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番詢問下來,沒得出什麽結果,鹿青和林詩嫣都有些失望。


    眼看夜色已深,鹿青道:“多謝樂小姐能積極配合,此番冒昧打擾多有得罪,還望不要見怪。”


    “無礙的,無礙的!”那樂安平站起身來,忙道:“既然二位仙使來了,不妨就在舍下吃過便飯再走。”


    樂府已經備好了一桌豐盛的晚宴。


    鹿青也不客氣,見狀拉著林詩嫣就入席了。


    如今沒了盤問質詢,席間氣氛一度十分輕鬆,樂府刻意巴結之下,端上來的都是好酒好菜,席間不乏珍貴吃食。


    一番酒宴下來,可謂是賓主盡歡,喝到酒酣耳熱之處,鹿青頓覺舒暢。


    酒足飯飽,鹿青終於起身道:“今次多謝貴府上下的配合,既然你們與那林駿並無瓜葛,那我們也不好在叨擾,這就告辭了..”


    聽聞他如此說,樂安平鬆了口氣,隨即將二人送到樂府門口。


    在樂府大門前,鹿青隨口問道,“對了,還有一件事想請教樂家主,先前太守府的人可曾來過?”


    目光閃爍之間,樂安平已道,“哦,這個確曾有過,是鄒大人手下的一個典吏,隨同還有一夥衙差。”


    “典吏..”鹿青聞言低喃了一下,“他們都問了些什麽?”


    “也沒什麽,跟仙使您問的差不多,隨後登記了一下我樂府的大概情況就走了。”樂安平有些好奇的道,“怎麽?難道上仙不是從鄒大人那裏,了解到我樂府的情況的麽?”


    “鄒大人公務繁忙,想是忘記了..”鹿青突然笑了笑:“不過這也無所謂了,反正樂家與此事無關,沒耽誤什麽事。”


    “就是,就是!”樂安平聞言連連點頭,又意有所指地說,“二位仙使啊,如今天色已晚,二位不如就在我家住下來,可好?”


    “多謝樂家主盛情款待,住宿就不必了。”鹿青說著看了看身後的林詩嫣,“眼下林駿仍舊在逃,我跟師妹有任務在身,實在不便再行打擾。這就告辭了!”


    鹿青說完嘿嘿一笑,已是大步出門而去。


    走出徐府大門。


    鹿青的臉色迅速沉了下來。


    林詩嫣看他神色不對,寬慰道,“你別想太多了,先前我也以為這樂家和林駿有染,如今既然不是,那就趕緊轉換思路。好在我們也隻是浪費了一天而已,現在動身去幽州,還來得及。”


    聽到她勸慰自己,鹿青卻已搖頭道:“我們還是不去幽州!”


    他這話說得態度堅決,林詩嫣被他弄得一愣,隨即以為他是麵上抹不開,不好意思低頭。


    心中覺得好氣又好笑,可她最終還是耐下性子,娓娓道,“人非聖賢,孰能無過?二師兄,我知道你凡事謀定而後動,所以不要被自己的情緒所左右,好嗎?”


    見她開導自己,鹿青不由暗自發笑,他要是那種被麵子連累的人,可能就活不到今天了。


    隨後他含笑問道:“問題是如果有人在撒謊,那該怎麽辦?”


    “啊?”林詩嫣聞言呆滯。


    “沒錯..鄒長申和樂安平,他們兩個一定有人在撒謊隱瞞!”鹿青語氣堅定,斬釘截鐵地道,“而撒謊的問題,就是關於樂府的背景資料..鄒長申一定是故意沒給你的。”


    林詩嫣急道,“可你剛才不是說,是鄒太守忘記了嗎?”


    “這隻是我的說辭而已..而且更可疑的是,關於林駿和樂芷蘭的關係,我並沒有在雲嵐宗的弟子資料中有絲毫發現,甚至在弟子們的供述中,我都沒有發現絲毫線索..這根本不正常!”鹿青搖搖頭,目光深邃。“試問兩個熱戀男女,都到了私嚐禁果甚而有孕的地步,怎麽可能不被任何人知道?要知道這種花邊新聞向來是生命力最頑強的。況且樂芷蘭還說過,她剛入雲嵐宗的時候,是林駿給了她許多的關懷才讓她適應新生活,這種密切的往來,又怎麽能逃得過全宗上下的耳目?”


    “你是說..”林詩嫣有些明白了。


    鹿青此時已回答:“沒錯,我懷疑樂芷蘭和林駿的關係,並非他們所說的私相授受,反而更像是一種地下組織的交互往來:詭異,隱秘以及不見天日!”


    “白衣人!”林詩嫣聞言想也不想,脫口而出,“那我們還等什麽,林駿很可能就在樂府,就算不是,這樂府上下肯定也不幹淨!”


