憑你妄測為師修為這點,若不是為師收斂了自身氣息,隻一個神念過去,恐怕你早就不存於世了,因為任何修道者,都不喜歡別人查探自己的底細,這點你要謹記了,特別是在麵對修為比你高的修士的時候。”


    “彥兒記住了,多謝師尊教誨。”


    “好了,彥兒,跟為師說說你這幾天你是怎麽修煉的吧。”


    “這幾日,彥兒感覺到靈力了,並把靈力匯聚到了身上,彥兒按照《縱橫錄》來修煉,初時感覺還很舒服,後來感覺靈力入體的時候好疼。”


    “嗯,這就對了,為師得到這本書的時候已經二十餘歲了,那時修煉也如同你一般,感到很疼痛,為師後來參考了其它的修煉法門,發現此書所載的修煉法門與它法門有很大的不同。”


    “師尊,有什麽不同?”王承彥忍不住打斷道。


    “為師甚至參考了它界的修煉法門,覺得此法尤為霸道,因為其它法門都是一步步將靈氣少量引入體內,而此法卻是不顧己身所限製,瘋狂接納靈氣入體,這就是最大的不同。”


    “那為什麽說此法霸道呢?”


    “彥兒,看到桌上那個茶杯了麽?”淩興突然問道。


    “看到了,不過怎麽和茶杯有關了呢?”王承彥看向茶杯後,一頭霧水問道。


    “桌上的茶杯,若是把水倒滿了,你說會如何?”


    “那當然是水流出茶杯啦。”


    “不錯,人就好比一個茶杯,靈氣就好比水,若是靈氣入體過多,那就不僅僅是靈氣外溢的問題了,可能是人爆體而亡!”


    “師尊!這,這……”聽到此處,王承彥頓時大驚失色。


    “不必擔心,這幾日我一直關注你的修煉進度,今日正是時候告訴你化解之法!”淩興安撫道。


    “彥兒,你最近說感覺有好多力氣,總感覺使不完,是不是?”淩興問道。


    “是,這是因為我體內的靈氣過多嗎?”王承彥反問道。


    “那倒不是,但凡修道者,本應有比俗世之人多得多的力氣,如果沒有力氣,反而不正常了。”


    聽過淩興的話之後,王承彥鬆了口氣,先前聽到淩興說修煉此法會爆體而亡之時,他人已經害怕得不行了。


    “彥兒,這樣吧,以後你每天采集鬼哭石,就從今日開始吧,今日你取回兩塊鬼哭石後,再行修煉;明日取回三塊,再行修煉;後日取回四塊,再行修煉;以此類推,等到你取回的鬼哭石裝滿了籮筐後,再行修煉。”


    “師尊,為何要這樣做?”王承彥不明所以,問了出來。


    “你照做就是,記住,一定要按照為師的話做,否則,到時神仙也救不了你了,因為你已經不能回頭了,修煉了《縱橫錄》後,要麽進步神速,要麽一生籍籍無名,或是爆體而亡,這是為師修煉得出的結論。”


    “是,師尊!”


    轉眼五年過去了,在這五年裏,老道靈徽子常常來淩興這處,與淩興對談些奇聞異事,王承彥也在旁邊,將這些事情聽入耳內。


    忽有一日,王承彥怯生生來到淩興麵前,似是思考過很久,他忐忑問道:“師尊,我是怎麽來的?”


    這時,淩興才發現,雖然自己很在意自己的弟子,但卻還是有些忽略的地方了,他的這個弟子長大了。


    他默默看著眼前已經長高到他腰身處的王承彥,久久不言語,直把王承彥看得有些心虛了。


    許久之後,淩興才平靜道:“你是我撿來的。”


