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市,一處碧水青山之地,一座龐大靈堂之內,無數盞魂燈燈火搖曳著,此刻的大堂白亮如晝,甚至是刺眼。


    此刻,一道人影正靜坐在靈堂中心的蒲團之上,隻見其人豐神俊朗,著玄色大氅,看起來卻好像是個人族。


    此座靈堂是妖族豪門之一,蜥蜴一族的靈堂,堂內擺放著的正是一族子弟之魂燈。


    魂燈燈火忽明忽暗,有的更是瞬間熄滅了,蒲團之上的那人卻是不見動靜,他隻是閉著眼睛,似乎在修煉什麽功法。


    忽然,一盞放置在靈堂一處顯眼位置的魂燈熄滅了,蒲團上靜坐的人瞬間睜開了眼睛。


    那眼睛此刻充滿了暴戾之氣,一雙瞳孔更是豎瞳,此刻豎瞳中散發出森森寒意,其近前的幾盞魂燈甚至受到了影響,一時火光變得暗淡許多。


    “來人!去查一查,是誰害了我孫兒曼都的性命,速去速回!”那人開口道,其聲聽起來暗含霸道之氣。


    靈堂外,一蜥首人身的妖族領命而去。


    淩興自從別過那對好心的夫婦後,便帶著嬰兒離開了。


    路上,淩興采購了些俗世之人才會食用的食材後,匆匆帶著嬰兒回到了他的住處。


    淩興的住處在不落山的山腳之下,那處也是偏僻險惡之處。


    雖是不高,但多有妖魔鬼怪混雜其間,修為低的修士是到不了的,更遑論俗世之人了,妖魔鬼怪也是從不敢靠近淩興所劃地界的。


    淩興不喜這個無情的江湖,更厭惡這個無情的人世,因而他的朋友不多,幾可忽略不計。


    他之所以選擇不落山作為自己的隱居之處,上述原因隻是其一,還有一個原因,淩興是一個鑄師,而不落山靈氣充溢,更有一種稀罕的靈材——鬼哭石。


    這種靈材堅硬無比,漆黑如墨,可用來煉器,亦可用來作為燃料,輔助煉器;可以說,天下之大,但要找尋到像不落山這樣的一處地方,卻是難之又難。


    但淩興卻是找到了,並且一人獨占了不落山,因為淩興也是一個劍師,他有實力捍衛自己的靈地。


    今日,淩興外出歸來,不同以往孤身一人,淩興帶回了一個嬰兒。


    淩興在不落山上結廬而居,他的屋子不過是一間怎麽看都很普通的草廬,在草廬數十丈之外是他的器爐,那是他專用來煉製器物的。


    淩興剛剛帶著嬰兒入到屋內,嬰兒卻是“哇哇”哭了起來。


    淩興被嬰兒的哭聲給攪擾了心情,他叉腰對嬰兒道:“小子,以後你就暫時在這住下吧,別哭了,尋常人想來到這裏都沒機會呢。”


    嬰兒聽聞他的聲音後卻是越哭越大聲了,淩興隻得抱起那嬰兒,一個勁地哄,同時又是給嬰兒準備飯食去了。


    這時,不落山忽來一位不速之客,隻見那人卻是個白發蒼蒼的老者,其人著青色道袍,背負一口長劍,手拿一把拂塵,輕飄飄落到了淩興的草廬之前。


    那人在空中時便看到淩興出了草廬了,不過出乎意料的是,淩興懷中卻是多了個嬰兒,其人忍不住在空中撫掌拈須,麵上帶著笑意,點了點頭,露出好似淩興本應這樣子的神情。


    淩興早就注意到了此人的到來了,淩興也不上前打招呼,而是自顧著眼前之事,給嬰兒準備飯食。


    那老道上前對淩興恭賀道:“哎呀!老友,士別三日,及當刮目相看呀,老友,你這出瞞天過海之計使得甚妙,連老友我都被你誆騙了。”


    淩興不為所動,那老道本在淩興身前,見淩興沒有反應,他自個兒又轉到了淩興身後。


    隻聽他言道:“老友,我知道你過得寒酸,不過也不必如此吧,你呀,委屈了嫂夫人了,舉凡女子,哪個不是希望自己婚配之時熱熱鬧鬧的,盼的不就是親朋好友的祝福麽?”


    淩興還是未曾說話,那老道又言道:“這樣吧,老友,我把白燈和許仙子叫來,同時奉上些奇珍異寶,給你撐撐門麵,歡歡喜喜辦個喜慶婚宴,怎樣?這樣才不至於委屈了嫂夫人呀,你看,你連個人都沒告知過,直接讓嫂夫人瓜熟蒂落,生了個白胖兒子,這樣也太委屈嫂夫人了吧?”