    鹿青嗬嗬笑道,“你急什麽嘛,他們就在那,跑不掉的..而如今還有一件事更讓我在意。”


    “你是說鄒長申?”林詩嫣很快就反應過來。


    “沒錯,按照樂安平最後的說法,這個鄒長申是知道樂芷蘭的存在的,可他卻沒有給你提供樂家的資料,再結合他對提供卷宗一事百般推脫來看..我懷疑他和樂府有勾結!”鹿青語氣悠悠道,“如果真是如此,那永昌縣的一幕恐怕要再次上演了。”


    “不會吧..你是說連鄒太守都是白衣邪教的歹人?”林詩嫣顯得有些不敢置信。


    “那倒不至於,朝廷方才抓過一批滲透進來的白衣人,連林文忠這樣的一品大員都被抓了,這鄒長申應該沒那種通天徹地之能躲過排查。”鹿青轉而搖搖頭,接著道,“不過我懷疑他在打馬虎眼,這一點結合林駿能躲過一劫,並逃之夭夭,也許能這樣斷定。”


    林詩嫣聞言不解,“鄒長申身為地方太守,怎麽會給白衣人打掩護?而且如果真是那樣,上陽分堂兩位堂主又怎麽會不知道?”


    “這我就不知道了,也許林駿之事原本就是個幌子吧..”鹿青搖搖頭,語氣也有些不確定,“也許青雲宮早已知曉林駿下落,隻是這裏麵勾著一些人,一些事,才讓我們兩個弟子來查..看來大巽和青雲宮之間,背地裏也是暗流洶湧!”


    鹿青說的沒錯,也許鄒長申的所作所為,正是為了打破某種秩序,更有甚者,是某人授意的也說不定。


    難怪在他出發前,吳浩曾經提醒他要多多留心林駿的信息資料,原來這一切都是為了把調查方向順利引到這裏。


    “我明白了。”林詩嫣道,“讓我們找到林駿,其實就是為了挑明地方上跟白衣人暗自勾結的事情!而借由此事,也許能重洗地方權力的分配,這才是青雲宮的大棋。”


    “沒錯!”鹿青緩緩點頭:“至於林駿,不過是個小小的棋子而已。林家已經被連根拔除,他死或不死,對青雲宮又能有何影響?”


    此事之後,不管抓沒抓到林駿,地方上存在刻意包庇白衣人的事情,就會成為青雲宮強製插手地方事務的借口。


    而像今天白天,蘇依依去太守府發生的不愉快的事情,也許就再也沒有了..


    如今明白了這次任務背後的意義,林詩嫣終於恍然大悟。


    她雖然少不更事,但還是有一股機靈勁的,如今在鹿青的引導下,自然也漸漸明白了這背後的門道。


    同時她也明白了,在這風波詭譎的世界上,能致人於死地的,不光有凶狠的豺狼野獸,還有暗地裏的明槍暗箭。


    想到這,她不由目光複雜地看著鹿青,心頭充滿無奈。


    這次任務,不光是青雲宮故意為之,還是對鹿青的考驗:青雲宮和大巽朝廷,你站哪邊?


    ...


    砰!


    樂府的大門倒飛而出,鹿林二人已大步進入樂府。


    樂府院內已整整齊齊站了一排的家丁,身穿白衣,手中持著刀劍,如臨大敵地看著二人,為首一名妙齡女子,正是樂芷蘭,看架勢竟是已有準備。


    不遠處站著樂安平,看到他們二人破門而入,長歎一聲:“終於還是回來了。”


    鹿青笑道:“樂家主,我無意與貴府上下為難,你把林駿帶出來吧。否則一旦動起手來,闔府上下六十餘口性命,可就不保了..”


    “呸!”那樂芷蘭已是啐了一口,“對付你們何需人多,我家少主一個就夠!”


    “少主?”鹿青眯了眯眼睛。


    樂安平已叫道:“還不住口!”


    這才轉向鹿青,激動道:“仙使慧眼如炬,小老兒自知瞞不過。隻是我樂家也是被逼的,情非得已才做出叛逆之事,還望仙使能高抬貴手!”


    樂家主沒有了剛才酒席上的從容鎮定,惟有淚流滿麵的哀求,就連鹿青都看的心中微動,不過他還是說道:“樂府上下修煉邪法,勾結白衣賊人,罪大惡極,不容輕饒,如今你們唯有放下武器,老實交待林駿的下落!否則就別怪我等心狠手辣斬妖除魔,滅絕你靈台樂府的人煙香火!”


    鹿青不管任務是什麽考驗,白衣賊人的確害人不淺,這一點在烏頭山吳家村,他是深有體會的,他還不至於這點善惡是非都分不清。


    “你青雲宮實在欺人太甚!看劍!”那樂芷蘭聞言大叫起來,隨後手中變出一柄法劍,厲吒一聲,已是一劍向鹿青刺去。


    “蘭兒,不可!!”樂安平見樂芷蘭已經動手,身體顫抖了一下,隨後大喊出聲,可已經來不及了。


    這刻樂芷蘭一劍刺來,劍鋒上隱隱有雲水流動之象,正是雲嵐宗的入門心訣《雲水訣》所修真元。


    看她真元的強度,想必也有培元四重左右的境界,鹿青見狀腳步微錯,竟是妙到毫巔點閃過了這一擊!


    隨後伸手一摸手中儲物戒,一柄泛著赤紅光芒的長劍,便陡然出現在他手中。


    如今赤玄一出,看來這樂府的事情,怕是不能善了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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