    “我是你撿來的!”似乎對這個回答感到很意外,又有些失望,王承彥握著雙拳,眼含淚水道。


    “是,你的確是我撿來的,你隨我來吧。”淩興轉過身,走向了草廬的東麵。


    王承彥此時內心久久不能平靜,內心開始胡思亂想起來。


    從他記事起,便叫淩興老頭,叫靈徽子老道,除了兩人外,他未有再接觸過任何人,除了人之外,就是些花草鳥蟲走獸了。


    越長越大,知曉的事情越多,特別是靈徽子來了之後,每回都帶給他許多有趣的東西,不過他卻是最喜歡靈徽子帶來的書,還有他很喜歡靈徽子和他講關於外麵的事。


    可以說,他對外麵的世界很是憧憬。


    甚至,有一日他偷偷想跑出去,不過卻是看見了一頭長相凶惡的妖虎,好在他跑得快,而且妖虎也是不敢太過靠近淩興的草廬,否則,他凶多吉少了。


    他想要出去,這種想法從未改變過。


    他跟淩興和靈徽子兩人提過要到外麵的世界去看看,兩人卻是告訴他,外麵的世界太過危險,不想帶他出去,任他如何哀求,兩人就是不帶。


    今日的不落山煙雨蒙蒙,籠罩在一片晦暗中,人的心情也是出奇的鬱悶。


    王承彥跟著淩興來到了東麵的山腳下,停在了一個被青碧之色叢木掩蓋的鼓起土堆前,土堆前麵卻還是立有一塊石碑,碑上卻是沒有任何刻字。


    “王夫人,我淩興總算不負你所托,把你兒子撫養成人了,今日帶他來見你來了。”淩興對著那土堆鞠躬道。


    “跪下吧,這是你娘親的墳墓。”淩興看似不忍道。


    一道驚雷正好在山中炸響,雷響過之後,王承彥已是流下了眼淚。


    爹,娘對於一個涉世未深的孩子,就好比天地一樣廣闊,是孩子一生中最希冀得到的依靠。


    此刻,日夜幻想的娘親,其墳墓卻在眼前,這讓本來滿懷期待的稚子何以自處?


    “師尊,你告訴,你告訴我,這不是真的?”王承彥流著淚,大聲對淩興道。


    “彥兒,我本想等你再長大些再告訴你的,今日你卻是來問我了,我想你遲早要知道的,所以我告訴了你,哪怕你還是個孩子。”淩興閉上眼睛道,似乎自己也是很後悔。


    此刻,王承彥已經跪在了墳前,此刻淚水與雨水已經分不清了。


    “師尊,你告訴我,為什麽?為什麽?”王承彥哭著對身旁的淩興道。


    “那日,我遊覽天芒山,在路上遇見了你的娘親,那時,她被妖族所害,彌留之際,她托付我照顧你,我殺盡那些妖族後,把你奪了回來,本想把你送回你親人那裏的,可是靈徽子老友卻是告訴我,你已經沒有親人了,想來也是慘遭毒手了,所以我才收下了你,往後之事,你也知曉了。”淩興看著眼前墳墓悠悠道。


    “這塊石碑乃是我所立,但是我卻是沒有刻字,為的就是等你長大了來刻字,起來,把字給刻上吧。”淩興歎道。


    過了一會兒之後,在淩興的口述中,王承彥在墓碑上刻下了今生永遠不想再刻之字,隻見墓碑上刻著“先慈楊氏之墓,兒王承彥立”。


    刻過字後,王承彥按照淩興所言,又是磕了三個頭,才起了身。


    “彥兒,逝者已矣,想來你母親也不希望你難過的,走吧,回去吧。”


    此時王承彥早就停止了哭泣,他跟在淩興後麵,不時回頭看向母親的墳墓,似有無盡的話要對母親訴說,最後卻是沒有說出口,也不知如何開口。


    兩人漸行漸遠,最後沒入了朦朧煙雨中,餘下青碧之色在微風中搖擺,似是見故人遠去而揮手告別。


    “師尊,那些妖族為何要害我親人?”路上,王承彥忍不住問道。


    “弱肉強食,是因為你呀,妖族之人那時是想吃掉你,而你親人為了保護你,才遭了不測吧。”


    “什麽是弱肉強食呢?”


    “自古優勝劣汰,適者生存,因為妖族強大,所以他們才會不懼怕我們,因為我們弱小,打不過妖族,所以才被他們欺負,這就是弱肉強食。”


    “為什麽會這樣呢?師尊比我強大得多,但總是保護我,難道是不同的種族才會弱肉強食麽?”


    雨越下越大,師徒兩人的對話漸漸被雨聲淹沒了,再不可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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