    “靈徽子老友,許久不見了,不知老友最近身體可好?”淩興突然間冒出一句話來。


    “好,好得很,貧道我向來喜歡遊山玩水,品嚐人間美味,修身養性,自然身體好得很了,奇怪,你怎麽會突然關心起貧道來了?”靈徽子帶著疑問,摸摸自己的頭問道。


    “那,不如等我忙完了,我們再進行一場劍訣如何?”淩興微笑道,似乎很是期待老道同意。


    “哎呀,我剛剛忘了,剛剛上山的時候遇見了條蛟龍,被它撞到了下,內髒受創了,我是來求醫的,隻是剛才見到老友喜得貴子,一時為老友欣喜,所以剛剛說胡話了,失態,失態了!”老道靈徽子改口道。


    老道乃靈徽子,乃是淩興的至交好友,兩人常常以劍比鬥,往往是靈徽子敗陣,所以當淩興提出劍訣之時,靈徽子自然不願意了。


    “好了,老友,別再打趣我了,這孩子乃是我從幾名妖族手中救下的,他父母恐怕已經不再人世了,就不知道他是否還有其他親人,對了,打聽他親人的事情恐怕就要拜托老友了。”淩興正色道。


    “哈哈,老友,我還不了解你的為人麽?恐怕天下的姑娘家蹭破你的草廬,你也不會點頭答應吧?我是看你一人在此住習慣了,所以故意給你找點樂子,要不然你哪天腦子出了毛病,連老道我都不認識了,那可就不好了;好吧,打聽這娃兒親人的事情就包在我身上吧。”靈徽子拍拍自己胸脯說道。


    “那我就先行謝過老友了!”淩興道。


    “老友,可否將嬰兒給我抱抱!”靈徽子又走到淩興身前。


    “給,小心了,我剛剛可是哄了了他好久,他才入睡的。”淩興對靈徽子道。


    “放心,這事我比你有經驗!”孩子一入靈徽子手中,立時又哭了起來。


    靈徽子把嬰兒抱來抱去,忽然問道:“這娃兒有名麽?”


    “這娃兒的名字叫王承彥,乃是他死去的母親臨死前告知我的。”淩興一陣落寞。


    “彥兒,別鬧了,爺爺帶你去釣魚好不好?”


    不落山山腳下有一靈泉,淩興的草廬正在離其不遠的地方,不過隔著一片小樹林。


    此泉幽幽,深不見底,此中的靈魚也是很多,不過很難上鉤,因為嘴太挑了。


    靈徽子來這裏釣過魚,但是至今為止,還沒釣上來過一條魚,靈徽子很是在意這個,因而才有了對嬰兒的話。


    待淩興喂過嬰兒後,靈徽子帶著嬰兒前往那處靈泉了,此刻的草廬又是恢複了往日的冷清。


    淩興來到器廬前,摸了摸那些鬼哭石,感受其上的冰冷,淩興雙眼中透著一股興奮,那是對劍之極致的孜孜不倦追求而興奮。


    除了劍,淩興的生活中隻有為數不多的幾個朋友了,若不是認識了幾個朋友,他必定會孤獨一人走下去吧。


    正當淩興滿懷心事的時候,今日的草廬迎來了它的第二個不速之客,或者說四個更為恰當一些,隻不過來人中,一人的鋒芒過盛,掩蓋住了其餘的兩人。


    三道身影輕飄飄落在了草廬之前,為首之人看起來像個人族,那人書生打扮,白衣飄飄,倒是很儒雅,不過仔細看,會發現他的眼睛卻是隱有紫芒。


    其餘兩人卻是一個熊頭人身,另一個蛇頭人身,更像是為首之人的跟班。


    三人落下之時看起來輕飄飄,不著絲毫異動,但是淩興卻是感到一股劍意向自己襲來,淩興未把那劍意放在眼內,不過卻也是稍微點了點頭,以示對麵前之人的敬意。


    為首那人見淩興不為所動,他也是暗暗心驚,因為他剛剛使出了自己的劍意,雖然未用上全力,隻是用上了一成。


    這一成劍意足以使得築基修士身死道消了,也難怪他會如此心驚了,麵前之人巋然不動,仿佛一座望之不見頂峰的高山橫亙在自己眼前,讓他顯得有些壓抑。


    那人再是看了看淩興,其人卻是突然拱手抱拳道:“小妖靈九拜見前輩,先前未曾看清前輩麵容,多有冒犯,還請前輩恕罪!”


    身後兩人聞言後,卻是張大了嘴巴,露出難以置信的表情來。


    “哦,看得出你是妖族之人,你見過我?為何到我這裏來?”淩興平靜道,看不出有何異常。


    “昔年晚輩未成道時,遠遠見過前輩一眼的,是晚輩誤會前輩了,先前是晚輩馭下不嚴,致使手下亂造殺業,給人族帶來了災難,在下在此賠罪,我那手下能死在前輩的手上是他祖上積了德了,想來他到了地獄也會好好感激前輩的。”


    淩興隻是簡單問話而已,靈九卻是忐忑不已,連忙再次向淩興賠罪了。


    “這麽說來,你先前是想來尋仇?”淩興再是一問。


    淩興這一問,直把對麵之人嚇得結巴起來:“這……這……前輩說笑了,就是再給晚輩十個膽子,晚輩也是不敢找您老的麻煩呀?”


    “來者是客,不如我為你們沏壺好茶,好好招待你們吧!”淩興不理那妖族的神情,再是言道。


    “不了,想來前輩還有要事要忙,當晚輩的怎可攪擾前輩的清淨呢?晚輩這就告辭,希望晚輩有空能來妖市做客!告辭!”


    話甫落,三個妖族消失在草廬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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